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白寻的保命能力
夏熙尧上身赤/裸， 漆黑诡异的咒文符号与蜿蜒流淌的鲜血完美融合，在他的身体上交织出一副奇诡的画卷。
他眯起眼睛，餍足地舔去唇边沾染的血液， 但他眼底的欲念光芒不仅没有消散的趋势， 反而愈演愈烈。
“季之涵……季之涵……”
缥缈空灵的嗓音犹如鬼魅在耳畔低声言语， 然而白寻只是面色如常地咬了口鸡腿。
你找的是季之涵， 关我白寻什么事？
“我……还是……很饿……”夏熙尧歪着头， 用征询的语气对她说， “厨师长……不够吃……你可以……给我……咬一口吗？就……一小口。”
白寻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行了！
她在精神病院里养尊处优了三年之久， 肉质肯定娇嫩无比， 要是他吃上一口就上瘾了怎么办？
白寻：“你不是怕吃不饱吗？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 我帮你。”
白寻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大门， 从里面拎出来一条足有五斤重的牛肉。
牛肉有着诱人的血色和漂亮紧实的纹理， 但这并没能勾起夏熙尧的欲望， 他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继续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的白寻。
白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针管。这是她之前在医务室顺手拿的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刻派上用处。
她利用这根针管将地面上还未曾凝固的血水注入到了牛肉之中， 原本紧实的牛肉如同吹气球般瞬间膨胀了起来。
“来吃吧。”白寻将牛肉递给夏熙尧。
这可是她秘制的注水牛肉， 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肯定能把这个疯子喂饱。
“对了， 记得给我留个脑袋。”
因为考虑到在精神病院里工作是个高危职业，所以她非常贴心地给这个医院里的每个员工都买了人身意外险。要是脑袋都被啃噬的面目全非， 还怎么辨别身份啊？保险公司肯定不会认账的。
夏熙尧皱着眉头看向白寻，眼底划过一丝怒意：“你……当我……是傻子……吗？”
白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被发现了啊，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虽是这么想，但白寻还是故作正经地回应：“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真心实意地为你好啊， 我这几天又是给你送馒头，又是给你送苹果， 有什么好吃的我都第一时间想着你，你扪心自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为了能让自己的这番说辞听上去更加声情并茂，白寻还增加了一些肢体动作，她抬起手，重重地点了点夏熙尧的胸膛，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有些不太对劲。
白寻低下头，沉默地看着手中那根啃得精光的鸡骨头。
哎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疯子眼底顿时涌上一层嶙峋的泪光，他一脸委屈地看着白寻，一字一顿道：“你、骗、我！”
白寻丢掉手中的鸡骨头，叹息一声。
哎，她才刚吃饱，真的不想和人打架啊，很容易岔气的。但看他这个怒气冲天的样子，这一战肯定是不可避免的，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不过刹那间的功夫，白寻就已经收敛起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她抬起眼眸，平静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夏熙尧，那双幽紫色的眼瞳中似是酝酿着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目光凛冽幽深，叫人看得胆颤心惊。
夏熙尧眉头微抬，毫不畏惧地迎面而上。
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如同锋利的锐利的长枪，凌冽的气势直冲白寻的面门，但她只是双眼微眯，面色平静如常地抬起手。
“砰！”拳与掌在空中交接，夏熙尧用尽全身力气，但却无法前进半寸，反倒是白寻的拳头，正在一点点地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他立即变幻招式，一把握住白寻送来拳头，同时抬起腿，朝她的下肢横扫而来。
白寻微微一笑，一跃而起，接着对方抓握的力道定在半空中，同时抬起腿，飞快地袭向夏熙尧的胸口。
“砰！”夏熙尧被她一脚踹飞t?，但却没有任何松懈力道的意思，大有带着白寻一起同归于尽的架势。
两人一同跌倒在地，白寻的手被他紧攥着，但手腕却不幸扭伤，痛感迅速袭来，但白寻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一把抓住夏熙尧的长发。
痛意让他忍不住扬起头来，视线也因此受到了干扰，他无法看清白寻的动作，只能感受到她的拳头正如同雨点般密集地朝着他身体砸下来，他只能被动地抬起手臂抵挡，然而白寻的速度实在太快，刹那间的功夫，他的身上已经多了无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没有武器，没有复杂的花样，仅仅是一招一式间的你来我回就叫旁人看得心惊肉跳。
一名玩家提议道：“他们俩实在太危险了，我们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干掉他们两人！以绝后患。”
秦暮朝勾起一道嘲讽的笑容：“如果你想去送死的话，我不拦着你。”
如果他们敢贸然出手，这两人一定会一致对外先行解决掉他们，毕竟干掉他们这种只会蹦跶的杂鱼可要比对付眼前的猛兽轻松多了。
白寻和夏熙尧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
意识到自己不是白寻的对手后，夏熙尧转守为攻，他朝着左侧猛得滚了过去，白寻的拳头与他的身体擦肩而过，来势汹汹的拳头落在瓷砖地面上，只听“咔嚓”一声，地板砖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白寻并没有因为攻击落空而停下动作，她立即弹射而起，用双腿缠住他脆弱的脖颈，她犹如藤蔓般挂在夏熙尧的身上，修长笔直的双腿正在不断地收缩，夏熙尧很快就感到喘不上气。
“别挣扎了，很快就不会痛苦了。”白寻语气幽幽，加重了**的绞杀力道。
夏熙尧眼尾泛红，清澈透明的泪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此刻的他看上去无比凄楚可怜。
见此一幕，白寻唇角微扬，她拿出手机，将夏熙尧此刻的狼狈模样以照片的形式记录下来，她满意地看着拍摄下来的照片，腿上的力度却没有分毫松懈。
“不错，就用这张照片作为你的遗照吧。我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块物美价廉的墓地。”
夏熙尧的面色越来越红，眼底的红光也越来越盛，那些奇诡的咒文符号犹如涌动的波纹在他眼中掀起惊涛海浪，阴暗粘稠的冷感顺着他的肌肤不断往外蔓延，白寻也能够感受到这种犹如实质的冷意。
然而现在意识到问题已经晚了，身下的男人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他犹如融化的蜡滴般，涌入了脚下的阴影之中。
“跑了啊。”白寻落在地上，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她身上唯一能够算是武器的针管已经被她用掉了，不然她肯定能够解决掉这个麻烦。
“你们几个。”白寻收回目光，走向站在一旁的玩家，刚经历一场战斗，她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浓黑的血污落在她的衣领、胸前以及袖口，此刻的她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凌冽如锋的杀意。
她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就连秦暮朝也不例外。
“跟我走一趟吧。”白寻冷声道。
这是通知，而并非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玩家们自然不敢反抗，他们乖乖地跟在白寻身后，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病房。
一进入病房，众人就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原本还能听到从隔壁病房传来的哭闹以及医生护士们气急败坏的谩骂，可在今天，这些聒噪的声响竟然全部消失了，病房里安静到快要令人窒息。
白寻换上一套新的病服，在床上正襟危坐。
玩家们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严肃的模样，不由得感到了几分紧张。
“坐吧。”白寻的声音透出几分疲惫。
“有什么事吗？”季之涵的第一反应是白寻想找他们要保护费，但见她这副架势，他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
白寻轻叹一声，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原本我以为，我可以护你们周全。但没想到多了夏熙尧这个变数，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别看刚才的交战中我暂时占据了上风，但要是继续打下去我肯定会输。”
说着，白寻故作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泪滴顺着眼角滑落，让她看上去极为凄楚可怜。
“所以，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着想我决定给你们传授一项保命技能。”
保命技能？！白寻的身手他们见识过，她的保命技能肯定非常实用。
玩家们纷纷坐不住了，他们一脸期待地看着白寻，等待着她的介绍。
白寻：“这项技能是我潜心研究多年来的成果，对于速度、反应能力、身体协调性都有着极高的要求，一般人很难练成这个技能，你们确定要学吗？”
“当然。”
“那好，先交学费吧，一人一千星币。”
……
季之涵嘲讽道：“什么保命技能，我看就是你坑钱的新手段。”
白寻早就料到这一幕，她抬起眼帘，语气淡然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我说我免费教授你们这项保命技能，你们敢学吗？”
季之涵被问住了。
白寻耐心解释：“人本身就是多疑的生物。我们才认识几天，如果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你们肯定会怀疑我别有用心，毕竟对你们而言，我只是游戏中的一个npc，我们不属于同一个阵营，所以哪怕我对你们释放再多的善意，你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信任我。所以我把价格和要求都明确的告诉你们，我们一笔生意归一笔，这样对我们来说都好。而且你们扪心自问，我有坑过你们吗？交钱后，我哪次不是漂漂亮亮的帮你们解决问题？”
好像……没毛病……
季之涵犹豫道：“可是这个价格……”
白寻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难道你的命连一千星币都不值吗？想想你的家人和朋友，他们还在等你们回去。所以现在不是计较钱的时候，该如何活下来才是你们要考虑的首要问题。”
这番话戳中了玩家心中的痛处。
晓夜低下头来，垂落的眼睫柔化了眉眼轮廓，让那对斜飞上挑的丹凤眼少了几分冷冽。
注意到她的情绪，姜妤抬手搭上她的肩膀，轻声安抚：“放心，我们一定可以平安顺利地离开这里的。”
季之涵也同样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他本身就是一个心绪细腻、敏感的人，在此刻，他不由感到了几分难过，但好在他的身旁还有季之澜，他们兄弟俩可以相互照应。
悲伤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就像白寻说的，眼下他们最该考虑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千就一千，你现在就将这项能力传授给我们吧。”
白寻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合约。
“先签署一份协议吧。”
季之涵接过合约，泛黄的纸张带着一种遥远的年代感，上面传来的淡淡木质香气让他感到格外安心，可纸张触手质感却格外滑腻，如同打了一层蜡油的动物毛皮，让他莫名感到了几分不舒服。
“这是什么纸？”季之涵忍不住问道。
“这是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契约纸，具有约束效力。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份合约只是防止你们将我传授的能力外传，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的伤害。”
季之涵将合约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不怪他小心谨慎，实在是白寻这个人表现得太不靠谱了，稍不注意就会被她坑。
付完钱款，签完合约后，众人顿时感觉到奇异的力量涌入体内，他们瞪大眼睛，大呼神奇。
白寻抬起食指，做出一个嘘声手势：“好了，接下来我要为你们演示这项能力了，别眨眼，仔细观察我的动作……”
话音未落，她的唇边忽然溢出一缕黑红的血液，黏腻浓稠的腥味在房间中迅速扩散，白寻闷哼一声，单薄消瘦的身躯如同流星般迅速朝后方砸去。
“砰！”
众人还沉浸在即将获得新能力的兴奋之中，见到眼前一幕，他们还兴致冲冲道：“白寻，别装了。”
季之涵伸手推了推白寻，但却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变得极度冰凉，红润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如纸，一切属于活人的特征都在迅速消失。
季之涵伸出手，颤抖着抵住她的鼻腔。
没有呼吸。
他又搭上她的脉搏。
没有心跳。
“嗡！”他感觉t?自己的大脑瞬间炸开了，刺耳的嗡鸣声在耳畔作响好半天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白寻……她好像真的出事了……我们快去叫医生过来……应该还有救活的希望。”
说着季之涵连忙奔向门口，虽然他对于白寻对印象不是很好，但他也无法看着她眼睁睁地死在自己面前。
“不用去找医生，我没事。”白寻从床上爬了起来，懒洋洋地抻了抻腰。
“哇啊！诈尸了！”站在床边的男人吓得窜了起来，惊慌之余，他甚至忘了自己身边站着的人是凶神恶煞的秦暮朝，直至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瞳时，他才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么尴尬。
秦暮朝双眼微眯，语气不善：“你打算在我身上挂多久？”
男人灰溜溜地跳了下来，连忙向他道歉。
季之涵折返回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原来你没事啊，吓死我了。”
白寻困惑地看着他：“我不是说了我要给你们演示保命技能吗？你们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哦，所以她刚才是在给我们演示保命技能。
不对！你管这叫保命技能？所以你所谓的保命技能就是躺在地上装死？！这不太对吧。
季之涵感觉自己的cpu**烧了，他试图分析白寻刚才的行为逻辑，妄想从中领会白寻的真正意图。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白寻想要教授给他们的能力。
季之涵忍不住问道：“可你不是说这项技能对于速度、反应能力以及身体协调性都有很高的要求吗？”
“首先，你们看到我往嘴里丢血包了吗？没看到吧？你们必须要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破绽。
“其次，学习这项能力前，你们需要拥有能够预判风险的能力，这样才能在危险来临之前做出正确应对。总不能等敌人都走到面前才装死吧？”
“最后，身体协调性也是你们所必须练习的一项功课，只有提升了身体协调性，你们才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倒下的动作看起来更为逼真。”
白寻非常耐心地为他们讲解。
看着学生们的表情从开始的惊讶再到迷茫最后到平静地接受了一切，作为老师的白寻也感到了自豪。
季之澜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所以学会装死就相当于是同时掌握了四项能力，这么看来，这个技能确实很实用啊。”
季之涵：？？？
哥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到底在说什么屁话。
白寻拍了下手，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没错就是这样！”
果然，她还是很有授课天赋的，看看人家季之澜一点就通，这么快想就领会到装死术的精髓。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玩家们低声交流：“原来是这样吗？这么一看这个能力好像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废柴啊。”
“嗯，看来白寻没有忽悠我们。”
听到玩家们的交流讨论，季之涵陷入了自我怀疑。
所以只有他还没有领会到白寻的良苦用意吗？
沉默半晌后，季之涵问道：“可是我们要学的是保命技能，装死真的有用吗？”
白寻骄傲地挺起胸膛：“当然有用了，你想想看，如果你和人打架，中途你忽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这场战斗是不是会被迫终止？因为对于对方来说，无论是赢还是输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赢了会被骂鞭尸，遭受道德的谴责。
输了会被骂连个半死不活的人都打不过。
所以此题根本无解。
季之涵继续问道：“那如果对方有往尸体身上补刀的习惯呢？”
白寻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你问到点子上了。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学习装死术是为了什么？”
季之澜抢先一步回答：“为了保命。”
白寻：“没错，所以我们施展完装死术后，不能被动地躺在原地，必须要想办法脱身才行。脱身要分几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像刚才那样，地形混杂，局势混乱，所以你们在施展装死术后很容易借势逃走。但还有一种请款，就是周围空荡荡，且只有你一人的时候，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说着，白寻朝着季之澜招了招手：“过来，配合我演示一下。”
季之澜点了点头，乖乖地走到白寻身旁。
白寻闭上双眼重新躺回床上，她的身体再度变得冰冷，面色和嘴唇迅速变得惨白无比，看上去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季之澜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始终没能收到白寻下一步指令的他好奇地弯下身体，但还不等他询问，双目紧闭的女人忽然睁开双眼。
她的气势相较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一瞬，季之澜甚至以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的厨房。
就在他分神之际，白寻的手已经来到了他脆弱无防的咽喉处，修长紧实的大腿缠住的腰，同时核心发力，借助这一瞬的爆发猛地翻过身。
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重力的压制让季之澜在短时间内无法挣脱，握在他脖颈处的手还在不断缩紧，很快他就感觉到呼吸困难。
【san值减2，目前san值为94】
不过白寻并没有杀死他的意图，她很快松开手，将瘫倒在床上的季之澜拉了起来。
“哥，你没事吧。”季之涵紧张地跑到哥哥身旁。
刚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没事……咳咳……”面色苍白的季之澜扬起一道安慰的笑容，但喉咙中很快就涌现出一股极为强烈的痒意，他捂着嘴，狼狈地咳嗽起来。
白寻为他递上一杯水：“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谢谢。”季之澜接过水杯，双手还在小幅地颤抖着。
季之涵不满地看着白寻：“你下手就不能轻点？这只是一场演习。”
白寻：“但是现实没有演习，所以我希望，你们哪怕在练习过程中，也不要掉以轻心，不然你们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握这项能力。”
季之澜也替白寻辩解：“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何况白寻说得很对，我们确实需要打起精神来。”
季之涵不满地嘟囔道：“真不知道白寻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总站在她那边。”
季之澜回应：“可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啊。”
季之涵：……
不说了，他怕再聊下去他就会被气到心力交瘁。
白寻摆手道：“行了，这项保命能力我已经教给你们了，你们回去后记得反复练习，有问题随时找我。”
季之涵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
