第六十一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萧秉承考虑得就要多得多了。


    也没办法, 身处在这个位置,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再者,他如今已不在陈王身边做事, 孤身一人,皇子相争愈演愈烈,谁都在自己身边加些砝码, 都想往他身边塞人。


    黎王就有这个心思,若是他再晚一点, 恐怕真得娶黎王安排的人了。


    就算没有黎王, 还有庆王誉王等人。都是兄长, 为他筹谋亲事最名正言顺不过。反正崇盛皇帝也没这个闲心, 而且每一个有母妃的兄长,都能如此。


    萧秉承做事稳妥, 在吏部户部没出过什么错, 况且还知道不少关于陈王的事, 陈王出事后的势力都去哪儿了, 自然谁都想单独吃那块肉。


    萧秉承是其中的关键, 如今朝中庆王、黎王、誉王各成一派, 在外还有个手握重兵的赵王。


    与其被别人塞人, 不如选一个自己满意的,楚沂年纪小, 今年肯定是不能成婚, 或许明年都不行, 还得再拖一年。


    若有人想给他身边塞人, 萧秉承大可以楚沂还未进府, 正妃未过门不会立侧妃为由拒绝。


    楚沂进府之后……萧秉承还没想到法子,但那时就远了, 等进府再说。


    萧秉承的防心重,他希望自己的枕边就这一人,他从幼时长到现在,无人看护,也被害过不少次,别人塞进来的,他可不敢要,他更怕躺着躺着被捅死。


    如今他虽在吏部,还管着户部的事,可究竟是羽翼不满。


    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错。


    娶楚沂是萧秉承目前最好的选择,父皇给他赐婚,又是楚国公府的庶女,其他人都会以为崇盛皇帝对他没那个心思,不过也的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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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秉承想,从前崇盛皇帝大概是真的属意陈王的,只是陈王不争气。


    但此事架不住别人多想,宠妃之子,肯定得崇盛皇帝宠爱。可一看娶了楚沂,一个庶女,这份心思就歇下了。


    楚沂的身份能护着自己,也能暂时护住萧秉承。


    而且自从楚三姑娘出门赴宴以来,楚国公府的名声逐渐扭转,陈王出事、楚瑾从佛堂里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萧秉承并不觉得,这和楚沂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他觉得这是楚沂一力促成的。


    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件大事,是由着自己的心意做的,这还和别的事不同。并不是今天想吃蜜枣酥就去吃蜜枣酥,倘若他哪天不想吃蜜枣酥了,就可以不去吃,这是一辈子的事儿,并非一时兴起。


    楚沂……他不能说哪天不喜欢了,就放着。


    萧秉承不希望他的孩子日后如他一样,活得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他在那张纸的背面写了八个字,心有灵犀白首不离。


    现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但萧秉承希望以后能如此。他希望楚沂可以……不像今天这样。


    楚沂的左手还放在萧秉承的手心上,被他虚虚握着。


    她低着头,没看萧秉承的眼睛,“殿下倚重,臣女愧不敢当。”


    其实最开始知道被赐婚的是自己,楚沂心中是不解、诧异,还有两分被命运捉弄的赧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最怕麻烦,可偏偏被赐婚的是她。但后来就想通了,她又没法子拒婚,况且就算没有圣上赐婚,她的婚事也不能由自己做主。


    萧秉承是麻烦些,但楚沂也不能保证嫁给别人就不麻烦,萧秉承也算这盛京中和她年岁相当的公子中的家世最尊贵、才学最出挑的,不然也不会这个年纪就去户部吏部任职。


    按身份地位来说,属实是楚沂高攀了。


    今日和萧秉承出门,他对自己照顾颇多,楚沂很自在,这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萧秉承:“不需要你当什么,总之以后有什么事先和我说,我隔三差五就会让迟砚往你这送东西,除了蜜枣酥和烧鹅,你还喜欢什么?”


    楚沂低下头看了自己的手,又看了萧秉承的手,她道:“什么都行,只要是殿下送的,我都喜欢。”


    楚沂不缺什么,自己有银子,就算没银子还有严氏管她。但说话肯定不能这么直白,她这个回答自然没问题,不是喜欢东西,而是欢喜于萧秉承的心意。


    萧秉承这回笑了笑,“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楚沂点了点头,先是把手从萧秉承手里抽出来,然后从袖袋里拿出来一个香囊。


    淡蓝色的,上头绣的是云纹和竹子,没什么特别的图样。


    络子也是用蓝色的丝线打的,上下各配了一个玉质不错的珠子。


    乞巧节女子送男子香囊最合时节,也都这么送。


    虽然说这上面刺绣楚沂只动了两针,但是花样是她画的,颜色是她选的,就连里面的香料也是她自己配的。


    楚沂:“愿殿下事事顺心,万事如意。”


    楚沂把香囊交到萧秉承手里,然后就起身撩开帘子下车。走到车板上,她又回过头,轻轻对萧秉承点了下头,“今日臣女很高兴,多谢殿下愿意为臣女花心思。”


    装羞涩还行,扭扭捏捏楚沂实在装不出来,只能如此了。


    疏离客套和真心实意萧秉承能分辨得清,他笑了一下,“快回去吧。”


    楚沂踩着凳子下车,门房小厮给她行了礼,但府里安安静静,已没什么人了。


    时辰已晚,估计严氏都睡了,楚沂还是让丫鬟去正院跑一趟,告诉一声她回来了,万一严氏没睡,省着担心。


    沂夏轩的丫鬟们回来得早,但已经到了时辰,就留了两个丫鬟守夜。这出去玩一趟,欢欢喜喜的,谁都不敢回来太晚,夏蝉还出门前还炖了锅鸡汤,等楚沂回来正好。


    就在小炉子上煨着,闻着可香了。


    楚沂梳洗之后洗了个澡,等把头发绞干,又喝了碗鸡汤,这才睡下。记得支持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床帏里灰蒙蒙的,楚沂是被雨声吵醒的,胳膊放在外头有些凉,她又把手缩了回来。


    外头下了瓢泼大雨,窗户和门都关着,但还是能听到外面雨下得稀里哗啦的。


    昨儿天就阴沉沉,连着数日不下雨,总算是看见雨了。


    七月份,这场雨下过之后应该就没那么热了。


    雨是半夜下的,守夜的丫鬟一听雷声就进来关窗关门,给楚沂换了一条厚一些的被子。


    不过到底是夏天,没那么冷,半夜楚沂没盖,早上身上还是那条薄毯子,这天多凉快。


    下雨天也不用打扫院子,屋里的丫鬟都在耳房待着。


    楚沂看这架势,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但不管刮风下雨,请安耽误不得。虽然躺着舒服,但她还是起床,赶紧梳洗,收拾收拾去正院请安了。


    严氏今儿的精神不错,她对众人道:“若是晚上雨还下,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严氏也没那个闲心,天天见楚国公的这些妾室,立威是一回事,但总见她也心烦。再说她也心疼儿媳和女儿,犯不着让楚瑾楚沂也跟着在雨里跑。


    林氏带头道:“多谢母亲体恤。”


    严氏挥了挥手,府上没什么大事儿,她问了问家中闲事就让众人散了。如今也不用喊,楚沂就习惯地留在正院吃饭,估计等什么时候不吃了,严氏才会喊她。


    正院的饭菜一如往常,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什么菜都有,楚沂嫌今儿天冷,就喝了碗疙瘩汤,吃了两个小笼包。


    最后又把燕窝给喝了。


    严氏没问昨儿的事,她也是怕姑娘加面皮薄。问了楚沂不好意思答,况且看楚沂的样子,昨儿应该是满意的。


    真好。


    昨儿楚瑾也出门了,陆枕言亲自来接的人,他没萧秉承考虑周全,没提前打招呼,但也带着东西登门,先见的林氏。


    礼数还算周到。


    他和楚瑾站在一块儿称得上是郎才女貌,至于家世之缺,严氏只能尽量忽视了。


    两个女儿都不错,唯一担心的就剩楚盈,只不过山高水远的,楚盈现在怎么样,严氏也不知道。


    而楚欣等人,不是自己的女儿,严氏也没那个闲心。就盼着楚欣能长点脑子,别给家里添乱,等楚远昊成亲前,再给接回来就是。


    等吃过饭严氏嘱咐楚沂回去的时候慢点儿,“回去了再喝碗姜汤,省着染了风寒。”


    楚沂轻声应了,“多谢母亲关怀。”


    回去的一路,她走得有些慢,这雨虽大,可是好些日子没见过雨,下雨也觉得新奇。


    云夏给她打着伞,这伞大,两个人撑也没事儿。


    今儿留夏告假了,不过云夏办事也妥当。楚沂还记得严氏曾经提过,若等她出嫁之后,沂夏轩这些丫鬟若得用,就全带了去。也省得楚沂初到王府,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照应。记得支持


    王爷正妃,也不用拘于多少陪嫁丫鬟。到时候严氏再给两个得用的丫鬟,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这些丫鬟有没有别的打算和打算,那就等于日后再说。


    就算有别的心思楚沂也不会拦着,她这也算是投了个好胎,推己及人,没人愿意一直当丫鬟。


    下雨事儿少,尤其是外面铺子的管事,没要紧事不会冒着这么大雨找过来。楚沂就把前些日子没看完的账本看了看,不过剩得不多,小半的时辰就看完了。


    离中午还有一会儿,楚沂又找了一本书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点儿书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就坐在窗边,然后把窗户打开,有风吹着,光线也不至于太暗。期间,丫鬟还想进来关窗户,但让楚沂制止了,她又不是纸糊的,这可是七月份,还下着雨呢,开点窗都至于染风寒,那她成什么了?


    这样看书看到一半,夏蝉进来轻声询问楚沂,“姑娘,中午吃热锅子可行?”


    自打天热之后,又热又辣的吃食就没出现在桌子上过,最多也就是那些酸辣的面条米线,吃着清爽开胃。其余的像什么水煮鱼、辣子鸡……楚沂也没胃口吃,省得上火。


    热锅子,下雨吃正好,难得热了这么久凉快,楚沂还真有点想吃了。


    夏蝉炒的锅底也跟从前的不一样,从前就用骨汤熬的锅底,虽然也香,但终究是差了点滋味。


    后来夏蝉看着楚盈送来的那些方子,倒是试着炒了个辣一些的锅底。依旧是骨汤,然后各种辣椒、香料往里放,油也多。


    方子上说用牛油,光牛油都攒了好久。


    正巧今日采买管事送来了块牛肉,羊肉好买,庄子里的人也会送,但牛肉可不多得。


    毕竟越朝禁止宰杀耕牛,想吃牛肉,总得恰巧碰上才行。


    楚沂是个守规矩的,不会为了口腹之欲让丫鬟一早去肉铺守着,而府上这么多人,采买管事就算买到了也不可能院院都送,主要还是可着大厨房。


    各院的小厨房都是自己想吃自己掏银子,管事送东西,全看楚沂的面子。


    楚沂如今在严氏面前得宠,而且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楚沂被圣上赐婚,那未来就是成王妃,楚国公府的下人不至于踩低,但知道拜高呀,今儿给沂夏轩送的牛肉三斤多。


    管事好脾气,“我记得三姑娘爱吃,就送过来点。”


    不过寿终正寝的耕牛吃起来柴,还得夏蝉使法子做好吃了才行,其中两斤捣成肉糜,然后攒成弹牙的牛肉丸。


    另外一斤多,用红薯粉、玉米粉、鸡蛋清抓了老半天,又腌上了半个时辰,到时候涮着吃就会软烂许多。


    羊肉就是昨儿送来的,只放了一晚,夏蝉的刀工好,能切得很薄。再有其他新鲜的蔬菜,不过红油辣锅涮起来肯定辣,所以准备的都是禁煮的,像土豆这些,煮久了肯定特别好吃。


    楚沂看东西准备得不少,支丫鬟去瑾秋轩和长房问问,锅子还是人多热闹。


    很快,林氏和楚瑾都过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一块儿吃顿饭热闹。


    临近中午,耳房的丫鬟跟着帮忙,就在屋里支了张小桌子,然后把锅和炭炉摆上去,这火锅就慢慢涮着,楚沂也坐下等着吃饭了。


    窗户开着,门也开着,好在七月的雨没风,不用担心雨潲进来。


    今儿这新锅底楚沂尝了,是比以前的入味好吃。而且蘸料好像跟从前的也不太一样,楚沂今天吃了好多肉。


    吃完之后手脚都暖和,也没出汗。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她心里高兴,等吃完饭,林氏和楚瑾回自己院子后,她赏了夏蝉一把银花生。


    当初严氏给她的那匣子素银首饰已经被她赏完了,还是听楚瑾说可以把银子请匠人打成花生瓜子状,这样给出去好看,随手抓一把也不用称银子有多少。


    十个银花生大约四钱银子,也不少,毕竟夏蝉月钱才一两银子。


    夏蝉好好谢了赏,笑得十分讨喜,她希望自己做事尽善尽美,日后楚沂嫁去王府能把她给带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知道去王府比留在楚国公府好。


    她要好好做事,然后希望楚沂离不开她,只有她才能把握姑娘的口味,姑娘肯定离不开她!


    其实沂夏轩的丫鬟也就六月十三往后那几日高兴,其余时间都知道好好做事。


    谁也不想被抓的错处,虽然楚沂脾性和善,也没惩治过丫鬟,但是,严于律己还是好的。


    毕竟谁也不想等到时候楚沂风光大嫁自己却被留在楚国公府,就连夏凡夏婷这两个三等丫鬟都比平日里尽心。


    下午楚沂好好睡了一觉,等到傍晚,雨还没停,按严氏说的,不用过去请安。


    楚沂中午用得多,晚上打算就喝碗汤,然而,门房小厮抱着袋热乎乎的炒栗子送过来,说是成王殿下送的,那小厮这会儿已经走了。


    第六十二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栗子还温热着, 应该是刚买的。


    门房小厮李松笑着解释道:“三姑娘,成王殿下的人说今儿出摊的不多,就这卖栗子的在。”


    他今儿还和迟砚说了好几句话, 这一来二去不就熟了嘛。


    雨还没停,外面依旧是稀里哗啦的雨声。楚沂看他衣角都湿了,但栗子的油纸包是好好的, 从前院到这儿也得一段路呢。记得支持


    她给云夏使了个眼色,云夏赶紧去里屋拿了个荷包。


    也是巧了, 本来晚上楚沂就想喝碗鸡汤, 现在有糖炒栗子, 倒能一块儿吃点, 省着半夜被饿醒。


    等把那小厮送出去,回来的时候云夏看楚沂已经开始剥栗子了, 她试探着道:“姑娘, 奴婢来剥吧。”


    楚沂摇了摇头, “不用。”


    她自己来就成, 这个栗子从中间一捏就开了, 然后轻轻挤一下就出来一整个栗子仁儿, 很好剥, 并不费事儿。


    楚沂剥栗子的时候露出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衬得她手腕纤细。


    今儿严氏也看见了, 但没多问。中午吃锅子的时候林氏和楚瑾也没问, 都不是缺好东西的人, 偶尔打趣就行, 次数多了也招人烦。


    楚沂也想过要不要平日摘了, 等出门的时候再戴,但又想萧秉承不是缺东西的人, 磕了碰了,到时候再换就是。


    况且,她自己也买得起。


    昨晚夜里看不太真切,今儿白天她好好看了看这镯子,戴在手上一直是凉凉的,抬手的时候能褪到小臂中间,平日手放下也不会掉下来。


    很好看。


    比起镯子,这炒栗子自然是不值什么的,但却是萧秉承的心意。


    能记挂着,哪怕是吩咐迟砚买的,也是萧秉承的心意。就像那个香囊,虽然不是楚沂亲手做的,但也是心意。


    楚沂想心意最难得,也不知这份心也能到什么时候。


    来而不往非礼也,楚沂一边剥栗子,一边吩咐云夏,“你去问问夏蝉酱菜做成什么样了,做好了的话给书院送去些。等下次迟砚再过来,给他带几罐,由他带给成王殿下。”


