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胤禛猛然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拧眉看着苏安启问道:“你说什么?人死了?!”


    说完之后,他很快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对着佟佳氏拱手道:“额娘, 我这边还有事情, 先出去一趟,额娘这边有什么消息,再给我说。”


    唐蒙的死,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被关押在了毓庆宫的暗室里,那里除了送饭的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够进去,而现在他竟然死了?


    看来唐蒙的上家,也并非就一定是明珠, 明珠的虽然也是很厉害, 但是按照他现在的财力是没办法和宫里的人产生关系的。


    宫里的这些奴才管会的捧高踩低,手里也要有银子作为支撑才行。


    明珠被抄家之后,显然是没有了这个本事。


    由此可见唐蒙在他们审问他的时候, 说谎了。


    之前抄家的时候, 他能在明珠的家里出现,他可能是别人安插在明珠府里的棋子, 现在供出明珠, 也就失去了他应有的作用,可以直接死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阴沉,好半晌嘴角略起一个淡淡地笑意, 这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的动脑子了。


    清佑听着胤禛的话, 刚刚想要开口,一抬头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吓得赶紧的低头,到嘴边的话也全部都吞了进去,她的哥哥这个时候真的好恐怖。


    她还是不要说话了。


    佟佳氏听到胤禛的话,看着他拧起的眉头,对着点头道:“好,张嬷嬷那边有什么事情,我派人通知你。”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对着胤禛道:“小四,马上要参加科举,你一定要小心,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仿佛有人不希望你参加一样。”


    胤禛闻言,脸上的笑意倏地加深了不少,他转过脸看着佟佳氏,一字一顿的道:“额娘,那人不是不想我参加科举,他是想我参加科举,从而做实我科举舞弊的事情。”


    “这次不管我是不是在会试中拔得头筹,在殿试中获得前三甲,都是这些人那里攻击我的理由,最好的办法是我不参加科举。”


    他之前一直有些想不明白,从爆出来科举的舞弊的案子,到他去尧城调查科举,再遇到了唐蒙,和二妮姐弟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围绕着科举来的。


    他的老师希望他在这次的会试和殿试中获得解元和状元。他的皇祖母等着他拔得头筹,为他们皇家扬眉吐气。


    他的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可是这一切都是推着他参加科举。


    只是一旦参加科举的话,这次的事情,就完全没办法控制,他会一定得到解元和状元,而这得到的解元和状元也成了他科举舞弊的理由。


    一人画虎,三人成虎。


    到时候这朝堂动荡,百姓的信誉达到最低,书生甚至联名讨伐,更甚至会出现揭竿起义的事情,到时候想要控制起来怕是就难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佟佳氏,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佟佳氏看着他那稚嫩的脸颊,拧起的眉心,忍不住的有些心疼的道:“小四,不行,你别参加科举了,你老祖宗,还有你的老师,还有你皇阿玛都会理解的。”


    她也不傻,在胤禛开口的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知晓了有人想要用胤禛科举的事情,让他成为朝堂动荡的靶子。


    而那个幕后之人,就是利用这点,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而这个破局的关键,就是胤禛不参加科举。


    只是在太皇太后没多少天的生命面前,胤禛绝对不可能放弃科举这件事。


    而这一切明知道科举是一场局,现在胤禛还是要参加。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焦急起来,看着胤禛的眸子满是担忧之色。


    胤禛听到她的话,轻笑了一下道:“我有办法的,额娘别担心,先把清佑的事情解决掉。”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清佑这边也是那人埋下的一步棋。


    就是用在他参加考试的那天的。


    只是没有想到小莲会叛变,他发现了清佑这边的事情,按照现在整个布局上面来看,那人在发现张嬷嬷失败的瞬间,可能会停止关于清佑这边的计划。


    但是清佑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如果是局中局,那小莲这个人就是关键,他必须多加防备,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对清佑产生威胁。


    他想到这里,抬手揉了一下有些胀痛的眉心,对着佟佳氏道:“额娘,别担心。”


    说完,他对着人拱手,深深的看了一眼清佑,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清佑等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胤禛的背影,满脸的懵懂之色。


    佟佳氏看着胤禛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闺女,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了。有人这是想要颠覆江山了!


    胤禛感到毓庆宫的时候,满院子的血腥味浓郁的还没有散开。


    显然是胤礽因为唐蒙死在暗室的事情发了怒。


    胤禛抬脚走了进去,对着胤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礽看到胤禛的瞬间,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对着他道:“有人在他的饭菜里下毒,以至于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这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他说到这里,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当中。


    胤禛看着胤礽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的对着他道:“别生气了,这也不是一点坏处不是?”


    胤礽一听这话,脸上的盛怒也慢慢的变得淡了不少,转头看着胤禛道:“小四,你这家伙。”


    说完之后,他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靠在了上面,伸手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惬意的道:“我和阿玛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次不参加科举的话,就能直接破局。”


    “这次的科举,你不要参加了。”


    这样笃定的话,让胤禛拧眉看着他。


    胤礽见胤禛不开口,他放下茶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四,不是哥哥一定要阻止你,是二哥不想你遇到任何的危险。”


    说到这里,他用手揽着胤禛的肩膀,对着他继续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针对你,针对整个王朝,你要是一定要参加的话,一定会引起动乱。皇阿玛不想让你受到危险,也不想发生动乱。”


    他心里明白,要是小四一定参加科举,那么这件事只能用第二种方案了。


    胤禛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阴霾,好半晌抬头看着胤礽,倏地笑了起来:“二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胤礽低头看着胤禛,倏地笑了起来,他放开了揽着他的肩膀,笑着坐在椅子上,对着他道:“是啊,皇阿玛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你那么的喜欢老祖宗,一定不会让她失望,所以这次你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到时候你中举之后,会面临如此的压力,还是一定要参加的。”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对着胤禛低声道:“皇阿玛想了另外一个方案,就是两次科举。”


    “而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皇阿玛,你,我。”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再无任何人知道,第一个科举,是钓鱼,他们把这幕后之人给钓出来,第二次科举t?,才是真正的科举。


    而小四只需要参加第二次科举就行,第一次科举的话,他不能露面,却还要和几位德深望重之人在一起,这一切绝对不能走路任何的风声,而人也已经去请了。


    只等着科举的时候,抓捕就行。


    胤禛听到这话,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的脸上倏地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他道:“二哥,除了这个,还要注意一下清佑那边。”


    说着他将今天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冷着脸对着他道:“我怀疑这人下的套还是不少,他们知道我在意清佑,在意老祖宗,自然是想着拿他们如何的威胁我。”


    他微微的停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对着胤礽道:“甚至还有老祖宗那里,老师那里,都不安全。”


    这些都是他在意的人,能给他下如此大的套,做那么大的局,就一定不可能是前朝的简单的动乱了。


    这后宫之中的人也是有参与。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胤礽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倏地凝重了起来,这两天他和他皇阿玛都在商议如何解决这件事,但是没有想到清佑那边竟然也遇到了问题。


    想到这里,他对着胤禛微微的点头,沉声道:“你说的对,这些人既然想要做这样的事情,那一定是十分周全的。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准备。”


    胤禛附和的点头:“除了这个,还有就是皇阿玛和你这里也要注意一下,免得有人狗急跳墙。”


    胤礽点头,然后对着门外喊道:“淮安,进来。”


    淮安推门走了进来,他对着胤礽拱手道:“殿下。”


    胤礽抬手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令牌,然后对着他道:“你拿着令牌过去找大阿哥,让他带着人秘密的入京,所有消息都不能透露。”


    说着他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他继续道:“另外派人去请的那些大儒,一定要护住他们。”


    在这路上绝对不能出错,要是这些大儒出了事情,怕是很难堵住了天下学子的嘴了。


    淮安闻言,对着人微微的拱手,然后拿着令牌朝着外面走去。


    胤礽和胤禛看着淮安的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现在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对调,他倒是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布下了这等大局。


    第162章 第 162 章


    唐蒙死后, 所有的波澜都趋向平静。


    但胤禛却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会试的开始。


    会试的前一天,江南书院, 还有其他几个书院的德高望重的大儒, 也赶到了京城。


    胤禛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马车的门帘掀开,马车里走出来了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者,他面色红润,须发揭黑,一双黑沉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和睿智的光芒。


    他看到胤禛之后,往前走了两步, 笑着拱手道:“劳烦四阿哥在这里专门等候老朽等人了。”


    胤禛笑着还礼, 面上的神色不变的道:“老师经常给我说起宋大儒的事情,现在能够见到宋大儒,真是名不虚传。甚至比老师说的更是风姿卓越。”


    宋大儒听到这话, 脸上的表情倏地变得和善了不少, 他对朝廷的四阿哥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莫大儒的学生, 他还是乐意结交的。


    现在他们帮了四阿哥的忙, 等回头就有理由去找莫大儒了。


    这老头仗着年纪比他大了十几岁,这几年一直都不肯见他,说是看到他的模样,就觉得惭愧。


    一想到自己保养得到的须发, 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


    剩余的三人,也走到了胤禛的跟前, 他们纷纷给胤禛行礼。


    这三人说是大儒的话,还有些勉强,他们的年纪比宋大儒要小的多,比莫语又大了不少。名望不如莫大儒,但是在江南那边却还是十分有威望的。


    胤禛闻言,对着人拱手道:“章山长,戴山长,黄山长。”


    一行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之后,直接入宫面前康熙。


    乾清宫里。


    康熙看到四人的身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宋大儒带着章山长、戴山长和黄山长四人纷纷对着康熙叩首行礼。


    康熙弯腰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们都坐在了椅子上,这才开门见山的道:“把诸位从江南千里迢迢的请来,是玄烨有事情想要拜托诸位帮忙。”


    康熙的姿态那的很低,这几个人在江南的影响力很大,他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让他们觉得他们没有任何的诚意。


    胤禛看着康熙脸上的表情,低垂着眉眼,然后轻笑了一声道:“阿玛,你坐,我来说吧。”


    宋大儒在听到康熙说的话的时候,心里隐约的觉得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在听到胤禛开口的瞬间,心里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他果然如莫大儒说的那样聪慧。


    要是康熙开口的话,他可能还真的考虑一下,哪怕他姿态放的如此低,他们这些人的傲骨,也不是他能够拿捏的,他再是皇帝,总不能把天下读书人都给杀光,他们江南的几位山长都在,这大半的朝堂里不少都是从他们书院里出来的学子。


    就是明天的会试,也是他们江南学子占了大头,想要利用手段来对付他们,怕是也要考虑一下会不会引起动乱来。


    只是现在四阿哥开口,一下子就让这个局面发生了变化。


    他们不可能为难莫大儒的学生,也不可能为难一个对父亲满是孝顺的孩子。


    康熙听到胤禛的话,看着宋大儒几人脸上的表情,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好半晌之后才叹息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他们的影响力,还有他们也都一把年纪了的份上,他一定不会轻易这么的算了。


    宋大儒几人的眸光落在了胤禛的身上,宋大儒抬手捋了捋自己有些发白的胡须,对着他道:“不是我们不肯帮忙,是四阿哥要先说说是什么事情,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忙。”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看着胤禛那澄清的眸子道:“要是科举的事情,怕是老朽等人是没办法帮忙的。”


    四阿哥参加科举的事情,他们都是听说了的,他虽然和莫大儒没有见过几面,但是书信来往还是十分频繁的,尤其是这两年,他经常把四阿哥的文章给他送来,让他看看这四阿哥的文章,做一番点评之后,再派人送回去。


    这一来一往中,他对四阿哥的学识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只是最近他们在江南可是听说到了另外一个版本,就是四阿哥在尧城和售卖试题的人联合在一起,想要购买这次会试的试题。


    除了这个之外,就是太皇太后的身子病种,想要在临死之前看到四阿哥高中状元。


    四阿哥对高中状元没有心理准备,这才想着走捷径。


    现如今都已经入宫,出题的人是皇上,到时候提前写出试题的答案,背诵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请他们来宫里,怕是也是为了这个。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上面,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要是真的为了这个,他就是死也不会做的,他的那么多的学生,彻夜读书,不就是为了这段时间的考试吗?