白寻眨了眨眼，一脸真诚道：“既然收了你们的钱，那我必须要负责给你们教会。当然，你们也可以购买我的速成教材，保证你们在五天内就能掌握这项能力，现在购买还有折扣，只要300星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要不要考虑一下？”
季之涵一脸冷漠地推开白寻：“谢谢，不用了，我觉得我自己可以练好。”
开玩笑，才被坑了一千星币，就是头猪也不会再次上当受骗了吧？
季之涵心想，然而下一秒他就见到他哥屁颠屁颠地给白寻送上六百星币。
季之澜握着白寻的手，郑重其事道：“老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白寻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我会对你们俩负责到底的。”
季之涵：“喂，我还没同意呢！”
当然他的抗议没有任何用，他最终还是被白寻拽着一起特训。
“你不是说要带着我们一起训练吗？为什么……”
要拉上一个异种？
注意到季之涵的视线，异种转过身来朝他呲牙咧嘴，上扬的唇角将浮肿的面庞挤成一团，所有的五官都也随之重新分布规划，看着那对几乎融合在一起的眼睛，季之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san值减1，目前san值为88】
虽然已经在医院中呆了两天之久，但季之涵还是没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抬手掩饰脸上残余的恐慌。
白寻向两人介绍道：“这是我为你们找来的特训教练。”
特训……教练？这几个字他虽然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有些听不懂了。
季之涵感到了几分不妙。
白寻拍了拍那名异种的肩膀，勾起一道漫不经心的笑，双眼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幽紫色的双瞳中流动着璀璨夺目的光华，这明明是一副惑人心神的景象，可无论t?是季之涵还是异种却都感觉不寒而颤。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很明白吧？”
异种猛地点头。
白寻满意地看他一眼：“行，那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季之涵还没等反应过来白寻话语中的意思，就见那名异种动作迅猛地朝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
“哇啊！”季之涵连忙拉着哥哥逃跑。
白寻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润的红苹果。
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出你追我逃的闹剧，提醒道：“跑快点，他下手没轻没重，要是被他追上了，你们可是会受伤的哦。”
季之涵惨叫道：“这就是你说的特训？”
白寻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道：“对啊，你们的基础太差了，不用点非常手段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进步的。所以我苦思冥想，还是觉得只有让你们经历生死危机才能最快激发出你们的潜力。”
季之涵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找个异种给他们进行特训。
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白寻回复道：“你要想的话，我带你们特训也行啊。这不是怕我们之间实力差距太大，我一不小心就把你们弄死了嘛。”
季之涵：……
比起白寻，他突然感觉追逐在身后的异种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了。
见他还有力气和白寻对话，异种感到自尊心严重受挫，他立即提升速度，猛地朝季之涵的方向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季之涵吓得哇哇大叫。
见此一幕，白寻咬了口苹果，享受地眯起双眼：“唔，今天的苹果好像格外甜呢。”
一小时后无论是双胞胎还是异种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们如同瘫软的烂泥般躺在地上，累到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白寻走到异种身边，递给他一张星币：“辛苦了，这是今晚的报酬。”
异种受宠若惊地接过这张星币：“这是给我的？”
他万万没想到，白寻这个四处搜刮民脂民膏的恶霸竟然会主动给他送钱，异种踌躇不定地站在原地，半天后才憋出一句话：“白寻，你就告诉我吧，我是不是哪里冒犯你了。”
这钱，真的不是拿来给他买棺材用的吗？
白寻一听就知道对方误会了她的意图，既然他不肯收下这笔钱，那她正好省钱了，她一把将星币夺了回来，用一种善解人意的语气对他说：“我明白了，所以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这笔钱我就先拿回去了，怎么样？现在你不会担心我要害你了吧？”
异种：……
他现在把钱要回来还来得及吗？
真不能他多疑敏感啊，实在是白寻平时太不做人了！
异种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万分后悔，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跟白寻开口要钱的时候，就听白寻说：“你回头再帮我多介绍几个异种过来，介绍费按照人头来算，一个异种五块，我需要二十个。”
听到这话，季之涵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什么？一个还不够，你难道还要你找一群异种来追我们？”
白寻扬起一道和善的笑容，语重心长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你们好啊。要是没有我，像是你们俩这样力速双废的战五渣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还有我帮你们，但出了这个副本后呢？所以你们必须尽快提升自己实力才行。”
作为一个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既然她说了五天内速成，她就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奈何他们两人基础条件太差，她也只能使用一些极端手段喽。何况，只有他们两人练出效果了，才会有更多玩家购买她的速成服务啊。
季之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这段时间来一直都是你在帮助我们，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异种站在一旁，用一言难尽地表情看了眼季之涵，压低声音问道：“你哥……一直都这么傻吗？”
季之涵环抱双臂，眼神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我哥才不傻。倒是你，难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吗？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话别人。”
他哥确实少根筋，但还轮不到外人批判。
提起那笔差点就能拿到手的报酬，异种顿时气上心来，他撸起袖子，作势要打季之涵。
季之涵立即朝白寻求助：“白寻，你赶紧管管他！”
听到白寻两字，异种条件反射般的放下手臂。
他站在原地，朝白寻露出刷得锃光瓦亮的八颗大牙：“误会，都是误会。我们闹着玩呢。”
白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我看你们还挺有精神的，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训练吧，没有我的指令，你们不许停下。”
异种和季之涵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贸然行动。
白寻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们一眼：“怎么还不行动？是想让我陪你们一起训练吗？行啊，正好我也想活动一下筋骨。”
不好！快跑！
闻言，异种和季之涵撒腿就跑。
白寻又补充道：“要是能抓到季之涵，我就给你一百星币。”
异种瞬间加速。
他倒也不是为了这一百星币，主要是因为这钱是白寻给的，要是能从白寻手中拿到钱，他就可以在同事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季之涵看了眼跟在自己背后的异种，他的双目已经布满了血丝体力也濒临极限，但在金钱的刺激下，他就像是一头刚出栏的疯牛，在他身后疯狂追撵。
季之涵跑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就听白寻说：“季之涵，你要是被他抓住了，明天加练一小时。”
季之涵：！！！
你还是人吗？
季之澜看着弟弟狼狈逃窜的背影，担忧道：“他们好像都有些撑不住了，不然让他们休息一会吧。”
白寻：“我看你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还有力气讲话，不然你也跟他一起训练？”
季之澜眨了眨眼，乖乖地坐回原地。
又过了十分钟。
季之涵感觉自己的体力也快到达临界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被异种抓住，不仅会承受一顿皮肉之苦，还会被异种感染，而且这样一来，白寻不就又可以借此坑他一笔手术费了？
季之涵怎么算都怎么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
他看向早已被自己甩在身后的白寻二人，忽然停下脚步。
异种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脚步踉跄地往前跑了两步，差点摔个狗吃屎。
“你小子……呼呼……还挺能跑……呼呼……现在跑不动了吧？”
季之涵：“商量个事。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一百，你让我在白寻那边顺利交差，怎么样？”
异种艰难道：“一百？打发叫花子呢！”
“两百。”
“不干。”
“三百。”
“我考虑一下。”
“四百。”
“你再加点钱吧，要是被发现了我会摊上大麻烦的。”
“五百。”
“成交。”
合作谈成后，季之涵带着异种前去交差。
“不错嘛。”白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种似是能够看破一切的眼神让季之涵感到浑身发毛。
他还以为他们私下的合作已经被白寻知晓，但直至回到员工宿舍的那一刻，白寻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应该没被她发现吧？季之涵心想。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隐没于黑暗之中，白寻才慢慢地转过身来，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冰冷。
你们俩个很有本事啊，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不行，这钱她必须要没收，绝对不能助长这种徇私舞弊的歪风邪气。
白寻冷声道：“把钱交出来。”
异种装傻：“什么钱？”
白寻反问：“真要我说？可就不是当时那个数了。”
异种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两百星币。
不见棺材不落泪。
白寻双眼微眯，正准备发难，就见一道拄着拐杖身影缓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走廊上明亮的光束落在他的身上，他脸上的沟壑似是在这一瞬间彻底抹平了，再无之前的老态。
“好了，白寻。”院长语气温和，但却透出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仪，给我个面子，不要为难他了。”
异种似是见到了救星，立马躲到院长身后。他指着白寻的鼻子控诉道：“院长！快快管管白寻，别让她在继续胡作非为下去了。”
院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
白寻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会做好人。”
院长苦口婆心道：“他t?们都是我手底下的员工，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们。”
白寻嘲讽道：“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该不会把自己也骗过去了吧？你要是真这么关心他们，之前干什么去了？”
院长叹息一声：“我只是个年迈的老人，我没办法顾及到医院里的每一件事，但我既然看到了，那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咳咳咳……”
说着，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黑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向下流淌，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斑驳的血痕，空气中忽而涌现出一缕极淡的腐臭味，嗅觉灵敏的白寻并未错过这个异常现象，她抬起头来，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院长。
院长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污，感慨道：“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几年来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顾及医院事务。但这不代表，我没办法管束你。如果你继续胡作非为，那我只能将你锁起来。”
白寻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冷冽：“威胁我？”
院长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这只是我对你的忠告。后天暗夜教会的人会过来，对我们医院重新做一次危险评估，我们已经维持了三年的S评级了，好不容易才获得了部分开放权限，只要这次考核通过，我们就可以彻底解封，重新与外界相接轨，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表现，让我们顺利通过这次评级测试。”
第016章 太平间
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几滴雨水， 但随着破晓时分来临，这场雨瞬间变得澎湃汹涌。
“啪嗒……”迅疾而来的雨幕落在玻璃上，奏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玩家们跟着一众医护人员来到太平间。
厨师长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群众们也因此注意到近期医院中近二连三产生的凶杀案。
按照医院规定， 院方需要负责安葬这些尸体。
但由于这间医院仍处于半封锁的状态， 所以没有得到暗夜教会许可的， 根本无法自由进出这间医院。
所以他们也自然没办法让这些尸体埋葬， 只能暂时将他们的尸身安置在医院的太平间。
季之涵面色沉重地扫过他们的面庞， 高明、肖玉、李想……除了两名异种以外， 还有七具尸体安静地躺在这个冰冷的太平间中。
他们中的大部分他都没有深入接触过， 但他将每个人都清楚明了地刻在自己心底， 他记得他们的职业、名字记得他们的理想、抱负、夙愿……就仿佛， 这些早已死去的人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笃。”拐杖轻点地面的声响将他的思绪唤回到现实， 季之涵抬起头来， 看着这位面容苍老的院长。
今日的他看上去格外憔悴， 布满白翳的眼瞳中透出几分触目惊心的红， 似乎一夜未眠。
他捂着嘴， 轻咳两声， 用一种沙哑至极的声音说：“该跟他们告别了。”
告别， 这个词语在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沉痛。
虽然他们仅仅认识了两天而已， 但季之涵依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他闭上眼睛不忍继续面对现实。
相比之下， 医院员工们则要表现得更为难过。
他们至少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比起同事，更像是朋友，虽然晚上的他们已经被转化为了凶恶残暴的异种， 但在此之前，他们也曾是人类。
“砰！”不知是谁毛手毛脚地碰到了停尸床， 盖在高明身上的白布卷入了轱辘中，直接被拽了下来。
季之涵连忙蹲下身体去捡那块白布。
起身之际，他却见到了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高明的右臂上有一处类似于动物啃噬过的伤痕，伤患处的皮肉已经变得卷曲枯萎，但上面沾染的一层晶亮的口水却叫他看得头皮发麻。
这些齿痕，似乎刚印上没多久。
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高明的尸体，季之澜还以为他是被高明的死状吓到了，他走上前去，正欲望安慰，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小幅的颤抖着。
季之澜关心道：“没事吧？”
站在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向他投来目光，麻木、冰冷、憎恨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犹如一条条正在试图将他沉溺在湖底的触手，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窒息，而藏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中的一种令人不寒而颤的贪婪，在此刻季之涵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头茫然无措的待宰羔羊，身边围绕着一群手握屠刀的屠夫。
一个大胆诡异的猜想在他心中冒出，季之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san值减1，目前san值为87】
他强忍着胃里翻涌的不适感，重新将白布盖回高明身上。
现在还只是个不确定的猜测，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想到这里，季之涵将手伸向另一块白布。向其他人身上盖着的白布。
“你要干什么？”一名工作人员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我想再好好地看他们最后一眼。”季之涵故作平静地解释。
“别看了，他们的死状都很凄惨，别吓到你。”工作人员依然没有放手。
果然有古怪。
季之涵分毫不让：“放心好了我的接受能力很强。”
“不行！”
攥住他手腕的力度逐渐加大，季之涵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他碾碎了，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见状，工作人员反而露出一道扭曲的笑容，隐藏在鲜红牙龈之中的一根肉丝在此刻冒了出来，他们此刻距离极近，他甚至可以看到肉丝上粗糙的纤维纹理，以及闻到从他口腔之中散发出的那种带着腐臭的气味。
呕。
季之涵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下意识地想要呕吐。
“好了。”院长在此刻站出来主持大局，“死者为大，不要在这里闹事。”
那名工作人员只能神色惺惺地放开手。
院长又转头看向季之涵，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瞳中透出几分警告，他用一种不容置疑地语气对季之涵说：“别看了，就让他们安心的离开吧。”
这话是在提醒他不要继续深究，但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
季之涵的背后瞬间冒出一层黏腻的冷汗。
【san值减1，目前san值为86】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撑过这场吊唁会的，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关切的目光看着他。
“没事吧？你的脸色好苍白。”季之澜为他递上一杯温水。
季之涵摇了摇头，见周围没有异种，他立即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他们。
“你会不会看错了？或许是被老鼠咬的呢？”名为黄候的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要是他们以人为食，我们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
死去的十一名玩家中，四位死于厨师长之手，两名死于玩家内讧，还有一位被夏熙尧所杀。
除了厨房那边，其他异种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太大的恶意，若是他们真的会吃人，那办公室里的这些员工为什么迟迟没有对他们下手？所以黄候认为，被老鼠啃咬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不是老鼠。”秦暮朝肯定道，“我也看到了高明手腕上的伤痕，老鼠的牙印不是这样的。”
“可现在不是白天吗？院长不是说，白天异种不会对我们产生太大威胁吗？”黄候面色有些苍白，他仍然无法接受季之涵他们的推测。
“你会拒绝送到嘴边的肉吗？”季之涵反问。
黄候不说话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平间里的那些尸体岂不是……”开口的女生叫做刘雨萱，正说着，她忽然惊恐地捂住嘴巴，眼中还噙着几滴欲落不落的泪滴，看上去我见犹怜。