    今儿是下雨,所以门房小厮才跑了趟腿,不然肯定得喊沂夏轩的丫鬟过来,万一有话要说呢。


    云夏:“奴婢晓得了。”


    楚沂道:“送书院的就直接给大哥吧,也省得跑了。”


    在松山书院念书的不仅有楚远程、楚远昊,还有楚沂的三哥和四弟。送到院子里把楚远跃和楚远斐略过去也就罢了,要是往书院送,她这个做妹妹(姐姐)的还不送他们两个人的……恐怕与礼不合。


    外人也会说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分个亲疏远近。


    楚国公不管在家中如何,但出门在外,表现得都是一家和气,若是做出不利于楚国公府的事,楚国公肯定会训斥这些子女。


    再说了,酱菜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多让夏蝉做些的就是。


    楚沂:“若是夏蝉忙不过来,让夏凡夏婷去帮帮忙。”


    云夏:“姑娘,奴婢这就去小厨房。”


    云夏区问了问,才知道夏蝉那头酱菜前儿就做好了,她做得多,绝对是够数的。不过昨儿乞巧节,楚沂没吩咐她就没多嘴,今儿又下了一天雨,雨势这么大,往山上走的都是泥路,晴天还好说,雨天马车轱辘能陷在泥里,只能等明儿再说。


    正好今儿初八,那酱菜带过去也有好几日了,也不知道楚远程他们吃完了没有。


    两人带去的酱菜,前几日就吃完了。


    好在这两天天气转凉,不至于没了酱菜就用不下饭。楚远程倒不是觉得楚沂给得少,他把四罐全带来了,绝不是带得少,是他自己吃得太快了。


    吃饭的时候都是跟着同窗好友一起,平日里有什么吃食也是大家一块分一分,这几罐的酱菜不仅仅他一个人吃,一顿饭四个人,又全是男子,就算他带得再多也有吃完的时候。


    这就是没办法的事儿了,人多不好分,大家吃得又快,楚远程也不好意思写信让家里送,毕竟这是三妹妹的东西。


    而楚远程的同窗也不是很好意思,虽说不是多珍贵的吃食,但好歹是楚远程家里人送的,而且世家子弟都顾及脸面,哪好意思开口要啊。


    不过他们觉得这酱菜是真好吃,平日里山珍海味都吃过,他们都觉得好吃,俨然是极其不错的,就算日后天气转凉,拿这个下饭也不错的。


    有人甚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同楚远程说:“若是令妹的酱菜往外卖,我肯定全给包下来!”


    楚远程根本没当回事儿,自家人吃也就算了,出去卖,恐怕不太可能。再说看三妹妹的样子,坐在屋里管着铺子看看账本就够了,做这些生意恐怕得从头做起,看着就艰难。


    又不缺银子,何必费这个心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楚远程还是对同窗道:“若是我妹妹真开铺子,诸位可要来捧场。”


    “好说好说!”


    初九一早雨停了,虽未入秋,但下过雨后天气凉快不少。


    一个上午,太阳高挂,地上也不剩什么水。


    中午刚下了课,楚远程准备去饭堂,还没走多远就有人告诉他,书院门口有人找他。


    楚远程一想就是家里人,跑去书院门口一看,是门房的小厮李松。


    这小子机灵,不管是宋老夫人回盛京,还是宫里有人来宣读圣旨,都是他跑的腿,今给楚沂送东西,这活还是他腿快抢来的呢。


    李松说道:“大公子,三姑娘让小的给府上的公子们送些吃食。”


    让人来一趟,自然不可能只送酱菜,楚沂让李松买了烧鸡烧鹅,连着一些卤味包子,整整一大包,加上一木盒子的酱菜,送来的东西可不少。


    李松把东西递过去,顺便把盒子盖子打开,让楚远程看看。


    楚远程一看,那酱菜整整齐齐装在一个木匣子里,里面足足有十二罐。盒子上头带把手,方便提。


    让他给府上的弟弟们分,那应该是一人三罐。


    楚远程自是不会贪这些,把酱菜偷偷留下不给弟弟们。不过烧鸡烧鹅应该是给他的,楚沂没说给别人,楚远昊他们又不缺这口吃的,就不必给他们分了。


    楚远程说道:“东西我收到了,你回去转告三妹妹一声,劳妹妹惦记。”


    等他放假回去,自然也少不了带吃食给楚沂。


    说完楚远程还从袖袋里拿出小块碎银子,算作打赏。


    李松更眉开眼笑了,“谢大公子赏!小的肯定把大公子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三姑娘。”


    楚远程就带着这些东西回去了,路上看见楚远昊分了他三罐子酱菜,剩下给两个弟弟,楚远程一会儿跑一趟,三妹妹交代的事儿他总得办妥当才是。


    楚远昊的酱菜吃得更快一些,因为跟他吃饭的还有英国公府的人,他跟赵蕙茹的兄长走得近,平日吃饭也在一块儿。再加上别的同窗,他的酱菜三日前就吃完了。


    本来就特地跑过一趟,想着楚沂会送,楚远昊也没给家里递信儿。


    而且昨天下雨,就算有马车,往书院走一趟也难,他估摸着就是今日,果不其然,兄长就给送过来了。


    楚远程道:“三妹妹给送来的。”


    楚远昊看那三罐酱菜,问楚远程,“大哥那儿可够?”


    楚远程:“我这是够的,放心吧。”


    他没多说别的,赶紧去饭堂吃饭,这回有烧鸡烧鹅,连着一些卤味,一顿饭吃得极其舒坦。


    其他同窗也是沾光,不过他们家里人也会送吃食,不算白吃。就这么过了几日,楚远程的一个同窗家中,也往书院里送酱菜了。


    这人家世不高,但才思敏捷,平日吃饭堂多,也不像楚远程他们有大把银子可花,平日很是节俭。


    最重要的是品性不错,不然楚远程也不会与他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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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起初还以为是家里腌的,罐子就是白瓷罐子,没楚沂送来的好,不过味道跟楚沂送来的差不多。


    不过他问过家里人,说是在外面买的。家里就这么一个读书人,况且平日相交的都是世家子弟,往书院都送好东西,不好的家里也不会给他送来。


    这就奇了怪了,那两样酱菜怎么能味道这么像呢。


    按理说楚远程只拿来书院吃过,而书院的同窗也不至于贪图一两罐酱菜的钱,况且就算有这个心思,平日吃完也就吃完了,一心放在书本上,哪里还能尝得出里面放了什么再照样做出来。


    这个还是从外面买来的,但外面为什么能买到一样的酱菜呢?


    别人都说味道差不多,但楚远程就是觉得一模一样,细微的不同他也尝不出来。


    这同窗也觉得稀奇,“楚兄,再问问家里吧。”


    楚远程笑了笑道:“不是什么新鲜东西,酱菜而已,寻常家里也会做,味道相似也在常理之中,这样也好了,大家也能多吃些。”


    众人附和,“也是也是,还省着令妹费心送。”


    楚远程也只能这样想了,从书院往家里写信也不太方便,只能等下次三妹妹再送酱菜的时候跟着说一声。


    这从七月中旬一直等到七下旬,李松再来的时候,楚远程跟他说道:“你回去告诉三妹妹一声,这盛京城有家卖酱菜的,跟三妹妹送来的味道一样。若是三妹妹自己卖的,那就没什么,若是别人卖的,先看看院里的丫鬟……”


    背主的不能留,况且楚国公府的丫鬟,出去做这些,不合规矩。


    李松似懂非懂,但还是回去之后还是一字不落地转告给楚沂。


    一样的酱菜……


    是有些奇怪,不过楚沂放心自己院里的人。夏蝉就不必说了,总在小厨房不出去,而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做出拿楚国公府的东西出去卖的事,眼皮子浅,再者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少不了被发卖出去。


    楚沂想到了另一个人……兴许这是二姐姐做的。


    那就说得通了,从庐阳到盛京有千里之远,上个月中旬送去的信,这都一个多月了,这个月做出来卖不奇怪,今日都二十一了。


    楚沂让丫鬟出去买了两罐酱菜,回来尝了尝,味道真的跟夏蝉做得差不多。


    楚沂还叫来夏蝉尝了尝,夏蝉也奇怪,但她道:“二姑娘给的方子只有奴婢看过。”


    做厨子的都知道方子重要,便是楚沂给其他院子送吃食,林氏再说好吃,她也绝没有把方子送过去的时候。


    兴许真的是楚盈,不是楚盈也不会是楚国公府的人。


    别人做酱菜出去卖,楚沂也说不出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楚沂就没动。


    等过了七月,楚沂发现市面上的这样的吃食又多了起来,首先以好存放好运送的酱菜为主,除了她常吃的那些,还有一罐罐的泡椒酱、蘑菇酱。


    除此之外,盛京城的几间杂货铺子里还多了更明亮澄静的冰糖。


    都是一块一块的,楚沂现在管着楚国公府的铺子,对糖也有几分了解。糖都是南方送来的蔗糖,这个时代,还没有能做糖的甜菜。


    冰糖分五品,依次往下是石山、团枝、瓮鉴、小颗、沙脚。


    品相越好的味道也越好,寻常泡个花茶,楚沂都是用蜂蜜,不过蜂蜜价更贵,品相好的冰糖,也能泡花茶用,能卖到酒楼饭馆世家贵族。


    丫鬟还打听了打听,说前几样酱菜是从北面运过来的,糖是以前合伙的商人送的。


    差不多能对上。


    楚沂没声张,让丫鬟不用打听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让丫鬟买了两罐子冰糖。


    泡花茶还真挺好喝,就是泡水都有清甜味儿。


    初一一大早,楚远程这几个刚从书院回来的又得回书院了。


    明年二月份开春春闱,今年二月份的时候还觉得春闱离得远呢,但眼下看,也没几个月了。


    明年楚远昊是第一次考,他一直跃跃欲试,但楚远程已经考过一次了,前年他没考上,榜上无名。


    楚瑾的未婚夫陆枕言是前年的探花郎,楚远程比陆枕言年纪还大三岁,功课上却差上许多。


    世家子弟养尊处优,但在功课方面,的确不如寒门出身的刻苦努力。


    楚远程的压力挺大,若是这次考不上,他也不能在书院继续读书了,就托家里先入朝为官,然后再慢慢考着。


    楚远程的心思楚沂大抵能明白两分。


    楚国公府的大公子,家中什么都给,笔墨纸砚样样不缺,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这样的条件下,自己若是还考不上,自然有很大的压力。


    不过这上头楚沂也帮不上什么忙,一来她看书杂,二来也没法求萧秉承,三来,若是能帮着考科举,那得多大的风头。


    这些得靠楚远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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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是初一,上个月她们跟严氏去了万象寺上香,这个月楚沂和楚瑾就不去了。


    楚瑾忙着在屋里绣嫁衣,婚期已经定下了,定的是下个月初六,离出嫁就还剩一个月出点头。


    若是三年前的楚瑾,肯定会看看四书五经,然后想法子帮帮兄长们。现在她没这个心思,况且在佛堂的一年多抄佛经居多,书本上的东西,她落下不少。


    如今没那出头的心思,就安安分分地把嫁妆嫁衣绣好,等着出嫁。


    兴许等出嫁之后问问陆枕言,陆枕言毕竟是探花出身,兴许能帮着看看。


    外头的事儿楚瑾没放什么心思,楚国公府不缺什么,外面隔三岔五就有新奇东西,哪儿能次次留意。


    楚沂偶尔出门看看,发现那些吃食卖得挺不错的。


    严氏也没管过,楚沂就当不知道,也没跟严氏提过,所以就这么一直瞒着了。


    第六十三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而且严氏这些日子有点忙, 晕头转向的,根本顾不到别的事。


    八月份事儿多,都赶一块儿去了。


    这个月份正赶上秋收, 秋收好时节,但楚国公府的庄子多,庄子管事找个几次, 自然腾不出闲空。


    好在铺子如今都是林氏和楚沂管着,再有就是十五是中秋家宴, 中秋可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比端午还要重要, 家宴、亲朋走礼什么的, 只要提早准备。


    严氏还得准备长女庶子的婚事,离楚瑾婚期不过一个月, 这一个月, 严氏什么都不想让女儿操心。楚远昊也是下个月定亲, 虽是庶出, 可跟英国公府结亲, 不能寒酸了。


    还有一事便是宋老夫人在盛京待了一个夏天了, 准备过了中秋就回泸南, 楚瑾婚事不大办,宋老夫人也不准备等了, 过了中秋就回去, 顺便把楚英楚媛两姐妹也带回去。


    眼看宋老夫人都回泸南了, 这严氏还有个女儿在泸南呢。


    严氏特地来寿安堂了一趟, 她想和宋老夫人商量点事。


    虽然是为了楚盈, 但不能一开始就说楚盈。


    严氏想着楚英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明年开春成亲, 但楚媛没有。严氏是做伯母的,她也希望侄女说门好亲事,不过楚媛有她母亲,她也就是一问。若是真想留在盛京议亲,她会帮着筹谋。


    严氏到了寿安堂,里面摆设也没添多少,屋里没燃香料,只有清新的瓜果味。


    宋老夫人在榻上坐着,手里捻着串碧色佛珠,她比来时胖了些,这让严氏颇为欣慰。婆婆本来就瘦,胖些证明在盛京待得舒坦。


    严氏先问了问宋老夫人的身子,然后又和宋老夫人说了几句,最后才道:“不然把媛姐儿留下,留在盛京说亲,母亲觉得这样可行?”


    “盛京自是比泸南好一些,这边适龄的世家公子也多,我帮忙看着,不敢说十全十美,但也能说门不错的亲事。”严氏意有所指道,“现在也是好时候。”


    可不是好时候,楚国公府的两位姑娘都定了亲,其中一位还是未来的成王妃。明年春闱,哪怕楚远程楚远昊其中一人考中了呢。


    宋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还是回泸南吧,虽然国公府现在越走越好,但是,媛姐儿怎么说都是泸南人。再说了,就算盛京有你在,可是她一个人嫁过来了,爹娘不在身边,兄弟姐妹也不在,我还是不放心。”


    若是楚媛跟楚沂楚瑾关系特别亲近也就罢了,可才两个多月,一开始还一块儿出去转转,但后来圣旨一下来,楚媛是不敢再上前了。当姐姐的,若是妹妹不主动些,也不好讨妹妹欢心,关系慢慢就淡了。


    这事儿靠缘分,也强求不来。


    出来一趟,见见世面就够了,该回去还是得回去。


    宋老夫人看严氏这样子忍不住提了嘴,“瑾儿和三姑娘不需要你费心,英姐儿和媛姐儿也是,现在正是好时候,你该多操心操心盈姐儿的事。”


    宋老夫人语气里带了两分埋怨,“她过了年都十八了,再拖难道还要拖到跟她大姐一样的岁数再议亲出嫁吗。”


    为楚媛议亲也就是个说辞,严氏今日的确是为楚盈来的。


    严氏站了起来,恳求地看着宋老夫人说道:“母亲这回回去,请帮儿媳劝劝盈儿。她是不爱出门,性格内敛,可是偏偏又执拗得很。当初都要把行李装上马车了,她才想着过来跟我求情,如今去泸南待了半年,也没求着我让她回来。”


    纵然有楚沂暗中帮衬,日子并不艰难,可楚盈一点悔过的心思都没有。


    这离严氏告诉楚沂不要帮忙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等宋老夫人回去了,那就是两个月,这么长时间,楚盈还想不通吗?