    这三言两语的就让人给摘了桃子,那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章山长、戴山长和黄山长显然也是想到了这里,一时间都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胤禛看着四人的变化,立马明白了江南那边可能已经有了不好的传言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四人拱手道:“说起来,还真的是巧了,我还真的就是为了科举的事情请四位前来的。”


    “三年前的那场科举,出现了断崖似的状态,在会试中成绩很好的学子,去了殿试的时候,一下子排在最后。而在殿试中排在末尾的学子,竟然能够在殿试中脱颖而出。”


    “几位都是经历了不少事的人,想必也是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吧?”


    宋大儒和三位山长在听到胤禛的话的瞬间,猛然间抬起头来。


    宋大儒用手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对着胤禛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四阿哥是怀疑有人科举舞弊?”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摇头,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不可能,这科举的试t?题都是皇上和主考官亲自出的,就是殿试也是皇上当场出题,怎么可能会出现提前泄露题目的问题?”


    他的心里是不相信,朝廷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只是要是没有出现的话,皇上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请他们过来。


    想到这里,宋大儒第一个站起身来,对着康熙叩首道:“老朽等人误会皇上了,请皇上赎罪。”


    文人的傲骨让他做不来帮助皇子阿哥舞弊的事情,但是却也让他知错就认,而不是一味的头铁和掌权者硬抗下去。


    章山长、戴山长和黄山长三人也纷纷对着康熙叩首道:“请皇上赎罪。”


    康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人扶了起来,对着他们笑道:“是朕没有提前说清楚,让诸位误会了,快快起来。”


    宋大儒顺势站起身来,对着康熙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他对着人问道:“不知道皇上打算让我们做什么?”


    只要不是让他们帮着四阿哥作弊,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


    康熙听到这话,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对着人道:“小四要参加科举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他本身文采出众,想要高中解元和状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关键就是一旦他考中了解元和状元,就会有人以为是朕提前给小四泄露题目,帮他作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的苦笑了一声:“小四是莫大儒的关门弟子,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把小四教导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现在却被人威胁的没办法参加科举。”


    这也是他心里最难过的事情,但凡他有其他的办法,他都不会让人千里迢迢的把这四人给请来了。


    宋大儒一听这话,看着康熙猜测道:“皇上是想让老朽和几位山长一起出题?至于出什么题,现在谁也不知道?”


    “等明天开始考试的时候,就能完全洗脱四阿哥涉嫌科举舞弊的嫌疑?”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胤禛听着这话,对着宋大儒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请宋大儒和几位山长做这次的主考官,而我则是乔庄打扮一下,跟在宋大儒和几位山长的跟前。”


    “想必几位来的时候,在江南已经开始传我准备参加科举的事情,还有科举舞弊的事情了。这次我阿玛本身是想要我去调查出售试题的事情,这试题在商量好之后,就会立马被人收起来,只等会试当年开封。而去年的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试题真的是泄露了。至于是谁泄露出去的,却是无从得知。”


    “我们调查了几个月,关于试题的问题一直没有多少的头绪,所以我才想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众人会试,等会试结束之后,抓住了那幕后之人,再请几位亲自出题,重新会试。”


    宋大儒听到这里,来回的走动了两下,和其他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才点头道:“四阿哥思考的十分周全,前面可以证明你确实没有参加科举,而却被人诬陷科举舞弊的事情。后面由我们当场出题,也能证明你的才华,确实能够让你在科举中获得名头。”


    说到这里,他看着胤禛的眸光,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个欣赏的表情,然后对着他道:“行,这件事就这么说好了,为了防止泄露出去消息,我和几位山长就不离开了,等到明天一早会试开始的时候,直接去考场。”


    胤禛听到这里,对着宋大儒和章山长、戴山长、黄山长深深的鞠躬作揖道:“多谢!”


    好戏要开场了。


    第163章 第 163 章


    会试。


    在考场的门口, 来来回回巡逻的人,对进入考场的人都是进行严格的搜身检查。


    胤禛跟半张脸上画上了一片狰狞的花纹,他个子不高, 手里抱着一把剑, 紧紧的跟在宋大儒的身后。


    这次考试的副考官是张英,他在看到宋大儒的瞬间,匆忙的站起身来,对着他行礼:“宋大儒,没有想到皇上会把你请来做主考官。”


    宋大儒听到张英的话,笑着摆了摆手道:“老朽本是一介白身,承蒙皇上信得过,让老朽来担任主考官, 没有想到是和张英你一同主持。实在是荣幸之至。”


    他在昨天并没有打听着副考官是谁, 没有想到竟然是张英。


    张英他是听说过的,虽然在朝廷为官,但是十分的清廉, 一心为民, 这样的好官实在是太少了。


    要是这次的主考官不是他的话,就一定是张英, 而他要是不知道有人算计四阿哥, 算计这场会试,可能在听说张英在这次春闱上面出事的话,还会觉得他真的参与了买卖试题的事情当中呢。


    现在看来皇上请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保住张英, 也保住这次春闱的学子, 最主要的是稳住江山社稷,还四阿哥一个清白。


    想到这里, 他抬手捋了捋胡须,眸光朝着陆续走进考场里的众人扫了一眼,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眸光。


    胤禛抱着剑,冷着一张脸,他的眸光清亮中带着阵阵的寒意,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实现落在张英的脸上,瞬间和他有些浑浊的眸光对上,一眼之后立马错开,仿佛没有任何交集一般。


    张英被胤禛的眸光看的心里一紧,视线不自觉的又朝着眼前的这个人看去,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尤其是那双眼眸格外的相似。


    只是这样半大的孩子,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势,又是那一双满是杀意的眸子。


    仿佛有人但凡想要对着宋大儒动手,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拔剑对着人下手一般。


    宋大儒感受到张英那有意无意的眸光,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指了指胤禛,笑着道:“这孩子叫震音,是老朽来京城的路上救下来的,年纪不大,一身功夫却是不错,说是为了偿还老朽的救命之恩,要护着老朽从京城离开。”


    “老朽也是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专门和皇上请示了之后,这才带着他进入了考场当中。”


    说着他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温和了不少:“这考场当中,都是重兵把守,怎么可能有人来杀老朽呢。”


    张英听到这里,跟着笑了起来:“宋大儒说的对,这考场当中都是考生,大家都在为考试奋斗,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对着宋大儒问道:“听说除了宋大儒之外,章山长、戴山长和黄山长也都入了京,不知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大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水,眸光落在了张英的身上,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觉得这次四阿哥参与科举,就想着让老朽等人来出题罢了,只是老朽等人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年纪大了,能赶在会试之前赶到,已经是万幸了。”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眉眼含笑的问道:“老朽到是听说,四阿哥师承莫大儒,为了避嫌莫大人都没有参与这次的春闱阅卷,是不是真的?”


    胤禛抱着剑站在那里,嘴角止不住的抽了一下,这俩人都是德高望重之人,竟然在这里八卦?


    这么大的年纪,还打听的事情不少。


    张英和宋大儒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张英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对着宋大儒点头道:“是的,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我和莫大儒也算是有些渊源,中间四阿哥的文章我也是看过,写的十分的出彩,这次的会试,四阿哥绝对能中解元,殿试上就是中个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说着用手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声音里也满是骄傲的道:“四阿哥八九岁的时候,写了一篇文章,惊才绝艳,在他那个岁数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十分的难得,当时皇上就觉得,让四阿哥离开皇宫,跟着莫大儒学习三年,参加三年后的科举。”


    当时那篇文章他看到的时候,真的是十分的诧异,要是四阿哥没有拜莫大儒为师的话,他都动了收下他的念头。


    只是他们的差距还是有些大,一旦他成了四阿哥的老师,怕是就要被迫站队了,可能就和索额图、明珠和佟国维那样了。


    他只想让百姓过的更好,而不是参t?与到党争当中,在瞬间升起来的心思,立马就被他掐灭到了萌芽当中。


    宋大儒听着张英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他现在在心里越来越期待,四阿哥能写出来什么样的文章了。


    一场会试考了足足三天的时间,这三天,胤禛每时每刻的都跟在宋大儒的身边,而张英也因为是这次的主考官,在考场夜宿了三天。


    等考试结束,陆续的有人开始从考场中出来。


    胤禛这才抱着剑满是疲惫的跟在莫大儒的身边,俩人一坐上马车,胤禛就放松了下来的,他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躺在了马车上,眸光朝着宋大儒看了过去,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有些不解的问道:“宋大儒,这三天,你难道不累吗?”


    他抱着剑,拿着架子,整个人都僵硬了,这会儿他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宋大儒看着他脸上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伸手端了茶水,放在了胤禛的跟前,对着他道:“不累,这中间很多都是从江南书院出来的,看着他们信心满满的从考场里走出来,我只觉得高兴。”


    胤禛做起来身子,伸手接了宋大儒递过来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等喝完之后,才忍不住的道:“哎,真是可惜啊,本来我也是应该在他们当中的。”


    要不是有人设局,他也能参加这次的科举了。


    宋大儒听到胤禛的话,笑着安慰他道:“四阿哥别担心,又不是不能参与,等把真相弄清楚之后,你就能在会试上大展才能了。”


    按照张英的说法,他对四阿哥十分的看好,他也是看过四阿哥的文章的,他对四阿哥的期待也是很大。


    胤禛听到这话,抬手拿着手里的剑,笑的眉眼弯弯,脸上的有些狰狞的图案也跟着颤抖起来:“是,宋大儒说的对。”


    说着他微微的一顿,撩起了马车的窗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对着人道:“去书店最多的那条街道的茶楼里看看,现在会试刚刚结束,我怀疑有人要开始散播我参加会试,提前知道题目的谣言了。”


    宋大儒听到胤禛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色:“不能吧?现在散播这等谣言会不会有些早?最少也要等会试结果出来了之后,才会散播吧?”


    等那个时候,那个落第的学子才会闹起来,觉得这次春闱不公平。


    胤禛听到这话,放下了撩起的窗帘,他对着宋大儒笑着摇头道:“宋大儒,你可能不明白,人心的可怕。要是等那个时候的话,最多是煽动那些落第的学子,但是要是现在的话可就是能煽动所有前来参加科举的学子了。到时候才能把事情闹的最大。”


    说到这里,他的眸光里闪烁着异彩,看着宋大儒的笑的灿烂。


    宋大儒看着胤禛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的拧眉。


    马车在路上缓缓的行走,路过书店的那一条街道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差不多一大半的都是书生,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悦之色。


    宋大儒从马车上下来,带着胤禛朝着茶楼走去,一走进大厅里,胤禛的模样,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眸光,只是碍于他脸上的图案实在狰狞可怖,在不少江南学子看到宋大儒的瞬间,只敢远远的行礼,又匆匆的抬脚离开。


    宋大儒看着胤禛挺直的背脊,和刚刚瘫在马车上的人有着天壤之别,他忍不住的笑道:“坐吧,你这样都吓到他们了。”


    胤禛这才把手里的剑,往桌子上一放,坐在了椅子上。


    他坐下之后,茶楼里的气氛才慢慢的热闹了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你们听说了吗?四阿哥好像也在这次会试的名单中,你们说四阿哥能不能在会试当中获得前三甲?”


    他话音一落,整个茶楼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人端着茶水看着众人,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讪讪的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毕竟皇上出题,他提前知道答案,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就是皇上不给他说答案,莫大儒教导了他那么多年,难道还能考试的差了吗?”


