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27）
在长久的沉默后, 系统终于开口了：“世界线如果崩坏，对你也没有好处。”
“你不仅无法继续在这个世界享受幸福生活，还会被总部带回去执行惩罚, 这也无所谓吗？”
“你的陆斯恩, 现在只是沉睡，并没有死。”
它的语气逐渐冰冷道，“但如果你选择破坏这个世界，有可能你和他就会真的死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这是很明显的威胁。
格蕾丝却没有被吓到，反而哼笑一声：“你这么说, 就是承认了的确是你们动的手脚吧？”
“我们只是维护时空秩序。”
系统说道, “宿主, 你要知道, 是他先破坏童话世界的平衡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 不可能会产生多次的时空紊乱, 导致你的故事中被串进其他童话”
“但我都解决了不是吗？”
格蕾丝反问道, “上个世界的评价不好吗？如果不好, 总部就不会要求我打第三次工了吧？你们就是这么压榨一位兢兢业业的老员工的？”
系统：“……”
兢兢业业指的是在每个世界都想尽办法为自己创造出最有利的条件后躺平吗？
“况且，你们让他沉睡难道就能保证时空秩序不紊乱了吗？”
格蕾丝继续质问说, “他的灵魂既然跟着我的灵魂, 无论他是不是醒着, 都有可能造成时空紊乱, 他醒着的时候没有给这个世界添堵过, 你们让他沉睡，又有什么其他的好处吗？”
她顿了顿, 语气仍是慢条斯理的，“我呢, 反正已经活了这么多世界了，就算现在死了也很够本。”
但系统却能看得出，她的眼底，嘴角，渗出从未有过的、令人恐惧的疯狂，“所以如果你们不愿意把陆斯恩还给我的话，我有很多个办法破坏这个世界。比如，现在多莉斯非常、非常地听我的话，我如果想要教坏她”
“宿主。”
系统急忙打断她。
它的确有些害怕，毕竟格蕾丝的脑回路太异于常人，它还真的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情。
“……我会去和总部商量一下。”
系统忐忑地决定先稳住她，“你……您在得到回复前，请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
格蕾丝终于又露出一个微笑来，“尽快。”
之后的两天，虽然系统一直装死没有回复她的催促，但是格蕾丝还是常常去探望陆斯恩。
他的状况一切良好，连伤口都已经愈合完毕，就是昏迷不醒。
但格蕾丝收拾完一切，准备回王城，医师甚至犹豫地请示她，如果要回王城的话，是否还要带上昏迷的陆斯恩，还是让他留在这座小城里安心疗养。
“带回去。”
格蕾丝毫不犹豫说，“他是我的骑士，所以他必须在我的身边。”
一方面，只有时刻盯着他，才能保证系统不会再偷偷摸摸对陆斯恩下什么黑手。
另一方面，从前都是陆斯恩守着他，现在轮到她守着陆斯恩了。
等到回城前一天，格蕾丝依旧来见陆斯恩。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陆斯恩。”
格蕾丝戳了戳他的脸，小声说，“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睡太久了，我都有点想你了。”
“今天医师建议我不要搬走你，还是让你留在这里养伤。这怎么可能呢？”
“平时都是我去哪儿你去哪儿的，虽然你还睡着，但是我想，就算被人抬上马车，没有意识，你也会想待在我的身边的，是吧？”
格蕾丝望着他，垂眼笑了一声，“所以说，你快回来吧。搬人还挺麻烦的呢。”
陆斯恩依旧没有动静。
好吧。
世界上果然没有这么多奇迹。
格蕾丝也习以为常地站起身来，在准备离开前弯下腰，轻轻摸了摸陆斯恩的脸。
然而，她却发现，陆斯恩的手指忽然动了两下。
格蕾丝愣了愣，压着惊喜的心跳重新坐下，叫他的名字：“陆斯恩？”
陆斯恩的眼皮艰难而又缓慢地撑开，看向眼前的人，迷迷糊糊之间下意识道：“殿下？”
真的醒了！
格蕾丝一瞬间眼眶都有点发酸：“陆斯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殿下。”
陆斯恩终于全部睁开眼，神情还有些恍惚，“……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格蕾丝，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们似乎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格蕾丝的心脏猛地一跳。