    宋老夫人皱着眉说道:“也是你太过惯着,若是很狠心,未尝不能把性子掰过来。”


    严氏:“媳妇有错。”


    这是幺女,前头有楚瑾这么出色的姐姐,楚盈幼时便如此,但乖巧听话。严氏想着长女出头就够了,日后长女能多护着些妹妹,可后来楚瑾出事,她也舍不得真把楚盈逼到那种境地。


    如今想想,楚沂是真委屈,跟着收拾烂摊子,有谁想过她。


    严氏也是如今才觉得心疼,她把楚盈送走,对楚沂给楚盈塞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却让楚沂为出国公府站出来。


    但现在说这些没用,都这么久了,楚盈该想通了。


    严氏也是怕真狠心把女儿给逼死了,而且宋老夫人何尝不心软,楚盈去泸南的这些日子,宋老夫人就在泸南,也没狠心管过。


    兴许还贴补过……


    严氏叹了口气,道:“为人父母就是操心的命,还请母亲回去好好劝劝盈姐儿,让她莫要连累府上的兄弟姐妹。”


    楚瑾说门亲是不容易,楚沂之后嫁到王府,也得谨言慎行。


    哪怕现在因为楚国公风光,别人暂且把楚盈都忘了,可时间长了,总有记起来的时候。


    这孩子怎么就不能为楚国公府考虑一二?


    宋老夫人跟着叹了口气,她眉毛舒展了些,“我回去说说就是,实在不行年前就派人给接回来,在府上教导半年,性子慢慢也就好了。”


    严氏道:“媳妇儿听母亲的。”


    宋老夫人也没法深说,难道要说慈母多败儿吗,可这个儿媳其他地方做得不错,不能因为楚盈一人就把严氏一棒子打死了。


    虽然楚盈这严氏做得的确不够好,但也是因为这个女儿不懂事。


    但凡懂事些,都不会如此任性。


    宋老夫人想,回去之后把楚盈接进府,劝劝,不行再冷些日子,总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不过是人都偏爱小的,楚盈是严氏的小女儿,难免纵容一些。只不过就算纵容,也不能这样由着楚盈的性子胡来。


    送泸南时说不用管她,自生自灭,可由着楚沂贴补,最后变成了这样。


    但要说严氏和宋老夫人怪楚沂,那倒是没有,这两人是亲姐妹,若是真的不管不顾,恐怕还会觉得楚沂冷心冷肺。


    严氏有意让楚沂拉楚盈一把,所以更不管了。


    再说这是严氏默许的,当初楚沂去送行,陈嬷嬷就在旁边看着,也看见楚沂给塞荷包了。


    可是严氏还是由着楚盈把银子带走了。


    既是严氏的主张,又怎么会怪楚沂呢。


    严氏从寿安堂出来之后就回正院了,然后又见了几个管事,一直到中午才得空吃口饭。


    饭也没吃多,她现在没什么胃口。


    而楚沂今日也见庄子管事了,马上要秋收,她手下有一个庄子,还不知道收成如何。


    管事过来问问收来的粮食是存着还是卖了,这都得由楚沂做主。


    楚沂之前问过林氏,林氏说庄子的粮食要是卖也卖不了多少钱,毕竟粮食价贱。刨去给庄户们的,剩下的卖了也不过二三百两。


    还没楚沂一间铺子一个月赚的银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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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还说了,如今太平盛世,楚国公府不缺银子,自然不缺粮食,但谁知道以后怎么样,粮食好好存着,别到时候想买都买不着,留一些总归是有用的。


    到时候找间宅子放着,别人也不知道。


    楚沂又问了问买庄子的事儿,她现在手里有些闲钱,打算置办些田产。


    林氏说买庄子等秋收之后,多是这个时候卖的,可以让人留意着。


    楚沂这几个月赚得赢钱不少,鸿远布庄的利钱,府上几个布庄的分成,还有投出去的两门生意分成,加起来也有七八百两。


    再加上她花销不多,如今手中也有小两千两银子呢,再攒两三个月,等十月份十一月份的时候,差不多就能买个小庄子了。


    如果银子不够的话,楚沂库房里还有好些东西呢,拿出去卖了也能凑些钱。


    不过这些事儿还有丫鬟们做,用不着楚沂操太多心,她现在管的就是中秋家宴,亲朋好友之间走礼的事。


    还得分出心思准备楚远昊定亲、楚瑾成亲之事。不过后者大部分事都是由陆家操持,楚国公府这边全听陆家的意思。


    楚瑾也说了,陆家家境没落,也不用多为难。


    再有就是宋老夫人马上就要回泸南了,这回去的时候自然是要带一些盛京的吃食给,不能空着手回去。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中秋节,有过端午节,中秋家宴楚沂也算驾轻就熟。


    把端午节礼中的粽子换成月饼,其他的一样,沂夏轩的丫鬟每人再多一个月月钱。


    至于走礼,就比端午时多了个陆家。


    而成王这边也不好多送什么,皇帝的儿子,楚国公府也不能上赶着跟皇上攀亲戚去。


    就看萧秉承怎么做,楚国公府再看着回礼就好了。


    所以节礼还是从前的那些常走动的人家,再加上一个陆家就是了。赶中秋头几天送些月饼酒水,你来我往,关系就常走动下去。


    林氏和楚沂定的,五香居的月饼,十里香的酒水,定好之后就吩咐采卖上月饼了。


    往年的月饼也就五仁、豆沙、枣泥馅儿,加上一些果味儿的。


    今儿楚沂从正院回来,发现留夏从外头买了匣子的月饼,说是新口味,“买的人不少呢,姑娘尝尝好不好吃。”


    留夏没说是什么口味,不过印月饼的模具上都刻着字,什么口味都写在月饼上,楚沂看了一眼,月饼上面写了四个字,蛋黄莲蓉。


    蛋黄莲蓉……这个月饼去年可没有。


    楚沂只在以前吃过这个口味的,应该是楚盈,就是不知道是她自己做的,还是跟外面商人合伙,想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记得支持


    月饼旁摆着银刀子和银叉子,楚沂切下一块尝尝,里面两个咸蛋黄,一切就冒油,莲蓉馅也油润润的,放在嘴里不噎也不腻,咸甜相交,好吃得很。


    楚沂吃了小块之后又吃了几口,连着吃了半块,这个顶饿,再吃下去恐怕中午饭都用不多了。


    她对留夏道:“多买一些,给各院都送去一盒,再给赵家两位姐姐送去。”


    还有几位贵女,一会儿楚沂给留夏写张个单子,照着这个送去就是,一来维系感情,二来也算是给楚盈帮帮忙,


    留夏心道这月饼可不便宜,一匣子就要一两银子,这得多少盒月饼。不过做丫鬟的本本分分做事儿就好,主子们吩咐她听着就是。


    楚沂只吩咐了这些,她也没出去看看这生意好不好,不管好是坏她该帮的都帮了,能不能成得看楚盈自己。


    不过月饼是真好吃,还好有楚盈,不然她也吃不到这些。


    秋收时节,好吃的东西多。


    各地运来盛京的果子,还有庄子产的,能把楚沂看书的小几给摆满了。


    苹果梨子这些就太常见了,楚沂能吃到柚子、葡萄……还有各种干果,干果是林氏送来的,也是记着楚沂爱吃这些。


    八月初五这日,庄子一早送来了不少螃蟹,养得挺肥,不过这个时节还没到黄满膏肥的时候,但尝个鲜足够了。


    两篓子螃蟹,给各院送去几只,楚国公府有庄子,应该也不缺螃蟹吃,不过送去都是心意,剩下的几只就让夏蝉给做了。记得支持


    清蒸两只,剩下的做成了蟹肉灌汤小笼包。


    好几只螃蟹剥出来也就那么些蟹肉,然后混着猪皮冻和螃蟹肉直接做成了灌汤包,皮儿薄馅儿大,那皮儿就丁丁点薄,粉嫩透光,轻轻一咬开,里面汁水鲜嫩丰盈,蟹肉鲜美。


    楚沂一口吃了五个小笼包。


    配着驱寒的老鸭姜茶汤,喝上一盅,也省着吃螃蟹吃太多,寒性过大。


    楚沂发现夏蝉的手艺是真好,做菜也是真好吃,想想把螃蟹的蟹肉剥出来,费心费力费神,楚沂又赏了一把银花生。


    如今正是吃螃蟹的时节,连着几日庄子的人都往这送螃蟹,除了螃蟹还有鲜鱼莲蓬,吃个新鲜。


    赵蕙茹也给她送了不少莲蓬,英国公府别苑的荷花种类多,有样莲蓬特别好吃,也是特地种的。


    莲子清心去火,楚沂自己剥着吃了些,然后又给萧秉承剥了一小荷包。


    太多吃不完,夏蝉剥了一罐子晒干,等之后熬粥熬汤用,剩下的就由下头丫鬟们分着吃了。


    这些日子萧秉承依旧时不时地往楚国公府送吃食,多的比如瓜果楚沂会往各院送些。


    不过两人依旧没什么话说,他送上几回楚沂就回一两次。


    比如在外买的月饼,还有其他她觉得好吃的新鲜吃食,偶尔夹个字条,今日晨起冷,楚沂就写天冷加衣。


    这是萧秉承头一回,知道被惦记是什么感觉。


    第六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下面宫人小厮, 不敢在小事上指指点点,最多也就是天冷了,把厚衣裳拿出来。


    而贤妃和萧秉言鲜少关心过他, 有时萧秉承也会想,贤妃嘴上说着拿他当亲生儿子,可却言行不一。


    也不怪萧秉承这么想, 他被抱到贤妃宫中时才三四岁大。


    当时丽妃刚死,贤妃就泪涕俱下地对崇盛皇帝说, 说萧秉承年幼, 怜惜他年幼丧母, 而且她宫中还有一个只比萧秉承大五六岁的七皇子, 还能一块儿当做玩伴,省着萧秉承日夜思念母亲。


    贤妃本就有贤名, 所以崇盛皇帝才答应把萧秉承抱到贤妃宫中养育。


    只不过贤妃本就嫉妒不满丽妃, 所以才对她下此毒手, 对于她的孩子怎可能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而且贤妃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想让丽妃的儿子给她的儿子当牛做马, 辅佐萧秉言登上皇位。


    她和萧秉承说得最多的也就是让萧秉承多帮着他皇兄。而那些苛待也是事出有因, 贤妃恐怕慈母多败儿, 所以才对萧秉承如此严厉。


    可是贤妃却对成萧秉言总有关心,虽然很多时候都是避着萧秉承的, 可是偶尔一两次会被他看见。


    这时贤妃就会说, 他兄长体弱, 所以才关心。萧秉言还会责怪萧秉承不懂事, 反正什么话都让这母子俩说了。


    萧秉承发现丽妃死因, 并不是很早。他只是觉得贤妃并非真心养育他。记得支持


    虽然对外说都是把这两个孩子一碗水端平,可是实际上不管是贤妃还是萧秉言, 对他都并非当亲子亲弟弟看。


    而且对于萧秉承的关心和孝顺,贤妃并不放在心上。


    她看萧秉承的目光有时很复杂,丽妃死了,她的儿子任她搓圆捏扁,贤妃心里自然免不了得意。


    而她当初恨丽妃恨得要死,如今萧秉承越长越大,容貌中跟丽妃当年有几分相似。看见萧秉承贤妃就能想起被自己害死的女人,自然又多了两份厌恶。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平和淡然的,在外人面前也是严厉顾全大局的母妃,可是总有些时候,萧秉承发现贤妃露出那样的神色来。


    但好在贤妃虽然在这上头亏待萧秉承,可是功课上,她从未阻拦过萧秉承。


    一来能在外人面前装样子,哪怕有时对萧秉承不好,可外人看,她也是一心为萧秉承好的。二来贤妃也希望萧秉承能用功,将来好辅佐萧秉言,登上那个位置。


    只能说万事自有定数。


    当初的事情败露,贤妃被赐死,一命还一命。


    而萧秉言受贤妃连累,被幽禁一生。当初萧秉承看的书、学的东西还在,也能由着自己的心意选一位妻子。


    天冷加衣,萧秉承是男子,平日也有勤加练武。他其实并不觉得冷,迟砚准备的厚衣裳他没穿。可看着这个字条,他还是把厚衣裳换上了。


    然后又让迟砚去库房拿了些新料子,给楚沂送过去,好做新衣裳。


    这些料子是从前崇盛皇帝和贤妃给的,说萧秉承没骨气也好,只记着东西也好,但是在他眼里东西跟人是分开的,这是该给他的。


    正好临近中秋,萧秉承让迟砚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清点一遍,女子能用得上的,差不多都给楚沂送了去。


    日后再想送什么,他花银子买就是了。


    初六这日迟砚来楚国公府送东西,其中一部分是给楚国公府的,另一部分才是给楚沂的。


    楚沂的事儿自然得林氏操持,把东西登记在册,然后去了正院,问婆婆该怎么回礼。


    严氏道:“按着成王殿下送礼回就行。”


    当然给陆家回礼也是这样,看陆家给送了什么,若是那边送得太轻,回礼太重也不合适。


    不过陆家许是看中楚国公府门第高,所以送的礼很合礼数。


    这等了两日,楚国公府的回礼,就送了过去。


    给楚沂送了不少料子,不过府上秋衣已经做好了,几日前,绣房丫鬟就送来四身新衣,倒也不用再做。


    楚沂不缺料子,新送来的这些料子她让丫鬟给放到库房了。


    这两间库房半年前收拾打扫了一遍,如今其中一间已经差不多堆满了,李嬷嬷就带着几个丫鬟又收拾整理了一番,把另一间库房也占了些,如今是单独放料子。


    原来那间满的,趁着今儿太阳好,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晒了晒,有不少书本字画之类的东西,也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会儿,省着时间长了生虫子。


    平日里谁赏了东西,就往册子上一登,然后收进库房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今儿这么往外一摆,才看出东西多来。


    闲置的玉石摆饰,各种花样精美、颜色鲜艳的花瓶。


    其中大部分都是从楚国公私库里拿来的,也是当初楚欣出事严氏给她的补偿。


    当初楚沂嫌太贵重,只选了一两样摆在屋里,这么往院子里摆,才看出东西是真不少,也值钱,不像写在单子里,扫上几眼就看完了。


    楚沂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对着李嬷嬷道:“把我床头的那个玉兰花盆景换成海棠的,书房摆上这个翠竹盆景,壁玉雕彩玉图不用换。”


    院子里的板凳上还摆着一个白玉石的枕头,雕成了老虎的形状,好看是好看,只不过楚沂嫌它太硬,也就搁置了。


    前院里摆的东西不少,丫鬟的也不敢乱走乱动,磕了碰了可赔不起。


    只不过就算在耳房远远地往外瞧一眼,也被外面的玉石宝石上流光溢彩吸引了目光。


    可真好看呐。


    晒了大半日东西,又照理礼单搬回库房。放在哪儿、什么时候送来的、谁送来的……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


    临近中秋,各种事都打点妥当,楚远昊和楚瑾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八月十五那日早上,楚远程四兄弟从书院回来了。


    府里喜庆热闹,大厨房更是忙得热火朝天。这个时节有不少新鲜菜,今儿一早上运过来的河鲜,还有昨儿晚上运来的海货。


    全在大厨房师傅手下变成了一道道美味佳肴。


    莹姐儿追着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她现在已经会喊姑姑了,认识楚瑾也认识楚沂。


    而且很喜欢楚沂,小姑娘爱美,楚沂从布庄带回来的料子,每次自己做衣裳都会给她做一身儿。


    各种好看的衣裙、绢花,莹姐儿每次见到楚沂都咧着嘴笑。


    这让林氏不得不感叹,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孩子也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楚远程这回回来人比之前胖了些,这入秋了,天气转凉,他的胃口也好了上来。


    世家公子到底还是养尊处优些,平日林氏也会让人给他送饭,有好吃的,自然不会想起酱菜来。


    楚远程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更从未跟严氏提过,和林氏都未曾说过。记得支持


    家宴在晚上,临近傍晚府上挂着的圆灯笼就亮了。


    屋檐下一片一片的,可是都比不过天上的月亮好看。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月亮还不到最圆的时候,但秋风飒爽,早过了夏日又热又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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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家宴,都是早早过来在屋里说话。


    今儿严氏让丫鬟把椅子都搬到了外面,就在院子里剥蟹喝茶吃月饼。


    严氏并不知这月饼的由来,她道:“今年的月饼口味新奇,你们瞧着蛋黄莲蓉的,多好吃。”