    这样的话让整个茶楼里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早知道四阿哥参加这次的春闱,我就等到下一年了。”


    “王兄最是可惜啊,本来能够中解元状元,现在怕是只能得到头三甲了。”


    “那曾经的前三甲之人,总是会有人掉出一个,到时候不管是谁,都是够倒霉的。”


    “听说四阿哥前段时间在尧城那边,和卖试题的人有所接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的话,咱们这次的科举怕是只是一场笑话。”


    那议论纷纷的人,让胤禛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朝着那个引起这场话题,悄悄的离场的人扫了过去,藏在暗处的人随着胤禛的实现,快速的朝着那人靠近,在他离开酒楼的之后,就悄悄的把人给抓了起来。


    被称为王兄的人,他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底闪烁着明显的风暴。


    要是真的按照自己的本事,他不中解元的话,那是他技不如人,学时不够,但是要是皇上提前泄露题目,让自己的儿子中解元的话,那他是不服的。


    他们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几次的考试,但是现在这考试里参了水,那他岂能服气?!


    宋大儒在听到那些人的话,脸上的笑容满面的淡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朝着胤禛看了过去,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动作,他真的没有想到,四阿哥竟然料事如神,竟然有人真的在这学子最多的茶楼里,散播这样的谣言,来煽动前来参加春闱的学子。


    第164章 第 164 章


    被称为王兄的人, 显然是认识宋大儒的,他坐在桌子跟前,犹豫了一会儿, 就带着几人站起身来, 朝着宋大儒几人走了过来。


    他走到距离宋大儒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对着他作揖行礼:“见过宋大儒。”


    宋大儒知道这人,他叫王泽,是在江南书院里的学生,也是这一届学识最高的一位,现在他来找他,绝对是为了这次会试的事情。


    还有四阿哥是否真的科举舞弊。


    现在事情刚刚开始发酵,知道的人不算多, 也紧紧局限于这座茶楼, 或者在其他的地方也会有不少人同时散播,只是王泽算是幸运的,他在这茶楼里遇到了他。


    想到这里, 他抬手示意几人坐下。


    王泽坐在椅子上, 直奔主题的问道:“宋大儒,不知道刚刚那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 这次的会试里怕是参了不少的假了。


    那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宋大儒听到这话, 笑着用手捋了捋胡须,他余光不经意的从胤禛的身上掠过,这才笑着开口道:“王泽,人云亦云的道理, 你是懂得, 有的时候不是耳朵听到了就是真的。”


    “这么多年皇上的所作所为,老朽都看在眼里, 他是一代明君,不可能拿着自己的江山社稷开玩笑,就是那个人是他的儿子,皇上也不会这样做的。”


    他开始也是有着和王泽一样的想法,只是现在想想,皇上是宠爱四阿哥,但是他再是宠爱,也不可能让皇子带头科举舞弊,到时候整个朝堂上的人全部都是舞弊得来的官职,那里还有真材实料的人?


    那整个大清就成什么样子了?


    民不聊生,逼着暴乱的发生,这一切都不是当今圣上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才会请他们来,让他看着他的决心,让他知道他根本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作弊。


    哪怕他真的很期盼四阿哥能够中解元和状元。


    王泽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对着宋大儒拱手道:“多谢宋大儒告知。”


    胤禛看着王泽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的嗤笑了一声道:“皇上让四阿哥参加科举,是想要让世人看看他们满人也是可以在科举中脱颖而出,但是他也明白,四阿哥占据了无数的资源,所以他在四阿哥确定科举之前,就给当时的主考官说了,一旦四阿哥中了状元,到时t?候就是两个状元。而是进士的话,也是在末尾多录取一名。”


    “这样才能对得起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只是解元的话,影响不大,就没有额外多设置。但是人数却是比往年的要多一个。”


    这样的话,让王泽的脸倏地一下子涨红,他刚刚真的是人云亦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上和四阿哥想的如此周全,他竟然还如此的怀疑。


    想到这里,他满是羞愧的道:“我不知道是这样的,真是惭愧啊!”


    宋大儒也是没有想到,胤禛说出来这样的话,他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中举就是中举,怎么还会多加一个名额呢?


    原来是想要把四阿哥占据的那个名额多出来一个。


    宋大儒对着王泽笑道:“不知道不为怪,只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多想,好好的学习,为殿试加油,按照你以往的努力,在殿试上前三甲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王泽的学识,他还算清楚,当初他在收到莫大儒给他看的四阿哥的文章,他就不止一次的拿出来和王泽做对比,事实证明,四阿哥的文章要比王泽好上不少。


    要是有四阿哥所说的那样来算,这前三甲的位置,绝对是有他的。


    王泽听了宋大儒的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他拱手道:“多谢宋大儒。”


    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扬声道:“诸位,咱们在这里商量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的去学习,为殿试做准备呢。”


    众人一听王泽的话,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一个与王泽相熟的人,对着他问道:“王兄,这四阿哥都带头作弊了,你难道还能安心的跟着去殿试了?再说了,这要是一榜单的都是作弊的人,你能不能在会试中考中,还难说呢。”


    说着他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王泽则是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一双眼眸变得黑沉沉的道:“刘兄说的对,只是刘兄说话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点,第一,刚刚那人也只是提了一嘴,说四阿哥参加了春闱,他猜测他的可能从皇上那里拿到春闱的题目。他也说了他只是猜测,你有证据证明四阿哥参加春闱一定作弊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但凡有些脑子的人,脸上的神色都发生了变化。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当枪使。


    而那个被王泽称呼为刘兄的人,脸上更是一阵情一阵白的难看。


    他也明白王泽话里的真实性,只是万一皇上帮着四阿哥作弊呢?到时候不是少了一个中举的名额吗?万一他没有中举,就是因为被四阿哥沾了这个名额呢?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梗着脖子道:“要是四阿哥没有做的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传出来?既然传出来了,十有八九是提前知道答案了的。”


    “不管怎么说,就是对我们这些学子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王泽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你说的对,但是你要想清楚,四阿哥师承莫大儒,那是和宋大儒相媲美的存在,在咱们大清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有个这样的老师,还会去干作弊这样的事情?”


    “还有就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就说出来这样的话,到时候掉脑袋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说完,他一甩袖子,直接就朝着外面走去。


    茶楼里的人,也不是都是傻的,这会儿看到王泽的背影,也慢慢的回过味来,这个王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这才匆匆的离开了。


    他们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朝着宋大儒和胤禛的身上扫了一眼,这才慢慢的散了开来。


    等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了,胤禛和宋大儒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转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胤禛半躺在宋大儒的跟前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他时不时的翻页,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宋大儒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笑着对他问道:“这外面都放榜了,四阿哥不过去看看嘛?”


    胤禛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倏地收敛了起来,他头也不抬的对着宋大儒道:“看什么看?不看也知道,这解元绝对是我的。”


    这话一出,让一口茶水刚刚喝进嘴里的宋大儒,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一旁的章山长赶紧的给他拍了拍后背,对着胤禛满是疑惑的问道:“四阿哥何出此言?”


    他可是知道的最是清楚,这次四阿哥绝对没有参加科举,这要是都能是解元,那张英可能也要跟着倒霉了。


    胤禛听到这话,从话本子上抬起头来,对着章山长笑道:“知道我没有参加考试的只有咱们这几个人,那些想要借此事某乱的人,可是不知道的。就是我不参加,这解元还是能按在我的头上,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够坐实我科举舞弊的事情呢?”


    说到这里,他把书本合上,忍不住的笑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可能没有发现我的笔记,会随便找一个人冠上我的名字。到时候也能让这次的学子闹得更大点。”


    “要是我没有准备的话,参加了科举,我该如何的证明我提前不知道会试试题的答案呢?”


    宋大儒几人听到胤禛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眸中都闪过一抹诧异。


    他们心里都明白,要是他们不来,四阿哥参与了会试,那他绝对没办法拿出来证据来证明他提前不知道答案的。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放榜了,不知道榜单上的结果是个什么样的。


    宋大儒看着外面热闹的情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来了一抹慎重之色,嘴里还是忍不住的道:“四阿哥,现在已经放榜了,外面还没有出现任何的动静,是不是您想多了?”


    胤禛听到这话,抬手拿起了一旁准备好的帕子擦了擦手,伸手捏了一块点心,放在了嘴里啃了一口,对着宋大儒笑道:“不急,再等等。”


    现在是放榜了,但是解元的名头还不知道是谁,所以真正要闹起来,怕是还要等上一会儿。


    苏培盛来的匆忙,他对着胤禛微微的拱手,声音低沉的道:“主子,奴才来的时候,看到了不少的学子都朝着宫门口涌了过去。”


    “咱们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宋大儒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的复杂,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对着胤禛微微的拱手道:“四阿哥真是神机妙算,竟然把事情都看的如此清楚。”


    他在没有听到学子们有任何的动作之前,还觉得这事情都是四阿哥的猜测,现在听到苏培盛的话,他算是彻底的明白,今年来参加会试的学子,怕是都成了别人的棋子。


    一旦闹到宫门口去,到时候可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学子能够逃离的了。


    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当中,大半都是他们江南来的,其中宋大儒所在的江南书院,章山长的惠安书院,戴山长的江北书院,还有黄山长的同安书院里的学子最多。


    这要是真的闹起来,这些人的命,怕是都没了。


    胤禛看着宋大儒、章山长、戴山长和黄山长那紧张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道:“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我阿玛不会对他们下手。”


    宋大儒他们闻言,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胤禛接下来的话:“但是那些利用他们的人,我就不敢确定了。”


    几人抬起来的手还没有落下,就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两下,也不打算再停留,对着胤禛拱手行礼,抬脚就朝着外面跑去。


    生怕跑慢一点,他们的学生就出了事情。


    胤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对着苏培盛问道:“如何?”


    苏培盛对着胤禛微微的拱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冷厉:“果然不出主子所料,这件事明珠却是参与其中,他不想让今年春闱的学子们,顶替了那些被抄家的人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只是这明珠背后的人,还没有露出来。”


    胤禛闻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笑的眉眼弯弯道:“走吧,现在可以回去收网了。”


    第165章 第 165 章


    胤禛来到宫门口的时候, 已经有t?不少的书生站在那里,他们的脸上全部都带着潮红,一双双的眸子里, 带着血丝。


    宋大儒、章山长、戴山长和黄山长四人拦在门口, 急的团团转,任由他们四人嘴皮子说破了,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他们在看到胤禛的一瞬间,双眸微微的一亮,想要张嘴让他开口说些什么,来劝阻这些情绪激动的学子,一想到这一切都是胤禛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才强忍着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那双眼眸满是焦急的看着他。


    胤禛从马车上下来, 他透过人群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众人, 抬脚挤了进去,走到了宋大儒的身边,手中的剑微微的一动, 直接把最近的几个学子身上的衣衫给割开了一道口子。


    剑身闪烁着的银色光芒, 让所有情绪激动的学子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不等他们开口说话,胤禛轻咳了一声, 对着众人开口道:“皇上知道诸位学子在宫门口闹事, 是因为四阿哥参加科举的事情,所以专门让我带着众人入宫面圣。诸位可有意见?”


    宋大儒听到这话,倏地有些着急起来,他看着胤禛脸上那平静的神色, 对着众人道:“皇上既然这样说了, 那就入宫吧。”


    不入宫,在这里闹事, 迟早是一个死字,入宫了,还能知道真相,死也是死的明白了。


    只希望真的如四阿哥说的那样,这些学子能够平安无事。


    王泽听到宋大儒的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双眼眸变得冰冷,声音里带着戒备道:“宋大儒,我们是相信你的,只是当初您说的,皇上是明君,但是现在四阿哥还是做了解元,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之前在茶楼里宋大儒说的话,他可是记得清楚,但是这才过去几天啊,这解元的位置就是四阿哥的了。


    这还如何的让他相信,四阿哥提前不知道试题?