但能之前那场内讧中生存下来的岂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季之涵并没有因为对方展现出来的脆弱姿态心软，他点了点头，嗓音沙哑道：“嗯，恐怕他们的尸体会遭遇不测。”
虽然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曾经的同伴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他也清楚，他们不能贸然插手这间事，哪怕是白天的异种，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解决的存在，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那边到底去了多少个异种。
***
“撕拉——”皮肉撕扯的声响在这个幽闭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身着医生制服的异种正在将尸块拼命地往自己嘴中里塞，尽管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出现了腐烂的趋势，但却丝毫不影响肉质的鲜美，异种双目紧闭享受地咀嚼着弹牙的肉块，仿佛摆在面前的不是一具狰狞的尸体，而是一盘令他陶醉的饕餮盛宴。
“咔哒……”封闭的大门忽然开启。
异种紧张地看着站在门外的身影。
身形佝t?偻的院长拄着拐杖，缓步朝他走来，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充斥着对他的失望和不满。
现在是白天，异种的模样看上去与常人一般无二，但染血的双手以及那双被欲望彻底侵染的眼瞳都在诉说着他的异常。
“你破戒了。”院长语气沉痛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异种似是如梦初醒般，他立即丢掉捧在手中的断臂，面色惊惶地看着摆放在面前的尸体。
“不是……这不是我……”他跪在地上，向院长唉声求饶，“不是这样的……我是人……我不是异种……这是是个意外……院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院长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瞳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霾，但他的语气依然柔和，就像是在劝导迷途的羔羊：“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你也不想变成这样。但你已经沾过人肉了，教会那边的考核你根本无法通过。”
听到教会两个字，异种瞬间打了个哆嗦，他扯住院长的裤腿，颤颤巍巍道：“院长，求求您帮帮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的家人还在外面等我，求您帮帮我！”
院长慢慢地抽回自己的腿，他闭上眼睛，嗓音沙哑道：“这是你自己惹下来的麻烦，你要我怎么帮你。”
异种摇了摇头：“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这三年来，我的异化数值一直很稳定，只要您向教会那边为我求情，他们肯定会网开一面的！”
院长：“我是可以替你求情，但这样一来，医院的考核期就要继续延长下去，我们大家伙都早期盼解封的这天，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你也别怪我，我也没有任何选择。”
“什么意思……”
他的困惑和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圆钝的拐杖尖端就刺穿了他的躯体，温热的血液溅射到院长的脸上，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容竟然在此刻看起来狰狞而又恐怖。
院长将拐杖从他的身体中抽了出来，慢条斯理地擦去尖端沾染的迹象，随后走出房间。
一名身着护士服的异种正在门外等候，见院长出来，她连忙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躯体，安慰道：“您老人家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暗夜教会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还是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罪孽。死了也是活该。”
院长抬起手，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已经在这间医院里干了十年了，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场意外，再过几年他就可以顺利退休，和家人颐养天年了。下手的前一刻，我还在犹豫，我在想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但如果他不死，我们都会受牵累，如果他不死，我更愧对被关押在这里三年之久的你们。”
护士感动道：“院长，我明白的，您都是为了我们大家着想，这三年来，您一直在为医院解封而努力着，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明白最该感激孝敬的人到底是谁，所以您放心，解封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束手下员工，保证让您安度晚年。”
院长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背，勾起一道浅淡的笑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咳咳……”
话音未落，他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护士连忙为他递上纸巾：“要不是为了我们，您的病肯定早就已经治好了。”
院长：“反正我已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我怎样都没关系，我只是怕，自己无法亲眼见到医院彻底解封的那天。”
护士连忙向他保证：“您放心好了，这两天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什么乱子。”等他们离开后，一名异种才胆战心惊地从墙后走了出来，他死死地握着手里取自于大腿根部的肉块，惊魂未定地吐出一口气。
晚上
化身为异种的护士正在为玩家安排新的任务。
“这几天新到了一批医疗器材，仓库那边忙不过来了，你们几个去帮个忙。”
玩家点了点头，任务面板也随之更新。
“对了，你们几个，今晚务必要小心些，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出事，保护好自己，若是有情况，立即联系我。”护士提醒道。
她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玩家们感到了几分怀疑，毕竟之前他们还是处于对立面的敌人。
护士看出他们的疑惑，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困惑，但考核在即，在这个关键阶段，我不希望医院里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什么考核？”
“暗夜教会的评估考核，具体的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了，到了明天你们就会知道。”
提到暗夜教会的时候，护士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忌惮之色，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像是预见了即将发生的噩梦。
她很害怕这个所谓的暗夜教会。
据院长之前的描述，暗夜教会根本无法对这些异种造成威胁，所以他们只能封印这些异种的力量，但看护士的反应，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季之涵带着一肚子的困惑来到仓库。
正如护士所说，仓库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材，光是分别这些种类繁多的医疗器材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无比巨大的考验了更别说，他们还需要将这些医疗器材归纳整理。
“这得干到天明吧？”黄候抱怨道。
“别废话了，早点做完早点休息。”秦暮朝说，他撸起袖子，率先投入到工作之中。
见状，其他人纷纷跟上，季之澜也抬脚跟上，他捡起摆在地上的医疗器材，正准备对其进行归纳整理，但在这一刻，他再度进入到了之前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器材从松懈的掌中滑落。
“砰！”听到声响，玩家们下意识地看向季之澜。
此刻的他正呆里在原地，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再度融入虚无，未来的景象如同正在播放的的视频，无数虚幻的画面在他的眼中飞速划过。
他看到了潜藏在暗处的异种，他的身体的腐败程度要比寻常的异种更为严重，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隐藏在皮肉下方的森白骨骼。他的手臂已经被邪异的黑色丝线彻底覆盖，那些丝线似是拥有生命力般，正在沿着他的手臂迅速蠕动爬行，乍一看就仿佛是一层正在涌动的黑色长虫。
异种正趴在角落里，用充满贪婪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很快他就会臣服于欲念带来的影响，向他们发动袭击。
“唰——”季之澜听到从背后袭来的破空声响，细碎的脚步声犹如正在迅速疾驰的马蹄。
预言中的画面于身后传来的风声迅速融合，季之澜也终于意识到，那个时间点竟然就是现在！
“快闪开！”他朝后方毫无防备地玩家大喊道。
“没用的！”异种已经欺身而上，犹如盘旋的蟒蛇，迅速贴近那人的背后，异化的手臂顺势勒住他的脖子，让男人无法喘息。
“救……”他艰难地张开嘴，企图向其他玩家发出求救，然而缠绕在异种手臂上的黑色丝线却好像拥有奇异的生命力，迅速锁定声音源头，一股脑的钻入他大张嘴巴之中。
他的嘴巴瞬间就被撑开到了极致，口腔甚至隐隐有撕裂的趋势，然而这并不能阻止黑色丝线的涌入，只听“咔哒”的脆响，男人的脱臼的下颚如同绵软无力的面条般挂在脸上，失去了下颚的抵挡，男人的身体瞬间被攻陷。
他眼珠上翻，浑浊的白眼仁中爬满了蠕动的黑线，眼瞳中的最后一丝神采随着黑线的侵占彻底熄灭，他绵软无力地朝着后倒，轰然倒塌的躯体瞬间摔得四分五裂，众人这才发现他的体内竟然已经爬满了那种漆黑阴暗的物质，内脏已经被彻底吞噬。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85】
系统提示音让季之涵回过神来，他强忍着胃里翻腾地不适感，正准备做出反击，就听到季之澜近乎崩溃的叫喊声：“危险！他朝着你的方向过去了！”
黑色丝线扭成一道正在蠕动的触手，锐利的尖端似是闪着寒光的利刃，正朝着季之涵的面门飞速袭来。
十米、五米、一米！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晓夜立即点燃油灯，季之涵对身体被无边的黑暗淹没，得到速度加持的他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触手的袭击。
“呼呼……”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跟晓夜道谢，触手的攻击就再一次袭来。
晓夜抄起散落在地上的手t?术刀，指尖寒光一闪而逝。
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划开最外层的防守，那根触手犹如瞬间绽开的烟花，在空气中奏出刺耳的爆破声响。
“嗬……”异种喉中发出怪异沙哑的声响，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感到极为不满。
“吃……吃……我要吃了你们……”
异种已经彻底陷入癫狂，那双浑浊的眼瞳中只有对于食物的浓烈渴望，再无半点清醒。
“快跑！”晓夜带着众人潜入到阴影之中。
说来也是讽刺，现在的人数正好到达油灯所能容纳的范围，他们不必再为了争夺生存名额打得头破血流。
然而他们可以潜入阴影，异种也一样可以，看着他们之间迅速缩小的差距，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极为沉重。
“他应该是被那些尸体刺激到了。”季之涵很快想明白这个异种发狂的原因。
既然他想要的血肉，那就给他。
他夺过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掌中划了一道。
鲜血顺着地面蜿蜒流淌，汇聚在异种的脚边。
他立即停下步伐，趴在地上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血污。
身后的危机暂时解决，但却有更多的异种被血腥味引来。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恪守规则，没有对活人下手，因为他们曾经是人，还是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所以他们无法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逝去。
但在看到那些躺在停尸间里的尸体时，他们一直以来压抑的本能和疯狂彻底苏醒了。
“好饿……好想吃……”
被季之涵的鲜血吸引来的异种越来越多，犹如过境的蝗虫将他们团团围住。
因为他们的力量同样源自于黑夜，所以隐匿这项能力在他们的眼中形同虚设，异种们不慌不忙地朝着玩家的方向走来，逃生范围在一点点的收缩，虽然缓慢，但却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落入绝境之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咔嚓。”白寻咬了口苹果，放下刚从厨房里搜刮到的一兜子食物。
谁懂啊，她只是去厨房溜达了一圈，就能凑上这种热闹！这么多异种同时出动，这群玩家到底是多招人恨啊。
但这样一来，她也可以多敲诈一点钱了。
白寻眯起眼睛，笑得一脸灿烂：“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购买我的服务？”
第017章 神眷者
“要！”季之涵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选择， 只要能够保住性命，钱又算的上什么呢？
白寻轻笑一声：“那么，交易成立。我会为老板们扫清眼前的这些障碍。”
领头的异种停下脚步， 用眼神示意其他异种不要轻举妄动， 但在面对白寻时， 他的态度却意外地强硬：“让开， 我们不想与你为敌。”
白寻听出了隐藏在他声音之中的一丝祈求之意。
明明怕得要死， 却还是在下属面前强撑， 可真有意思啊。
白寻唇角微扬， 展露出一道凉薄的笑容：“抱歉啊， 我现在只为雇主行事， 他们要我留， 我就留， 他们要我杀， 我就只能送你们下地狱了。所以现在， 你们的生死全凭雇主的心情， 明白吗？”
“狂妄！”
“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异种们被白寻的态度激怒了若是换做平时他们或许还会选择退缩但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刺激后， 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毁灭和疯狂犹如火山喷发瞬间将他们残存的理智烧融为灰烬。
白寻不仅没有被他们瞬间爆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吓到， 还乐呵呵地清点在场的异种数量：“20、25、33……竟然有这么多异种吗？看来今晚可以大赚一笔了。”
她又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玩家：“看在多次合作过的份上， 这次的保护费就只收你们两千好了，事后记得结算哦。”
白寻笑着丢掉手中的苹果核， 看似平凡的果核在她手中却成了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只见空气中飞速地划过一道残影，异种下意识地抬手抵挡，但在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黏腻感时， 他却不由得怔了一瞬。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果核，他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上面竟然是个四脚朝天的王八， 虽然她绘画的水平实在惨不忍睹，但上面刻画的惟妙惟肖的猥琐表情却让他感到了浓烈的羞辱感。
“你找死！”他一把捏碎手中的果核，猛地朝着白寻的方向扑了过来，白寻却不避也不躲，就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不好。异种感觉到了几分不妙，然而现在意识到已经有些晚了指尖弹动，只见白寻指尖弹动，一抹银亮的光芒瞬闪而逝，接踵而至的是喷射而出的黑红色血液，那名异种瞪大眼珠，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白寻慢条斯理抽出插入他心脏中的手术刀，笑道：“你以为我画那个**是在故意逗你玩吗？”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这个领头的异种解决了，剩下的根本不成气候。
部分异种已经有了退缩的意图，他们动作缓慢地挪入到阴影中，准备伺机逃跑。
白寻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但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跑就跑了吧，还能让她省点事。
白寻打了个哈气，含糊不清道：“哈啊，你们一起上吧，打完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上！”异种们一拥而至，如同黑云压境，带来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白寻的表情依然云淡风情，她轻轻转动着手术刀，指尖闪烁的寒光映入她的眼底，这一瞬，似是平静的湖面中忽然掀起万丈波涛。
白寻脚底发力，迅速前冲，手术刀犹如收割生命的镰刀，所过之处瞬间荡起一片血海。
无数异种捂着脖颈倒地，虽然这个伤痕并不致命，但也对他们的行动力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但也有极个别的存在躲过了白寻的攻击他们趁势杀入玩家群体，让本他们本就不算牢固的防守瞬间变得七零八落。
晓夜抬起双臂格挡，然而落在身上的压力还是让她止不住地向后退，后方就是墙角，她已经避无可避。
“去死吧！”异种狰狞的笑容仍挂在脸上，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为痴迷。
姜妤不知何时摘下了眼镜，她神色淡漠地看着这个被俘获的异种，命令道：“杀掉异种。”
异种呆楞楞地点了点头，加入到了这场混战之中，待他离开后，姜妤立即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喘息着。
这个异种对她的好感度竟然高达80，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但如此高的好感度带来的效果也是极为恐怖的，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瞬间抽干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感瞬间袭来。
晓夜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没事吧。”
姜妤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还可以继续。”
要是能多俘获几个异种，他们的处境也会变得安全一些。
与此同时
刘雨萱站在角落里，神色惊惶地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异种们，她本来就长了张幼态感十足的娃娃脸，哭起来的时候非常容易调动起他人的保护欲。
站在一旁的男人主动挺身而出：“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刘雨萱擦去眼泪，哽咽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男人：“什么忙？”
刘雨萱勾缓慢地扬起头来，用那双水雾盈盈的眼睛望向他：“拜托你，替我去死吧。”
她的声音依然甜腻，但却带着一种叫人不寒而颤的阴冷，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而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刘雨萱推向了那群来势汹汹的异种。
锋利的皮肉和尖爪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躯体，男人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顿时没了生息。
得了食物后，异种们纷纷退散，并没有继续攻击刘雨萱的意图。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刘雨萱一改刚才的懦怯，勾起一道令人不寒而颤的阴冷笑容。
【天赋】等价交换：只要能够付出对等的的筹码，世界上的任何生灵都可以供你驱使。注：使用该天赋后将会陷入长达二十四小时的虚弱期。
正在忙于和异种搏斗的玩家们并没有注意到刘雨萱这边的异样，直至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啊！唐玉哥哥他……”刘雨萱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恐地看着面前一幕。