    楚沂听完笑笑没说话,从前严氏喜欢吃五仁的,枣泥豆沙的她都不爱吃,哪怕五香居做的点心没有那么甜,严氏依旧只爱吃那一样,没想到这个竟然能合严氏口味。


    林氏说道:“这个好吃,没想到还能把甜口和咸口搭配得这样巧妙。”


    几人吃一口就喝茶,平日见过好东西,也不至于吃得腻人。


    楚沂依旧没说话,她吃了两口,就喝起茶来。


    抿了一口,把茶放下,抬头看天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


    今儿中秋,正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她来这个朝代已经快两年了。


    楚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想想去年今日,陈王大婚,她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喜悦声,在佛堂里流了一夜的泪。


    没想到今年柳暗花开,她离出嫁只剩一年,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如今只希望二妹妹也好好的。


    远在千里之外,泸南中秋也热闹,庄子里守着楚盈的几个婆子摆了一桌好菜,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今日楚盈不在,说是泸南知州的楚家派人把她接去过中秋了。


    婆子们都是下人,只是掩饰,让他们过来盯紧楚盈,但平日里楚盈根本不会出门,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


    况且这些日子她们收了楚盈不少好处,那可是真金白银,就连今日晚上这一桌子菜,都是二姑娘花的银子。


    有些事儿夫人都不好管,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哪里敢插嘴呀。


    知州家来接,不过是楚盈扯的幌子。


    手里这些银子,她做了些生意。


    平日出门楚盈都是扮男装,毕竟从前看过不少电视剧,所以楚盈扮男装格外注意。


    不光束了头发换了衣服,她还裹了胸,胸口这其实也不用担心,反正也挺平的,但还是周全些得好。


    耳洞用面粉揉了色抹上,喉结是用眉笔画的。


    眉毛脸型都改过,连额头的绒发她都剃了点。


    出门在外就说她是盛京城楚国公府的三公子,外出游学,替家中打点生意。


    在外有大好河山,有秀丽风景,比困在楚国公府、庄子上都好。


    楚盈想,她不想成亲,但也不想一直被困着。


    既然是楚国公府的人,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这些事想通之后,再做别的她咬咬牙也能做来。


    第六十五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楚盈也明白, 不可能任由妹妹挡在前面,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别人。


    三妹妹才十三岁,但比她懂事得多。


    她的想法说好听点是听着说的不好听的就是自私自利, 不管别人的死活。


    她已经十七岁了,不能一直这样。再说了,真要被押回去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不管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 楚盈都不能那样躺平。


    想躺平也行,等她银子赚够了, 山山水水走一走, 到时没人拦她。


    今日中秋, 但是楚盈也没过节。楚家来人不过是幌子, 这些日子她一直为月饼忙碌。


    从前做吃食,都是做给自己吃。


    早些年的时候也会做给严氏吃, 但是严氏总觉得她不务正业, 为此还训斥过, 说不如多看看书, 学学女红, 再不济, 读读书, 练练字也是好的,别一天到晚都把心思花在吃上头。


    后来她慢慢就不送了, 做什么吃食也是在小厨房。


    严氏不喜欢这些, 楚盈就不敢给别人送, 生怕外人说什么, 说自己也就罢了, 就怕说严氏,尤其当初长姐出事若是因为她再受外人非议, 实在是不孝。


    也就是后来楚沂帮了她,为了回报一二,她才在敢在心中把很多吃食的方子写下来,若是别人,楚盈也不敢告诉。


    六月下旬收到信时,楚盈就开始准备这些了。一开始是让丫鬟拿出去卖,后来他自己也偷偷出去。


    女扮男装出门,楚盈化得好,连贴身丫鬟都觉得她换了个人。而且出门在外,也不会被人看菜下碟。


    毕竟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子,就算她不喜欢琴棋书画这些,但也在学堂上到十三岁。


    好吃好喝地养出一身贵气,非普通人能比。


    有一句话叫做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句话在哪儿都适用。


    世家出来的公子,背后还有楚国公府,就是出门做个生意也好做几分。


    哪怕有人不信,可是楚盈对楚国公府的很是了解。况且这儿不是别处,是泸南,泸南知州就姓楚,是楚国公的亲弟弟,也不信有人敢仗着楚家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


    楚盈出来做生意没受什么委屈,有楚国公府撑腰,这也让她渐渐明白,为何严氏非要让她成亲。


    她就是活在楚国公府的光芒下,这十几年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楚国公府给的,哪怕现在在庄子里,那些婆子也是因为她是楚国公府的姑娘,所以对她一直礼待有加。


    如今出门也借着楚国公府的名头。


    不过做生意顺风顺水不全是因为这个,楚盈做的吃食就是好吃。


    不仅好吃还新奇,别说在泸南了,就是在最繁荣的盛京城了,都没见过。


    就算一开始对楚盈身份有所怀疑,但见了这些东西也不得不信,这就是楚国公府的公子。


    方子估计是楚国公府的。


    楚盈不用解释,那些人自己都能替楚盈找补。


    别的东西都是小赚一笔,楚盈出方子商人出东西,赚来的银子六四分成。


    方子重要,没方子什么都做不成,原本楚盈也担心被骗,不过有楚国公府撑着,那些商人又等着她拿别的方子,倒也有信。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楚盈现在手里有三千多两银子。


    今儿十五出去谈生意,就是想把这些银子投出去。


    她喝了两盅酒,晚上就在客栈睡的,次日中午梳洗打扮好才回的庄子,有马车送就假装是知州府的。


    做生意的事只有两个贴身丫鬟知道,她本来想写信给楚沂的,可是怕信被严氏看见,所以没写。


    做生意赚的这些银子,她打算给三妹妹分四成。


    没有楚沂就没有她今日。


    回了庄子楚盈直接躺下了,昨儿出去应酬喝了酒头,也有些疼,但是今儿中午吃了岳川楼的大肘子。


    外面做的也很好吃,而且她从庄子出去了。还能赚银子,楚盈半夜做梦都是笑着的。


    楚盈希望楚国公府晚一点接她。


    八月十六,上午寿安堂的丫鬟们就开始收拾回泸南的行李了。


    楚英和楚媛姐妹俩来沂夏轩坐了坐,虽说因为楚沂被赐婚的缘故她们不敢多说话,省着有攀附之嫌,但是毕竟从前一块儿出去玩儿过,也跟着在这院子里种过滴水桥和玉观音,所以临走前还是看看楚沂。


    楚英道:“三妹妹什么时候去泸南,我带着你去游山玩水。”


    楚媛也道:“虽然很多地方比不上盛京,但是也挺好玩的。”


    出来这些日子,她还真有些想家了。


    楚沂道:“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过去,到时候还得麻烦两位姐姐。”


    楚英笑了笑,“这怎能说是麻烦呢?要说麻烦,来盛京这些日子,还多亏了三妹妹照顾。”


    就算后来不怎么跟着楚沂出门,可是总往寿安堂送吃食,她们跟着粘的不少光呢。


    楚沂腼腆地笑了笑,没再争谁照顾谁的事,这个要是一直争下去,非得到天黑不可。


    “听祖母的意思是明儿一早走,妹妹准备了些东西,两位姐姐路上带着吃。对了还有一封信,请两位姐姐到时候帮我转交给二姐姐。”


    信上她也没多说别的,就说了说楚国公府的近况,然后在信中里面夹了两张银票。


    所以说市面上那些东西不少,看着楚盈是赚钱了,可她还是不太放心。


    楚英点点头,“三妹妹放心便是,这信我一定转交给盈姐姐。”


    楚沂给二人准备了不少东西,有鸿远布庄新花样的料子,还有不少新鲜吃食。


    等下午的时候她又去寿安堂请安,宋老夫人嘱咐了许多话。


    “你年纪小,却是最让我放心的。这些日子能教给你的也都交给你了,平日里多孝顺你母亲,这么多年她并不容易。”


    时间短,每日也就那么点时间相处,对楚沂宋老夫人算不上多喜欢,再者楚沂在家里并非会讨长辈欢心的性子。


    对宋老夫人来说,楚沂稳重大方就够了。


    这样才适合做皇子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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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上的事儿你也多花些心思,和瑾丫头、你二姐都是一家姐妹,日后多帮衬着点她们。还有你两位兄长和弟弟们,日后他才他们才是能给你撑腰的人。”宋老夫人对楚沂很满意,楚国公府出了一个皇子正妃,想当初太妃进宫,熬到最后都是妃子,正妻和妾室自然不一样。


    哪怕是皇上的妾室,往后想想,成王也未必不可能登上那个位子,那楚家就能出一个皇后。


    几个孙子功课不是多出众,其他人,日后还得指望楚沂提携。


    好在楚沂和几个兄弟姐妹关系不错,但宋老夫人还是想嘱咐几句。


    对自家兄弟姐妹好好过对外人好,若是楚远程兄弟几个能出头,对楚沂来说何尝不是助力呢。


    楚沂点了点头,“祖母教诲孙女必当铭记于心。”


    宋老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爱的笑,若说,她自然是希望当上王爷正妃的是楚瑾,可世事难料,有一个孙女嫁到天家就很不错了。


    哪里轮得到她们挑三拣四呢。


    宋老夫人说道:“你母亲为你操心不少,闲暇的时候多陪她说说话。”


    别的也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


    宋老夫人给楚沂了一块玉佩,这枚玉佩她一直贴身带着,如今给孙女,也是希望她万事顺遂。


    情分是情分,但论看重,她还是看重楚沂。记得支持


    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然没有小娘长到十三岁,哪能从容应对这些事。


    楚沂:“孙女会常去陪母亲说话的。”


    当楚瑾出嫁之后,她离出嫁还有一年多呢。往后的时日,她该孝顺严氏。


    宋老夫人笑着道:“若是祖母赶得上,等你出嫁了,亲自来送。”


    楚沂眉眼弯了弯,“那孙女等着祖母再回盛京。”


    宋老夫人话中也是怕她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是楚沂话中却没这个意思,她虽听出来了,但人都喜欢听好话。


    从寿安堂出来,恰巧碰见楚瑾过来,楚瑾道:“三妹妹过来啦,我去看看祖母。”


    楚瑾跟宋老夫人的情分更长,若非她马上要出嫁,这回肯定跟着回泸南去。


    宋老夫人不来她的婚宴楚瑾也能理解,这门婚事,宋老夫人并不是很满意,与其亲眼看着难受,不如早早回去。


    明日宋老夫人就要走了,下次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况且她马上嫁为陆家妇,不能随时随刻地回楚国公府。


    这些时日恐怕是她能跟祖母待最长时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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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沂跟着行了个礼,然后去了正院。严氏问她,“你祖母回泸南带的礼物可打点妥当了?”


    楚沂点点头,“还给准备了路上的吃食,一会儿女儿再去检查一遍,省着有不妥当的地方。”


    严氏甚是满意,她觉得楚沂如今做事越来越漂亮了,有章有法的。


    “你做事我放心,明儿早点过来,多跟你祖母说说话。”


    楚沂乖巧地应了声是。


    许是因为宋老夫人要走,府上气氛有些沉静。


    楚沂心里虽然没什么感觉,可是做孙女的,总得表现出几分不舍。


    院子里的丫鬟见她兴致不高,便没打扰,这一晚上都消消停停的。


    第二天一早,天有些阴沉沉的。


    到了寿安堂,天上飘起了细雨。严氏开口道:“母亲,还是明天再走吧,这雨下大了就不好驾车了。这山高水远的,儿媳也不甚放心。”


    楚瑾也跟着劝,“祖母,也不多这一天两天的,就明儿走吧,我也想再多陪陪您。”


    宋老夫人道:“往后也有阴天下雨的时候,趁着雨不大走吧,等下大了,就在客栈歇歇。”


    楚沂没说什么,她想,宋老夫人回去了,肯定会见楚盈的。


    第六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宋老夫人肯定会劝楚盈回来。


    楚沂倒也不是听说了什么, 只是从当初严氏跟她说了那些话到现在,也有三个月了。严氏给了楚盈想清楚的机会,宋老夫人回去之后肯定会和楚盈说什么。


    在严氏看来, 若是楚盈能想通自己回来肯定是好,如果想不通,大抵会再放任她在泸南待一阵子, 最多待到年前。


    严氏虽然心疼这个女儿,可是楚国公府并非她一人的楚国公府, 她必须为其他孩子打算。


    今日是八月十六, 等宋老夫人回去, 怎么也八月底了。到时再传信回来, 估计得等到九月中下旬。


    看外面铺子越来越多的吃食,想来楚盈也不会愿意回来的。若是楚沂, 她也不愿意, 就算机会渺茫, 也想着争一争的。


    宋老夫人都这么说了, 严氏也不好再深劝, “母亲, 这一路上注意着些, 到了泸南给这边递个信儿,好让儿媳知道您平安到了。”


    严氏又对楚英楚媛道:“路上好好照顾你们祖母。”


    楚英楚媛点了点头, 又不舍地看了看楚瑾楚沂, 虽然没真的亲如姐妹, 可一块儿玩过,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楚媛红着眼对楚沂道:“三妹妹, 有空一定来泸南。”


    楚沂:“姐姐们放心,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她又冲宋老夫人笑了笑, 宋老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时辰也不早了,走吧。”


    几人登上马车,四驾马车从国公府门口驶出巷口,严氏听着马车的声音消失,才对身后众人道:“行了,咱们也回去吧。”


    楚沂就回了沂夏轩,回去的路上人少,安安静静的,再加上天气不好秋意渐浓,树上叶子都开始掉了,有种悲凉之感。


    楚沂回沂夏轩的时候,院里丫鬟正在扫落叶。她低头看着叶子也没变黄,就是掉了。记得支持


    晨起雨不大,飘了一个多时辰就停了。但下午狂风骤起,楚沂本来在看书,风透过窗子吹进来,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啦翻了好几页。


    丫鬟们关窗的关窗,关门的关门,紧接着,就是雨落地的声音。


    光线暗,楚沂就把书收起来了。


    雨来得快,天很快就沉了下来,楚沂看了眼外面,天色暗黄,也不知宋老夫人一行人到哪儿了,那边有没有下雨。


    她其实还有点担心楚盈,怕自己知情不报,这个决定是错的。


    想想她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却明知楚盈做了什么,但放任不管。若是最后楚盈出了什么事,她也有责任。


    可就算自责,楚沂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做的选择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人这一辈子权衡利弊,若她是楚盈楚瑾,也会这样做。想法子从佛堂出来,想法子离开楚国公府。


    若楚盈是她,估计根本不会去庄子,一个没小娘护着的庶女,能顺顺当当出嫁就不错了,哪里会仗着有母亲宠爱,一拖再拖。


    若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嫁人,那搏一搏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这雨下了一夜,第二天还下了一整天。


    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凉,第二天中午,楚沂就加了层衣裳,还换了厚实的披风。


    这到晚上才雨过天晴,天边浮现灿烂的晚霞,好看得紧。


    盛京景色好,秋日也是秋高气爽,一直到九月初,天气都是惬意凉爽的,也不觉得冷,酷夏总算是过去了。


    楚沂喜欢秋日。记得支持


    这半个月楚沂出去赴了两个宴会,一个是昭阳公主办的赏菊宴,还有一个云山的诗会。


    前者是不得不去,总是推辞不好,况且当初楚欣在昭阳公主的宴会上被秦书妤耍了一通,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还是得再去一趟。