    关键是他落榜了!


    整个榜单上他看了无数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按照他的学识,他是不可能落榜的!


    除非四阿哥本身没有中举,是顶替了他的位置,这才得来的解元。


    这也让他对宋大儒的话,产生了怀疑。


    宋大儒听到这话,拧眉看着他:“四阿哥师承莫大儒,他要是想要考中解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这次他绝对不可能是解元的。”


    他明白,从头到尾四阿哥都没有参加会试,他怎么可能是解元呢?


    尤其是看着王泽脸上的表情,他的眉头忍不住的拧了起来。


    王泽的脾气在江南书院里面有名的好,从来不会这样妥妥逼人,但是现在他的双眸充血,脸颊潮红,一看这满是愤怒的模样,就不是他平时那个温润尔雅的样子,难道他落榜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倏地一惊,对着王泽问道:“你落榜了?”


    王泽听到这话,看着宋大儒点头道:“是。要不然我们所有人怎么可能相信,四阿哥会做了这样的事情?”


    胤禛看着王泽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宋大儒那难以置信的模样,轻咳了一声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们先跟着入宫,入宫之后,皇上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泽看着胤禛,脸上的神色带着一抹愤怒,他嘲讽的道:“入宫?我们要是入宫了,还能有活路吗?到时候我们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吧?”


    只要他们入宫了,绝对是没办法活着出来的。


    所以这件事想要重新闹大,就得是在宫门口,逼着皇上把所有的试卷拿出来重新阅读,也让四阿哥替换他考卷的事情昭告天下,这样他们或许不能再当官,但是也绝对是有一条活路的。


    胤禛明显看出来了王泽的打算,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这个王泽真是聪明人啊,这个时候都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


    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身为棋子的人,怎么能斗得过执子之人呢?


    想到这里,他对着王泽淡淡的道:“王泽,你可要想清楚,要是一切都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你们在门口如此闹事,正好合了某些人的意。”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地笑意,然后对着王泽继续道:“在外面你们也活不了,在里面不一定就能死。所以怎么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王泽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的精彩,所有围着的学子也都变得沉默起来。


    现在的选择让他们觉得十分的为难。


    眼前的这个人,当初他们在考场上的时候都见过,他从头到尾的都守在宋大儒的身边,护着他的安全,根本就没有任何离开半步。


    只是现在他们弄不懂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按照他的话来说,他们在门口守着的话,可能会性命不保,但是入宫了可能也死不了。


    这中间可能另有隐情。


    王泽思考了一会儿,转头和几个一起来的人商量了一下,这才对着胤禛道:“你确定,我们入宫之后,还能活着出来吗?!”


    胤禛闻言,双手抱着剑,嘴角带着一抹淡淡地笑意:“确不确定的我不保证,但是要是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会入宫的。在宫门口闹事,那是死罪,但是入宫死了,那也是个明白鬼。最少能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不是吗?”


    胤禛的话,顿时让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发生了变化,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死。


    只是心里也明白,要是皇上真的拿着他们在宫门口闹事的事情,来杀他们,他们也是无处辩解。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入宫了,见到皇上,说不定还是另外一场机遇。


    一行人围成了一个圈,站在原地商量了一会儿,这才转头对着胤禛道:“行,我们入宫。”


    胤禛听到这话,抬手把手上的令牌朝着守门的士兵,扔了过去。


    守门的士兵在看到令牌的瞬间,直接大开中门,放所有人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里,康熙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义愤填膺的大臣。


    索额图满脸的络腮胡子,他用手在两边轻抚了一下,一双眼眸露出了一个锐利的光芒,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康熙拱手道:“皇上,让奴才带着人,去宫门口直接把人给杀了,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敢在宫门口闹事!”


    张英看着索额图脸上的表情,对着康熙拱手,反驳道:“皇上,微臣认为万万不可,这宫门口的学子,说是闹事,却还是想让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寒窗苦读无数年,只为了一天能够报效朝廷,效忠皇上,结果被人捷足先登摘下了果实,是谁都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说着他对着康熙拱手,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声音呢喃的道:“还望皇上为这些学子做主啊!”


    从曝出来四阿哥替换考卷的事情之后,他就知道他这个副主考官绝对是完蛋了。


    就是宋大儒可能也是人头不保。


    只是现在皇上的态度不明,他还有戏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皇上彻查,按照皇上对四阿哥的宠溺,绝对不可能把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


    要是不彻查,他们和这些学子怕是都要被封口的。


    想到这里,他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的青砖,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在自己能说话的时候,为那些学子争取一点活命的机会。


    佟国维站在一旁,沉默的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康熙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对着康熙拱手道:“皇上,奴才认为张英大人说的对,只是这四阿哥参加春闱的事情,人尽皆知,这会儿又高中解元,按照正常的话,四阿哥师承莫大儒,中了解元之后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只是怪就怪在,这些学子当中有一位师承宋大儒的,他的文章也是不错,在江南书院十分的出名,也是这次解元的热门人选。要是他只是在前三甲,或者名次靠后也就算了。偏偏他落榜了。”


    “这才让所有人对四阿哥替换考卷,会试舞弊的事情深信不疑。”


    康熙听到这里,看t?着佟国维脸上的表情,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椅子的把手,声音淡淡地道:“按照佟大人的意思,只要把解元的试卷给拿出来,到时候小四有没有替换试卷,提前知道试题,这件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暗色的光芒,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之色。


    佟国维听着康熙的话,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他低眉顺眼的对着康熙道:“是,奴才是这样认为的。”


    索额图听着这话,对着康熙笑道:“皇上,奴才觉得佟大人的话甚好,这一下子就能解决了四阿哥替换考卷的事情,还能让那些学子心服口服。”


    张英听到这话,罕见的没有开口说话,他不想让皇上调出试卷,一旦调出试卷,四阿哥和王泽就只能保住一个。


    按照皇上对四阿哥的喜爱,牺牲的那个人,绝对是王泽。


    到时候门口的学子,想要活下去怕是更难了。


    康熙听到这话,对着人道:“准了。梁九功,把今年会试的答卷,全部都拿到养心殿来,再把在门口守着的学子都请进来,朕要他们各自认领自己的试卷。”


    梁九功闻言,对着康熙拱手道:“是,奴才遵旨。”


    说完,人就迈着小碎步朝着外面走去。


    等他带着人抱着答卷走进来的时候,正好与胤禛和宋大儒带着的学子相遇。


    梁九功对着宋大儒微微的行礼,余光扫了一眼胤禛,声音温和的道:“皇上知道诸位学子已经入宫,特意让我带着人取了上榜学子的答卷,等会儿劳烦诸位辛苦一下,认领一下自己的答卷。”


    “然后再跟着我觐见皇上。”


    宋大儒一听这话,紧绷的脸色,稍微松了一下,转眸朝着一旁的王泽看了过去,然后对着人道:“跟着梁总管过去吧,先把自己的答卷给领了再说。”


    答卷上的糊名全部都已经打开,梁九功比对着名字喊人,也是很快,一会儿的功夫,试卷就分了下去,到最后手里还剩下一张。


    梁九功拿着试卷走到了王泽的跟前,对着他拧眉问道:“剩余这张,上面的名字显示是四阿哥的。”


    “不过皇上说了,你可以看下,是不是你的答卷。”


    说着把手上的答卷递给了王泽。


    王泽看到答卷的一瞬间,脸上的神色骤变,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对着梁九功拱手道:“是我的答卷!”


    一句话,直接让拿到答卷的所有学子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想到,但凡会试上中举的人的答卷,除了王泽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变化。


    梁九功听到这里,对着众人道:“既然答卷都拿到手里了,那就请诸位跟着我进去吧。”


    众人进入养心殿,一下子把有些空荡荡的养心殿给塞满了。这些学子都是头一次见到康熙,站在那里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梁九功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康熙讲了一遍。


    康熙的眸光这才落在了王泽的身上,对着他问道:“王泽,梁九功说的可是真的?”


    王泽倏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着康熙扣手道:“回禀皇上的话,梁总管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给小生一个公道!”


    在他都觉得绝望的时候,又给了他希望。


    在他拿到试卷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在宫门口闹的那一场也算是值得了,最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王泽没有中解元并不是因为他的文采差,而是被人替换了。


    想到这里,他拿着答卷的手指都微微的发抖。


    康熙听到这话,对着养心殿的几人问道:“现在诸位觉得该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声音,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现在是一个没有封号的阿哥,竟然还如此手眼通天的换下了答卷。


    按照正常的话,那绝对是要被关进宗人府的。


    宗亲一旦进入了宗人府里,也就预示这他这一辈子基本上都完了。要是再有了确切的证据,怕是要被圈进起来,或者被发配到边疆小镇,守皇陵的。


    索额图听着康熙的话,眉头拧了起来,一双黑沉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的光芒,他踌躇了片刻,对着康熙说情道:“皇上,奴才认为,四阿哥可能是一时糊涂,这才做出来了这样的事情,毕竟太皇太后娘娘可是还等着四阿哥的解元和状元救命呢。”


    “四阿哥糊涂一点也是情有可原,奴才认为,这次取消四阿哥的考试名额,再打几板子以儆效尤就行了。”


    王泽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趴在地上,捏着答卷的手指微微的用力,指尖更是发白。


    康熙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对着索额图冷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胤禛枉顾礼法,扰乱考场,自然是不能轻饶!”


    说着他转头对着梁九功道:“梁九功,你带着人把阅卷的众官员,全部都带到这里来,朕到是要看看胤禛是如何手眼通天的替换了答卷上的名字。还让自己中了解元的!”


    胤禛站在宋大儒的身边,一双黑亮的眼眸在众人的脸上不断的扫视,到最后嘴角慢慢的扬起了一个淡淡地弧度。


    做了这么大一个局只为了针对他的人,竟然是他!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第166章 第 166 章


    梁九功听着康熙的话, 对着他微微的拱手道:“是,奴才这就去把人请来。”


    说完,人就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王泽低垂着眉眼, 眼底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在他的心里皇上不可能袒护他们这些学子,更不可能为他们这些人做主。


    而现在皇上显然是想要秉公处理。


    这对四阿哥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要是皇上真的要处置四阿哥的话,到时候可能会伤了皇上的心,他们这些学子就是在殿试中取得成绩,到时候怕也不能得到重用。


    他想到这里,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宋大儒,一咬牙对着康熙叩首道:“皇上, 小生觉得, 这件事不一定是四阿哥做的。四阿哥现在才十三岁的年纪,他和张大人都不熟悉,更不可能和阅卷的官员认识。”


    说到这里, 他抬头看着康熙, 一双眼眸变得澄清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要陷害四阿哥呢?”


    他越说越觉得可能,在皇家, 就是太子怕是也没有办法和皇上相比较的, 四阿哥怎么可能会手眼通天的和阅卷的官员相熟呢?


    他之前听他的老师说过,春闱是皇上挑选官员的必经之路,就是太子都不能插手其中。


    那四阿哥是怎么把手插进去的呢?