之前被她推出去的唐玉此刻只剩下一副鲜血淋漓的骨架，仅剩下光秃秃的头颅，他大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那双充满幽怨和愤恨的眼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刘雨萱t?的方向。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感到不寒而颤，更何况是直面这一幕的刘雨萱，然而她的脸上只有流于表面的惊惧，仿佛带着一张刻意伪造的假面具。
秦暮朝等人的状态也不算太好，他们被五名异种团团围住，虽然秦暮朝能够牵制住这些异种，但这样一来他也没办法顾及到其他人。
见秦暮朝已经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趋势，季之涵立即向白寻求救：“白寻！快来帮帮我们！”
白寻一跃而起，一脚踏上异种的肩膀。她脚掌发力，接着瞬间爆发的力道飞跃人潮，手中同时抖落出一把炒花生。
等她降落在地上时异种已经因为散落满地的炒花生而摔得人仰马翻。
白寻抓住秦暮朝的手臂，趁势带他们突出重围：“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影响我发挥，我先把你们送出去，钱我稍后再找你们要。”
这群分散的玩家因为白寻而重新聚集起来，被白寻送上电梯，看着缓慢闭合的的大门，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季之涵站在角落里，暗暗地打量着众人的状态，除了秦暮朝、晓夜以及姜妤之外，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
但好在没有牺牲太多人。
“等一下……”季之涵忽然发现了几分不对，“好像少了一个人。”
共有十一人来到仓库，除去死去的唐玉，应该还剩十个人才对，可电梯里如今只剩九人。
剩下的哪个人去哪了？
男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神情惊慌地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异种，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同伴到底跑到了哪里？明明刚才他们还在自己身旁，怎么转眼间他们人就不见了？
该不会是丢下他跑了吧？男人愤恨不平地想着。
该死的！要是他能逃出去，定要这群人好看。
见他面目狰狞，白寻就算用膝盖想，也能猜到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她轻笑一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白寻！白寻救我！”男人狼狈地朝着白寻的方向爬了过去，他抬手抓住白寻的裤脚，在她身旁摇尾乞怜。
白寻弯下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趁着混战杀了我吗？怎么现在像条狗一样趴在我身边啊。”
男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他没想到自己之前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被白寻听了进去。
他急忙为自己辩解：“我那只是随口一说！”
他确实动过杀死白寻的念头，但看到白寻和夏熙尧之间的那场战斗后，这个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别说是趁着混乱杀了他们，哪怕只是被波及到，都会性命不保。现在的他是万万不敢动什么邪念。
然而白寻并不打算原谅他，她看着趴在地上求饶的男人，勾起一道凉薄的笑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这个人心眼很小，抱歉啦，你就自求多福吧。”
男人立即从游戏仓库中拿出一沓星币：“你不是要钱吗？！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只要你愿意出手救我。”
白寻接过他递来的星币，笑眯眯地说：“钱我收下了，放心好了，我会用这笔钱给你买一块风水宝地安葬。”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别走！别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白寻愉悦地勾起唇角。
她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
昨夜的混战似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噩梦，当玩家们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般，神情紧张地看着前方。
昨晚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但他们却没有任何想要问询的意思，脸上表情麻木而又专注，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审判的降临。
“来了！”站在窗边的护士忽然开口道，“大家做好准备。”
玩家们好奇地凑到窗边，顺着护士的目光望去。
七八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人正朝着医院的方向走来，宽大的兜帽遮住他们的脸，玩家们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容貌和表情。但从他们的穿着来看，这群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存在。
他们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用上等的丝绸制成的，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波纹荡漾般的光泽。
“这就是暗夜教会的人吗？”黄候好奇道。
“嘘！”护士立马提醒他噤声。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似是听到了黄候的声音，为首的男人抬起头来，眼神冰冷地望向他。
那双漆黑的眼瞳让他一瞬联想到了不见星月的夜晚，给人一种幽暗静谧的感觉，黄候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那个男人，久久没能回神。
“没事吧？”季之涵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黄候这才如梦初醒，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幽幽道：“我刚才好像见到了黑夜。”
听闻暗夜教会今天要派人过来，白寻一早就起来做准备了，她换上了护士服，又戴上了假发和眼镜。
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白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就没人能认出她了，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凑热闹了。
白寻来到接待大厅，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这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考核，哪怕是向来淡定自若的院长，也在此刻显露出了几分紧张。
他撑着拐杖，孤零零地站在前方。佝偻的脊背像是张开的弯弓，或许是因为绷得太紧的缘故，白寻看到他的身体正在小幅的抖动着。
他在害怕吗？还是说兴奋？
因为无法看清他的脸，所以白寻也无法判断院长此刻的心情，但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悦和激动，因为当暗夜教会的人到来的那一刻，这个平时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竟然爆发出了极为罕见的速度，他快步走上前去，主动迎上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里昂执事，我等您很久了。”
院长弯下腰，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
名为里昂的男人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他扫了一圈在场的工作人员，问道：“人数好像比之前少了很多。”
院长垂下头来，目露苦涩：“是，近日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们不得不清除掉那些异端。”
里昂不重不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无悲无喜：“你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他们只是没有跟上你的脚步，你没必要感到自责。”
院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仍然会感到自责。”
里昂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肩头轻扣三下，低声道：“愿暗黑之神庇佑你。”
他的话语似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能量，白寻能够明显感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像是一瞬来到了黑夜，凉意充斥着大厅内的每个角落。
这是个简单的净化仪式，像是里昂这种级别的人物已经可以做到不借助任何外物的情况下轻松施展。
里昂：“周围的灵体已经被我驱散，现在可以正式开始考核了。”
他为在场的每一位都发放了一块淡灰色的水晶石。
白寻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灰色晶石，半透明的晶体中蕴藏着一团稀薄的雾霭，似是漂浮的棉絮，正随着空气漂动。
好东西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白寻眼前放光，正当她把玩着手中的晶石之时，一丝极为细微的裂纹忽然浮现在表面。
“咔嚓……”这一声细微的响动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白寻将晶石放到衣兜口袋里，不敢再拿出来把玩。
只是一道裂缝，应该不会影响到实际价值。
里昂还在继续宣读规则：“将晶石贴身戴在身上，三小时后，到接待大厅集合。没有问题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工作了。”
季之涵抬起手，语气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里昂执事，我这颗晶石好像不太对劲。”
里昂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信徒使了个颜色，信徒心领神会，快步走到季之涵身旁。
只见他手中的那枚晶石呈现出一种极为剔透的琉璃色泽，内里没有掺杂半点杂质。
信徒也有些拿不准这个状况，她朝着季之涵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去找执事寻求答案。
怎么了吗？是我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吗？季之涵心里有些犯怵，尤其是对上里昂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瞳之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在凝视着黑夜的错觉，幽暗、深邃、阴冷，让人感到不寒而颤。
“别担心。”季之澜低声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弟弟的。”
季之涵牵起一道勉强的笑容，他轻轻地拍了下季之澜的手臂，感激道：“哥，谢谢你。”
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季之涵走到里昂执事身边，他将手中的水晶递到对方手中，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里昂眉头微皱，他没有说话，只是再度递来一块灰色t?水晶。
结果还是一样，水晶中的那层雾霭在碰触到他手掌的一刻迅速消融，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净化一般。
几次三番都是同样的结果，里昂终于无法维持淡定了，他的眼底飞速地划过一道奇异的色彩，语气沉着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季之涵不明就以，犹豫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教徒安慰道：“别怕，里昂执事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不会难为你的。”
季之涵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跟着里昂执事离开，来到僻静的走廊上。
里昂一改刚才的淡然，语气激动道：“已经十年了，我们暗夜教会终于要迎来一位新的神眷者了。”
神眷者？季之涵想到自己那个古怪的天赋，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这个天赋该如何触发，可是看里昂激动道模样，这似乎是个不可多得的强力天赋。
“神眷者是什么？”季之涵问道。
趁此机会，他想彻底弄清这个天赋。
里昂耐心解释道：“所谓的神眷者，就是被神亲自选中的人，他们天生就拥有极高的灵感，更容易与神产生链接，甚至得到神的恩赐。神眷者是神用于观察这世间的双眼，是神用于踏遍万里江山的代行者，是神的传声人，更是这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存在。”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季之涵的大脑轰然炸响，里昂执事所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够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却仿佛带着一种高深晦暗的力量，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季之涵嗓音干涩：“可你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
里昂：“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白垩纪元之后，神陷入了漫长的沉睡期，只会偶尔回应信徒的请求。你虽然是神眷者，但你的灵性还未得到开发，没能察觉到这些异常现象也是正常。但若是你愿意加入我们暗夜教会，我们将会倾尽所有资源去培养。”
季之涵委婉地拒绝了里昂递来的橄榄枝：“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里昂眼底流露出一丝可惜，但站在他对面的是难得一见的神眷者，他也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去胁迫对方。
“如果你改变心意，请务必在第一时间联系我。”
里昂向他递来了一张电子名片，流光溢彩的名片在手机上轻扫而过，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手机屏幕中忽然弹出来好友邀约的对话框。
他没有着急通过，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屏幕熄灭。
对于这个世界，他还有很多没崩能理解的事情，不想这么早就和官方机构绑定在一起。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里昂轻笑道：“你好像并不相信我。”
季之涵背后瞬间渗出一层冷汗，惊觉于对方的敏锐观察力。
“我需要一些时间思考，希望你可以理解。但主要是因为我对你说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为我讲解一下吗？”
里昂微笑道：“乐意效劳。”
季之涵问出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人会变成异种？”
第018章 请神
里昂目露了然， 他轻笑一声，语气缓缓道：“看来你对于神秘学方面的知识一点都不了解，要解释这个话题恐怕要耗费一些时间， 在此之前， 请先容我将那群异种安排妥当， 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在大厅里等着。”
季之涵自然不会拦着他。
大约过了五分钟， 里昂就回来了。
他带着季之涵来到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 面对面的和他交流：“我们这个世界是由神创造出来的， 知识、道义、规则这世间种种也是由神赐予给我们。包括我们能够使用的特殊能力。”
“在最一开始的时候，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弱小的生物， 处于食物链底端， 为了防止人类灭绝， 神降下了恩赐， 得到恩赐的人也因此得到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避免了人族走向灭绝的命运。然而强大的力量也导致了不平等和剥削。得到恩赐的人可以随意欺凌弱小， 而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反抗。神爱世人， 祂不愿看到人类走向自相残杀的局面， 于是将恩赐赠予了世人。”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神的恩赐， 失败者将会堕落异化，沦落为异种。他们的力量和状态都非常不稳定， 若是不加以管束，很容易伤及无辜。这些后天形成的异种，也被称之为残次品。”
季之涵疑惑道：“后天形成的异种，这么说还有天生就是异种的存在？”
里昂点了点头：“异种又名异种生物， 它们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白垩纪元，是一种古老而又强大的生物， 它们天生就具有极强的战斗能力。据传，它们是神的追随者，轻易不会出现在世间。但随着诸神陷入沉睡，这些异种也开始活跃起来了。对于我们三大教会来说，这些异种真的是非常令人头疼的存在，尤其是这种后天转化而成的异种。”
季之涵：“怎么说？”
里昂：“我之前说过这些后天形成的异种是由于无法承受神的恩赐，而产生了异化。他们的体内有神的部分力量也就是说，他们在冥冥之中与神建立起了一种玄而又玄的链接。我们固然可以除去这些异种，但若是他们大批量的死亡，极有可能会引起神的注目，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
“什么？！”季之涵忽然感觉浑身发冷，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在他的心中逐渐成型，他紧咬下唇，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嗓音沙哑道：“院长他知道这件事吗？”
里昂轻笑一声：“当然了，我已经将注意事项告诉他了。”
季之涵心里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想起那日在院长办公室里发生的情景，他的每一处细微表情、动作以及声音都在他脑中重新上演，他惊恐的发现，在谈论三年前的那场灾祸时，院长的表情异常的平静就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还有他赠送给他们的特殊道具。
他原以为这东西可以让他们保住一条命，但实际上呢？院长并没有告诉他们异种也拥有可以隐匿于阴影中的能力，更没有告诉他们，这盏油灯只能供九个人使用。
院长对他们来说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季之涵陷入了混乱之中，但越是这种情况，他反而越能够冷静下来，季之涵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你可以将三年前那件事的始末详细地告诉我吗？”
***
白寻一脸惆怅地看着手中破裂的晶石。
怎么都裂了啊！这到底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啊！
见她如此难过，季之澜主动将自己的晶石递给白寻：“要不，你再试试我的？”
白寻朝他粲然一笑：“谢啦。”
但这枚晶石在触碰到她掌心的一刻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破碎的命运，白寻轻轻捏起一块晶石碎片，然而那枚碎片似是无法承受他的力度般竟然在她的面前化成了四散的粉末。
季之澜困惑地眨了眨眼：“会不会是你用劲太大了？”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谁知道这东西会如此脆弱啊。
白寻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应该不是我的问题，问题应该出现在这个晶石上面。有可能是教会那边的采购人员为了谋利，故意进购了一批残次品，但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如果因为他们的过错，导致医院继续封禁，那医院上下几百号员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不仅是医院，还有其他被封禁的区域，想想他们终日被困在这个狭窄的牢笼中你忍心吗？”
季之澜点了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下去。但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白寻：“很简单，到时候你听我的指示行动就好。”
她找到一名落单的信徒，一拳将对方打晕。
这一拳来得又快又急，毫无防备的男人就这样被她一拳撂倒。
“咔嚓……”骨骼断裂的轻响声响彻在静谧的长廊，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鼻腔缓缓涌出。