    这个是严氏让去的,不过楚沂去就是个凑数的,跟着林氏一起,在宴会上吃吃点心喝喝茶,有萧秉承在,没人敢为难于她。


    诗会倒还挺有意思的,没遇上刘疏林之流,八月份云山山上好些树叶都变黄了,黄绿相间,远远看着跟画似的。


    不知是不是萧秉承的缘故,楚沂随口做的诗,还得人好一顿夸。


    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算算日子,宋老夫人如果走得快一些,现在也该回泸南了。


    不仅楚沂在算着,楚盈也在算,宋老夫人肯定会回来,估计就是中秋这回。这两日她很少出门,就是怕人回来了,派人来庄子接她,可她还不在,最后再把事情闹大……


    真把人惹生气了,把她押回盛京,楚盈也没办法。


    这些日子她就在庄子里待着,生意上有事就让两个丫鬟去。


    九月初二中午知州府就来人了。


    是知州夫人蒋氏亲自来的,楚盈得喊她二叔母。蒋氏是奉了宋老夫人之命来接楚盈回知州府,先劝劝,若是劝不住了,再想别的法子。


    宋老夫人昨日才回来,回来问了不少事儿,还责备蒋氏怎么中秋的时候没接楚盈一起去府上团聚。


    说实话,蒋氏自己也觉得冤。


    一开始楚盈过来的时候,她提过把人接到府里,只不过严氏嘱咐楚盈过来是反省的,不必好吃好喝地对待,所以她也没管过。


    谁知朝令夕改,现在又换了个说辞。


    不过她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想想她两个女儿去了盛京,大嫂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楚盈却在庄子里,的确是她思虑不周,所以今日就亲自来接楚盈回府了。


    怕楚盈执拗不去,蒋氏也没说到底为了什么事儿,只说:“你祖母从盛京回来了,你做孙女儿的该去见见。”


    百善孝为先,楚盈就算不想去也得去。不过她没收拾什么东西,只让一个丫鬟跟着。


    蒋氏心想,若是劝通了,到时就直接回盛京了,再让人来接就是。所以就带着楚盈去泸南了,林枣庄只是个小村子,来这儿也是因为楚家的庄子在这边,要去泸南城,也得小半天车程。


    回去坐了一辆马车,楚盈坐在蒋氏的旁边,不过她就见了个礼,就安安静静坐着了。


    蒋氏没怎么见过这个侄女,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一遍,觉得楚盈长得是真好。


    楚家人长得都好,不说别人,就是她的几个女儿模样都十分标志。


    只不过楚盈的眸子多了两分水润,五官也更秀气些,因为在庄子里,穿得很素雅,头上就一根银钗子,有种楚楚可怜的劲儿。


    这样的模样别说男子了,蒋氏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楚盈看着楚楚可怜,试问哪个男子见了不动心不心疼。


    蒋氏觉着啊,楚盈哪怕年龄大些,以后亲事也好说,不用太过操心的。


    她家世摆在那儿,妹妹是未来的成王妃,还有兄长护着,蒋氏就不明白了,这样的出身,作何想不开不嫁人呢。


    蒋氏本想着开口劝劝,可是楚盈一直也不看她,做长辈的总不能找话说,这样一来就不好提了。


    坐了一路马车,终于到了知州府,蒋氏带着人下车。


    楚盈当日过来就直接送去了林枣庄,也没在府上住,她这是头回来。


    蒋氏对楚盈道:“好不容易来一次,多住些时日,你祖母想你想得紧,一直念叨着你。对了,这儿有两位妹妹跟你年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块儿去。”


    这过来天都快黑了,总不能说完话今日就回去,楚盈点了下头,“叔母,我想先去看看祖母。”


    她做生意做了两个多月,人情往来之事上也懂了许多,楚盈对蒋氏道:“多谢叔母这一路上的照顾。”


    蒋氏道:“多大点事儿。”记得支持


    她忍不住又提了一嘴,“先去看你祖母吧,你祖母年纪大了,说话什么多顺着她一些,别惹她动怒生气。”


    蒋氏嘱咐的这些话,让楚盈颇为头疼。


    来盛京前,虽然严氏没说过什么,但是陈嬷嬷说过许多,说她不能光想着自己,也得为国公府考虑,为严氏考虑。


    虽然没明说她不孝,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孝字压人,尤其宋老夫人还是长辈的长辈,本来楚盈还想把做生意的事儿跟老夫人说说,证明自己对楚国公府有用,可是如今小打小闹的,他们未见得会放在心上。


    相反还可能觉得她出去抛头露面的,有损楚国公府的名声。


    所以楚盈就把这个事儿先放放,两个丫鬟也叮嘱好几遍,这回过来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先想法子拖一拖。


    到了宋老夫人的院中,先有丫鬟进去通禀,然后她才进去。


    临近傍晚,宋老夫人还没用过晚饭,就招呼楚盈坐下跟她一块儿吃,“瞧你瘦了不少,先吃饭吧。”


    以前宋老夫人在盛京常住过,孙子上书院,都是楚瑾楚盈陪着,有情分在。


    楚盈没坐下,而是朝着宋老夫人低下头,“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宋老夫人挥了挥手,“快别说这些了,先坐下吃点饭吧。”


    楚盈听话坐下,宋老夫人给她夹了好些肉菜,“瞧你都瘦了,多吃些,祖母还记着,你爱吃这道荷叶鸡,还有桂花藕,也是你爱吃的。”


    她没提一句严氏,也没提一句婚事,在楚盈看来,只是一个关心晚辈的祖母。


    宋老夫人也是怕说得多了,适得其反,日子是好是坏,楚盈自己也能看见,在庄子过的日子若是好,那就留在庄子里。若是不好,楚盈自然想回盛京。


    与其逼她回去,还不如让她自己回去。


    楚盈尝了荷叶鸡和桂花藕,没她自己做的好吃。


    若是她没有做生意,也没有楚沂帮衬,兴许看到这些她就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再想想自己这半年来受的苦,直接哭着认错,求宋老夫人送她回去。


    可是她已经能赚钱了。


    第六十七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楚盈从前就好吃, 可是家世摆在这儿,什么好吃的都能吃到,不至于把自己吃得太胖, 再者她嘴比一般人都挑,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瘦条条的。


    如今来泸南多了劳作,现在还得自己想法子赚银子, 每日又忙又累的,虽然吃得不少, 但依旧没胖, 不过也没瘦就是了。


    宋老夫人今日说她瘦了, 真的是瞎说。


    楚盈道:“祖母惦记我, 还记得我爱吃这些,不过在庄子日子也不错, 孙女没瘦, 还高了些呢。”


    她给宋老夫人夹了些菜, “您多吃点。”


    宋老夫人一噎, 不悦道:“还说没瘦, 你庄子里能吃到什么?你母亲也是狠心……”


    楚盈不像楚沂, 脑子里转得多, 她当宋老夫人说的是心里话,看老夫人神色, 还忿忿不平, 她赶紧道:“母亲也是为了我好……祖母, 在庄子其实不缺什么, 这荷叶鸡, 我隔几日就能吃到一回呢。”


    说真的,楚盈不觉得严氏对她不好, 也没记恨过,相反,是对她好才这样。


    只是她太过自私,可她实在不想嫁人生子,真如从前看过的小说一般,嫁给一个鳏夫,那绝对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楚盈把宋老夫人的夹的荷叶鸡尝了尝,“这调料味道其实不太够,还没孙女儿身边丫鬟做得好吃,下回孙女给您做一次,您尝尝。就明儿吧。”


    楚盈怕拖久了,她就回庄子了。


    宋老夫人心道,楚盈做过什么饭,能有厨子做的好吃?


    楚盈这般说,宋老夫人只当她嘴硬,真做了未见得做得出来,“那好,明天你就给我做来尝尝,今儿你就在我院里住吧。”


    想起严氏说楚盈性子执拗,她还没当回事儿,现在看还真是。


    还执拗得很呢。


    楚盈轻轻点了下头,“那祖母明儿早上可得少用些,等中午吃荷叶鸡好了,您可一定多吃点,让我尽尽孝心。”


    对楚盈来说,这儿的饭菜味道当真一般,她没吃太多,晚上就在宋老夫人的院子睡的。


    次日一早,楚盈就去小厨房里忙活。


    闺阁小姐的确没有整日在厨房忙活的,但是为了长辈洗手做羹汤,外人只会说她孝顺。


    早上宋老夫人吃得并不少,她是怕等到中午,饭菜不好吃。


    宋老夫人并没拿楚盈的话当回事儿,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若中午饭菜不好吃,一定要把毛病全挑出来,让楚盈看看什么是真正好吃的菜。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别因为自己会做个饭就觉得饿不死了。光会做饭成吗,吃的菜、肉、米、面,就连那些用得很慢的调料,都是需要花银子的。


    宋老夫人还让身边的嬷嬷去小厨房看了看,只不过小厨房里的人都被楚盈请了出去,里面做什么怎么做的她们也不知道。


    只知道楚盈的丫鬟没出去买东西,中午饭全是楚盈一个人忙活的。


    临近中午,饭菜摆上桌。


    四菜一汤,有荷叶鸡、东坡肉,外加两道炒青菜,楚盈没敢做多了,一来吃不完,二来做多了,怕宋老夫人下次就不想吃了。


    每道菜的样子都很精致,荷叶鸡还在荷叶里,而东坡肉颜色晶莹红润,颤颤巍巍的一块摆在桌上,整块还浇了红汤,汤汁浓稠,宋老夫人看这菜时想,这道一定适合她的牙口吃。


    还有两道炒青菜,火候极好,翠绿鲜嫩已经断生。


    汤是猪蹄黄豆汤,汤呈奶白色,猪蹄和黄豆都烂烂糊糊。


    光是色泽和香味,就跟小厨房厨娘做的不一样。


    闻着香得很,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虽然那荷叶干瘪瘪的,但是楚盈一把荷叶剥开,里面的鸡就很好看了,鸡皮带着淡淡的焦黄,闻着不光有肉味,还有果香。


    米饭用的还是厨房的米,只不过做之前楚盈往里加了点香醋香油,看起来更莹润一些,米粒颗颗分明,上面撒了些烤干的紫菜碎和芝麻粒。


    她亲自上手把荷叶鸡给拆了,鸡腿夹给了宋老夫人,里面的土豆蔬菜也给她捡了些,“祖母 ,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做完这些,楚盈去洗了个手,然后才坐下,这么一会儿公府,宋老夫人已经把鸡腿给吃完了,米饭也下了一口。


    给宋老夫人做的荷叶鸡,烧的时间更长,也更软烂。


    鸡腿吃完,宋老夫人还意犹未尽,好吃是真好吃,没到入口即化的地步,因为还有嚼劲,鸡皮带着点点酥意,肉中混着香料和荷叶的香气,比之昨日吃的,软烂不说还更入味。


    其余的宋老夫人也说不上来,但的确好吃好几倍。


    她又看了看几样菜,鸡肚子里掏出来的还有莲子,宋老夫人诧异道:“这真是你做的?”


    楚盈点了下头,“您也看见了,厨娘和丫鬟都在外头,这些的确是孙女做的,祖母,您喜欢就多吃些。”


    东坡肉肥而不腻,尤其是那皮,软软烂烂,香得不得了,以往宋老夫人吃肉吃多了,吃到一半就犯困,所以才不爱吃那些。


    但今日一点都不觉得腻人,她早上还吃饱了呢,米饭很香,尤其那烤干的紫菜,添了几分鲜香。


    那炒青菜脆嫩嫩的,多汁多水,还带着甘甜。


    这一顿饭她吃得当真是满足呀。


    楚盈吃得不算多,她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两个丫鬟的厨艺也不错,偶尔自己做,大多时候都是等着吃现成的。


    宋老夫人越吃脸上的笑越多,吃到最后都忘了自己该挑挑这顿饭菜的毛病。


    等她想起来这事儿的时候,饭菜已经被她吃了一大半,再看楚盈,正笑盈盈地给她夹菜。


    若是还挑毛病,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


    因为不太好意思,宋老夫人还塞了银子给楚盈花,“虽然不缺什么,但到底是庄子,留着以后花也好。”


    她想,回盛京的事,以后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一天。


    楚盈推辞不过,就收下了。


    吃过饭丫鬟们进来收拾桌子,楚盈对宋老夫人道:“祖母没什么事儿的话,孙女下午就回去了。”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她这只是下意识反应。


    等点完头后再想反悔都来不及了,不过如今让楚盈过来倒有了别的由头。


    宋老夫人:“过些日子你再来陪祖母吃饭,你在,我吃得香些。”


    说是陪还不是让楚盈过来做,只是宋老夫人好面子,嘴张了好几次,也没夸这顿饭做得好吃。


    只不过楚盈不计较这点小事,只要不是让她回盛京就好,别的都好说。


    她愿意在宋老夫人面前尽尽孝心,严氏和楚国公并不常在宋老夫人身前侍奉,承爵的是楚国公,留在泸南的是楚盈二叔。


    宋老夫人思念故乡,总在泸南,盛京只是隔个一两年才去住一趟。


    对楚国公府有用,哪里有用都行。


    这还是头一回楚盈靠自己把长辈的话堵住了。


    若是能因为这个再拖些时日,楚盈乐意之至,她愿意一辈子待在泸南,做做生意,赚赚银子,然后陪陪宋老夫人。


    兴许日后也能这样陪陪严氏,难道嫁人成亲就是尽孝心了吗。


    临走的时候,楚英过来给她送了封信,“三妹妹托我带过来的。”


    楚盈道谢接过,然后就坐着马车回庄子了,路上她把信看了看,国公府很好,楚沂也很好,被圣上赐婚,长姐的婚事有了着落,二哥哥也马上定亲了。


    楚盈虽然不想嫁人,但是对于楚瑾能够有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还是很高兴的。


    她不想嫁人是她的事,却也不会说长姐和三妹妹嫁人是想不开。


    成亲是喜事,她现在手里又有银子了。


    长姐的婚事她应该送去贺礼,当然,楚盈也盼着楚瑾日后能看在贺礼的份上帮她说说好话,就算不帮忙,也千万别说什么女子除了嫁人一辈子没别的出路这种话。


    也不是没可能,若是婚后过得好,没准真说她十九岁也有好亲事,还是嫁人好,楚盈恐怕真得一头撞死。


    楚盈的生意是越做越好,选的贺礼也算贵重。记得支持


    这般让人送去盛京,赶在楚瑾婚事之前,贺礼正好送到了,除了贺礼她还给楚沂寄了些吃食方子,其中就包括荷叶鸡和桂花糯米藕的,这两样只要照着方子做,肯定是好吃的。


    眼下正是吃藕的时节,平日把桂花糯米藕切小块,不管是当菜还是饭后甜点,都成的,这些,也不知合不合三妹妹的胃口。


    信和东西送到是九月初十,比宋老夫人回去快一些。


    楚国公府这些日子正忙,前两日刚忙完楚远昊订婚宴,顺顺当当的。


    再过些日子就是楚瑾嫁人的日子了,且不知陆枕言是什么心情,楚瑾倒是多了两分紧张。


    嫁衣已经绣好,她试过几次,把不合身之处改了又改,这两日她用得不多,人还瘦了些,这不,又把腰间往里收了收。


    这回改好了,又穿上试试。


    楚沂看她对镜照了好几次,出声道:“长姐,这次合身得紧,你就放心吧。”


    楚瑾满意陆家的心意,大抵是那么回事儿,假如有一万两银子愿意给她花一百两和有一百两银子愿意给她花一百两,那是不一样的。


    虽说一切从简,可陆家也花了不少钱,想陆母为了婚事彻夜绣花,陆枕言也总是抄书,楚瑾就觉得心里愧疚得慌。


    婚期在九月二十一,到时候直接在她的宅子办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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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陆母想让陆枕言跟着楚瑾一块儿住,她还住在原来的宅子,但是楚瑾主动提出来住在一起。


    反正院子多,也能住得下。


    陆母是识大体的人,若是真把她放在陆家从前的旧宅里,外人还不定怎么说,再说了,陆枕言也不会高兴的。


    陆枕言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官,也难发大财,家中万事,还得靠楚瑾操持。


    严氏之前嘱咐过一些话,而且楚瑾也自己知道,嫁妆是自己的,别人动不得,若是陆枕言对她不好,还有楚国公府为她撑腰。


    楚瑾把嫁衣换了下来,“马上就到婚期,这回绝对不会再改。”