在系统插手强行让他的灵魂陷入深度沉睡的时候，陆斯恩反而在这外力的干预下，串联起了自己三世的记忆。
只是三世的记忆量太过庞大，陆斯恩晃了下脑袋，几乎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第几个世界，这些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应该是梦吧。
这么离奇的经历，怎么可能是真的。
然而下一秒，他却看到格蕾丝期待而又复杂的表情。
嗯？
陆斯恩恍惚片刻，试探着叫她：“王后？”
听到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格蕾丝猛地一怔，随后点头：“嗯！”
陆斯恩：“圣、圣女大人？”
格蕾丝再次点头：“嗯！”
“公主殿下。”
“都是我！”
格蕾丝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一场系统策划的昏迷，居然将尘封的记忆全部打开了。
她的语气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原来那些不是梦啊。
海量的记忆重新复苏，陆斯恩一时间觉得头痛欲裂，然而他望着眼前的人，三世的影子相交重叠，拼凑出同一张脸。
强大的思念和爱意穿越时空而来，砸进他的躯壳中。
一瞬间，他又想哭，又想笑。
“殿下……”
他开口，语气里都带着哽咽，“格蕾丝……你也都记得吗？”
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仿佛叠了几重陆斯恩在身上。
格蕾丝恍惚片刻，随后笑了：“记得，每一世我都记得。”
系统突然幽幽插话说：“宿主，我为你尽力去争取了。所以现在总部给你的反馈是，在不影响主线的情况下，保留陆斯恩的自主意识和灵魂。但如果他造成的时空紊乱已经干涉到了原本的主线”
“还能有我干涉的多吗？”
格蕾丝反问说。
系统哽了一下。
也是哈。
格蕾丝来的每一个世界都没正经走过主线。
好在最后也都达成了不错的结局，总部考绩从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也就被她一次次混过来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格蕾丝伸手抱紧了失而复得的陆斯恩，对系统道。
她先前的话有吓唬系统的意味，如果总部真决定和她鱼死网破，她肯定是杀敌一百自损三千的那一方。
况且，她也很惜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这么做。
不过，她也赌对了。
幸好你们是童话世界的系统，总算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
陆斯恩接纳所有的记忆花了很长的时间。
三辈子的记忆压得他有点错乱，辨认哪一世是什么身份都花了好一段功夫。
不过陆斯恩很快就开始享受这件事，在海量的记忆中抽丝剥茧出和格蕾丝的互动，随后像献宝一样地去问格蕾丝，仿佛在反刍他们的恋爱岁月。
最后，他终于在记忆里翻出来了一件事。
“格蕾丝，有件事，我必须和你道歉。”
陆斯恩的神色格外凝重，格蕾丝虽然有点想笑，但还是配合他：“怎么，你翻到哪一世你对我图谋不轨的证据了吗？”
“……”
陆斯恩点了点头，“算是。”
“我在第一世你死后利用禁忌魔法签署了契约，绑定了我们的灵魂，所以之后每一世，我的灵魂都会追随你而来。但是可能因为……一些我不清楚的副作用，或是转世会消除记忆的原因，我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所以后面两世，明明格蕾丝都记得，他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幸好每次，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爱上格蕾丝，要不然他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原来是这样。
格蕾丝愣了愣，反应过来，使用魔法强行绑定灵魂会造成时空紊乱，所以陆斯恩是违背规律来到她身边的。