季之澜神情复杂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白寻……”
白寻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暗夜教会的人只会在这里呆半天，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必须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何况我们是在做好事，是为了大义，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人需要牺牲，但我想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的。”
季之澜：“我的意思是，你刚才好像把他的鼻梁骨打断了，他醒来后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白寻：t?“没关系啊，他又没看清我的脸。而且我刚才行动的时候刻意避开了监控死角，所以你放心好了，他抓不到我的。”
季之澜夸奖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那我呢？”
嗯？
白寻轻轻地拍了下脑袋，懊恼道：“哎呀，你不说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你往后看。”
季之澜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刺目明亮的红色光束瞬间映入他的眼底，黝黑深邃的镜头此刻正对着他的脸，将他的身影清楚明了地映照出来。
白寻心满意足地勾起一道笑容：“好了，现在你已经被监控器录进去了。”
这下不愁找不到顶锅的人了。
季之澜脑内浮现出一个问号，他傻愣愣地看着白寻，张开嘴，缓缓吐出一个音节：“啊？”
白寻催促道：“啊什么啊？还不赶快把这个人的衣服扒下来换上，时间不等人。”
“哦哦。”季之澜点了点头，乖乖地按照白寻的要求行事。
原本监控只是拍到了他和那名信徒同框的画面，这下倒好，把他的罪证也清晰明了地记录下来了。
换完衣服后，季之澜按照白寻的要求混入信徒群体中，他用兜帽掩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众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
他将站在自己身旁的信徒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上次你叫我办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说着，季之澜从衣兜里拿出一截晶石碎片。
那名信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大声道：“哦你说上次那件事啊，走走走，我们去外面说。”
季之澜没有反抗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他也没想到他和白寻的计划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根据他们之前讨论的结果来看，只会出现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这名随机抽取的信徒并不知道晶石事件的内幕，会表现的非常困惑。但他只需要在对方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好，教会那边的人迟早会彻查此事。
第二种可能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对方显然心里有鬼，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顺势将这名信徒引到白寻那边，她好伺机录下这个信徒的罪证。
现在他就在经历第二种情况。
季之澜将这名信徒引到白寻藏身的房间。
“怎么回事？晶石怎么会碎？”信徒质问道。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季之澜故作高深道。
“少来这套，收购次品晶石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敢说你没有从中得利？要是被里昂执事发现了，我们几个谁都跑不掉。”信徒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短发。
哇哦，还真叫她诈出来一个惊天大瓜。
什么假冒伪劣，什么中饱私囊，全都是她胡说八道的。她就是纯粹的想搞事情而已，因为她现在很不开心，所以她也要让其他人也体会一下她现在的心情。
嗯，不错很不错。
白寻非常开心地在一旁吃瓜。
再多爆出点料来，她好拿着这个罪证去敲诈里昂执事，想必他一定愿意拿出一笔价值不菲的星币来买下这个丑闻。
信徒和季之澜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之前，信徒沉浸在事情败露带来的恐慌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站在自己身旁这个人的异常情况，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心中的恶念也在不断滋生，这反而使他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他一脸狐疑地扫了站在对面的季之澜一眼，发现对方的身形似乎和之前多了几分不同，好像更高了，也更瘦了。
他试探道：“我怎么听你声音不太对劲啊，怎么了，感冒了吗？”
季之澜一下就上钩了，他捂着嘴巴轻咳两声，嗓音沙哑道：“啊是啊，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哎，这个傻子。
白寻懊恼地扶住额头。
昨晚着凉了，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显现出来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信徒也发现了不对之处，他立即后退两步，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还是得我出手。白寻揉了揉手指，正准备将这名信徒撂倒，就见季之澜猛地抬起手，一拳抡在对方脆弱的鼻梁上。
信徒疼得涕泗横流，但他并没有因此倒下，而是神色凶恶地朝着季之澜扑了过来。
见状，白寻立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脚将对方踹到墙上，男人瞬间昏死过去。
白寻夸赞道：“你反应速度很快啊。”
季之澜颇为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都是老师教得好。”
白寻：“那行，今晚加练，再来上几天你们就可以顺利出师了。”
天底下上哪去找她这样优秀的老师？瞧瞧她的学生，才跟她学了一天，就进步这么快。
她回头应该去开个补习班，肯定能赚到盆满钵满。
季之澜神色认真道：“老师我觉得，学习这种事情急不得，需要循序渐进，这样好了，晚上我先送我弟弟来学习，你也可以顺便检验一下他的学习成果。”
白寻意外地看了季之澜一眼。
这家伙学坏了啊。
不过季之涵那家伙是该好好操练操练，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的底下贿赂教练，有钱，应该第一时间贿赂她这个老师才对啊！这点人情世故都搞不明白吗？
***
季之涵浑身瘫软，脚步虚浮，宛若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回到办公室的这条路仿佛无法望到尽头他看着那扇缥缈遥远的大门，耳畔再度回荡起里昂的声音。
“你说三年前那个引起邪神降临的病患？”
“可惜了，他原本是暗夜之神最为忠实的信徒，甚至有机会成为主教。但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好端端的人忽然就疯了。按理说，他应该被送去中心精神病医院治疗，但是院长为了更好的照看自己的弟弟，特意把他接到了青川精神病医院。”
“你不知道他们俩是兄弟吗？或许院长不愿意提到那段过往吧，毕竟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亲人离世。”
“你问我院长为什么会成为那场灾难的幸存者？虽然暗夜之神已经陷入沉睡，但祂依然会庇佑我们这群忠实的信徒。你大概不知道，院长也同样是暗夜之神的忠实信徒，原本他在五年前就可以通过考核，成为一名神职人员，但因为他弟弟的那档事，教会决定延长他的考察期，没想到两年前又出了这样一场意外。”
“嗯？特殊道具是否能抵御神的力量侵蚀？你对神秘学的知识完全不了解，但能接触到特殊道具，或许这就是神眷者的特殊之处吧，还真是让人羡慕呢。这么说吧，特殊道具中的力量也源自于神，它怎么可能和神对抗呢？当然一些S级以上的特殊道具是能让我们拥有短暂地与神抗衡的力量，但这类道具的副作用太过恐怖，有时候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你是说，现在的院长有没有可能被他的弟弟掉包？这是一件绝对没可能的事情，是我们暗夜教会亲自处理了他弟弟的尸体，他以自己的血液作为祭品，召唤邪神，邪神降临后，他的躯体会最先被祂的力量侵蚀，不能放任不管，必须要谨慎处理才行。何况他们兄弟俩之间还有个极为显著的区别，弟弟的掌心中有颗黑痣，所以我们绝不可能错认他们两人。”
“假设你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一个疯子伪装成正常人在这个医院里待了三年，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而且我们每三个月就会对医院员工进行全面考核，如果院长真的是邪神信徒，我们肯定能够发现，所以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好了别多想，这次考核结束后，你们也能彻底自由了，虽然不知道审查人员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你们这群完全不明真相的人放了进来，不过你们很快就能获得自由了，届时，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暗夜教会。”
院长到底想做什么？
季之涵直至现在都无法理解他的想法，甚至无法分清，他到底隶属于哪个阵营。
这些混乱破碎的信息犹如交织在一起的迷雾，让他感到混乱、烦躁，季之涵蹲下身体，无力地倚靠在墙边。
“没事吧，你的面色看上去很苍白。”听到这道熟悉却又苍老的声音季之涵忍不住打了冷颤，他用力攥紧拳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等紧张的心绪平复后，他这才抬头看向院长：“没事，我蹲一会就好了。”
院长向他伸出一只手，关切道：“我扶你去办公室里坐一会吧。”
看着这只被肉色手套包裹的机械手掌，季t?之涵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疑惑。
这么巧吗？偏偏伤在手上。
季之涵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搭上院长的手，他站起身来，警惕地后退一步：“我感觉好多了，不劳院长费心了。”
院长抬眼望向他，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瞳似是被层层迷雾遮掩，叫他看不清其中的情绪：“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聊，能给我这个老人家一个面子吗？”
季之涵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
院长：“里昂执事都找你聊了些什么？”
果然。季之涵就猜到他会问这件事。
他搬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语气平静地应对：“他说我是神眷者，拥有极强的天赋，还想把我拉拢到暗夜教会。不过我没同意，我还想再考虑考虑。”
院长：“暗夜教会已经有十年没再出现过新的神眷者了，上一任神眷者还不幸半路夭折，如今教皇已经到了快要退位的年纪，也难怪里昂急着拉拢你。若是能够得到他以及背后势力的支持，你说不定真能成为下一任教皇。”
季之涵：“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和企图。我只想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院长转过身来，用那双浑浊的眼瞳望着他，在这一刻，季之涵感觉自己的内心想法似是被他彻底看穿了，这让他感到了几分紧张。
“紧张什么？”院长忽然展露笑容，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以为您要开除我。”季之涵面不改色的扯谎。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像是你这样人才，不该待在这个医院里，既然是神眷者，那你的最终归处应该是神的身边。”院长意味深长道，他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完全没有理会依然楞楞地站在原地的季之涵。
“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如果你不想这件事情败露，影响到暗夜教会的名声的话，那你最好给我一笔封口费你放心，拿了钱我一定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白寻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里昂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扫了白寻一眼：“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私下搞得那些小动作？我早已经将真正的晶石调换回来了。”
白寻从口袋中掏出碎成粉末的晶石：“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里昂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抓着白寻的手，语气危险地问道：“这些是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白寻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回复：“我是从一个病人手中拿到的，他偷了好多员工的晶石。见事情败露，他就把东西丢下跑了，你快去把他抓起来。”
夏熙尧，上次让你跑了，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跑到哪去。
里昂：“他长什么样，你还有印象吗？”
白寻将夏熙尧的面貌仔细的描述了一番。
里昂点了点头：“我代表教会感谢你的配合和帮助。”
说完，他立即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信徒们：“别愣着了，现在立即封锁医院，并将青川精神病院的危险程度提高至S！”
说完这句话后，他闭上眼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对他们说：“叫教会加派人手封锁，以及告诉他们，做好准备我们这些人可能再也无法离开这间医院了。”
“嗡嗡！”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医院。
院长面色骤然变得凝重无比，他拄着拐杖，快步走向里昂身旁，尽管内心已经焦急无比，但他面上依然维持着淡然：“里昂执事？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拉动一级警戒了？”
里昂眼神复杂地看着院长：“很抱歉，但我想你们可能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了，我们发现了一位异化值超标的异种，晶石甚至无法测出对方的具体异化程度，而且像是这类异化程度超标的异种，一般都携带极强的感染性，与他接触过的员工有可能会加速异变，所以宁肯错杀，不能放过……”
后面的话院长已经听不到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嗡鸣，刺耳尖锐的声响似是直捣脑髓，搅得他脑壳生疼。
他拄着拐杖，步伐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打开那扇隐藏在书架后方暗门。
里面是一处类似于祈祷室般的静室，中央摆放着各式辅助冥想的灵性材料，他走到桌子旁边，按下藏在下方的机关。
只听“咔嚓”一声，一尊石台缓缓从下方升起，上面还摆放着一尊穿着黑色长袍的神像，祂没有面容，没有四肢，黑色的长袍之下延伸出来的是犹如触手般涌动的黑色丝线。
他看着面前这具邪异的神像，眼底没有畏惧没有害怕，有的只是令人不寒而颤的狂热。
院长拿起手术刀，面不改色地在自己手腕上划下一道伤痕，黑红的血液翻涌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
他闭上眼睛，静默地念诵着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颂词：“暗影之茧阿格里斯，您是黑夜的看守者，是群星的领主，是一切灾祸和厄难的源头，请您降临于世，为您最为忠实的信徒指引方向……”
夏熙尧从漫长地沉睡中苏醒，沉默地凝视着天花板，那双目空一切的双眼如同容纳世间星辰的夜空，繁复诡异的咒文在他眼底流淌，似是夜空中与月交相辉映的群星。
第019章 信徒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晴空， 转瞬间就被浓郁深邃的暗所覆盖，黑暗犹如瞬间倾覆而出的潮水，涌动的浪潮将青川精神病医院彻底笼罩其中。
呈放射状四散的黑色丝线从云端投射而出， 沿着地面以及墙壁迅速蔓延， 医院犹如被遍布的蛛网束缚住的猎物， 带着一种走向终结的萧索寂寥。
里昂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 他对眼下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三年前的悲剧难道又要再度上演了吗？
上次的他们只是作为旁观者， 目睹了一切的发生， 而这一次， 身处于黑暗中心的他们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个这股邪异的力量， 冰冷黏腻， 如同瞬间投身到了无尽的海洋之中， 沉闷的窒息感压的他快要无法喘息， 他甚至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被迅速吞噬。
里昂指尖凝聚出一道黑色锁链， 但还不等这条锁链彻底凝实， 就彻底消散在无形的空气中。
“怎么会这样？！”里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但他很快就抚平心绪， 面色淡定自若地对身旁的信徒吩咐道：“告诉教会那边， 此次行动至少需要一位主教前来坐镇，并向教会请求批准使用S级特殊道具！”
信徒面色苍白， 哆哆嗦嗦地回应：“可是执事大人……我们现在无法联系到外界了……通讯信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切断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祈祷教会能够早日发现这里的异常现象，加派人手前来救援。”
里昂神情凝重道：“我们等不到那时候了，与其这么干等着， 不如现在就采取行动。”
信徒：“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执事大人，这里的情况太严重了， 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了。”
里昂：“加入暗夜教会的那天，我就在神的面前宣誓过，我会将神看作我生命的全部，我愿为神扫清前路说一切障碍，现在到了我们该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信徒们，用一种决绝地语气对他们说：“把箱子拿来。”
“可是……”
“没有可是！多耽误一分乃至一秒，都会使得我们的处境会变得更加危险！”
信徒犹豫着箱子交给他，这里面装得是一件非常危险的特殊道具，一开始是为了防范特殊情况发生，一般不会轻易动用，但现在，这东西却成了他们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里昂打开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巫毒娃娃，这娃娃的眼珠犹如未经打磨过得翡翠原石，带着一层灰蒙的雾气，但在与里昂视线相接的那一刻，这个娃娃宛若活过来般，从盒子种一跃而起，它朝里昂调皮地眨了眨眼，在这一瞬间，里昂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迅速流失。
“嘿呵呵呵呵呵。”怪异刺耳的声音灌入耳膜，里昂的模样逐渐变得怪异苍老，而他手中的娃娃却慢慢变得鲜活动人，再无之前的诡异模样。
里昂吩咐道：“去解决引起一切异常的源头。”
娃娃开口道：“我需要更多的生命能量。”
里昂面色苍白道：“这间医院里的所有生t?物都可以任你随意吞噬，只要你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所有生物，这包含的不仅是异种还有人类。
身旁的信徒面色一白，几欲逃走，然而无论他朝着哪个方向逃跑，那个样貌诡异说娃娃都会在前方静静地等着他。
娃娃涂着油彩的唇一直咧到耳根，似是在嘲笑压他的不自量力。
信徒神色惊惶地朝里昂求助：“执事大人，执事大任救我，我不想死。”
里昂表情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无悲无喜：“还记得教义第三十九条吗？在加入教会的那一刻，我们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我们唯一信奉的真神。这一切都是为了暗黑之神，你应该为自己的牺牲感到自豪和骄傲。”
“你会死，我也会死，我们终有一天会死，如今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的显化，你无需感到痛苦或是害怕，神会记得你的牺牲，教会也会记得。你的和朋友在事后将会收到一大笔抚恤金，他们可以用这笔钱过上一辈子吃穿不愁的富足生活。”