    两人正坐着说话,门房小厮过来送东西。一封信是给楚沂的,还有一封是给楚瑾,连着新婚贺礼。


    楚沂在这儿,楚瑾本不打算拆。


    不过她正想跟楚沂说说出警的事儿,她马上就要出阁了,日后楚国公府还得楚沂多上心。


    嫂子是嫂子,妹妹是妹妹。


    所以她就把盒子打开看了,打开一看是枚十分精美的玉佩。自小到大,楚瑾见过的好东西并不少,眼光也算独到,这枚玉佩少说也得八九百两银子,可楚盈人在泸南,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她又把信拆开看了看,信中说知道她马上要成亲,所以才备了这贺礼,盼着她和未来姐夫心意相通,和和美美。


    字软趴趴的,是楚盈亲笔所写。


    这么贵的东西陆家都拿不出来,可楚盈却拿出来了。楚瑾想了想,对着楚沂道:“三妹妹,今儿你二姐姐送礼的事,先别和母亲说。”


    东西怎么来的,楚瑾尚且不知,她怕说了给楚盈添麻烦。


    楚沂点了点头,又听楚瑾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无论如何都不想嫁人,去泸南过那苦日子。”


    楚沂没说话,有人想嫁人就有人不想嫁。嫁人又不是天大的好事儿,若是真的好,楚盈肯定就愿意,哪里用别人催。


    这话楚沂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真跟楚瑾说她是不敢的,哪怕平日两人关系好,无话不谈。记得支持


    楚瑾叹了口气,“我这也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人这一辈子总得由着自己的心意,若真的不想嫁,何苦逼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的府上未见得就风平浪静。这么多孩子,还有四妹妹那种惹是生非的,你二姐姐这样也挺好的了。”


    若真把人逼死了,最后难过的不还是严氏她们了。


    真到那个时候后悔也晚了。


    因为楚盈送东西过来,楚瑾的兴致不高,楚沂坐了一会儿就回沂夏轩了。


    她去书房把信拆开看了看,里面是楚盈报平安的话,还有好几张吃食方子。


    信她给收好,这回她就不回信了,然后她把夏蝉叫过来,“明儿照着方子做荷叶鸡和桂花糯米藕,做好了给正院长房瑾秋轩送去。”


    “明儿迟砚要是过来,再给成王殿下送只荷叶鸡,送碟子桂花糯米藕。”


    楚盈给的方子,没有难吃的,到了秋日,吃些甜的最好,萧秉承也喜欢甜的。


    萧秉承这些日子有些忙,也没来见楚沂,上次见楚沂还是七月初七。


    男未婚女未嫁,就算越朝民风开发,但是萧秉承总得为楚沂的名声着想。


    户部忙着收各地田赋,萧秉承人在户部,自然也忙。


    偶尔忙到入夜,才有空想楚沂。


    除了秋收,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入秋之后,陈王病了,陈王府的人给宫里递过几次信,崇盛皇帝命太医去陈王府给萧秉言诊病。


    怎么说都是亲生儿子,总不能看他活活病死。所以派太医过去也合情合理,但有些人不这么想。


    本来因为陈王一事就没落得什么好处,眼下再看崇盛皇帝给陈王府派了太医去,黎王头都大了。


    他不禁想,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再让陈王回来。


    本来还顾着兄弟手足之情,留陈王一命,可是真等陈王出来了,陈王能对他顾念兄弟手足之情吗?


    黎王着急,庆王等人也着急。


    只不过才派去个太医头,他们要真的做了什么,未免显得太心急了。


    黎王不想做那个出头鸟,所以他找到萧秉承了。


    第六十八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自从上回酒楼试探, 还没等问什么萧秉承就把自己灌醉一事之后,黎王就把当初的事给放下了。


    也不是他只能放下不管,且看萧秉承那个样子, 再问也难问出什么来。


    他要么装傻,要么逼急了破罐子破摔,反正黎王是不可能把这事儿捅到崇盛皇帝那儿去的, 兴许萧秉承就是摸准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地装傻充愣。


    过去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黎王不打算再深究, 可一想以后, 难道萧秉承就愿意陈王再出来吗?


    出来之后先拿他开刀, 再对付萧秉承,陈王如今母妃没了, 母族被流放, 无所顾忌肯定更谨慎狠辣。


    当初贤妃都被赐死了, 可父皇还留着他的爵位, 虽然圈禁在王府里, 但是父皇并没有让他自生自灭, 还让太医给他诊脉。


    若有人借机说陈王已经知道错了, 没准父皇真一心软,给他放出来。


    先是不再圈禁, 然后再回吏部, 那往后是不是直接登上皇位了。


    也无怪乎崇盛皇帝的一句话黎王都能翻来覆去地想好几遍, 他这些日子过得不顺。虽然被圈禁的不是他, 可得好处的也不是他。


    兴许陈王就是在利用此事, 来一个苦肉计,若是父皇真的有心让陈王继位, 那这苦肉计没准还真的有用。


    陈王是真病了假病了还不知道呢,当初就该心狠一点,贤妃做的那些事不还是为了自己儿子。


    黎王可不想再等了,今日黎王借户部还有些事未料理完,对萧秉承道:“十三弟,一会儿下职来一趟,渝南田赋还有几处不清楚,我想问问你。”


    萧秉承点了点头,这都快下职了,有事不早说,黎王要问什么显而易见,八成因为陈王。


    如今,萧秉承还是觉得急不得,越急越出错。


    陈王就算出来了,可有个犯过错的母族,也难再在朝堂立足。若是真病了,太医诊治在情理之中,若是假的,着急的人就是陈王。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出来。人一急,破绽就越多。


    萧秉承不想当那个出头鸟,也不想被黎王当刀使。


    只是公事难推脱,推了这次还有下次,萧秉承:“那我下职后过来。”


    他应下之后暗自嘱咐的迟砚几句,这回再靠醉酒脱身难,好在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迟砚听吩咐去楚国公府递了个信儿,也没说别的,就说晚上兴许有应酬,实在推脱不开,请三姑娘救个急。


    跟黎王出门,应该就是那几个地方。身在这个位置,防心都重,别的地方不放心,上回那个酒楼八成是黎王自己的产业。


    *


    下职之后,萧秉承去见黎王,黎王东一句西一句问了不少,这一问就问到了酒楼去了。


    还是上回的迎春楼,依旧是上回的雅间,伙计给点了菜就退了出去了。


    黎王怕萧秉承又醉了,这回压根没要酒,只给他倒了杯茶,“十三弟做事稳妥,为兄在这儿先敬你一杯。”


    黎王的语气略有些酸,萧秉承可不稳妥嘛,不仅户部的事做得好,吏部的事儿做得也漂亮。就看他现在春风得意的,户部吏部两头跑,忙得很。


    朝堂中也有人看好萧秉承了,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母族,不敢下注。


    萧秉承客气道:“该我敬六哥才是,来户部这些日子多亏了六哥照顾,今日以茶代酒,敬六哥一杯。”


    萧秉承一饮而尽,黎王跟着喝了,他把茶杯放到一旁,“行了,吃菜吃菜。”


    再客套下去,恐怕没完没了了。


    萧秉承才吃了一口,就听黎王说道:“今日请你过来,也并非为了渝南税收之事,十三弟可曾听说,陈王病重,父王请了太医去陈王府。你说罪妃之子,让他自生自灭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萧秉承看向了窗外,黎王说的,他只当没听见。


    他们两人说话窗子得开着,声音不大,别人听不见,外人见了也只当二人是吃个便饭,省着有结党营私之嫌。


    萧秉承一直看着窗外,俨然没听见黎王刚刚说的话。


    黎王皱了皱眉,又喊了一声,“十三弟。”


    萧秉承把目光收回来,道:“六哥,我好像看见楚国公府的马车了,对了,刚刚六哥说什么?”


    下头的确是楚国公府的马车,马车顶上右边的翘脚上挂着带个“楚”字的牌子。


    马车里的人并不知道上面吃饭的人有萧秉承,所以驶得很快,黎王就看了一眼,马车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再重复一遍?


    可看萧秉承那个望眼欲穿的样子,心思哪在他身上。


    虽然萧秉承没说,但是神情已经很明显了,他想去见见楚家的三姑娘,就算车上的人很可能不是楚三,也想去看看。


    兴许是随了他母妃,是个情种。当初丽妃但凡不那么单纯,有宠爱加身,也不会死得那样早。


    黎王坏心眼地想,我就是不提这事儿,萧秉承你就急去吧。


    没想到萧秉承主动开口,“六哥,说出来也怕你笑话,这日子忙乎户部的事儿,倒也没心思想别的,想来对楚三姑娘也是亏欠。”


    黎王胸口闷得慌,他违心道:“出来遇见也是巧了,行,那你先去看看吧。”


    萧秉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多谢兄长,改日我再请兄长赔罪,对了渝南的事……”


    黎王微笑,“也没那么急,明日再说。”


    萧秉承脚步很快,很快就从酒楼里出来了,他顺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往前走了走,烧鹅铺子前头没有,几家不错的吃食铺子前头也没有,他在一家卖卤味的地方看见了楚国公府的马车。


    夜色已深,马车就停在门口,车夫正百无聊赖地等着,萧秉承上前敲了敲侧边车壁,车帘掀开,露出楚沂带着惊讶的小脸。


    夜色已深,楚沂的青丝在月色下都发光,眼睛明亮,带着些许疑惑和惊喜。


    一身月白色的秋衣,整个人好看得紧。


    楚沂还想要不要再去转一圈,萧秉承可算出来了,她诧异道:“成王殿下,你怎么在这?”


    萧秉承突然想起,在庄子头一回见楚沂的时候,她那时笑着跟英国公府的姑娘撒娇卖乖,也是这般自然,装得浑然天成。


    今日若非早让迟砚递过信儿,他当真以为就是巧遇。


    这也是楚沂。记得支持


    萧秉承想,若是楚沂,刚才在黎王面前没准直接就装傻充愣装过去了。


    他顺势道:“刚刚在酒楼看见你了,许久未见,就下来问问,可吃过饭了”


    楚沂轻轻摇摇头,“还没呢,出来看了看布庄生意,本来想买点卤味回去吃。”


    萧秉承道:“那买完咱们去吃饭吧,迟砚,你一会儿去楚国公府递个信儿。”记得支持


    迟砚跟着萧秉承多年,有眼色得很,很快就进去掏银子了,掏完银子才去楚国公府。


    楚沂:“那就听殿下的。”


    说完,她把帘子放下。


    本来楚沂没想亲自过来,让楚国公府的马车在酒楼下走几圈就是了,可后来怕不稳妥,还是亲自来了。


    为此还特地去了趟布庄,总之做戏做足,别给萧秉承扯后腿。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难缠的事,让她过来帮忙脱身。


    楚沂不禁想,萧秉承选她做成王妃,怎么可能单单是为了见过。靠着她能挡掉不少麻烦事,再立一个深情的人设,谁拿他都没办法。


    不过想想萧秉承送来的那些东西,日后两人还要共同进退,她帮忙也就帮了。


    有圣上赐婚的旨意,出门在外碰见吃个饭,并不出格。


    等把卤味买完,萧秉承就上了马车,他吩咐车夫去城西,他腿长,连凳子都没踩。


    这是楚沂常坐的马车,马房的小厮伺候这辆车马很尽心,平日里别的主子出门都不让坐这辆,平日里又是熏香又是洗马,车里很是干净。


    这辆车甚至比萧秉承那辆还大些。


    两人各坐了一边,等车往前走了萧秉承简单解释了几句,“陈王病重,父皇让太医去陈王府诊脉。黎王大概是不放心,所以想找我过来问问,我是怎么个意思。”


    萧秉承没说得太过直白。


    有些事外人并不知晓,像陈王病重之事,瞒得死死的,太医也不敢往外乱说。


    楚沂真的一点都不知,她不禁想,这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别是装病,故意使苦肉计。


    说起来陈王也并不是不能继位,贤妃已经死了,死人又不会说话。到时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陈王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再者说的成王败寇。谁当皇帝史书才由着谁写,若是死灰复燃,那火保不齐烧到楚国公府的身上。


    在外,两人声音都不大。


    萧秉承道:“我是做弟弟的,这种事轮不到我说,所以就找机会躲了出来。”


    黎王刚刚说的那些话,他都只当没听见。


    楚沂听着马车车轴转动的声音,没有出声。她一个闺阁家女子,朝堂之事容不得她插嘴,多说多错,万一萧秉承不喜欢这样的人,也是画蛇添足。


    再者萧秉承躲了出来也是上上策,就算真想要陈王死,也不能由萧秉承出手。


    想想当初陈王出事,黎王和惠妃娘娘设局,冤有头,债有主,就算陈王真的出来,那也是先拿他们两个开刀。


    况且黎王也不是傻子,怎会任由陈王摆布,只是出来,又不是当皇帝了。


    等他真出来,萧秉承再做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若是现在出手,未免让别人觉得他心狠手辣,一丝情面都不留。


    楚沂没想着说话,和萧秉承却问了,“你觉得呢?”


    楚沂说道:“臣女只是闺阁中女子,对朝堂之事哪儿懂得那么多。殿下问我,怕是问错人了。”


    萧秉承道:“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随意说就行。”


    楚沂想了想,轻声道:“殿下既也出来了,那再问臣女也没用。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句话楚沂说的并非萧秉承,而是黎王。


    他是最着急的人。记得支持


    萧秉承点了点头,“不过也得防着些,别被算计了去。”


    这句话也是在嘱咐楚沂,黎王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找上萧秉承了,谁都是想捡现成的便宜。


    楚瑾还有几日就成婚了,估计等到那个时候就能看出什么了。


    楚沂想到这点,轻声提点了一句,“九月二十一是臣女长姐的好日子,殿下可会过来?”


    楚瑾马上就成亲了,因为陆家并不是多显赫的门第,而且楚瑾今年纪大了,从前又发生过许多那样的事,婚事就一切从简了。


    这是两家商量的结果。


    帖子只送给了和楚国公府特别交好的几家送了,许多平常往来走动的人家都没有知会,陆家那边也是如此,先把婚事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楚沂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以此设计陈王。


    楚瑾是陈王从前魂牵梦绕的人,虽然说楚沂觉得魂牵梦绕这词不妥的,但外人都这么想。


    其实楚瑾进佛堂之后,没有耽误陈王娶妻纳妾。如果是他能一直等着,楚沂倒是能高看他一眼。


    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府上的正妃妾室陪着,若是真病重到挺不过来的地步,恐怕最想见的人就是楚瑾。


    病是真病假病还不知呢,万一是陈王此次是被别人害的……楚沂能想到的就是下毒,一招没成利用楚瑾把陈王引出去,让陈王违抗圣旨。


    若黎王真想用这个法子楚国公府恐怕也会惹麻烦,不过他们也可以先下手为强。


    萧秉承明白楚沂的意思,若是别人问他,就说婚期是二十或是二十二,绝对不能是二十一。


    他握住楚沂的手,“那日户部有事,恐怕难过来。”


    楚沂也不是真想萧秉承过来,“殿下以公事为重。”


    两人说这话的功夫,马车停了。


    萧秉承对楚沂道:“这家我常来吃,位置隐蔽清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被人听见,走吧。”


    今日是九月十一,离十五近,月亮胖乎乎的。


    月光洒在地上,周围清净得很,楚沂掀开帘子看了两眼,马车停在巷口,周围全是二进二出的宅子。


    要是头一回跟萧秉承出来,她还真不敢过来吃。不过已见过几次,又是未婚夫婿,楚沂信他。


    下了车,楚沂跟着萧秉承去了第三家宅子。地方虽小却干净,吃饭的地方在后院,很敞亮,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好在是九月份,天凉却不冷,院子里挂了好些灯,这样吃也别有一番意境。


    楚沂坐下后,萧秉承就嘱咐这儿的婆子,只不过他没说什么,只用手笔划了两下,那婆子就退下了。


    进来也没见那婆子说话,楚沂觉得她恐怕是有哑症。


    果然人刚转过身去,萧秉承道:“她不会说话,耳朵也听不清。”


    平时跟人见面,萧秉承就在这,这婆子厨艺不错,但今日就过来就为了和楚沂吃饭。


    该说的,在车上都已说完了。


    楚沂轻轻点了下头,“听不见不会说话,兴许味觉更灵敏一些,做出来的菜也更好吃。”


    萧秉承倒是没想过为什么,不过听楚沂这么解释也说得通。


    他道:“兴许只是我觉得好吃,若是不好吃,下次再带你去别的地方。”


    楚沂:“殿下说的下次,是指下次解围还是下次出门?”