    他之前还没有想到这么多,这会儿一想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可能在无意识当中, 入了局,还是一场看不清前路的迷局。


    索额图一听王泽的话, 脸上的神色倏地一沉,然后对着康熙道:“皇上,奴才觉得王泽说的有道理啊。”


    佟国维低垂着眉眼没有开口,他静静地等待着阅卷官员的到来。


    张英的眸光落在了趴在地上的王泽身上,余光朝着康熙扫了过去,看着他脸上凝重的神色,一时间弄不准皇上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了。


    站在养心殿中央的学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有人 记起他们,从而牵扯到他们身上。


    在他们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同时,心里也对王泽十分的佩服,能在皇上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可见他还是有些单量的。


    胤禛看着王泽,神情十分的复杂,他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帮他说话。


    不过这话里面说的倒是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略起一个淡淡地弧度。


    梁九功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整个养心殿里全部一片的死寂,所有人的眸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几人的身上。


    那几个官员小心的走到了王泽的跟前,对着康熙行礼。


    康熙这才对着几人问道:“李丰裕,你来说说,王泽的试卷是怎么写上了四阿哥的名字的?”


    说到这里,他用手支撑着脑袋,对着人继续道:“朕记得,胤禛的试卷,是你从众多答卷当中发现的,所以朕十分想知道,你是如何的在糊名的情况下,认出来这答卷的?”


    李丰裕听着康熙的话,脸上还算是冷静,只是那一双眼眸却不断地有些发紧,鬓角鼻尖也隐约的有t?汗珠冒出。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康熙拱手道:“回禀皇上,是微臣发现的答卷不假,但是微臣只是觉得这答卷上的字体,答案十分的好,这才把答卷交了上去。并没有说这是四阿哥的答卷。”


    说着他低垂着眉眼,盯着自己的脚面,声音不卑不亢的道:“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


    他的话音一落下,索额图就对着张英问道:“张大人,这李丰裕不是你的学生吗?他看到试卷的之后,也是把答卷交到了你的手上,这答卷上面的名字,你确定是四阿哥吗?”


    要是四阿哥,四阿哥就跑不掉了。到时候免不得要挨一顿板子。


    要不是四阿哥的话,那他也不遗憾,到时候张英的位置可能要往下撸了。


    答卷中出了这样的差错,对张英来说,这可是灭族之祸,就看皇上到时候怎么解决了。


    张英看着李丰裕拧眉对着他问道:“你的答卷是从谁的手上接过来的?!”


    李丰裕为人比较死板,对百姓也算是尽心尽力,他是不想看着他就这么的跟着他趟这趟浑水,要是能把人给摘出来的话,那就最好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李丰裕的眸光里带着一抹神伤。


    李丰裕在听到张英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倏地一变,好半晌之后才对着张英拱手道:“大人,学生并没有从谁的手上接过答卷。”


    佟国维听到这话,眸光微微的闪烁,他对着李丰裕,声音冷淡的问道:“那就是说,这王泽的答卷,是经过你的手给改成了四阿哥的名字,这到底是你自己想要如此改的?还是你被威胁改的?!”


    这样一句话,让康熙已经明白了过来,这设局想要陷害胤禛的人,就是佟国维!


    只是佟国维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佟佳氏是皇贵妃,胤禛又是她上了玉牒的儿子,这和佟家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胤禛?!


    李丰裕听到佟国维的话,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康熙叩首道:“皇上,一切都是微臣自己做的,和四阿哥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任何人威胁微臣。请皇上秉公处理就好!”


    佟国维听到李丰裕的话,不等康熙开口,直接对着他怒道:“你可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泽已经拿到了被篡改的试卷,额证明了那答卷上的名字就是四阿哥的。”


    “四阿哥现在才十三岁,他小小年纪就把手伸向了春闱,这是想做什么?是想要和太子分庭抗礼,还是想要从皇上手里夺走这次春闱的学子?”


    这样的话,要是别人的话,可能只是想要争权夺利。


    但是放在胤禛的身上,可是就有了其他的嫌疑,夺皇上的权利,可不就是虎口夺食,皇上岂能轻而易举的饶了他?!


    佟国维这字里行间都是在给胤禛下套,就是康熙现在不处理胤禛,这会儿也算是给康熙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哪怕现在皇上不在意,等将来皇上在意的时候,那就是胤禛的死期。


    宋大儒听着佟国维的话,使劲的眨了眨眼睛,他对着佟国维问道:“佟大人这话一说,怕是这替换答卷的罪名就彻底的按在了四阿哥的身上。”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看着佟国维问道:“是四阿哥得罪了佟大人吗?让佟大人调查都不调查一下,直接就认定了四阿哥的罪名?!”


    要不是四阿哥从头到尾的都跟在他的身边,他也都以为佟国维和李丰裕说的就是真的了。


    毕竟一个阅卷的官员被一个皇子威胁,他们还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现在四阿哥从头到尾都没有参加科举,更是没有可能替换答卷的。


    他没有参加春闱,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去替换答卷,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境呢?


    所以这一切从头开始都是一场诬陷,还是针对四阿哥的诬陷!


    亏得四阿哥和皇上聪慧,提前发现了不妥,要是真的顺其自然的让四阿哥参加会试,恐怕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宋大儒想着,捋着胡须的手指有些发抖,这一场阴谋真是计中计,环中环,亏得是他不在其中,要不然他可能也没办法跳出来。


    佟国维听到这话,拧眉朝着宋大儒看了过去,他对着人道:“宋大儒,这是朝堂上的事情,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要是万一被牵连了,被流放了,你可能到不了地方的。”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让听到的人都感到生气。


    胤禛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佟国维道:“佟大人,你是因为皇贵妃娘娘没有答应你,要四阿哥参与夺嫡,这才对着四阿哥动手的吗?”


    这样直白的问题,直接让佟国维白了脸色。


    哪怕从一开始他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才设下了这么一环的计谋,但是现在被如此直白的问出来,却还是让他的心里陡然一慌。


    只是在看到胤禛脸上的样子之后,心里的那一抹慌张也慢慢的淡了下来。


    他对着宋大儒冷笑着道:“宋大儒,管好你身边的人,别什么话都说,惹得我们君臣不和!”


    宋大儒听到这话,抿嘴露出了一个淡淡地笑意,他声音平稳的道:“佟大人,你们君臣不和可是和老朽没有任何的关系。佟大人有没有对四阿哥下手,这李丰裕是不是佟大人的人,只有佟大人自己知道。”


    他说着对着康熙拱手道:“皇上,老朽认为,佟大人联合李丰裕诬陷四阿哥的事情,应该仔细的调查,更是需要重罚!”


    康熙听着宋大儒的话,对着佟国维道:“佟国维,朕再问你一遍,你认为李丰裕的事情,就是被胤禛威胁才做的吗?”


    佟国维听到康熙的话,深吸了几口气,才对着康熙拱手道:“是,奴才觉得是这样。要不然的话,李丰裕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改了王泽的名字?!”


    胤禛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对着站着的众多的学子开口问道:“诸位考生是否都能证明我一直都站在宋大儒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参与考试?”


    王泽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胤禛,好半晌对着他点了点头:“我能证明,这位公子一直都在宋大儒的身边。”


    “我也能证明。”


    “我也能,我进场的时候,他就站在宋大儒的身边,离开的时候他还在,中间如厕的时候,还能看到他抱着刀的身影。”


    张英听到这话,也对着康熙拱手道:“微臣也能证明,下面的几个阅卷的也可以证明。”


    李丰裕听到这话,心里陡然一紧,一双眼眸落在了胤禛的身上,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人道:“是,微臣也能证明这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宋大儒的身边。”


    他在这位脸上有图案的人开口的瞬间,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感觉佟大人这次可能要栽了,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却又想不到变故出现在哪里?


    只是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人不会就是四阿哥吧?!


    要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会试,那么他们这次的局,就全部都栽了!


    胤禛听到这话,看着佟国维笑的灿烂,好半晌之后,他抬手擦了一下拿着一块白色的帕子擦拭着脸上的图案,一会儿的功夫露出了那张稍显稚嫩的脸。


    胤禛看着佟国维,声音冷清的道:“既然有人证明了我跟在宋大儒身边,并没有参加会试。”


    “那你就睁大眼看看,我是谁!”


    第167章 第 167 章


    随着胤禛的动作, 他脸上的图案慢慢的消失殆尽,一张白嫩的脸蛋露了出来。


    佟国维看到胤禛的脸的一瞬间,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 他抬眸看着胤禛, 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道:“四阿哥?!”


    要是这人是四阿哥,那刚刚的一切就全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刚刚他说出那样的话来,怪不得刚刚他对着李丰裕问出来了那样的问题,怪不得他先让学子们确定他是否一直跟在宋大儒的身边。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下地套,他本身就没有参与春闱。


    既然没有参与春闱,那这答卷是谁换的?就是谁想要栽赃陷害给四阿哥的。


    想到这里,他看着李丰裕那惨白的没有t?一点血丝的脸,忍不住的苦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心急了。


    要不然的话, 这件事就不会把他给牵扯到里面。


    索额图和张英看到胤禛的脸的一瞬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谁也没有想到,四阿哥竟然没有参与会试。


    要是这样, 那换答卷的事情, 就是纯属诬陷了。


    在养心殿里的学子们在听到佟国维的那一声惊呼之后,一双双的眸子落在了胤禛的身上。


    这就是四阿哥?!


    他竟然从头到尾的都在他们身边!


    胤禛听到佟国维的话, 对着他点了点头, 他信步朝着康熙走了过去,对着他行礼,然后站在了他的跟前,对着下面站着的人朗声道:“三年前的春闱, 皇阿玛和我二哥就怀疑有人售卖会试的答案。只是当时发现的时候, 已经殿试结束,想要再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的话, 已经是不可能。”


    “所以今年皇阿玛和我二哥专门给我写信,让我去尧城一趟。从我踏入尧城的一瞬间,这才算是真正的入了局。”


    “先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年要参加春闱,再就是让人知道我可能提前知道会试的答案。为了能让诸多学子们信服,我和我阿玛决定,会试的考试准备两场,第一次我不参与,就为了抓住售卖会试答案的人,还有陷害我的人。”


    “佟大人,现在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他有些想不通,要是索额图的话,他还能理解,他担心他的存在影响他二哥的太子之位,他给他下套,让他从此失去了他皇阿玛的信任。


    但是佟国维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额娘是佟家的姑娘,他的玉牒还是上在了他额娘的名下,说到底佟家就是他的外家,他设了那么一场大局,来陷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佟国维听到胤禛的话,抬眸看着他,好半晌之后,才对着他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这件事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全是我一人所为。”


    说着他对着康熙拱手道:“皇上,李丰裕一开始不知道答卷的名字给改了,是奴才看着他把答卷上交之后,才改的名字,里丰裕发现的时候已经吃了,他想要改回来,却又担心皇上对他抄家,这才心中坎坷,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他对着康熙继续道:“另外,请皇上看在奴才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佟家人。”


    就是抄家,他也认了。


    胤禛一听到佟国维的话,脸上的神色倏地一阵,他倒是忘了,要是佟家被抄家灭族的话,他额娘到时候怕是也要受到牵连的。还有小清佑。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些踌躇不定起来。


    康熙看出来胤禛脸上的犹豫之色,他对着人道:“拉下去,关入天牢,等春闱之后,再做处置。”


    至于佟家人,他还要在等等。看看皇贵妃和小四的态度才行。


    想到这里,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丰裕,对着他发落道:“李丰裕,办事不严,处理不当,流放八百里!”


    李丰裕一听这话,倏地就对着康熙叩首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流放八百里,也比直接全家流放的好,他一个人撑不撑的住都没关系,只要家里人没事就行。


    张英看着康熙脸上的表情,他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按照前几年他对皇上的了解,这俩人要是做了这样的事情,那绝对是抄家流放的。而现在他竟让心软了不少。


    要是这样下去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他刚刚准备开口,就听到索额图的话


    “皇上,奴才认为,对李丰裕的处罚实在有些轻,这样做给以后的阅卷官一个不好的信息,就是他们知道以后就是改了试卷的名字,到时候也不会死,只是流放。这不是让他们觉得该一个名字无所谓。不是就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吗?”