系统高呼道：“原来这就是万恶之源啊！”
格蕾丝小心地问：“这个魔法……不需要代价吗？”
系统呵呵一声：“你们岁月静好的时候，我会为你们负重前行。”
格蕾丝：“……”
“我不知道，或许有吧。”
记忆有些久远，所以陆斯恩也不记得自己当时究竟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但是陆斯恩很确定，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么选择，哪怕需要付出代价，哪怕损耗自身也无所谓。
“只是我想留在你身边的心情更强烈。”
他说。
陆斯恩也无比感谢在他失去记忆的后两个世界中，格蕾丝没有选择其他人，而是依旧选择了一无所知的他。
第一世，因为地位的偏差，他爱得小心翼翼，爱得战战兢兢，爱得很没安全感。
所以在他的记忆里，格蕾丝在第一个世界里只是出于喜欢他长久的陪伴才和他在一起，并不一定非他不可。所以后面陆斯恩才自私地选择了绑定灵魂的方式，想每一世都陪着格蕾丝。
没想到他失忆了。
更没想到，格蕾丝还是会回头找到他。
格蕾丝也坚定不移地爱着他。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陆斯恩，简直感动到无以复加。
“格蕾丝。”
陆斯恩轻声恳求说，“如果还有下一世的话，且如果我下一世依旧失去了记忆的话，能不能不要选择其他人，还是来找我？”
他极为肯定道，“反正我最后一定会选择你。”
格蕾丝假装思考迟疑：“是吗？”
“格蕾丝。”
陆斯恩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像金毛用爪子扒拉人，“我肯定，我保证。”
格蕾丝拖了几秒，欣赏完他患得患失的表情，随后才笑起来，踮脚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放心，就算你没有记忆也没关系，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然后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陆斯恩环抱住他的公主殿下，轻轻吸了一口她的气息。
真好。
格蕾丝也爱他。
“另外，我还没说。”
陆斯恩拥抱着她，不敢看她眼睛，只小声贴着她耳朵道，“格蕾丝，我今天，也特别喜欢你。”
第一个世界的约定，终于延续到了今天。
格蕾丝抬起眼，将红眼眶的陆斯恩的脸板正，随后踮脚亲了一下他发红的眼眶。
“嗯。”
她说，“我也是。
料理完一切，格蕾丝启程回到了王城。
当然，战报已经提前送了回去。
国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勃然大怒。他继承王位这些年来可以说是德马克的黄金年代，且至少二十年来没有爆发过大型战争，所以疏忽了防备，结果就因为斯威格的偷袭差点丢掉赫尔，简直是他执政以来发生过最动荡的一件事。
太丢脸了！
弗雷德王子也是因为了解他才赌了一把。
国王爱好和平，不擅战争，如果真丢了一个小城，可能他也会无所谓。
平心而论，派出的战船士兵实力也都不错。
只是没想到莫名其妙输了。
格蕾丝想，在弗雷德王子看来，或许真的只能算是天气不好，运气太霉。
不过现在，为了维持外交礼节，不被实力雄厚的德马克继续按着打、打到灭了斯威格，弗雷德王子自然很快亲自过来请罪，表示这帮冒犯的海盗只是打着斯威格的名义，实际上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误会，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甩锅。
毕竟是邻国，外交面子还是要维持的。
所以艾丽卡公主在思索之后，向国王提出了建议，和斯威格签署了新的条约，要了赔款又要了资源，狠狠警告了斯威格一把。
这下真是斯威格偷鸡不成蚀把米，国内原本就贫瘠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格蕾丝在王宫中撞见签署完条约，满脸疲惫的弗雷德王子，故意上前拦住他：“弗雷德王子。”
弗雷德王子似乎有些不想看到她，但还是按捺住礼貌，道：“公主殿下。”
“有个问题，我困扰了很久。”
格蕾丝眨了眨眼，问，“当时你进攻的时候，知道我在赫尔吗？”
弗雷德王子扯出尴尬一笑：“殿下，我已经向陛下说清楚了，进攻的不是斯威格的军队，而是一群海盗。”