“这样吗？”信徒喃喃道，眼中的亮彩逐渐熄灭，“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唇边还挂着释然的笑容。
接连吞噬了五名信徒的生命力量后，娃娃的体型也涨大了不少，现在的它已经能够够到里昂的大腿，肥硕白胖的身体犹如迅速鼓吹起来的气球，走路的姿势也变得滑稽可笑，但里昂并没有因此而小看这个特殊道具，虽然只是一个A级特殊道具，但这个巫毒娃娃却是罕见对成长型，在吸收过足够的生命力量后，它甚至可以爆发出S级以上的战斗能力，当然它的副作用也极为可怕。以他现在的能耐，最多只能操纵这个娃娃十分钟，十分钟后，它将彻底失控，甚至反噬操纵者。
里昂命令道：“现在，立即去解决掉引发一切异端的源头。”
“收到指令，我亲爱的操纵者。”娃娃一字一顿道，那双鸽子蛋大小的眼球因为吸收了过多的生命力量而变得爆凸，当它凝视着里昂之时，就连这位见多识广的执事都感到了几分不寒而颤的阴冷。
“呵呵呵呵呵呵。”娃娃再度发出刺耳的笑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里昂后，它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在哪里～在哪里～你究竟躲在哪里呢。”
娃娃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来到走廊尽头的的病房。
“找到了！”它眼前一亮，用力地推开封闭的大门。
“咔哒……”大门以及墙壁都被一种黏稠的黑色丝线覆盖着，交织的黑色丝线犹如重叠在一起的蛛网，将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房间中央还放置着一个硕大的黑茧，透过这些层叠的丝线，隐约能够看到里面伫立着一个模糊人影。
“啊嘞……”娃娃似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它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凸出的眼球中不知何时爬满了诡异的黑色丝线，它的双手双脚也同样被缠住，此刻的它犹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被提着手腕和足踝，吊到了半空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白寻循声望去，看向惨叫声的源头，貌似来自于走廊尽头的病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哪里似乎是夏熙尧的住所。
“怎么了吗？”见白寻停下脚步，季之澜转过身来，关切地望着她。
白寻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赶快去找你弟弟他们吧。也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
白寻并不希望他们出现意外，毕竟只有在活着的情况下这群玩家才能为她创造出最大收益啊。
季之澜并不清楚白寻心中所想，他还以为白寻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他。
其实她也没有弟弟说的那么坏。
季之澜微笑着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白寻，看着她忙碌地寻找玩家的模样。
“笑什么？”白寻敏锐的觉察到他的视线。
“虽然别人对你的评价都很糟糕，但我始终觉得你是个好人。”季之澜真心实意道。
“你很有眼光啊。”白寻笑着点了点头。
跟傻子聊天果然有趣，至少能让她的心情变好不少呢。
白寻轻哼一声，脚下步伐也变得轻快不少。
“叮。”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季之澜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立即按下了接听键，只有在面对弟弟时，他才会出现较为明显的情绪起伏，就像是现在，“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电话那头的季之涵传来一道轻松的笑声：“我没事，我现在正在和晓夜以及秦暮朝待在一起，你放心，我很安全，别担心我，还有保护好自己。”
季之澜听出了对方语气中蕴藏的急切感，可还不等他继续询问，这通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季之涵表情苦涩地看着逐渐熄灭的手机屏幕，如今手机的电量只剩下最后一丝，这也代表着，向他人求助的最后一丝机会被他亲手葬送了。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能够再临死之前再听一听他哥的声音，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季之涵闭上眼睛，掌中握着的手机无力滑落。
“咔哒。”清脆的响动惊醒了正处于沉睡的野兽，夏熙尧再度睁开双眼，从束缚着的黑色牢笼之中走了出来。
“啪叽。”脚下似是踩上了一团绵软的水团，夏熙尧低下头来，眼神不善地看着阻拦住他去路的东西。
那是一团四分五裂的白色肉块，苍白的肉块中没有蕴含半死血液，但血管、经络以及骨骼却刻画的栩栩如生，就像是一幅还未填上色的画作。
夏熙尧抬起头来，将其中之一对白色肉块捡了起来。
那是个面目狰狞的脑袋，它长着一张犹如青蛙般的丑陋面容，尤其是那双神韵十足的翠绿色的眼瞳，甚至快要从它的眼眶中掉出来了。
“什么……东西？”夏熙尧歪着头，意欲将这颗圆滚滚的脑袋一口吞下。
脑袋顿时吓得哇哇大叫：“不要啊不要啊！我只是个塑料娃娃，我的肉不好吃！”
塑料这两个字的含义夏熙尧还是明白的，他毫不留情地丢掉手中的塑料脑袋，正准备离开这里，却又在半路折返。
“你又要干嘛？”娃娃抱着自己好不容易拼凑好的身体瑟瑟发抖。
夏熙尧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做季之涵的人？”
娃娃：“我没见……”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就被一把拎了起来，力度之大，差点把它彻底晃散架。
“我可以帮你找！我找人很厉害的！”娃娃急忙道。
夏熙尧停下手中的动作，用那双鲜红的兽瞳一眨不眨地望着它：“不能……骗我……”
“放心好了。”娃娃将自己的眼珠取了出来，用那对空洞黝黑的眼眶凝视前方。
“跟我来吧。”它走在前方，为夏熙尧引领前路。
“是谁……”季之涵的手脚都被这种黏腻的黑色丝线缠住了，此刻的他正被悬吊在天花板上，动都不能动。
那些黑色丝线如同滑腻的蟒蛇般在他身旁游走徘徊，但却迟迟不肯侵入他的身体，似是在忌惮些什么。
但此刻的季之涵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倒挂在天花板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因为过度充血而发昏了。
“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季之涵艰难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容，然而他所能看到的只有色泽纷呈的群星。
是谁？是哥哥吗？
季之涵此刻无比希望哥哥能来营救他，但又害怕，他也会被这些诡异的东西缠住，他犹豫着没有开口，但最终还是在求生欲望的趋势下低下头来。
“救救我。”他语气虚弱地喊道。
然而前来的那人在听到他的呼救的一刻，却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你不是季之涵！”
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季之涵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分辨来人究竟是谁，他低声哀求道：“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你是谁？”那人依然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我当然是季之涵。”
“不，你不是季之涵。”
诸如此类的对话一直重复着，就算季之涵头脑再怎么混沌，他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他见识过这个疯子的战斗力，自己绝对没可能从他手中逃脱。
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结局吗？
季之涵勾起一道苦涩的笑容，然而下一秒，白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了半天。”
白寻抬手擦去额角上的汗珠。
竟然躲在这么偏僻t?的角落里，害她找的好辛苦啊。
“季之涵？”夏熙尧歪着头，好奇地望向白寻。
只见他的半张脸都已经布满了诡异的黑色丝线，这些黏腻的物质犹如在土地里翻动的蚯蚓，仅露出一枚猩红的眼珠。他的半边身体好似遭遇了再生重组，大半的血肉都已经彻底消融，露出了森白的骨骼，黏腻的黑色汁液正顺着他的身体不断往下流淌，地面上很快就汇聚出诡异的深潭。
还有无数眼球状的物质贴附在他的骨骼处，这些眼珠与一根根宛若触手般的黑色血管相连，随着夏熙尧目光转动，他身上的这些眼珠也随之一同转动。
当上百道目光聚集在一处之时，就连情绪感知极为薄弱的季之澜都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san值减20，目前san值为74】
“呼呼。”san值的大幅下降让他感到呼吸急促，季之澜面色苍白地抓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精神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哥？”季之涵虽然无法看清下方的异象，但从哥哥后退的动作来看，他想他现在的状态应该不算太好。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季之澜故作淡定地回应。
然而实际上的他正在捂着胃部，强行压抑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要不要吃个苹果。”白寻递来一个苹果。
看着这枚苹果，夏熙尧忽然想到两天前的那个晚上，两枚苹果，一枚鲜红饱满，一枚枯萎干涸，但在此刻，却在他眼前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夏熙尧锤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寻递去的苹果，嗓音沙哑道：“那是我的！”
他猛地朝着季之澜的方向扑了过来，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
好在季之澜还有幸运星这个天赋，他早已遇见了眼下一幕，极为艰难地躲过了夏熙尧的攻击，然而接下来的攻击他就无力招架了。
浓密的黑色丝线凝聚而成的触手沿着他的背脊饶至脖颈，眼见着就要扭断他的脖颈时，白寻出手了。
她一把抓住正在扭动的触手，眉眼含笑着望向夏熙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这个人你不能碰。”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头号韭菜，她还没有收割完呢，可不能就这么被别人端走。
“你……护着他？”夏熙尧一字一顿道。
白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难道她应该护着这个疯子吗？他又不能为自己产生任何的经济效益，甚至可能随时反咬她一口，除非是疯了，否则她为什么要帮他？
夏熙尧眼底划过令人不寒而颤的杀意，他左脚猛地蹬地，向前猛冲，背后同时延展出一对足以遮天蔽日的翅膀，这对翅膀由无数正在蠕动的丝线组成，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涌动的虫群。
随着背后翅膀煽动，他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倍不止，那双沾满了黏腻的黑色汁液的手眼看着就要抓住白寻的脖颈！
白寻丝毫不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同时顶膝抬腿，狠狠抽向他脆弱无防的腹部，然而这一次，夏熙尧却没有如愿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那双鲜红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白寻，就仿佛刚才只是经受了一次细雨不痛不痒的洗礼。
他的体质增强了好多。
交手的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但当她真的和夏熙尧硬碰硬时，她才发现，面前这个家伙的实力到底进阶到了一种何等恐怖的程度。
夏熙尧再度朝白寻的方向扑了过来，但在听到从耳畔传来的古怪咒文时，原本还杀意凛冽的他忽然止住动作。
他收起翅膀，茫然地环顾四周，虽然他不知道这股莫名冒出的声音源头究竟在哪，但在此刻，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甚至超越了白寻对他的影响。
他抱起滚落到一旁的巫毒娃娃，凭借着直觉快速往前走。
白寻并没有急着追赶夏熙尧。
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刚才碰触过触手的掌心，一根黑色丝线正沿着她的掌心缓慢的涌动爬行。
“你受伤了吗？”季之澜注意到她的动作。
白寻摇了摇头：“没事，先把你弟弟放下来吧。在这样下去，他就要昏过去了。”
***
夏熙尧来到院长室。
他此前从未来过这里，但这次却好像有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在带领他前行，他几乎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夏熙尧打开隐藏在书架后方的密室，眼神冰冷地看着正坐在神像面前祈祷的院长。
虽然只在观影日那天见过院长，但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给他带来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甚至能够清楚地记得他脸上每一处皱纹的落脚点。
然而短短几天过去，他却惊奇的发现这个老人看上去要比之前更为苍老了，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度的缘故，他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头发也年的稀疏不少。
听到背后的声响，院长笑着转过身来，他正要高呼“吾主万岁”就被夏熙尧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是谁？”院长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眼前这个看似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不，或者用怪物形容更为贴切，竟然和伟大的阿格里斯带给他的压迫感相差无几，他到底是？
“不是……你主动……召唤我的吗？”夏熙尧歪着头，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院长也被他的这番话弄迷糊了，他看着眼前模样诡异的夏熙尧，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极为惊骇的想法。
难道他真是因自己召唤而来的？
如果是这样，吾主又去哪里了？院长眼底浮现出一丝惊恐，对于他这种狂信徒来说，比起迟迟没能等来神的回应，更为恐怖的是其他不可描述的存在应召而来。
在多年以前他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当时他还是暗黑之神的忠实信徒，他像寻常一样，在神像前方进行日复一日的祷告，然而暗黑之神却出乎意料地回应了他的祷告。
白垩纪元之后，世界乃至整个宇宙都经历了一场大洗牌，无数文明被时代的浪潮淹没，无数神迹成了埋葬于地下的黄土，诸神也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鲜少降下神谕，更不会回应信徒的祷告。
然而这个奇迹却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那时候的他还以为自己得到了神的垂怜，后来他才知道回应他的并非是他一直侍奉的暗黑之神，而是另一个更为伟大的存在。
神在梦中向他传讯，他也因此见证了可以颠覆世界乃至宇宙的力量，在那种极致的力量之下，他所信奉的暗影之神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可怜，就像是宇宙间不起眼的一粒沉沙。
祂已经无法回应信徒，无法为他们引领前路，而他们这群信徒却还要日复一日的供奉这位神明，并按照教义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他开始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带着日复一日的质疑，他的信仰终于土崩瓦解，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害怕或是恐慌，反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就该是这样。心中一道声音对他说。
但没有信仰的信徒就像是没有锚点的船只，永远无法停泊靠岸，所以他又很快转投向了暗影之茧的怀抱，成为了祂的忠实信徒。
三年前，他曾尝试过召唤暗影之茧。
那只是一次尝试，没想到神竟然回应了他的感召。
当祂降临在自己面前的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暗夜，祂穿着一件材质不明的黑色长袍，掩盖住了面容和肢体，仅露出身后飞舞的黑色触手。
他曾尝试过窥视祂的真容，但仅仅是这个想法冒出头，就让他感觉大脑刺痛，他的灵性在疯狂提醒他不要在危险的边缘继续试探，于是这个亵渎的想法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这件事也让他成为了一名信仰更加坚定的信徒。
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不明白，为何神最终选中了那群员工？并赐予他们至高无上的力量，而在面对他这位忠实的教徒之时，祂却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是他的信仰不够纯粹坚定？还是他没能贡献上能令神满意的祭品？他都已经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奉上了，可是这样还是不够，神还额外拿走了他的十年光阴。他今年不过六十岁出头，可身体状况却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他体内的器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再这样下去，他怕t?是没有几年活头了，所以他不能等，也等不了，他自想要延续自己的生命，想要成为神明身旁的侍奉者，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愿望很难实现，所以原本他打算等到精神病院彻底开放后，以整个世界作为召唤神的祭品，可如今却出现了一个未知的变数。
虽然不知道到底出现了什么意外，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止他的计划，于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举行了神降仪式。
结果……
他看着眼前的夏熙尧，这才发现对方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他能够感受到一股非常浓郁的黑暗力量萦绕在他周围，而且这股力量与他所信奉的那位神明的力量非常相似，他到底是什么？
院长心中涌现出无数念头。
他警惕地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夏熙尧，同时握住手中的暗之萤，虽然他也很清楚想依靠这个特殊道具从夏熙尧手中逃脱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只要能借着这个道具跟他周旋一二，那他就有逃脱的可能。
想到这里，院长换上一副友善的笑容，他用上自己一贯的高超的演技，故作疑惑地对夏熙尧说：“你大概走错地方了，我现在送你出去。”
夏熙尧并没有离开的意图。
他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那座摆放在桌面上的神像。
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那道召唤他的声音。
夏熙尧走向那座神像。
这座雕刻粗糙的石像在暗室中折射出幽然的光芒，像是蕴藏着光华的珍珠，他伸出手，试图触碰那尊神像，见此一幕，院长立即挡在他身前。
“你要干什么？！”他神情紧张地看着夏熙尧。
“让开！”夏熙尧皱起眉头，一掌将他甩到一旁。
院长的身体狠狠砸在身后的墙壁上，他吐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因此移了个位置。
夏熙尧没有理会那个倒在地上的老人，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石像，感觉那股吸引力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指尖与石像碰触到的瞬间，便有一股冰冷黏腻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夏熙尧面露痛苦，感觉一股不属于他的奇异力量正在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经络以及每一寸血肉都在此刻发出悲鸣，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裂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夏熙尧发出刺耳的尖叫。