    要是说对佟国维打入天牢,他有无数种的法子,让佟国维再也出不来天牢了。


    只是现在宫里皇贵妃的位分最高,得罪她有些得不偿失,但是这李丰裕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张英的人,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人彻底的按死,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到时候张英因为这件事被皇上厌弃,佟国维离开了朝堂,那这个朝堂不就是他的天下了吗?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眼眸也愈发的明亮起来。


    胤禛闻言,对着康熙拱手道:“皇阿玛,我觉得索额图说的对。”


    说到这里,他看着索额图倏地笑了起来,然后对着他道:“索大人,你说的对,只是您这野心也收敛一下,别把别人都当傻子看不出来。”


    “今天把佟大人送入了天牢,他再想要出来,怕是难了。张英是副主考,宋大儒是主考官,这些人全部都会受到牵连。要是朝堂之上,没有了张英,没有了佟国维,还有明珠,这就是你一家独大了?”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却变得有些冰冷的道:“你就不怕也落得和佟国维一样的下场?”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索额图的想法,他都能想到,他皇阿玛还能不清楚?


    要不然那里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高高的拿起,轻轻的放下。


    索额图听到胤禛的话,抬眸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心中微微的咯噔一下,这才低头讪笑着,不再开口说话。


    跪在地上的王泽,手里捏着自己的答卷,脸上的神色煞白,在这个时候,他就是再傻,也是看得出来,他们这些学子完全就是别人的棋子,要不是四阿哥把他们带入宫门,迎接他们的很大可能就是因为扰乱宫闱,被关起来。


    到时候他们才是真的死路一条呢。


    康熙看着事情解决,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吧。


    他拉着胤禛的手,朝着后面走去,边走边说道:“小四,你过去看看佟国维,阿玛十分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佟国维在朝堂上这么多年,他的脾气是什么样的,他太了解了。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他一定想方设法的去办,就像是现在这样。


    对小四下手一点也不留情面,在后宫之中,那个对着清佑下手的人,怕也是他安排的。


    只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他也知道自己去问的话,佟国维宁愿去死,也不会说。


    但是小四去问的话,他一定会开口的。


    胤禛任由康熙牵着他的手,拧眉道:“不去,他对着我下手,给我挖了那么大一个坑,我还能过去看他?”


    说到这里,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康熙牵着他的手指微微的一顿,转头看着胤禛脸上的表情,抬手对着他气鼓鼓的脸颊捏了一下,对着他笑道:“是让你打探消息,不是去专门看他。”


    说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不去看他,你怎么给你额娘解释佟国维被打入天牢的事情?难不成直接你一张嘴说他对着你下手,对着清佑下手?这件事,得让佟国维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胤禛听到康熙的话,有些不情不愿的点头:“那皇阿玛先帮我看看我额娘,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说着他不等康熙开口,抬脚就想着往外走,只是人还没有走两步,对着康熙问道:“皇阿玛,那唐蒙到底是死没死?”


    唐蒙在暗室里,说死就死了,他心里直犯嘀咕,他不相信他二哥这样没本事,那么多人看着他,还能让他死了?


    康熙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满是宠溺的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唐蒙没死,他要是死了,怎么能抓住佟国维呢?”


    唐蒙这个人很重要,他看似是明珠的人,处处也都是帮着明珠做事,实际上却是佟国维安排在明珠身边的卧底。


    之前抄明珠的家的时候,他在其中就起了不小的作用,这次想要对着明珠吓死手,却没能如意罢了。


    明珠售卖试题的事情,t?他提前就看了,答题和会试的试题完全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这次明珠说是买卖试题,实际上只是猜测。


    只是在他发现了佟国维做的事情之后,这中间还是使了不少的力气。


    毕竟当初主张抄家的人是小四。小四能倒下,那对明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胤禛听到康熙的话,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抬脚就朝着外面跑去。


    胤禛从宫里出来之后,在路上买了一只烧鸡,还打了两壶烧酒,这才晃晃悠悠的朝着天牢走去。


    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天牢里,看着一身囚衣的佟国维,忍不住的笑道:“佟大人,我来看你了。”


    说着让人把牢房的门打开,抬脚迈了进去,席地而坐,把烧鸡和烧酒都放在了地上,伸手撕了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


    佟国维看着胤禛的动作,也是不客气,他坐在了他的对面,撕了一只鸡腿吃着问道:“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这件事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不会连累到你额娘的。”


    胤禛边吃边说道:“我阿玛让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这样做?”


    说着他伸手拿了身边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对着他问道:“我也想知道,按说,咱俩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吃里扒外的陷害我呢?”


    这话一出,佟国维脸上的轻松倏地散开了不少,他看着胤禛脸上的笑容,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才对着他道:“因为皇上太喜欢你了,你要是没有那个心思,就不要让皇上对你那么在意。”


    说着他抱着酒壶一口气把一壶酒全部灌进了肚子里,人也变得有些醉醺醺的道:“自古以来,帝王最是薄情,你现在那么的受宠,你的哥哥们也都喜欢你,将来呢?”


    “等将来,大家都长大了,明白了权利的好处,还会和现在这样吗?”


    “皇贵妃娘娘,不想你参与夺嫡当中,你自己也不想去,我得给你制造机会啊?要是这次的事情成了,皇上对你厌弃,你的兄弟也不会多么的喜欢你,更不会嫉妒你,到时候你再参与夺嫡的话,应该也会轻松点。”


    “现在你自己选了自己的路要走,我就不陪着你了。只是你要护着自己,也要护好皇贵妃啊,要不然的话,你们是没有好下场的。”


    四阿哥还是太年轻了,他的想法十分的不周全,等将来他明白了权利的好处之后,他就知道他今天的用心良苦了。


    胤禛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佟国维道:“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想明白权利的好,在你觉得权利是最好的,但是我觉得却是累赘,我阿玛在那个位置上兢兢业业一辈子,我二哥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几次京城。而你又因为那莫须有的东西,落得了今天的这个下场。”


    “你说权利好?好在那里?把人圈在一席之地,动颤不得的好?还是每天看不完的折子,处理不完的事情,围着库房里的日渐减少的银子发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姊妹去和亲的好?!”


    “佟大人,你来告诉我,这样的权利,好不好?”


    第168章 第 168 章


    面对着胤禛咬牙切齿的质问, 佟国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仰头看着胤禛那稚嫩的脸颊上,因为情绪激动染上的一层潮红之色,在心里倏地明白了他的想法。


    怕是从头到尾都是像皇贵妃娘娘说的那样, 四阿哥是没有一点想要争权夺利的意思, 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和姐妹去和亲,更不想像皇上那样被困在这皇宫里面。


    他的父亲和哥哥被困在这里就算了,他这辈子想要过的日子,绝对不是在这一方之地。


    不管是他现在想的,还是将来想的,太子的位置,皇上的位置,他都绝对不可能要。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里, 他忍不住的用手捂住了脸, 好半晌之后才痴痴的笑了起来,边笑边整个人有些疯魔的后退,声音带着些许的癫狂道:“枉费我一把年纪了, 竟然还不如四阿哥看的清楚。争权夺利, 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空啊。”


    “四阿哥回去吧,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四阿哥逼迫了。”


    他说到这里, 微微的一顿, 看着胤禛那稚嫩的脸颊,忍不住的道:“帮我照顾好皇贵妃娘娘,护住清佑公主,宫里也不安全啊。”


    胤禛听到这话, 脸上的神色微微的一顿, 立马明白,清佑的事情和佟国维怕是没有多少的关系。


    要是佟国维做的, 他不可能现在又出言提醒他。


    还有就是要是真的是他做的,他额娘就不可能饶了佟家,到时候佟家也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佟国维,转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一出门就撞上了站在路口的胤礽。


    胤礽看着胤禛有些泛红的眼圈,轻咳了一声缓解自己被抓包的尴尬,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四,别担心,以后只要有二哥在,二哥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他本来准备来看看佟国维,想要问一些事情的,谁知道人刚刚走到这里,就听到了佟国维和小四的对话,这让他往前走不对,往后退也不对,只能站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听了起来。


    他到是没有想到,小四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和亲的姊妹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他刚刚听着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抹歇斯底里,这让他能够轻易的感受到小四的真实想法。


    怪不得他给皇阿玛要的赏赐,是清佑不去和亲,怪不得从一开始他那么的支持清佑习武。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担心清佑嫁人之后会吃亏。


    看来他还是对小四了解的太少了,小四不想姊妹去和亲,那他一定努力,让大清强大到不用和亲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的心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一双黑亮的眸子,也爬上了一层阴霾之色。


    胤禛听到胤礽的话,深吸了两口气,如小时候一样,用手抱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道:“我不委屈,我觉得我二哥是太子,我阿玛是皇上,已经很幸运的了。最少不用自己那么努力的拼搏,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然后继续道:“我在莫大儒那里的时候,见了不少的人家,他们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我都看的清楚。这些年来,我在心里觉得二哥和皇阿玛也是十分辛苦的。”


    他说到这里,从胤礽的身上退了出来,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他道:“所以我决定,不管是谁,说这位置多好,打死我都不会和二哥挣的,你就放心吧!所以那些活,还是二哥自己干吧。”


    就这样累死累活的权利,他是一点都不想要,上辈子的教训已经足够他受的了,他是多想不开,才会再来一遍。


    说着他,看着胤礽,转头就朝着乾清宫里跑去。


    胤礽看着胤禛的背影,听着他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对着人喊道:“好你个小四,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样对我!你在宫里待上一段时间,帮帮我怎了?让我也体会一下人间疾苦啊?!”


    说完抬脚就追了上去。


    胤禛和胤礽俩人如小时候一般你追我赶的,直到跑到了乾清宫的门口,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胤礽看着胤禛面不改色的模样,双手撑着腿对着他道:“你在外面这三年,竟然这么的能跑了,我听大哥说,他在你那边的时候,你们还进山里抓野鸡?逮兔子,这是真的吗?”


    他虽然跟着他皇阿玛去打过猎,但是这和他大哥说的又是另外一种玩法。


    在雪地里抓野鸡,逮兔子,就地拔毛架起来火堆烧烤,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


    还有赵家村里的小孩,拿来的地瓜,花生,土豆之类的,一起烧着吃,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一想到那个时候的氛围,他就心生神往。


    胤禛对着胤礽点点头道:“是的,赵家村的孩子没有那么多好吃的,他们能吃的零嘴,就是在河里抓上来的小鱼小虾,在田里逮到的一些大蚂蚱,还有一大群的小伙伴进山里碰运气,抓点野鸡,打个兔子解解馋。”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的t?上扬了起来,看着胤礽道:“日子虽然清苦一点,但是也是十分开心的。只是长大之后却要为生活奔波。二哥羡慕他们的同时那是因为你手里有银子,吃喝不愁。却不知他们也羡慕二哥能吃到甜滋滋的糖块,每天都能吃到香喷喷的肉。”


    康熙听着胤禛的话,对着他连连点头道:“小四说的对,在什么位置,做什么样的事情。”


    说着他看着胤禛,忍不住的笑道:“小四出去这三年的时间,真的是长大了。”


    胤礽一听康熙的话,立马告状道:“皇阿玛,他刚刚还说死不悔改,坚决不帮着咱们看折子,处理事情呢。”


    胤禛一听胤礽的话,立马把头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康熙,对着他否认道:“我没有,皇阿玛,我说皇阿玛每天看折子十分的辛苦,二哥能够帮着皇阿玛看折子,处理朝政,也是很厉害了。不像我只喜欢吃喝玩乐和睡觉。没有一点上进心,都没办法帮皇阿玛。”


    胤礽听着胤禛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用手指着他,对着康熙满是委屈的道:“皇阿玛,他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咱俩忙的十分辛苦,他打死都不来帮忙。”


    小四这孩子怎么出去一趟更加的难对付了?