    萧秉承把桌上的茶杯倒热水涮了涮,然后给楚沂倒了杯茶,“今日多谢楚三姑娘解围。”


    他眼中带着笑意,楚沂不自在地在袖子里捏紧了,其实她刚才的话有些僭越,萧秉承毕竟是个王爷。


    她低下头道:“刚刚臣女是说笑的。”


    萧秉承道:“我不是说笑,今日真的多谢你,让我觉得,不再是一个人。”


    第六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看见楚国公府马车时, 萧秉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看见楚沂之后这种感觉更甚。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夜色下也亮亮的。


    萧秉承看着楚沂, 他并没有把帮他这件事当作理所当然。记得支持


    他也知道,嫁给他并非楚沂所愿。倘若不是他不主动去求皇上赐婚,楚沂日后应该会有一桩安稳简单的婚事。


    有不错的名声, 有人争着求娶,兴许是哪个侯府伯府的世子, 也许是哪个重臣之子, 以她的聪慧和性情, 日子肯定能过得很不错。


    是他把楚沂拉到这番天地, 把日子搅了个天翻地覆,绑到他这条船上, 跟着他不得不争不得不斗。


    成王败寇, 恐怕只有真正置身事外的人才能安安稳稳, 可又有谁真的能做到全然不理, 全然不管。


    就连远在西北的赵王, 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越朝的安危, 想拉拢赵王的人可不比拉拢他的人少。


    楚沂微微低下头, 在月光下,她的额头光滑白皙, 额前有些碎发。从萧秉承的角度看, 楚沂的睫毛微微低垂, 跟小扇子似的, 她嘴唇轻轻动了动, 却没说什么。


    楚沂脑子里划过许多话,是说两句场面话谢殿下倚重好, 还是装谦逊说臣女愧不敢当好呢。


    好像都不好,萧秉承话是真心的,楚沂听完,心里也有些许动容。


    真心话只能用真心话来换,他的心意,楚沂不想糟蹋了。


    她若是一直退,兴许萧秉承以后就不说了,但她还挺喜欢听的。


    最后她抬起头看着萧秉承的眼睛,“其实今日殿下来找我,我也很高兴,高兴能帮到殿下。”


    来这儿的一年多,快两年了,最开始虽然不受看重,但日子不错,到后来出门也是听严氏楚国公的话,她也怕步了两位姐姐的后尘,所以才做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女儿。


    但其实她不想做一个什么事儿都听别人吩咐的人,也不想做一个什么事都是最后知道的人。朝堂上的事,萧秉承愿意现在就和她商量,不仅仅意味着看重。


    这些楚沂都明白。


    其实萧秉承也不是非她不可,从酒楼的脱身办法有千种万种,并不是只有她才能帮忙。


    楚沂心想她大约被萧秉承划为自己人了。


    萧秉承笑了笑,“你能过来我也高兴。”


    其实刚刚在迎春楼,听不见黎王说话是装的,但心里高兴,想要下楼去找楚沂不是。


    只不过这些话他心里知道就是了,再说出来恐怕太过孟浪。


    正巧说话的功夫,一道凉菜上了桌。萧秉承先给楚沂夹了一筷子,“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楚沂看这应该是湘南菜,下面的是切好的松花蛋,上面一层青青红红的辣椒末。


    这道楚沂从前吃过,叫擂椒皮蛋。只不过她受不住皮蛋的味道,吃皮蛋也最多喝皮蛋瘦肉粥,而且来这儿之后为了不招人怀疑,皮蛋瘦肉粥她都没吃过。


    什么时候楚盈给她这个方子之后,她什么时候才能喝上。


    希望日后能喝上奶茶,吃到蛋糕,从前吃的全都再吃一遍。


    楚沂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她实话实说道:“殿下,这味道有些怪。”


    萧秉承其实是喜欢这一口的,但是楚沂不喜欢,他道:“那就别吃这个了,还有别的菜呢。”


    很快别的菜也上来了,都是鲜辣下饭的,什么辣椒炒肉,小炒黄牛肉,肉多油多,辣椒又香又够味。


    哑娘厨艺不错,做得极其下饭。记得支持


    萧秉承说这儿的菜好吃,一点都不虚。


    楚沂吃了几口,嘴唇就辣红了,萧秉承适时递过水,“慢点。”


    这是楚沂第二次跟萧秉承吃饭,虽说饭好吃,不过顾及着体面她就只吃了一小碗。


    车夫知道路怎么走,她下次可以跟嫂嫂来。


    吃过饭后,萧秉承就说送楚沂回府。


    时辰也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楚沂吃得有些犯困,回去的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坐在马车上,她后脑勺一直点着车壁。


    萧秉承本来坐在对面,看楚沂犯困,他就去了楚沂旁边,“靠我肩上。”


    楚沂困,但没睡着,她看了眼萧秉承,“殿下,我没那么困。”


    萧秉承伸手扶着楚沂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上,“还有一段路,歇会儿吧。”


    楚沂就没再说什么,这样的确是省劲儿一点。


    坐的是楚国公府的马车,等到了楚国公府之后,迟砚牵过来一匹马。


    一路上楚沂也没睡着,这下马车停了,人清醒了些。


    楚沂坐好,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对萧秉承道:“到了。”


    萧秉承:“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人要走,楚沂试探着拉住萧秉承的袖子,可是手却被萧秉承握在手心里,她腕间的镯子褪到了小臂,玉凉,楚沂一个激灵。


    萧秉承:“怎么了?”


    楚沂:“殿下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萧秉承点了点头,握了握楚沂的手才下车。


    马就在旁边,他翻身上马,他跟楚沂点了点头就走了,而马车又绕到从楚国公府的侧门,直接到了马房。


    下车之后,楚沂让丫鬟去正院传个话,自己折回了沂夏轩,天色已晚,等沐浴梳洗后,就该睡下了。


    她脑子里还是陈王病重一事,有人会等不及吗,还是说这病重只是崇盛帝试探几个儿子的幌子。


    这儿子太多也不好,虽然有得挑,可各个对他的位子虎视眈眈。


    萧秉承他……不争也没办法。


    次日一早,天气阴沉沉的,到了请安的时辰,天上往下飘了小雨。


    去请安一向是风雨无阻,况且正院的人没来传话,那就是还要去的。楚沂梳洗打扮好就去了正院,脚刚踏进正厅,外头雨就下大了。


    今儿楚瑾来得最早,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能给严氏请安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她想多陪陪严氏。


    林氏来得也不晚,她带着莹姐儿来的,做长媳的,规矩得全乎。楚沂跟着长姐嫂嫂见了礼,莹姐儿冲她喊了声姑姑,只不过有些含糊不清。


    楚沂伸手抱了抱,被小姑娘啃了一脸口水。


    楚沂来得也不晚,等后头那些弟弟妹妹们也过来了,陈嬷嬷就让众人进去。


    天冷,严氏穿了一身松绿色的襟子,下面是绣着夹竹桃花枝的裙子,手里捧了个嵌绿松石的暖手炉,头上步摇钗子不少,显得雍容华贵。


    她笑着对众人道:“若是晚上雨还下,大家伙就不用过来了,省得把衣裳鞋都弄湿了。天气转凉,也都当心着身子,别染了风寒,缺什么和管事说。”


    严氏冲莹姐儿招了招手,莹姐儿已经一岁了,被林氏养得乖巧可爱。严氏一招手,她就笑着小跑过去,她跑得还不利索,话也是,但笑得甜,喊一声祖母。


    严氏眼角浮出两道笑纹,她对着林氏道:“天这么冷,你自己过来就是了,莹姐儿还小,以后这样的天她不必过来请安。”


    林氏微微低头,“是她想来见您,而且莹姐儿过来也是嬷嬷抱着,淋不着雨也受不着风,您就放心吧。”


    然后严氏又问了问五姑娘六姑娘和五公子楚远峰,她是做嫡母的。虽然这些庶出子女不在她身边养育,但是偶尔也得关心一下。


    郑小娘和徐小娘身边都有孩子,只有赵小娘身旁空落落的,严氏理所当然就把她略过去了。


    赵小娘也觉得自己院里冷清,可是楚远昊一个月回来一次,回来要么是忙他的婚事,要么就去英国公府献殷勤,俨然是把楚欣忘了,只有赵小娘这个当娘的还记得。


    她和楚远昊说起楚欣时,楚远昊就会面露为难,“小娘,不是说好了等我成亲再说吗,四妹妹才十二岁,明年也才十三岁。这种时候我和母亲提,母亲只会连带着看我都不顺眼。父亲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


    儿子这样,赵小娘也没办法,从三月下旬楚欣被关到现在九月中旬,这都快半年了,再等,赵小娘真怕楚国公把楚欣忘了。


    如今管得不严,赵小娘还会让人偷偷给楚欣塞银子,但不在家中,没有赏赐、没有好吃的吃食、没有漂亮的衣裙,也无人教导,真要再拖,那就到明年去了。


    赵小娘不想自己的女儿变成个乡下女子。


    身为楚国公府的姑娘,哪儿有过年在外面庄子过的。赵小娘想找机会把楚欣接回来,问楚国公,可是严氏的两个女儿,一个顺顺当当出嫁,一个被赐婚,他也得顾及严氏的颜面。


    这意思不就是让她自己去求严氏吗,赵小娘想了好几日,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今儿下着雨,这会儿雨势还不算太大。


    严氏问众人可有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就散了,众人齐声应道无事,然后严氏才对楚沂道:“三姑娘今儿早些回去吧,省着一会儿雨大了不好走。”


    楚沂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众人一块退了出去,赵小娘留在最后没走,“夫人,妾身有几句话想同您说。”


    等人走干净了,她跪下对严氏道:“夫人,四姑娘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开恩让她回来吧。”


    赵小娘就去过庄子两次,也是严氏恩准她去的。记得支持


    楚欣变了不少,眼中没从前的光,人也安静了不少。当初发生那样的事儿,她是真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换句话说,没有像楚盈一样被送到泸南去,她已经很知足了。


    有时候想想赵小娘的话也没错,她跟楚沂争什么争?若是拿出一两份讨好楚国公的心思,讨好楚沂,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不是楚欣不想比了,是比不起,上次赵小娘过来告诉她楚沂被赐婚的信儿,她愣了许久,两个晚上没睡着。


    前半夜疯狂地嫉妒,想为什么被赐婚的不是自己。后半夜就哭,她和楚沂差了这么多,她就是个庶女,也没为家中做些什么,兄长小娘指望不上,好不容易出去赴宴还给搞砸了看,日后嫁给谁还说不定,反正皇子是不成了。


    不管日后怎么想,但现在,楚欣只想回去。


    赵小娘眼睛通红,伴随着外面的细雨声和风声,更显柔弱可怜,“夫人四姑娘真的知道错了,她庄子也一直反省,每日劳作,已经改了骄纵的脾气,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赵小娘心中却觉得严氏小题大做,如果不是楚欣,换了旁人,哪怕是楚琪楚娴严氏也不会这么狠心。


    还不是想借此敲打她,记恨以前争宠的事。


    可想想楚瑾,到那种地步严氏还为之周旋,可到了楚欣这儿,陈王都被圈禁了,可楚欣还得在庄子里关着。


    说不是有意为之,赵小娘觉得严氏自己都不信。


    但就算是故意的,赵小娘也没办法,严氏是楚国公府的主母,往前个十年赵小娘还能靠温柔小意笼络楚国公的心,如今,谁都看孩子。


    严氏的孩子有出息,她的孩子给楚国公府拉后腿,楚国公都不想惹严氏不快,又怎会向着她。


    今日楚沂不在正院用饭,赵小娘也不担心跪下求情丢人。


    她哭着道:“四姑娘还小,纵使从前做了千般错事,如今都已经悔改了,请夫人您给她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这些日子忙,严氏差点把楚欣给忘了,年前她想把楚盈给接回来,若是把楚欣一直扔在庄子不管,赵小娘不乐意,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道:“等大姑娘婚事落定之后,我让陈嬷嬷去接。经此一事你也上些心,当初不让四姑娘出门赴宴,并非是怕她越过三姑娘去,她年纪小不经事儿,性子也摆在那儿,晚些出门赴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严氏的确没担心过这个,只是不想楚欣做那个坐享其成的人。


    赵小娘一喜,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呢,就给严氏磕头,“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是妾身没有养育好子女。”


    严氏挥了挥手,“你把二公子教养得很出色,只是四姑娘性情娇纵了点儿,行了行了,半年了也该长些记性,你先回去吧。”


    严氏觉得楚远昊功课不错,大是大非也能分得清。可在赵小娘看来,人凉薄了些,亲妹妹呀,不管不顾,对她这个小娘也未见得多好。


    不过总算盼到头了,日后楚欣的婚事,还得仰仗严氏和楚沂。赵小娘也盼着他长记性。


    赵小娘本来想献献殷勤伺候严氏用饭,只不过严氏只想安安静静吃顿饭,就让她早点回去。


    从屋里出去,雨下得更大了,虽然有丫鬟打伞,可一路上冷飕飕的,赵小娘弄得有些狼狈,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楚欣在庄子里好不好。


    今日是九月十二,离楚瑾出嫁的日子就剩九日。


    陈王病重的事楚沂没往外说,更没有告诉楚瑾,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另一边,确实有人问萧秉承。


    是户部的同僚,问萧秉承道:“听说王爷未来王妃的长姐要成亲了,也是好事多磨,对了,婚期在哪日?”


    为何不问楚国公,那是因为这门婚事一切从简,况且对楚国公来说,把女儿嫁给陆枕言并不是多值得高兴的事。这些日子一直冷着脸,很多人家帖子都没下。


    至于为何不问陆枕言,那是因为陆枕言做监察御史的,平日里鲜少有人说话。如今去问倒显着别有用心。但问萧秉承就不一样了,萧秉承是王爷,有人讨好再正常不过。


    萧秉承看起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说道:“不过是桩婚事,陆家也不是多显赫的人家。倒是给我送了帖子,好像是九月二十,不过本王并不打算去。”


    第七十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从萧秉承的话中不难看出, 他并不是很看重陆枕言这个未来姐夫。


    不过也说得通,陆枕言只是个监察御史,平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没少得罪人。当初在朝堂上谏言的那些话, 致使快要出来的陈王又被关了许久,一直到把丽妃被害这事挖出来,陈王都是代罪之身, 没能从王府里出来。


    除了楚国公和严氏,没人知道那张写着“告假”的纸条。


    所以, 虽然如今两人快成连襟了, 但也没人把当初陈王被罚之事跟萧秉承扯到一起, 只当是巧了, 当陆枕言胆子大,不然也不会向楚国公府提亲。


    说到提亲这事儿, 还有不少人扼腕, 楚家长女就算被关了许久, 那也是楚国公府的姑娘。当初名声显赫, 竟然真被陆枕言求娶了回去。


    早知道当初就不看热闹, 也试试, 楚国公府应该会给不少陪嫁吧。


    陆枕言只是朝堂中冲锋陷阵的卒子, 容易被人拿着当木仓使,在外人看来, 萧秉承并不看重陆枕言, 也不看重楚国公府。


    这些都能从他话中察觉出来。


    来问萧秉承楚瑾何日成婚的人不少, 有三四个, 都是户部的人。户部一直以来都是黎王管, 都是他的下属,只是好奇打听, 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也的确是黎王让人问的,自从太医去陈王府后,他就买通了陈王府的管事,知道陈王是真的病了。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黎王还问了管事,陈王究竟是怎么病的,被幽禁的这些日子陈王都做了什么。


    若非请太医,黎王都要把这个弟弟给忘了。


    下人管采买,两日出来一次,他是一个人,可还有妻儿在,希望黎王伸把手。记得支持


    他同黎王说,萧秉言从大理寺被送回来后就关在府里,不能出门,府上下人偶尔能看见王爷和王妃。


    有时在花园,有时在凉亭,秦书妍会劝陈王,“活着比什么都强,至少还活着呢。”


    秦书妍手会搭萧秉言肩膀上,“兴许日后还有转机,这也说不定。”


    这能证明最开始是好好的,只是幽禁,吃穿住依旧是按王爷的规制来。


    黎王问管事,“后来呢?”