“咔嚓——”那尊面容模糊的神像骤然开裂，黏腻阴冷的力量如同潮水，夏熙尧感觉自己仿佛被浸没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中，他感觉自己甚至无法呼吸了。
而在院长的眼中却是另一副光景。
神像并未碎裂，但却有无数正在涌动的黑色丝线冒了出来，这些丝线先是涌入夏熙尧的口鼻，又缠住了他的四肢，最终将他悬吊于半空之中。
夏熙尧身上的异变正在加速蔓延，他的皮肉开始逐渐脱落露出藏在下方的森白骨骼，身上的那些犹如眼球的物质接连爆开，黏腻浓稠的黑红色液体顺着他的身体不断往下流淌，他的身体似是正在重新经历一次新生。
无数蠕动的黑色触手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看着眼前一幕院长感觉自己似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吾主……您终于来了……”他的眼神从开始的清醒彻底化为癫狂，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瞳中似是凝聚着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
院长唇边扬起一道痴迷的笑容，他试图扑上去，抱住眼前这道魂牵梦绕的身影，然而在他碰触到夏熙尧的一刻，一种阴冷的力量瞬间侵入他的体内。
黑色的触手犹如深埋在体内的根须，正在迅速吸收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院长却好似对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毫无所察，反而更为狂热地抱住他残破的躯体。
“啊，我能感受到，吾主正在我的体内，吾主你要把我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吗？好啊，把我的一切都拿走吧，只要能让我永远留在您的身旁……”
院长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眼底的光芒也逐渐消散，然而他唇边牵起的诡异笑容却没有一刻落下。
死亡的前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一段过往。
他看着躺在祭坛上的哥哥，语气冰冷道：“哥，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被你的神抛弃了，如果祂真的在时刻注视着这个世界，那祂为什么没有救你？现在，改变信仰还来得及，吾主会为你指明新的方向。”
然而他只是厌恶地皱起眉头：“你所信奉的神终将会领你走向毁灭。”
“真可惜啊。”院长喃喃道，“你永远也看不到现在这一幕了，我和我的神正在逐渐的融为一体，我将会成为这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存在……”
院长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一点点地化为一座枯萎的雕塑。
***
玩家们正躲在医院的接待大厅里。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异种提前显现出了狰狞丑恶的形态，受这股影响，他们的理性大幅降低，威胁性比起之前提升了一倍不止，他们现在只能想尽办法躲起来。
晓夜蹲在阴影之中，表情严肃地观察着在周围游荡的异种们，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别说是和他们硬碰硬，就连逃走也是一种奢望。
“还没有季之涵他们两人的消息吗？”刘雨萱语气弱弱地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他们俩？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被一种吃掉了。”黄候冷笑一声，他向来看不惯那对兄弟俩，他们一个懦怯，一个脑子一根筋，可偏偏因为过于出众的容貌，他们非常容易受到女性的青睐。
这个看脸的世界。黄候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晓夜：“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们的同伴。虽然我不会花费格外的精力去寻找他们，但我也不希望他们会死在异种口中。”
黄候不屑地嗤笑一声：“假仁假义。”
晓夜没有搭理他：“随你怎么说，我不在乎你的看法。”
反正离开这个副本之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她并不打算和眼前这群玩家一起组队，主要原因在于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都是手上沾染着队友鲜血的定时炸弹，既然他们当时可以选择背刺自己的队友，那么以后也会为了活下去毫不犹疑地推她去送死。而且，她更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在这个危机遍布的诡异世界，她不想付出太多感情。
之前那个女生死亡的惨状再度在眼前浮现，晓夜闭上眼睛，努力止住自己纷乱的思绪。
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了，必须要想个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当她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尘封已久的医院再度开启，来者穿着黑色丝质长袍，帽檐以及下摆处用金线绣出繁复的花纹，看上去无比贵气。
对方的级别要比之前见到的那位里昂执事高很多，而且明知道这里的危险性却还是选择孤身一人前来，说明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
就在这时，他们游戏面板竟然更新了。
【因副本剧情出现严重偏移，玩家们可以选择现在退出这个副本，离开后，系统会依照目前的探索度为玩家提供双倍奖励。玩家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此地探索，但请注意，一旦踏出青川精神病院的大门，则自动视为副本结束，之前未完成的任务将会自动视为失败。若再度进入这个区域，需要花费一天的生存时长作为门票，之前的副本探索度会得以保留，玩家可以继续探索此地。】
黄候眼前一亮：“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离开这啊！你们几个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在黄候的煽动下有四名玩家产生了动摇，刘雨萱也有些纠结，她抬起眼眸，故作可怜地对黄候说：“可是黄候哥，我们真的能离开这吗？离开了我们又该去哪？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完全不了解，我真的很害怕。”
黄候拍了拍胸口，向她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拼上性命去保护你的！”
刘雨萱抬手抹去眼泪，朝他展露笑颜：“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打算随着黄候一起离开。
虽然外界可能也隐藏着很多难以想象的危机，但对比眼下这个诡异恐怖的医院来看，外界的情况肯定不会比现在更要糟糕。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秦暮朝冷笑一声：“真是一群蠢货。”
游戏系统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他们了，因为副本剧情严重偏移所以这次他们将会收获到t?双倍奖励，但像是这种情况，肯定不会经常发生，还处于新手期的他们不趁这个大好的机会多收集资源奖励，反而想着离开？真是愚不可及。
“你们两个不走吗？”秦暮朝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晓夜和姜妤。
晓夜摇了摇头：“双倍奖励可遇不可求，我不想错失这次机会，而且这个副本的难度显然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了，我想为了修正这个问题。接下来应该会有更为强大的npc降临。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获得取更多的利益。”
正如晓夜所说的那般，暗夜教会又派出了一位神职人员。
女人同样身披黑色长袍，帽檐和下摆处却用金线纹绣着的繁复的符号，更显贵气，很明显她和里昂执事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女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浓密的灰黑色长发，她的眼珠同样是灰黑色的，如同蒙着一层虚无缥缈的浓雾。
她闭上双眼，背后浮现出一对漆黑如墨的翅膀，这对翅膀没有骨骼，只有一层贴附在外的诡异黑线，带着一种令人感到不寒而颤的震撼之美。
听闻远处传来的响动，异种纷至而来。
他们数目繁多，汇聚在一起时犹如一望无尽的深海，海浪正朝着女人的方向奔涌而来，这一幕看得玩家心惊肉跳，然而女人面不改色，她抬起手，朝着正在向她涌来的异种遥遥一指。
第020章 白寻的记忆
阴暗黏稠的黑暗力量在她指尖凝聚， 由最开始针尖大小的圆点迅速扩散成为圆盘大小的球体，这枚不起眼的圆球犹如能够吞噬生命的黑洞，当它落入到异种之中的时候， 就犹如收割生命的镰刀， 一时间血肉横飞， 坚硬的骨骼似是成了脆弱到不堪一折的白纸， 当那枚诡异的黑色球体接近时， 他们的骨骼便自动碎裂成了无数段， 异种们甚至来不及抵抗， 就被圆球吸附， 成了一滩无质的烂泥。
看着眼前这一幕， 玩家的呼吸都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他们有朝一日也可以拥有这种力量吗？
当玩家还沉浸在刚才一幕带来的震撼时， 女人不知何时落在了他们身旁， 她背后的黑色翅膀微微煽动， 让她得以漂浮在半空中。
女人低下头来， 用那双淡漠的灰黑色眼瞳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晓夜大着胆子询问：“请问一下这间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神降。”女人语气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但但并没有对此做出解释的意思。
“你们是这座医院的员工？为我带路， 带我去寻找这间医院的污染源。”
【支线任务：找出污染源， 是否接取？】
玩家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有这位实力强大的神职人员陪伴在他们身侧， 他们至少不用再担心这一路上遇到的异种了。
与此同时
季之涵一脸无奈地看着白寻，虽然早就知道白寻思维异于常人， 但他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下，她竟然还有心情到厨房偷吃。
“这就是你说的十万火急的事情？”
白寻将卤的色泽鲜亮的鸡腿一把塞到嘴里，含糊不清道：“是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能饿死， 这怎么不算要紧事呢？你要不要也来一口，我发现厨房的卤鸡腿也不错。”
季之澜凑到白寻身旁：“是吗？给我个尝尝。”
季之涵抓狂道：“哥！”
季之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将咬了一口的鸡腿递给季之涵，语气认真道：“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季之涵：……
“咳咳咳。”一道怪异的声音引起众人的注意。
白寻走上前去，发现笼子中竟然关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名异种。
他的面部肿胀的如同泡了水的馒头，皮肉已经开始脱落，藏在下方的却不是骨骼，而是一粒粒如同还未发育成熟的葡萄般的眼珠。
【san值减1，目前san值为84】
季之涵听到了耳畔传来的系统提示音。
他神情凝重地看着面前这个异种，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产生了什么异变，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异种带来的强烈威胁。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白寻，见她面色如常的吃着鸡腿，他这才放心下来。
白寻蹲下身子，好奇地望着放置在他身旁的牢笼钥匙：“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个笼子里？”
李宁勾起一道苦涩的笑容：“我要是不把自己关在这里，你们可就有危险了。”
季之涵眼神冷漠，并不为所动：“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放松警惕。”
李宁摇了摇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
季之涵嗤笑道：“现在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李宁情绪激动地大吼：“你以为我愿意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泪意，季之涵恍然意识到，在成为异种之前，他们不过也是一群普通人，或者平凡但却幸福的生活。
三年前的那场事故不仅让他们成为了怪物，还让他们与自己的家人朋友分离。
季之涵垂下头来，沉默不语。
李宁大口喘息着，似是在平复自己的心绪，他颤抖着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将其递到白寻面前：“到了夜晚我们会变为异种，理智会降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醒来后，我经常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责懊悔。但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不奢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原谅，但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能不能帮我把这根项链交给我的妻子，她住在青川区雨花街39号……”
【支线任务：李宁的心愿，是否接取？】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褪去，那双混沌的眼瞳中只剩下叫人不寒而颤的疯狂。
“危险！”季之涵一把拽住季之澜的袖子。
但还是晚了一步，锋利的尖爪已经抓破了他的手臂。
原本李宁应该优先攻击白寻，但因为持续三小时的厄运的影响，他的攻击目标极为突兀地转为了季之澜。
季之澜没有理会血流不止的手臂，他一把抓住在空中飘荡的项链，接下了这项委托。
“啊啊啊啊啊！”失去项链的李宁朝他们疯狂地大喊大叫，他拼命地用身体撞击坚实的牢笼，身上挂着的眼球一颗接一颗爆开，像是骤然绽开的花，又像是被车轮碾压而过的腐肉，浓郁刺鼻的甜腻香气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制造出一种令人几欲作呕的气味。
“……”
季之涵和季之澜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没有人想成为异种。
直至此刻他们才对李宁的这句话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走吧。”季之澜轻轻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做的无比艰难，只见他的伤患处已是爬满了蠕动的黑色丝线，这些黑线正在想尽办法的吞噬他的血肉，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感染的速度也快到不可思议，眼见着黑色丝线就要爬上他的手掌，一闪而逝的寒光瞬间阻断了黑线的前行道路。
白寻握着手术刀，漫不经心道，“这鬼东西生长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呢，你忍着点吧，我要帮你把钻入皮肉里面的鬼东西全部取出来。”
季之澜一声没吭，但沿着额头滚落的汗珠还是表明了他此刻的感受。
痛，当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当锋利的手术刀划过皮肉之时，当它搅动起蕴藏在自己体内的黑色丝线之时，这种清晰明了的触感让他感到了极为不适。
等这场手术结束后，季之澜已是大汗淋漓。
季之涵问道：“哥，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异种为什么要攻击你啊？”
季之澜面色苍白道：“我的天赋触发三次了，现在进入到了厄运缠身的状态，还要再熬两个半小时才行。”
听到这里，季之涵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两个半小时？还有这么久？”
医院里面的异种那么多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更不要说之前遇到的那个疯子，他可是比异种还要凶残的存在。
虽然他们可以用钱来购买白寻的保护服务，但他们身上剩余的钱已经不多了。
要是接下来再遇到麻烦，那该怎么办？
季之涵：“不然我们先待在厨房里吧。”
这里有这么多机关，若是异种真的闯进来了，他们还可以利用机关击退异种。
季之涵想的很美好。
但他低估了厄运带来t?的影响。
“啪嗒。”不知是谁碰掉了放在桌子上的菜刀，闪烁着雪亮光芒的菜刀朝季之澜的脑袋迅速袭来，虽然白寻非常及时的拉了他一把，但季之澜的大腿还是被刀背砸中了。
这种滋味并不算好受，他下意识地蹬了下腿，想要缓解腿上传来的酸麻感，然而下一秒从前方传来的“咔哒”声响让他意识到了几分不妙，只见他的脚下正巧踩着一个红色的机关按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白寻描绘的机关图上这个红色机关代表的是满天箭雨。
“快躲开！”季之涵提醒道。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弓箭已是蓄势待发。
他看到无数根闪烁着寒芒的铁箭正对着他的脸。
“别动哦。”白寻提醒道，“你要是现在松脚，这些机关会立即将你弟弟射成筛子。”
季之涵连忙问道：“这个机关该如何停下？”
白寻摊开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这些机关的设计师，我只知道这些东西的危险性。
“对了。”白寻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两口大铁锅，“这个你们拿着。”
季之涵：“你是让我们拿来防身吗？可是这口铁锅也不够遮住我们俩的啊。”
白寻：“怎么不够？”
她拿起铁锅为他们演练了一番，铁锅犹如坚实的龟壳般扣住她的身体和脑袋，仅露出一双脚。
白寻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你们到时候就背着这个龟壳快速逃跑，放心好了，这些箭矢是从上方射下来的，所以理论上来说，你们不会受到致命伤。至于露在外面的双脚，你们只能自求多福了，但脚受伤总好过被弓箭射穿脑袋和身体吧？”
季之涵：……
他竟无言以对。
“还有没有更靠谱的办法？”
白寻露出一抹坏笑：“这你们就问对人了，我可是特工，这些机关根本难不倒我的。给我十分钟，我就能把这些机关都拆了，不过……”
白寻揉搓了下手指。
季之涵：……
他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敲诈的好机会。
“我们会给你钱的，但你也要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
得到季之涵的承诺后，白寻快速行动起来。
这些机关对她来说确实是件小事，毕竟她和它们已经打交道很久了，她早已摸清了其中门道。
无需耗费十分钟，她就将厨房里面的机关解决的七七八八，正当她准备提醒季之澜让他再多坚持几秒之时，一柄利刃忽然弹射而出。
季之澜再也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瞬的抖动，引发了接连一串的厄运连锁。
白寻侧过身体，轻松躲避。
“咔哒……”那柄利刃最终落在她的身后，锋利的刀刃精准无比地破开了牢笼最外层的枷锁，牢笼大门骤然打开，蹲坐在里面的异种也被释放了出来。
白寻：“啊呀。”
虽然发出了疑惑的语气，但白寻的反应速度可丝毫不慢，很快就跑到了双胞胎的前方。
季之涵一脸困惑地看着她：“你跑什么？你难道打不过他吗？”
白寻：“不是打不过，是不想打。”
她知道这两人手里的星币余额已经不够支付她出手的费用了，那她还跟异种打个屁？又没有好处能拿。
三人拼命狂奔，好不容易甩开跟在身后的尾巴，又撞上了从院长室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的夏熙尧。
夏熙尧浑身是血，精神状态也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说他之前是纯粹的疯，现在的他则要比之前多了几分清醒，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令人忌惮的笑容，那双绯红的眼瞳中流转着极为诡异的光彩，似是在思考算计。
但无论是眼神还是他此刻流露出的神态都与之前见到的夏熙尧大相径庭。
白寻警惕地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前进。
在看到远处那道模糊的轮廓时，季之澜就立即带着弟弟转过身去。
虽然他也不知道眼前的夏熙尧到底是什么。
但仅仅是与他对视就会扣除20点san值，要是这种情况再多来几次，他们怕是要永远地留在这间医院里了。
就是这几秒钟的停顿时间，身后的异种已经追了上来，现在的他们正处于一种腹背受敌的状态中，而这还只是厄运缠身的第一个小时。
白寻神情淡漠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夏熙尧。
他身体的异化速度正在加快，贴附着骨骼生长的肿胀眼珠已经被撑到了鸡蛋大小，外面那层薄到透明的皮似是一戳就会彻底爆破的气球，她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瞳孔被撕裂的纹路。