    当年他多少在他的手里,还能走上几个回合,现在他竟然变脸变得如此之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胤禛听到这话,往前走了两步,抱着康熙的胳膊,用脸蹭了蹭道:“阿玛,我可不是这样说的,佟国维给我挖坑,是想要我不要那么重视亲情,让我开始争权夺利,我打死都不会和二哥争夺太子的位置。所以我才说,二哥和皇阿玛辛苦了,我绝对不会把手伸那么长的去帮忙的。”


    胤礽听着胤禛的话,顿时目瞪口呆,小四的脸真的变得太快了,刚刚他绝对不是这样说的,他绝对没有说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想想,原话好像也和这个大差不差?!


    康熙听着胤禛的话,拧眉看着他,他怎么感觉这话不应该是这样说的呢?


    说的好听是不会和自己的哥哥争权夺利,实际上就是懒吧?


    俩人看着胤禛微微抬起的下巴,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康熙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满是宠溺的道:“你说那么多,就是自己懒不相干罢了。还找了那么多的借口。”


    胤礽在一旁点头,笑的眉眼弯弯道:“阿玛说的对,小四说那么多就是自己懒的干,要是他愿意做的话,我都能提前休息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朝着乾清宫里走了进去。


    等进门之后,胤禛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懒洋洋的往后倚靠,把刚刚佟国维说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康熙道:“阿玛,佟国维的事情可是和我额娘没有关系的,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迁怒我额娘。”


    康熙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看着他护短的模样,忍不住的笑着点头道:“不会迁怒你额娘的。要是真的打算迁怒的话,佟家现在已经没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然后对着胤禛道:“小四就没有想过要建功立业吗?亏得佟国维那么努力的帮你。”


    胤礽一听这话,歪着脑袋看着康熙,清隽的脸上满是疑惑:“阿玛,佟国维不是给小四挖坑吗?他可是一点也没有帮他的。”


    佟国维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要挑拨他和小四的关系吗?只有他俩关系不好了,小四才能狠下心参与夺嫡。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他到是失望小四能狠下心参与夺嫡,这样他还能休息休息。


    从上次宜妃死了之后,他出去了那么一次,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他阿玛出去狩猎,他守家。他阿玛去南巡,他守家。他阿玛去打仗,他还守家!


    反正就没有一次是他能出去的。


    他大哥都两三年不回来了,小三也是在京城待不住,小四更不用说了,他都用学习的接口跑了三年了。


    小五,好吧,小五被扔到蒙古去了。剩下的几个年纪都太小,他就是想要把人给弄来,他皇阿玛也不允许。


    越想他心里越是觉得有些委屈,看着康熙的眸光都变得有些可怜起来。


    康熙听到胤礽的话,再看他脸上的表情,立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啊,佟国维给小四挖坑的同时也把自己给坑了。要不然小四不是要跟着你一起努力了吗?”


    胤礽听到这话,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把手指攥成了拳头,狠狠的对着自己的手掌敲了一下,才对着康熙后知后觉的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要是佟国维成功了,小四不是也成了牛马了吗?!”


    他话落,康熙抬手拿了一本折子就对着他砸了过去,笑骂道:“你才是牛马!”


    胤禛看着俩人,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笑容,他也是没有想到,当年他们为了皇位挣得你死我活的,现在都不想要了。


    大哥一开始就跑了,三哥也跟着走了。剩下的弟弟都在上书房里认真的读书,那单纯的小模样,完全没有上辈子的那些小心机。


    就连他皇阿玛也变得比较像一个父亲了。


    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手攥成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笑着道:“阿玛,二哥,你们别争了,其实你俩都挺不容易的。”


    康熙和胤礽二人,听着他的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拳头硬了。


    第169章 第 169 章


    康熙下旨下旨, 半个月后,会试重新开启。


    凡是参与之前参与会试的学子,均可参加。而会试的题目由宋大儒和张英一起商讨, 为了避免考题泄露的事情再次发生的, 要求宋大儒和张英在考场出题。


    考生提前半个时辰出题。


    这让整个京城里的人都沸腾了,这样能够很好的杜绝有人徇私舞弊,更能考验考生的应变能力。


    考试当天,天公作美,阴霾了多日的天总算是露出了太阳,暖洋洋的洒在人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纱衣,连续几天的考试结束之后, 考生陆续的从考场里出来。


    有些人神采奕奕, 有些人则是堆头丧气。


    康熙和胤礽穿着一身普通的服饰,如很多学子的家人一样,站在了考场的门口翘首以盼。


    在胤禛从里面出来的瞬间, 胤礽提着篮子就朝着他挤了过去, 他用力的挥了挥手喊道:“小四,这边, 这边。”


    王泽看着胤禛一脸菜色的模样, 笑着对着拱手:“四公子。”


    胤禛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预祝王兄金榜题名。”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忍不住的嘟囔道:“这会试的考场, 真不是人待的啊, 竟然如此的耗费心神。关键是冷热交替,身子不舒服, 哪里能写出来什么好文章。”


    他之前听说了不少次,会试的时候有人晕倒被抬了出去,当时他还觉得是书生们身体太差,导致的坚持不到最后。


    现在看来,这和书生身体差有什么关系?身体差的可能连第一轮考试都坚持不下来。


    他身体倒是很好,这会试结束,感觉也被掏空了一样,浑身虚浮的厉害。


    王泽闻言,笑着拱手道:“四公子出自莫大儒门下,这会试的解元定是当仁不让。”


    说到这里,他对着胤禛有些轻松的道:“四公子的父亲和哥哥都在等着,那小生就不打扰四公子了,这连着多天的考试,让小生只想好好的去睡一觉。”


    他说完对着胤禛微微的拱手,遥遥对着康熙和胤礽行礼,这才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胤禛挤到了胤礽的身边,脸上满是困倦,他对着二人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胤礽开心的给他递了一碗汤,对着他笑的灿烂道:“我们家的大功臣,我们当然要来守着你了。”


    说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对着胤禛指了指周围的人道:“你看看,哪家的人没来,只要在京城的,都会过来守着自己家的孩子,我和父亲当然不能例外。”


    康熙听到这话,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笑的温和道:“小四,没关系的,你不用那么的紧张,就是你真的考不上,我写个状元给你就是,只要你老祖宗安心就成。”


    考得上考不上都没有关系,写个圣旨,也不费事,只要给他皇祖母看看就成,又不是昭告天下。


    等他皇祖母安心之后,再t?把圣旨销毁就行了。


    胤禛听到这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康熙,忍不住的抱怨道:“你早说啊,早这样说,我还用的着,这么拼命吗?”


    “你不知道,这几天可是把我给累死了,谁不好吃不好,如厕都不能动颤,差点没办法给熏死,这会试的考场,一定要改革一下,要不然等下次的时候,让我的哥哥和弟弟都过去尝试一下。”


    这会试的考场简直是让他有了心理阴影,怪不得好多人都坚持不下来。


    这几天天气暖和,还好点,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天气还昼夜温差比较大,一热一冷的,好多人都坚持不了。


    说着他捧起手里的汤碗,一口气喝完,这才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康熙牵着他的手,笑的应允道:“好,好,等回头就让人看着收拾,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你亲自来监督着。”


    胤礽在一旁跟着点头道:“对对,到时候小四想要怎么舒服,怎么来,绝对不能让这些学子再受这样的罪了。”


    胤禛听到这话,顿时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康熙和胤礽道:“我才刚过出考场,阿玛和二哥就开始给我找活干了?这是一点都不想让我休息啊?”


    他只是说要修改考场的环境,却没有说自己亲自监督吧?好不容易能休息下来了,竟然还想着让他去干活?


    康熙闻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踩着脚踏上了马车,笑道:“好了,先回宫,等着成绩出来,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胤禛跟着上了马车,对着康熙点头道:“是啊,佟国维被抓了之后,清佑那边也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个张嬷嬷那边都安静了下来。小莲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小莲监督张嬷嬷那么长时间,这中间他都以为张嬷嬷要在会试的时候动手,谁知道佟国维都被抓了,张嬷嬷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小莲,现在还可不可信,他倒是有些怀疑了。


    康熙看着他满脸的疲惫之色,把人放在了怀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好好的休息,别担心清幽的事情,清佑那边阿玛也派人盯着呢,绝对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说着他温声道:“这几天的考试,想必也是累坏了,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等到了宫里用了膳食,再好好的睡一觉。”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小四这个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一双黑色的眼眸虽然明亮还带着光泽,但是那硕大的黑眼圈是怎么也不能忽视得了的。


    原本有些圆润的下巴,也变得尖尖的,一看就是瘦了不少的模样。


    让他觉得很是心疼。


    胤禛闻言,对着他点了点头,整个人靠在了康熙的肩膀上,眼睛一闭,直接就睡了过去。


    考试的那几天,简直就是煎熬,浓重的味道让他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只能勉强的喝点水充饥,夜里睡觉的时候,又比较冷,还不时的有人巡逻,还有人发出震天的鼾声,让他几乎难以入睡。


    这一段时间下来,他几乎是彻夜难眠,以至于在康熙说出让他假寐一会儿的话之后,他直接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胤禛抬手揉了揉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就对着人喊道:“苏培盛,给我弄点吃的,我饿死了。”


    苏培盛听到声音,赶紧的抬脚走了过来,他伸手撩起床幔,挂在了帐勾上面,然后笑着道:“早就给您准备着了,赶紧的梳洗一下,就能吃了。”


    他说着对着胤禛继续道:“主子,您这一觉睡的可真够长的,两天两夜,要不是中间睡得迷糊,还知道要水喝,皇上怕是都要让太医给您扎醒了。”


    胤禛听到这话,伸了个懒腰,对着苏培盛道:“那这成绩,也快出来了啊。”


    他到时没有想到自己能睡那么长时间,这一觉下来竟然睡了两天两夜。


    这要是按照他皇阿玛说的加急处理的话,现在成绩差不多都快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张嘴打了个哈欠,撩起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披着衣服,耷拉着鞋子,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起来。


    苏培盛笑着点头道:“皇上为了不耽误殿试的时间,让整个朝堂里的大臣都参与了其中,这么多人想要找出来那一份试卷,也是难上加难,而且都是在养心殿里,想要包庇,作弊的也都没有机会。”


    苏安启端着饭走了进来,他对着胤禛笑着道:“给主子端了一点白粥,和面条。薛太医来给主子看诊的时候说了,主子两天没有吃东西,先吃点清淡的。养个一两天的时间,再开始吃些滋补的。”


    说是白粥和面条。


    白粥是用肉汁熬煮的,面条也是骨汤面,刚刚一端上来,胤禛立马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香味,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脚就走了过去,一碗面条加上一碗白粥,配着几个小菜,让他吃的浑身舒坦了起来。


    人也变得愈发的精神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道:“饿着的时候真是不能睡觉,这做梦都在找吃的。还找不到的那种。”


    苏培盛听到胤禛的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主子,亏得你上车之前太子殿下给了您一碗参汤,要不然您可睡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说着他对着人道:“皇上和皇贵妃娘娘都来了几趟了,您都没有醒来,您现在要过去看看嘛?”


    胤禛闻言,拿着帕子擦了一下嘴角,这才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对着人道:“去看看吧,这么几天没有见到额娘了,还是挺想她的,而且我睡了那么长时间,她一定是吓到了。”


    这么多年他对他额娘的性子还是十分的了解,但凡他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也不会一趟趟的往他这边跑。


    一旦他生病了,或者哪里不舒服,她一天跑个三四趟都是少的。


    他话刚刚落下,佟佳氏就走进了门,她眸光温和的看着已经穿好衣服的胤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有些消瘦的脸颊道:“小四,参加春闱竟然让你吃了那么大的苦,不行殿试咱们不参加了?”