“哦，海盗。”
格蕾丝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那你说，那群海盗怎么就这么巧，周围那么多更富裕的临海城市，为什么就偏偏挑上了我在的那个小城市呢？”
弗雷德王子沉默了。
“所以，你知道。”
格蕾丝不用他回答，已经读出了他的想法。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低道，“所以你开始就是抱着如果能带走我当人质，可以和德马克谈条件，甚至可以到割让城池的地步，是吧？”
“……公主殿下。”
弗雷德王子也看向她的眼睛，“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测，没有实际证据。”
“好吧，那我也说个没有证据的趣闻给你听。”
格蕾丝踮脚，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我曾经建议多莉斯杀掉你。”
在弗雷德王子因震惊而睁大眼睛的那刻，她故意顿了顿，才说完下半句，“不过，感谢她的善良吧，她拒绝了我的提议。”
“所以你这条命，是多莉斯留给你的。”
“两次都是。”
格蕾丝恶作剧般地笑了一声，随后往前走道，“在余下的岁月里，好好感谢她吧。我们国家的神使大人，可真的是很爱世人呢。”
第92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28）
“两次？”
弗雷德王子瞳孔地震片刻, 随后迅速冷静下来，甚至古怪地笑了一声，“你是想将这次也算上吗？”
他耸了下肩, “好吧, 虽然这次战争的确和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你所谓的神使大人又做了什么就能逆转战局，但即便你要算到我的头上，你的父王也绝对不会因此杀了我。”
“格蕾丝公主，你想得还是太天真了。”
这其实算是变相承认了。
而身为王子，他无论如何也要维持最后的尊严：“至于另一次, 格蕾丝公主, 我虽然是孤身来的德马克, 但身边也不是没有侍卫。我知道你讨厌我, 不过想杀我, 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不。”
格蕾丝回过身, 弯着嘴角, “我说的第一次是你掉进海里、遇见我的那一次, 希望你还记得。”
“你一直以为，是我救了你吧。”
“但实际上, 把差点溺亡的你送上沙滩的人是多莉斯。”
这张曾经是多莉斯希冀得到弗雷德王子怜爱的王牌, 在此刻被格蕾丝不留情面地打出, 摧毁他最后的体面。
“而后来逆转赫尔战局, 使用能力, 将你们的士兵推下水的人也是多莉斯。”
“真可惜啊，她本来应该站在你这一边的。是谁推走了他呢？”
格蕾丝食指抵在唇边, 像是比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又非常讽刺地笑了声, “我也不知道呢。”
她重新往前走，没有再理会弗雷德。
让他后悔吧。
如今一无所有的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曾经有那么近的距离，能够娶到爱他的、拥有神力的女孩，但是他并不理会，甚至认为那是可以赐给自己仆人的不起眼角色。
你的救命恩人，也是后来摧毁你理想的人。
可惜吗？
格蕾丝无比缺德和畅快地想，就让他去后悔一辈子吧。
弗雷德呆滞在原地。
其实弗雷德是喜欢过格蕾丝的。
只是那点好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格蕾丝毫不留情地换掉，从那之后他自己也无从找回那一点喜欢，只有空盘算着利益了。
他也是喜欢过多莉斯的。
只是见到她那瞬间的惊艳不足以让他放弃其他的利益。
但这一次，弗雷德无比懊悔地想，这两条路如果都坚持下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或许他早些知道，是多莉斯救的他就好了。
不。
又或者他即便早知道是多莉斯救的他，他也还是会因为她的身份低微放弃她。
弗雷德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蹲下，想反思自己到底是在哪一个关节犯错了。
但一切就像是宿命中的命运，他无论怎么想都无法让当时的自己做出更正确的决定了。
弗雷德王子离开后，格蕾丝又去见了国王。