    管事:“五月上旬,妾室徐氏死了,不是病死的,是自尽。”


    府里就简单地办了个丧仪,那些纸钱还是采买管事出来置办的。尸体运出府外了,陈王还是戴罪之身,他的妾室……也不知道丢到哪个乱葬岗。


    又有觉得看不见头的下人死了,有自尽的,有偷吃厨房的菜被毒死的,也有想往外跑被杀的。


    主子没疯,下人疯了。


    从前热闹、漂亮、人心向往之的王府,如今变得阴暗、沉默,不仅主子没好脸色,下面奴才也没有。


    管事叹了口气,以前好歹有个盼头,但现在呢,盼头就是死。指望陈王东山再起,不如先看看因为偷吃而被毒死的那个下人。


    死状可怖,七窍流血,面色青紫,那药本来下给谁的,不难知道。


    而后陈王也病了,大约是心病,自那之后陈王就闭门不出了。入秋之后天气转凉,书房外面总能闻到药味。


    再后来,一天早上,就有人着急忙慌地进宫去请太医了。管事还听见王妃震怒,把书房伺候的丫鬟小厮全家法处置了,还责骂是谁夜里把窗户打开了。


    这是真病了,心病加上受寒,一病不起。


    毒是谁下的黎王也不知,但不是他。


    黎王觉得自己还算顾念手足之情,但从陈王被幽禁到现在,想害他的人并不少。


    死人比活人更让人放心,光是知道的暗害就有两次,一次饭食里下毒,结果阴差阳错害了别人,然后在冷天开窗,差点把陈王给送走。


    兴许窗户是陈王自己开的,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管事说:“如今宫里派太医诊脉,王爷病情已经稳住了。”


    黎王没说话,给管事了一袋银子,他要想再添一把火。


    既然要死了,那就死了好了,为何还想出来。


    他对楚瑾是没什么想法的,当初求娶只是不想让陈王太得意。不过他没有想法,不代表萧秉言也没有。当初日日夜夜念着的人,难道能真的做到说放下就放下。


    尤其到了这个地步,他快死了,楚瑾马上要嫁人了,难道萧秉言就不想出来见楚瑾一面?


    黎王不禁想,七弟你可不能怪我,谁让父皇对你还有一丝仁慈呢。而且想害你的人可不仅仅是我,大哥八弟他们都有份儿。


    等你死了,那些罪过肯定都一笔勾销,等我继位,会让史官给你美言几句,你死后依旧是人人敬仰的王爷。


    只不过黎王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残害手足的罪名他担待不起,他让管事想办法给陈王传句话,让他知道楚瑾要嫁人的消息,其余的听天由命吧。


    若是他不去,只能说老天爷想留他,庆王等人不会看着他活太久。


    但黎王有八成把握,萧秉言会出来。


    虽说被幽禁,可是陈王府门口并没有太多护卫把守,采买管事隔两日还能出来呢,陈王想要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他被幽禁,却不像楚瑾被关在佛堂那样,一个屋子筑起高墙,还有身强体壮的婆子守着。


    陈王能出来,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和秦书妍去花园看看转转。


    至于剩下的两成,黎王也犹豫,当初陈王应该也有机会见楚瑾,可是没有,他真的会出来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管事说陈王妃已经把有人在饭菜里下毒的事告诉崇盛帝了,崇盛帝命人在查,相信不久之后陈王府会加强戒备,到那个时候再想下手就难了。


    楚瑾的婚期在九月二十,若是楚瑾不见,那也无话可说,若是出来见了,想想楚国公府和陆家,也是丢人现眼。


    黎王不太希望萧秉承好过。


    这是个一箭多雕的好办法。


    陈王府。


    萧秉言这些日子就住在正院,书房……秦书妍不敢让他住了。隔两个时辰就有人送汤药,先用银针试过,然后,他的小厮亲自试药。


    等一刻钟之后没出事,陈王才敢喝,也不怪他谨慎,这些日子实在是怕了。


    喝过药之后,秦书妍进来看了看,她还不过二十岁,可是脸上显着疲惫苍老,人没什么精气神,虽然还戴着金饰钗环、穿着华衣,可没了当初那股子雍容华贵的劲儿。


    累,担惊受怕,这些日子还总是做噩梦。


    进屋之后她坐到陈王床边,问道:“王爷今日觉得身子怎么样了?”


    陈王面色苍白,人比从前消瘦了不少,但还是冲着秦书妍笑了笑,“好多了。”


    “药慢慢喝着,总有痊愈的一日,王爷放宽心。”


    陈王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书妍没坐多久,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如今夫妻俩话少,有时候对坐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好歹能谈论公事,现在……不提也罢。


    等秦书妍走了好一会儿,有个小丫鬟进来收药碗,她低着头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话,陈王没有听清,但是他好像听见了楚瑾的名字。


    萧秉言以为自己听岔了,就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对陈王道:“楚家大姑娘真是心狠呐,当初您想方设法周旋,可您刚被圈禁,楚家大姑娘就出来了,眼下还要嫁给别人了!”


    萧秉言已经许久没听到楚瑾的名字,对他来说甚至有些陌生,他猜楚瑾会被放出来,但没想过这么快就议了亲。


    半响他听到了自己声音,“……你说楚姑娘要嫁人了,嫁的是谁?婚庆何日?”


    小丫鬟一五一十说了,对萧秉言来说,楚瑾出来肯定要嫁人,估计等个一两年,可是楚瑾怎么会嫁给陆枕言,那个弹劾过他的人。


    他胸口闷得慌,还有些疼,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萧秉言最后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这事不要再往外说,也不要让王妃知道。”


    陈王劝自己,因为他楚瑾才被关在佛堂,如今他出事自身都难保,就像希望秦书妍回秦府一样,他也希望楚瑾能有个托付终身的人,最好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他实在接受不了,楚瑾要嫁的人是弹劾过自己的陆枕言,若非陆枕言谏言,他兴许能见贤妃最后一面,甚至有反抗的机会。


    可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母妃的死讯,是直接被带到大理寺一层一层地盘问。


    萧秉言想见楚瑾,他想告诉楚瑾从始至终他想娶的都是她,虽然的确有楚国公府的缘故,可是他是真的心悦于她。


    平日楚瑾应该不会出门,以萧秉言现在的情况来说,也难给楚瑾递信,婚期在二十,就这一次机会了。


    *


    陆家和楚国公府正在欢天喜地地准备喜事,虽说一切从简,可是成亲毕竟是大喜事,在府上热闹热闹还是成的。


    有陈嬷嬷敲打,也不会往外高兴去。


    府上下人多了一个月的月银做赏钱,脸上的笑都是真情实意的,府上处处张灯结彩,尤其是瑾秋轩,院里挂着红灯笼,窗户贴着双喜字,显得尤其热闹。


    瑾秋轩的丫鬟发髻上都绑着红丝带,也穿了喜庆的胭脂色。


    一晃眼就到了二十这日,一大早,楚沂就去请安了,今日楚瑾不在,严氏也没说什么,问过几句话之后就让众人散了。


    楚沂和林氏约好一会儿去瑾秋轩添妆了。


    两人也是怕明日人多,自家人就不挤明日了,而且今日过去还能跟楚瑾说会儿话。


    说实话,楚沂还有些舍不得,楚瑾帮了她不少,投银子的生意都开始慢慢回本了,管家的事儿也是有楚瑾指点,才少走不少弯路。


    这个顾全大局、性情坚韧、笑起来很温柔的姐姐,楚沂是真的喜欢。


    很多事严氏都不知道,但楚瑾知道,也是她让楚沂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两人去了正院,院子里摆的都是嫁妆,琳琅满目的,都用红木箱子装着,上头系着红花。


    都是从楚瑾从小到大攒的,公中还给出了一部分,有铺子庄子,相信以楚瑾的聪慧,能管得很不错。


    再加上陆家送的聘礼,虽到不了十里红妆的地步,但也不少了。


    有严氏撑腰,能给楚瑾的都给楚瑾了。


    林氏没什么意见,毕竟她就是儿媳,严氏偏心楚瑾楚盈,自然也偏心楚远程,日后给楚远程的不会少,她不会计较这些。


    楚沂就更没什么意见了,楚国公府的宅子铺子都是府里的,不是她的。


    她没那么大的野心争抢这些。


    门口守着两个丫鬟,没等楚沂说什么就进去通禀,很快又出来,给两个人打着帘子,“大娘子,三姑娘,我们姑娘请你们进去!”


    厅里也放着嫁妆,两人直接穿过珠帘去了里屋。


    明儿就出嫁了,楚瑾眼中带着笑,“嫂嫂,三妹妹,你们来啦。”


    林氏:“过来添妆,省着明儿人多。”


    楚沂道:“提前恭贺长姐大喜。”


    楚沂给楚瑾准备了一对玉镯子,这也是按照楚盈给的礼价钱备的,反正人情往来日后也得回,贵重些就贵重些。


    林氏送了柄金镶玉的如意,跟楚瑾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曾几何时,离现在也不太远,她是怪楚瑾的,但现在,真心希望这个妹妹以后过得好,“瑾妹妹,这柄如意就贺你日后日子事事如意。”记得支持


    楚瑾笑得羞涩,“多谢嫂嫂。”


    她又对楚沂道:“谢谢三妹妹。”


    明明是秋日,她脸上却带了些许春意,楚沂以为她是谢贺礼,但楚瑾知道,并不是。


    她是感谢那日早上,楚沂过来看她,说了那些话,也感谢楚沂让她看见,这么瘦小的人却把楚国公府的荣耀扛在肩上。


    兴许楚沂也不愿意,但楚瑾不想光在佛堂里等着了。


    楚沂眼睛弯了弯,轻声道:“都是一家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


    楚瑾心中动容,看着林氏楚沂还站着,她一愣,忙道:“快坐快坐,光顾着高兴了,我这儿太乱了些,都没地方下脚。”


    院外堆着嫁妆,屋里也是,里屋床单被面也是大红的,红色绢布包着的鸳鸯被都有好几条,屏风后面挂着嫁衣,露出一个角。


    的确有些乱,桌上椅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红木匣子,有的打开,里面是珠宝首饰,椅子上也有,楚瑾把这些搬到别处,椅子才空出来。


    林氏和楚沂坐在了桌边。


    林氏出身于永安侯府,嫁给楚远程属于高嫁,她出嫁时的确是没这么多嫁妆,不过世家嫡女的教养让不会乱动乱看。


    楚瑾让丫鬟搬了妆台前的凳子过来,坐到了楚沂前面,然后对着丫鬟道:“去沏壶温茶来。”


    等人出去了,楚瑾深吸了口气,笑着道:“我这心里总跳,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还好你们过来了,不然慌里慌张的都不知干什么,也不知嫂嫂当初是不是也这样。”


    林氏成亲有些年了,看莹姐儿都一周岁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成亲头一日是紧张。那一晚我都没怎么睡,才四更天,就起来梳妆打扮,又是绞脸又是上妆的,你说姑娘家平日里哪化过什么,就那日给化的跟什么似的。”


    嫁人这日衣着打扮最是华丽,若是妆容淡了,也压不住这大红色,不过林氏当年出嫁的确是化得太红了,后来擦了又化,好在起来得早。


    楚沂静静听着,兴许等她成亲的时候也用得上。


    楚瑾道:“那我是睡不成了,这几日的确睡不着。”


    一想马上嫁人,离开生活二十年的国公府,哪里睡得着。


    林氏看楚瑾这样子,大约是想让她嘱咐些嫁人该注意的事儿。


    她想了想又道:“等今天下午,来滚床的喜童就要送过来了,你晚上得跟他们睡一晚,不过今儿晚上也睡不了太久。”


    这个楚瑾是知道的,楚国公府和陆家各送一男一女,她这边是六妹妹,陆家那边是陆枕言的一个远房侄子。


    陆家不剩什么人,找一个远房侄子都找了好久。


    有时楚瑾也觉得,陆家家世不行,不够体面,但毕竟是自己选的。


    林氏:“找聪明漂亮些的在喜童床上滚一滚,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变聪慧可爱。”


    林氏成亲早,那会儿也不知道有楚沂这个妹妹,若是知道当初就让楚沂来了。


    楚瑾点了点头,又问了连续几句别的,两人坐了有半个时辰,才回自己院子,本来楚瑾留她们在瑾秋轩用饭,但是院子里堆着嫁妆,估计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下添乱了。


    下午起了风,已经九月下旬,比刚入秋时冷了不少,楚沂穿着的秋衣里面已经加了层薄薄的棉絮,平日出门还会披着披风。


    下午她去楚国公府的门口看了一眼,石狮子脖子那里系了红绸花,府上大门贴了喜字,看着有几分要办喜事的样子。


    楚沂当时跟萧秉承说楚瑾的婚期在二十一,也不知道萧秉承跟别人是怎么说的,到底是今日还是后日。


    后日其实不太可能,毕竟明儿迎亲之后,外人也都知道了,想来是今日。


    楚沂对着门房小厮道:“郑管事呢,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如今楚沂管家林氏协理,楚沂的话和严氏的没有区别,李松跑得很快,没多大一会儿本郑管事就赔着笑过来了,“三姑娘,您有什么话要嘱咐的?”


    楚沂的声音不紧不慢,“长姐马上要成亲了,这几日府上人进进出出,人多眼杂的,今日把府上的侧门全关上,只留正门。高兴是高兴可别,因为高兴耽误正事。”


    的确有下人趁着送东西偷溜出门,郑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小人知道了,姑娘放心。”


    其他的事,楚沂放心交给萧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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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迎昏行,是指早晨迎亲,黄昏才举行婚礼仪式,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送亲也晚,多是傍晚,日暮时分,长街灯光彻明,当初陈王迎亲,喜队敲锣打鼓,不是乞巧中秋这样的节日,街上也挂着花灯,好看得紧。


    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合成一队,绕着盛京城好几圈,当初,秦书妍还特地在楚国公府的后街走了圈,走得很慢。


    今日是楚瑾成亲的日子,秦书妍并不知道,但是萧秉言知道。


    自从太医来了之后,他身体好转,也能下地走了,傍晚,萧秉言借口想透透风去花园转转,秦书妍道:“妾身陪着王爷一起。”


    萧秉言:“我想一个人散散心。”


    秦书妍怔了怔,“也好。”


    她叮嘱萧秉言的小厮,“你照顾好王爷。”


    府上下人死了不少,现在已经不多了,秦书妍也没想过萧秉言会想出去,所以没让人跟着。


    府上人少屋子多,萧秉言找了间空屋子换了小厮的衣裳。


    外面的护卫也许不全是崇盛帝派来的人,也许一直等着他出去,也许只是因为天黑没仔细看,就这么把萧秉言和他小厮从侧门放出去了。


    出来的那一刹那,萧秉言也怀疑。


    为何没人管他,也没人抓他回去,只不过出都出来了,总不能现在回去。


    他要见楚瑾,他小厮会想办法混进去,给楚瑾递信,他知道楚瑾住在瑾秋轩,到时见不见他,由楚瑾自己决定。


    走了有一刻钟,萧秉言看前面的巷口走出来一匹马,马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秉承,他身后没有护卫,也没有官员。


    萧秉承看着陈王,心里不是滋味,不见时还好,但毕竟做了许多年兄弟。


    周围的铺子倒下一片阴影,恰好把两人遮住了,半响,萧秉承开口,“七哥,你擅自离府,不去宫中请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