    小四身为一个阿哥,参不参加春闱都是可以的,将来就是没有任何的封号,她还能养不起他吗?


    非要受那么大的罪,去参加科举。


    他又不需要改变任何的命运,参不参加科举,不都是一样的吗?


    干什么和自己过不去。


    胤禛看到佟佳氏的瞬间,脸上倏地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佟佳氏道:“对不起额娘,让你担心了。”


    佟佳氏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满目温柔的道:“额娘只是看着你消瘦了那么多,觉得心疼罢了。现在看着你没事,额娘也就不担心了。”


    说着她对着胤禛道:“你不用担心清佑和老祖宗,她们都没有什么问题,老祖宗的身体本身就十分的虚弱,这段时间天气愈发的暖和了起来,她老人家的身子也好了不少,清佑到是安分了不少,也不经常往外跑了。”


    说着她看着胤禛脸上的神色,心疼的道:“是你这一睡两天,让额娘都后悔同意你去参加春闱了。”


    胤禛听到佟佳氏的话,用手抱着她的胳膊,忍不住的道:“额娘,别担心,到时候我给你那个状元来。你就能有个状元儿子了。让宫里的所有娘娘都羡慕你吧。”


    佟佳氏闻言,知道她劝不动胤禛,这才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额娘等着呢。”


    这会儿淮安从外面跑了进来,在看到佟佳氏的瞬间,整个人微微的一怔,然后对着胤禛拱手道:“四阿哥,不好了。”


    说着他看着佟佳氏有些欲言又止。


    胤禛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他笑着对佟佳氏道:“额娘,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来。”


    佟佳氏看出来淮安是胤礽身边的人,只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小四才刚过醒来,这有事太子不能处理?还一定要给小四说,就不怕累坏了他吗?


    只是她心里虽然带着点不高兴,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出来,只是拍了拍胤禛的手,对着他温声道:“别太累了,有什么事情有你阿玛和太子呢,不是大事,就好好的休息。”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让淮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等佟佳氏离开之后,淮安才对着胤禛慎重的道:“四阿哥,刚刚收到消息,佟国维在牢房里自缢了!”


    第170章 第 170 章


    胤禛倏地从椅子t?上站起身来, 他对着淮安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佟国维死了?!”


    佟国维是什么人,他再是清楚不过了,现在听到他死了的消息, 唯一的就是不敢置信。


    按照他两辈子对着佟国维的了解, 他是绝对不可能自缢的,但是现在淮安的话,却让他莫名的生出来了一种紧迫感,仿佛又一条无形的手,在不断地推动着他们的脚步。


    让他们走向既定的道路。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不断地发生了变化,他抬脚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边对着淮安问道:“知道他死的人多吗?”


    淮安对着胤禛微微的行礼, 压低了声音道:“不多, 目前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但是奴才觉得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刑部那边的人总是要走流程, 还有佟家那边也要给个交代。 ”


    尤其是皇贵妃娘娘那里, 要是什么都没有说,佟国维就死在了牢房里, 哪怕是自缢怕是也要有一大批人受到牵连。


    胤禛微微的点头, 他对着淮安道:“嗯,现在咱们先过去看看佟国维。”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佟国维会自缢。


    一行人脚步匆忙的朝着刑部走去,一走进天牢的牢房里,就充斥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胤禛脚下的步子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走到了关押佟国维的牢房门口, 一双黑沉的眸子落在了满是血污的佟国维身上。


    佟国维整个人完好无损,唯一的就是手腕上被咬的血肉模糊, 可见当时他对自己下了死手,怕自己死不了,又用自己的腰带绑在了牢房的柱子上,死死的缠在了脖子上。


    胤礽用手拿着帕子捂着嘴,弯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他拧眉对着胤禛问道:“小四你也来了?”


    说着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叹息道:“我刚刚问了一下牢房里的情景,还有仵作的检验,都是说佟国维是夜里的时候自缢的,手上的伤,也是他自己咬的。”


    “仵作从他的嘴里检查出来了不少的血肉,牙齿也和手上的咬痕完全重合,唯一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就是,他明明已经流血过多快乐死了,怎么还多此一举的自缢了呢?!”


    这是他想不通的,也是仵作想不通的地方。


    胤禛闻言,围绕着佟国维的牢房走了一圈,微微的合眼,看着胤礽笃定的道:“佟国维咬自己的手腕,那是真的想死,但是用腰带吊住脖子,却是人为。”


    说着他忍不住的道:“二哥,你让人去检查一下佟国维吃的东西,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有没有人给他下药。”


    他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宫里和他打配合的那个人是谁,他还没有说清楚呢,他怎么能就这样的死了呢?


    除了清佑那里之外,还有就是唐蒙说的那个皇上身边的人。


    要是从一开始他就打算陷害他的话,那那个皇上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他那天来问他原因的时候,只是捡着佟国维愿意说的,而他又恰好都知道的,现在倒好,他竟然死了,这让他想要调查出来他皇阿玛身边的那个人,恐怕又难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胤礽拉着胤禛朝着外面走去,等走到了天牢的门口之后,他才对着胤禛道:“这件事你先不要管,安心的准备殿试的考试,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绝对不会让佟国维就这样的自缢了。”


    他知道小四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明白他担忧的事情,只是现在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想要调查出来佟国维的死,怕是不容易。


    那些人既然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前来杀了佟国维,又怎么可能会留下让他们能够找到的证据呢?


    胤禛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对着胤礽点头道:“好,一切等我殿试结束了之后再说。”


    俩人安静的站在天牢的门口,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仵作才从里面擦着手走了出来,他对着二人微微的行礼道:“太子殿下,四阿哥,微臣刚刚给佟大人的尸身检查了一遍,佟大人的身上除了手上咬出来的伤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还有四阿哥说的那个中毒,微臣在牢房里还真的有所发现。”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方帕子,展开之后,就看到帕子里放着一节香灰。


    仵作拿着手上的香灰,对着胤禛郑重的道:“这是一截燃烧殆尽的香灰,要是在寺庙里,或者其他的地方出现香灰的话,也不足为奇,但是在刑部的天牢里面出现香灰,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胤礽闻言,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仵作手里的灰白色的香灰,拧眉问道:“那有没有可能,这香灰是狱卒在里面燃烧的?”


    说完之后,他拧眉看着仵作,缄默了片刻才道:“狱卒在天牢里没有燃香的,但是也不可能绝对没有不是。”


    仵作闻言,对着胤礽点头道:“是,太子殿下说的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这香出现在佟大人的牢房里面,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说到这里,他小心的把香收了起来,然后对着人继续道:“微臣怀疑这香是迷香,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胤禛听着仵作的话,背着手看着远方,好半晌之后才道:“你说的对,但是也可能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香。”


    要不然就说不过去,佟国维把自己的手腕咬成这样。


    腰带有可能是他自己解开的,但是最大的可能是有人趁着他把失血过多的时候,直接把系好的腰带套在了他的脖子里面,看着他死的。


    一开始他对这件事也只是怀疑,在仵作发现了香灰之后,这个怀疑也算是得到了证实。


    仵作听着胤禛的话,低头看着手上的帕子,片刻之后点头道:“四阿哥说的对,一般人就是对自己再狠,也是不可能把自己的手腕咬成那个模样,不止血管破裂,还深可见骨。”


    说着他低头看着地面,来回的走动了片刻,抬头看着胤禛继续道:“还有那个腰带,要是佟大人自己绑上去的话,他不可能是坐着的,坐着想要解开自己的腰带是有些困难的。”


    “刚刚微臣还注意到,佟大人腰带的背面,是有血迹的。”


    胤禛低垂着眉眼,看着仵作,然后对着他道:“你再检查一下佟国维的指甲里有没有血肉,血迹是很正常,他的手腕流了那么多的雪,怎么可能没有血迹呢?但是要是有肉丝的话,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腰带上有血迹,那是因为在绑腰带的时候,被腰带上的配饰给刺伤了,要是佟国维指甲缝里还有肉丝的话,那就完全证实了佟国维不是自杀的可能。


    只要凶手受伤了,想要找到这个人的话,就容易得多了。


    仵作听到这话,眼眸微微的一亮,他对着人道:“四阿哥说的是,这是微臣的失职,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检查的时候看到了手指上不少的鲜血,就想当然得认为那是他流出来的血侵染的,而不是伤了别人之后留下的。


    想到这里,他抬脚就朝着牢房里跑了过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从里面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他对着胤禛有些兴奋的道:“四阿哥,你说的对,我真的在他的指甲缝里找到了皮肉,而且是两双手的指甲缝里全都有皮肉。”


    说着他那双棕色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对着胤禛继续道:“只要找到那个受伤的人,就能找到凶手了。”


    胤禛听到这里,对着仵作微微的点头,对着一旁的淮安和苏培盛道:“淮安,苏培盛,你们两个带着人搜索一下,找一个脸上胳膊上都有抓伤的人。”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一旦找到抓伤的人之后,就立马带过来,我要亲自验证那个杀人凶手是谁!”


    他们明目张胆的找抓伤的人,那受到抓伤的人,就会变得很多,到时候找起来十分的麻烦。


    除了被抓伤之外,那个凶手还有被腰带的刺伤,而这个刺伤就是在手上的。


    到时候想要找人的话,还能容易点。


    就怕找到人之后,这人是死的。到时候什么话都没办法问出来了。


    苏培盛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他对着胤禛微微的拱手道:“是,奴才这就带着人搜索,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受伤的人。”


    淮安听到胤禛的话,抬眸朝着胤礽看了一眼,这次对着他拱手道:“是。”


    等人离开之后,胤礽才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揽着胤t?禛的肩膀,笑着道:“走,咱们去找张英大人喝杯茶去,他虽然穷,但是藏书还是很多的,正好给小三弄两本。”


    胤禛一听这话,倏地笑了起来,他对着人点头道:“好,正好也问问张英大人,佟国维是不是还说了其他的事情。”


    俩人说着就朝着张英的办公的地方走去。


    刚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张英的怒吼声:“佟国维虽然是罪臣,但是皇上还没有定他的罪,你们怎么敢让他在牢房里死了?!他就是自缢,也绝对不能死在咱们刑部的牢房里!”


    胤礽听到这话,轻咳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他对着张英笑道:“张大人,刚刚仵作验完了佟国维的尸体,确定不是自杀的。”


    说着他径直的往前走,坐在了椅子上,对着张英道:“我已经派人开始抓凶手了,等会儿张大人这边的人也要调查一下,免得被凶手跑了。”


    张英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看了一眼站在胤礽身后的胤禛,笑着道:“四阿哥,请坐。”


    说完,站起身来给胤礽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对着胤礽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微臣正好没有任何的头绪呢,现在有太子殿下的帮助,也能早日让凶手伏法。”


    要是一开始他觉得这人可能是他杀,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


    胤禛的眸光朝着站在张英身边的几人,眸光落在了低头站在人群当中的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身上,他歪着脑袋朝着人走了过去,对着人问道:“不知道这位大人,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那人听到胤禛的话,眼眸胡乱的转动了一下,求助的朝着张英看了过去。


    张英的眸光落在了胤禛的身上,在顺着他的眸光看到那个身材消瘦的男子之后,拧眉道:“孙墨,回答四阿哥的话。”


    孙墨听到这话,脑袋耷拉着下来,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两下,对着胤禛回答道:“昨天夜里,喝酒喝的有些迟,回去晚了,被小的家里的那婆娘给挠的。”


    说着他对着人拱手道:“真是让四阿哥见笑了。”


    胤禛抬起手,眸光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孙墨的手上那一抹刺伤,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冷喝一声道:“淮玉,还等什么,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