格蕾丝刚回来的时候正撞上弗雷德王子来请罪，国王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除了听她的报告之外也没顾得上和她多说几句话，一心处理公事。
但实际上，对于这位离开许久的小女儿，国王还是十分想念的。
“格蕾丝。”
国王道，“你已经离开王城一年多了，也该考虑回家了。”
“哦，当然。我当然会回来的。”
格蕾丝露出一脸仍需努力的正直表情，“可是，父王陛下，我和多莉斯还有其他城市没有走完。即便有些城市可能比较小，但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小而忽视它们，那里的人民也正等着我们呢。”
系统：“……”
少来，你就是没玩够。
国王皱眉道：“格蕾丝，但你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不应该还在外面乱跑了。”
“要知道，一年之前，我曾经打算将你和弗雷德王子……算了，不提了。”
虽然他当初的确有把格蕾丝嫁给弗雷德的打算，但现在一看，幸好没嫁。
目前其余的邻国也没有什么适婚年龄的王子，国王语气放平和了一点，道，“但至少我们国内还是有很多贵族青年的，我为你物色过，都非常不错。格蕾丝，你是时候回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十八岁……”
格蕾丝语气无辜地反问道，“难道很老了吗？”
说完后她笑了一声，“抱歉，父王，我暂时还没有步入婚姻的打算。如果你说人生大事的话，我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在巡游中学到了太多东西，我的地图上还有许多个城市没有踏足过，还有许多的人民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等着我的帮助，我认为这才是我目前应该做的事情。”
她语气诚挚，宛如一个为国为民着想的好孩子，“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我恰好在赫尔的话，说不定就出大事了不是吗？”
国家需要我！
人民需要我！
她怎么能这么早就步入婚姻的坟墓呢！
“……”
国王思索片刻，笑了笑说，“的确，赫尔海战你打得很漂亮。格蕾丝，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学的。”
格蕾丝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国王会因此戒备她吗？
她赢了战争，声望也是水涨船高。
他会不会担心自己威胁到艾丽卡的位置，所以才想把自己早点嫁出去？
格蕾丝差点就要发誓，她对于下一任女王的位置丝毫不感兴趣，也绝对不会和姐姐争权夺利。
然而国王只是在想，没想到他的这位小女儿，同样拥有很强大的能力。
他回想起来，她这段时间在各个城市巡游，每次写回来的报告都相当的清晰，甚至还带上了自己的一些建议，每一次艾丽卡和他说的时候，都会认真表明，哪一部分的想法是格蕾丝提的。
皇家教堂不会教这些，但是她却无师自通了。
这是超乎常人的天赋。
艾丽卡是被培养的继承人，她的优秀是国王可以预估的。
但格蕾丝的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的抱负远大，她的能力强大，让格蕾丝这么快就进入婚姻，国王想了想，似乎也有点可惜。
格蕾丝并不太担心国王会真的给她安排婚姻。
毕竟她用交换之盒将“婚姻”给置换了出去，即便真被安排，应该也会因为种种原因失败。
反对包办婚姻，从她做起。
“好吧。”
国王果然同意了她的说辞，却道，“但是等所有城市巡游完，你还是必须回来。”
格蕾丝拖长声调：“父王”
“德马克需要你。”
国王道，“至少，你该帮着我们处理一些国家的事情了。”
格蕾丝：“？”
这下格蕾丝还真的有些意外了。
她原本还在担心国王会戒备她不存在的野心，但国王的意思，反而让她参与辅政。
在前两个扭曲的家庭下待过的格蕾丝，居然有点不适应这阳间的氛围了。
她缓了缓，随后笑起来：“我会认真考虑的。”
“格蕾丝，听说你拒绝父王新的赐婚安排了？”
在当天的下午茶时间里，艾丽卡刚好和她又提起这件事。
格蕾丝假装要捂住耳朵：“连艾丽卡也要催我吗？”
“不。”
艾丽卡说，“只是母后和我提起来的时候似乎有点着急，你是对父王给你挑选的这一批贵族不满意吗？”