不仅是身体发生了变化，他整个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不算久，但眼前的夏熙尧让她感到非常陌生。
白寻：“你是谁？”
夏熙尧直勾勾地看了她几秒，忽而仰头大笑：“真是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种完全不受影响的人类。虽然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并非是我的本体，但你还是带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不错，很不错，像你这种，才有资格成为我的祭品。”
他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眼底划过一道贪婪的光彩。
冰冷黏腻的黑色丝线从无边的黑暗中涌出，它们来自于四面八方，没有逻辑也没有章法，白寻还没能看清它们运行的轨迹，就被缠住了手和脚。
阴冷黏腻的丝线沿着白寻的躯干迅速爬行，如同迅速织成的蚕茧，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白寻？”听到后方传来的声响季之涵难免感到了几分担心。
然而朝着他们直冲而来的异种搅乱了他的情绪，他只能手忙脚乱地躲避异种的攻击。
如今季之澜的天赋能力还处于冷却中，也就是说他们还要熬过近两个小时的厄运时间，才能使用天赋。
而他的天赋神眷者，直至现在他依然不明白到底该如何使用。
“我没事。”白寻的声音从蚕茧中传来。
蚕茧内部是一个类似于动物盆腔结构般的密闭空间，周围是柔软黏湿的内壁，以及无数正在蠕动着向她靠近的尖锐口器。
“想……吃……”
她听到这些口器对她的渴望。
这些诡异沙哑的声音组合在一起，犹如回荡在耳畔的诡异咒语，搅得她头脑发昏，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想要就此沉睡过去。
口器正在逐步接近，她的困意也越来越深，然而当黏腻的口器碰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白寻忽然睁开双眼。
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但说是过去的事情也不准确，因为涌入她脑海中的是一个接着一个晦涩复杂的咒文符号，以及一股非常奇妙的力量，这些东西就如同碎裂满地的玻璃，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它们拼凑起来，只能借着本能去调动这股忽然涌现出来的力量。
“想吃我？”明明处于困境之中，白寻反而笑了起来，那双幽紫色的眼瞳中划过了一道无比诡异的光弧，快得像是骤然划破天际的闪电。下一秒，围绕在她身旁的那些黑色丝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散，像是遭受了什么不可抗力的影响。
白寻轻巧地落在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夏熙尧。
“现在是不是轮到我反击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犹如炮弹般弹射而出，速度和爆发力都比之前上升了一个档次不止，浓密如云的黑色丝线笼罩在夏熙尧身前，为他挡住了白寻的攻击。
但他还是因为身前传来的巨力而后退半步，还不等他稳住身形一股黏腻幽深的力量就缠住了他的躯体，那是黑暗力量凝聚而成的束缚之枷。
“希望我没有迟到。”神秘女人的身影从黑暗之中缓缓浮现出来，身上的暗色长袍随风飘摇。
玩家们也接连从黑暗中走来。
但他们的眼前都被蒙上了一层黑纱，这是防止他们因为直视夏熙尧而遭受精神冲击。
虽然说现在的夏熙尧不过是神降的一具容器，本质上还是人类的他根本无法承载神灵的太多力量，但仅是这一部分的力量就带有极为强大的污染性，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眼前都蒙上了一层黑等纱，这并不会影响他们行走，只是会让他们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见双胞胎正在和那名异种缠斗，他们立即赶上前去帮忙，毕竟接下来这场涉及到超凡力量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插手的了。
夏熙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神秘女人，忽而发出一声轻笑：“德洛莉丝，没想到暗夜教会竟然把你派来了，这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t?不过这样也好，我还正愁祭品不够多呢，你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但只要吃了你们，我就可以突破封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德洛莉丝面上表情无悲无喜，像是听到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语气淡漠道：“你可以试试看。”
浓郁的黑暗力量如同潮水般朝着她的指尖涌去，那枚足以吞噬一切生灵的黑色圆球再度浮现在她指尖，夏熙尧也感受嗲了这股强烈的威慑力，他并没有选择与德洛莉丝硬碰硬，而是凝聚出一道浓墨般的分身，这具分身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看上去就像是影子的实体化。
但这个影分身并没有攻击德洛莉丝的意图，而是在黑色圆球即将到达的一瞬间，与自己对本体交换了位置。
影分身瞬间粉碎，然而新的分身又再度凝聚出来。
夏熙尧：“没用的，只是凭借位格上的差距，我就可以轻松将你压制，除非你携带有光明力量的特殊道具，这是唯一能够克制我的天敌，但使用这种道具会对你自身造成极强的反噬，而且时间上也不够。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应该是放弃了申请超凡道具一事，毕竟申请使用超凡道具需要经过严格的流程审批，你等不了。所以我猜你是空手而来的对吗？”
他说的确实不错，她手中并没有任何底牌。
但里昂手中还有个A级道具，若是运用得当未必不能给他带来重创，只是里昂他们现在究竟在哪？
“饿……”
一道步履蹒跚的身影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巫毒娃娃那张扭曲的脸上布满了漆黑的斑块，无数黑色丝线在它体内蠕动，肆意地汲取它的生命力量。
它的关节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僵化，肢体也不如之前那般柔软，身躯也缩水了一大圈，当生命能量耗尽的那一刻，它就会再度回归到封印的状态之中，但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的它又怎么可能甘心回到那个冰冷的橡木盒子中？
“食物……我要食物……”它正在找寻可供自己吞噬的食物，很快，它就发现了新的目标。
玩家们正在和异种艰难地搏斗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巫毒娃娃的靠近。
巫毒娃娃瞪大的眼珠中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贪婪和渴求，它吞了吞口水，正准备朝玩家们扑过去，衣领却被白寻一把拎起。
“哎呀，瞧我发现什么好东西了。”白寻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样貌丑陋的娃娃。
娃娃不慌不惧，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竟然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它猛吸了一口属于白寻的生命能量，然而从对方体内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差点把它的躯体彻底撑爆。
它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膨胀起来，很快就长到了一人高的大小。
然而这股澎湃的生命力量并没能让它感到满足，反而让它感到无比的痛苦，内里似是有一股火焰在烧灼，它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迅速融化。
事实也是如此，它的身躯正在如蜡滴般迅速融化，那具塑料躯壳正在往外冒烟，从中析出的热能足以将这条走廊化为一个巨型蒸笼。
“哎呀。”见事态不妙，白寻一把将巫毒娃娃丢到了夏熙尧怀中。
正好让他试试看这个娃娃的厉害之处。
“什么？”夏熙尧的手在碰触到巫毒娃娃的一瞬间就被它身上源源不断流涌而出的塑胶溶液黏住了，他体内的生命力也在源源不断地流逝着。
巫毒娃娃的腹部犹如吹气球般迅速鼓胀起来，然而身体却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化着，因为吸收了过量的生命值，它无可避免的走向了失控对局面，现在就连它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救我……”巫毒娃娃极为艰难地向众人发出求救，它努力地伸出手，早已出现裂痕的身体根本却因为这个动作瞬间崩裂，但它所带来的影响却没有因此消除，夏熙尧的肉身正在逐渐枯萎，但他的反应速度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操纵自己的影分身去攻击白寻和德洛莉丝。
“把那个异种引过来！”白寻朝玩家们喊道。
晓夜瞬间领会她的意思，她撩起长腿，袭向异种脆弱的脖颈。
异种被她一脚撂倒，趴在地上疯狂地叫喊。
晓夜竖起中指，朝他露出一道挑衅的笑容：“来追我啊，你这个垃圾。”
“嗷！”失去理智的异种犹如咆哮的野兽，张牙舞爪地跟在晓夜身后。
在影下孑行和暗之萤的双重加持下，晓夜的速度几乎提升到了极致，甚至有些超出她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感觉自己的心肺正在迅速燃烧，大腿也酸软到了极致，但身后的异种要比她更快！
眼见着就要被身后对异种追赶上，晓夜瞬间矮身，从夏熙尧身旁滑铲而过。
异种就不如她那么灵活，直接和夏熙尧撞了个满怀。
“趁现在！”白寻大喊。
德洛莉丝猛然抬起头来，那对灰黑色的眼瞳中似是蕴藏着浩瀚夜空，成为了黑暗生物们追逐的向往，正在与她缠斗的影分身怔了一瞬，忽然转为攻击夏熙尧。
然而德洛莉丝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的眼中溢出两股浓郁的鲜血，灰黑色的眼瞳也因此失去了焦距，现在的她只能依靠声音去辨别夏熙尧的方向。
“六点钟方向！”白寻提醒道。
影分身的手臂化为锋利的利刃，朝她指示的方向横扫而来，刀锋没入夏熙尧的手臂，却无法再往前寸进半步，蠕动的黑色丝线从他的伤患处冒了出来沿着锋利的刀刃瞬间爬满影分身的躯体。
这一瞬间的功夫德洛莉丝与这具分身之间的联系就被彻底切断了。
夏熙尧勾起一道狞笑：“德洛莉丝，我告诉过你的，在暗夜的领域之中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哪怕降临于这具躯体的不过是我的一缕意识，但位格上的差距你根本无法补足。这就是神与人之间的最大鸿沟。”
“噗，不过是靠着位格的压制暂时获得了胜利，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白寻发出一声嗤笑。
“狂妄！”黏腻的黑色丝线凝聚为触手，朝着白寻的方向袭来，然而在即将穿透她身体的那一刻，这些触手却如同触碰到了炙热明亮的火焰，瞬间融为灰烬。
“滴答。”白寻的指尖正在往下渗血，顺着血液流涌的方向，夏熙尧看到了地上那处用鲜血描绘而成的法阵。
法阵外层是无数晦涩繁杂的符号，中心处则是一轮正在熊熊燃烧的太阳，血液描绘而出的太阳逐渐凝聚出了实体，明亮炙热的光芒迅速溢散，黑暗之力被瞬间驱逐，原本幽暗深邃的走廊瞬间亮如白昼。
“啊啊啊啊啊啊！”夏熙尧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太阳光辉带来的净化作用下，他身上遍布的黑暗之力正在迅速消融。
白寻笑道：“托你的福，我恢复了一些记忆，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我为你送上了这个可以净化污秽的阵法，怎么样，你喜欢吗？”
夏熙尧：“该死的家伙！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了你！”
白寻满不在意地揉了揉耳朵：“说这种话的家伙实在太多了，但你猜我为什么还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放心好了，我就算要死，也一定会死在你后头的。”
夏熙尧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咒骂被圣光尽数吞没，又过了几秒钟，属于阿格里斯的那一丝意志才被彻底消灭。
“季之涵……”
属于夏熙尧的意志终于重新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他呆楞楞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白寻，困惑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噩梦……是你……将我从噩梦中……唤醒吗……如果是这样……谢谢你”
说完，他又再度陷入沉睡。
白寻疯狂摇晃着他的身体：“喂！你别睡啊，忙乎了这么半天，钱还没给我呢！”
德洛莉丝：“别喊了，他估计醒不过来了。他的身体被黑暗力量侵蚀地太过严重，已是无力回天了。”
白寻困惑道：“可我看他身上的伤正快速愈合啊。”
“嗯？”德洛莉丝蹲下身体，虽然暂时失去了视觉，但她还可以凭借触觉来判断夏熙尧的身体情况，在触摸到他身上那滩烫手的塑质黏液后，她也大概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真是幸运。”
失控的巫毒娃娃早已融化，只剩下两颗幽绿的眼珠，蕴含在其中的生命能量无处宣泄，只能源源不断地反哺距离它位置最近的夏熙t?尧。
这股能量不仅修复了他千疮百孔的身体，还彻底改变了他的体质，虽然还不知道这股能量会将他改造成何种形态。但不论如何，夏熙尧对于暗夜教会来说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从德洛莉丝指尖蔓延而出的黑色锁链捆住夏熙尧的身躯，她要把夏熙尧带回教会，仔细检查一番，等确认他体内的神性已经被彻底清除，他们就可以将夏熙尧收编到教会。
处理好夏熙尧后，德洛莉丝站起身来，用空洞的双眼望向白寻：“感谢你做出的贡献，但感谢归感谢，教会例行调查询问是少不了的，所以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白寻：“跟你走？这对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德洛莉丝语气平静地陈述：“没有任何好处，但是这是必要的流程，如果你试图逃走，我们只能将你视为被邪神力量感染的异端，向你下发追缉令。我想你应该也不想与我们暗夜教会站在对立面。”
白寻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吧好吧，走一趟就走一趟吧。”
***
审讯官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记录：“你说你在没有任何灵性材料的辅佐下用阳炎法阵消灭了邪神意志？”
白寻坦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审讯官：“问题大了去了！白垩纪元之后，诸神都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我们没办法通过仪式魔法向祂们借取力量，所以只能通过灵性材料来施展魔法。除非你是光明属性的超凡者，不然你根本没办法在不借助灵性材料的情况下施展出魔法。”
白寻点了点头：“那我可以是。”
审讯官：？？？什么叫做可以是，难道这东西还能人为定义吗？
他继续问道：“下个问题。阳炎法阵只是个比较基础的魔法阵，你确定你是用这个魔法阵消灭了邪神的意志？”
说到这，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白寻：“这很难吗？”
审讯官：“你觉得用一把弹弓可以杀死一头老虎吗？”
白寻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然后回答道：“我觉得可以，主要是看弹弓在谁的手上。”
审讯官哑然失笑：“你说的确实没错，但就算是德洛莉丝主教来施展这类低级魔法阵都无法做到如此可怕的效果，难道你比德洛莉丝主教大人还强吗？”
白寻：“这不是很明显吗？”
审讯官：“是很明显。”
白寻点了点头：“对啊，很明显我要比她强大，不然为什么我能毫发无伤的从医院中走出来？是德洛莉丝主教不想吗？”
审讯官：……
要不是问询还未结束，他真想把这个欠扁的家伙撵出去。
白寻则是抓住这个机会反客为主：“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认定我无法做到这件事，你有什么证据证实我在撒谎吗？”
审讯官：“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你所说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寻打断他：“也就是说，你只是在猜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在嫉妒我？因为你没有见过像我这样天资出众的人，所以你下意识地把我的话当做是谎言，但你作为审讯官，你难道不该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吗？你能保证你的经验百分百正确吗？如果出现了蒙冤的人呢？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我……”审讯官被她的一番话怼的哑口无言，他垂下头来，认真地反思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在仗着经验托大，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愧疚感。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道：“暗夜之神在上，请原谅我过去犯下的罪孽。”
白寻安慰道：“放心，神会饶恕你的罪过。”
审讯官感动地点了点头，然而下一秒就听白寻说：“不过有件事，我也要向你坦白。你判断的没错，我确实撒谎了。”
审讯官：？？？
白寻：“很抱歉，我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为了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所以我故意夸大了自己的功劳，但没想到被你看穿了。我确实借助了灵性材料的力量，杀死邪神意志的也不是这种低级魔法阵，而是个S级的一次性道具。其实我本来想要继续隐瞒下去的，但看到你如此虔诚的反省自己的过错，我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卑劣了。我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所以我选择向你坦白，我想现在应该还不晚。”
审讯官被白寻突然调转的态度搞得摸不到头脑，他傻愣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寻摊手道：“我不是说过吗？我贪慕虚荣，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天才，这样一来，说不定我还可以顺利进入到暗夜教会，得到教会的倾力培养。”
审讯官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所有的异常问题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只能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道：“你这是扰乱秩序！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我们之前得到的审查全都要推翻！”
白寻似是被吓到了，她缩了缩身体，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抱歉，我真的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我只是想借此进入暗夜教会，我一直都很向往暗夜教会，我真的很想成为暗夜教会的一份子。”
说着白寻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祈祷的姿态，双手合十道：“神已经饶恕了你过去犯下的罪孽，相信也会饶恕我一时的无心之言。”
审查官语气冰冷地驳回了她的请求：“抱歉，神可以原谅你，但我们不能招收你这种心思不纯的人。”
“真的不行吗？”
“不行！”
……
在经历了十分钟的扯皮后，白寻终于被审讯官轰了出来。
她脸上还挂着欲落不落的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但在背过身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归于平静。
白寻擦去眼泪，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
总算糊弄过去了。
她在第一次接受审讯时所说的话确实句句属实。
但是在得到审讯官的反驳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她真是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超凡者，她到底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倒在青川精神病院的门口？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白寻已经自动脑补出一场爱恨纠葛的大戏。
当然，她之所以会改口，除了担心她的身份问题外，还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体内根本没有蕴含所谓的光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