格蕾丝撇嘴说：“……不，实际上我都不认识他们，更别说喜不喜欢了，我可不想嫁给自己都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说完后，她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抱歉，艾丽卡。”
格蕾丝听说艾丽卡前不久已经订婚了，对方是一个条件非常出色的公爵之子。
对于艾丽卡来说，爱人合适比喜欢更重要。她挑选结婚对象的唯一要求，就是能成为自己未来执政时靠谱的羽翼。
“没关系。”
艾丽卡摇头道，“我对我的婚姻对象很满意。只是……格蕾丝，如果你都不尝试接触他们，又怎么会喜欢他们呢？你既然说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想了一下，半打趣道，“你都没有接触过什么异性。难道你喜欢陆斯恩吗？”
格蕾丝顿时被甜甜圈噎住了。
她喝了两口茶顺下去，随后看向艾丽卡，两秒的挣扎后，想要开玩笑糊弄过去的时候，却见艾丽卡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真的是陆斯恩？”
艾丽卡嗅觉敏锐，神色复杂道，“别骗我，格蕾丝，你说清楚。”
格蕾丝：“不”
艾丽卡凝重道：“格蕾丝！”
不愧是姐姐。
短暂的几秒犹豫里露出的真心都能被她捕捉出不对劲。
格蕾丝想了想，毕竟她之后还需要艾丽卡的帮助，也不隐瞒她了，低头笑了一声，说：“这么明显吗？”
咚。
艾丽卡心凉了半截。
她也没想到她的猜测还真的被证实了，懵了好一阵后摇头：“不，不是明显，只是想起来……你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氛围总是不太一样。”
那不像是寻常公主和骑士的相处，没有过多的亲密动作，却能让人觉得两人关系十分亲近。
只是她一直认为，格蕾丝把陆斯恩当做了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而已。
艾丽卡皱了皱眉，压低声音，有点着急道：“可是，陆斯恩，他只是个骑士。格蕾丝，你疯了吗？”
格蕾丝却反而镇定下来，笑了笑，语气很自然道：“我也只是一个公主啊。”
“抛却身份，我们也是两个凡人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仅此而已。”
艾丽卡愣了下。
她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爱过人，她确实很难理解这种抛弃身份地位也要相爱的存在。
系统贱兮兮道：“看来你姐也觉得你恋爱脑。”
格蕾丝：“……”
艾丽卡：“陆斯恩也知道你的想法？”
“他知道。”
格蕾丝顿了顿，为他求情说，“是我先开口的，艾丽卡，他除了遵从我的想法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
艾丽卡的心情十分复杂。
按照她的观点，如果骑士对公主产生了不轨的心思，应当立刻处死。
但是那又是格蕾丝喜欢的人。
她纠结许久，还是选择小心地提醒她说：“父王和母后绝对不会同意的，格蕾丝，如果被他们知道，他们很可能会杀了陆斯恩。”
“你……”
还是放弃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吧。
“我知道。”
格蕾丝却先开口了，她眨眨眼，说，“所以，艾丽卡愿意帮我吗？”
艾丽卡：“我？”
“等到你成为女王的那一天，你愿意给我和陆斯恩赐婚吗？”
格蕾丝笑眯眯问。
艾丽卡：“！”
艾丽卡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格蕾丝的计划是这样的，下意识道：“那要很久很久以后了，格蕾丝，你等不了的。”
“我等得了。”
格蕾丝说。
她无所谓流言蜚语，陆斯恩就更不用说。
没有赐婚，他也会继续陪在自己身边。只是有赐婚的话，格蕾丝想让他高兴一点。
格蕾丝能感觉到，他一直以来都因为地位不平等而没有安全感，所以格蕾丝想把更多、更明显的爱给他一点。
艾丽卡从未见过如此认真，如此坚定的格蕾丝。
就为了一个骑士。
艾丽卡：“格蕾丝，你是认真的？”
先不说她怎么熬过前面许多年父王的赐婚，最终选择一个骑士作为自己的婚姻对象，单说格蕾丝到时候要面对多大的舆论风声，艾丽卡觉得这简直无法估量。
“我有准备。”
格蕾丝笑了声，“不过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改变我是公主，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而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的压力或许会比我大。”
格蕾丝挽住她的手臂，语气如同撒娇道，“艾丽卡，我的好姐姐，我就靠你啦。”
第93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29）
格蕾丝回到房间时, 正见到了探头探脑的多莉斯。
格蕾丝：“怎么了？”
“弗雷德王子……离开了吗？”
多莉斯问。
格蕾丝：“已经送他回国了。”
虽然按头弗雷德签了一系列令他痛苦的赔偿条约，不过格蕾丝还是自认给他留下了一个比较体面的结局，没要他的命, 也没灭他的国, 想来之后斯威格应该也没有那个胆子再侵略德马克了。
她看着多莉斯有些紧张的神情，开玩笑说，“你是担心他吗？”
“当然不是！”
多莉斯立刻反驳，随后小声说，“我只是担心被他发现战争有外界因素介入……万一他决定去查人鱼……”
毕竟人鱼从不干涉人类的事。
这次她请求姐姐们帮忙，姐姐们之所以同意, 也完全是看在格蕾丝的份上。
“我想那应该不会。”
弗雷德想不到那一层。
就格蕾丝为多莉斯营造的人设, 他现在应该怀疑多莉斯真有什么神力, 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娶到神使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多莉斯松一口气：“那就好。”
经过了那么多事, 多莉斯早就放下弗雷德了, 现在也只是担心自己家人的安危。
“一般人也很难想到是来自人鱼的力量。”
格蕾丝说, “赫尔海战中, 很多人听到了你的歌声, 几乎都认为是神使的力量。”
多莉斯在民众中的形象进一步提升。
说不定在未来，赫尔还真会建一个雕像纪念她。
格蕾丝觉得多莉斯装石头的灵魂进度瓶眼看就要满了。
“接下来, 你想做什么呢？”
格蕾丝问。
多莉斯唔了一声, 说：“我们不是还有一半的城市没有走完吗？”
格蕾丝笑了一声：“我知道, 我是说, 在这些完成以后你还想做什么？多莉斯, 毕竟在走完那些城市后，你的人生还很长呢。”
多莉斯稍稍愣了一下, 小声问：“格蕾丝呢？”
“我应该会回到王宫，继续当公主。”
格蕾丝说, “但多莉斯，你的人生是自己的，并不一定需要和我捆绑在一起，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嗯……也对，到时候，我应该已经很成熟了。”
多莉斯想了想。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多莉斯了，再依赖格蕾丝像什么样。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我大概率不会停下脚步。”
多莉斯眼神亮亮的，语气里全是对未来的想来，“就算没有格蕾丝的陪伴，我也可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她的梦想从不受限，她的未来海阔天空。
这才是多莉斯，永远追求自由的小美人鱼。
“好！”
格蕾丝为她鼓掌，并道，“但现在，让我们先把剩余的城市走完吧。”
接下来的两年内，格蕾丝和多莉斯将剩下半个国家的城市一一踏足。
有神使的歌声安抚人心，有公主的谋略建设城市，德马克在她们俩的计划下欣欣向荣，人心稳定。
在终于完成绕国一轮的巡游计划后，多莉斯也定下了新的目标。
她决定自己出发，去德马克以外的国家看看。
“人类的世界还有很多风景呢。”
小冒险家多莉斯从未忘记自己的初心，她来到人类世界，想触摸更多的未知。
雪山，森林，沙漠，草原，这些德马克没有的风景，也是她所向往的。
格蕾丝同意她的想法，但还是问：“需要我派人保护你吗？”
“不！”
多莉斯自信说，“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五年来……很感谢格蕾丝一直陪着我，你已经够辛苦了。”
格蕾丝一直照顾着她，保护着她，教导着她。
能成为人类，能有格蕾丝这样的朋友，多莉斯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
未来的人生里，她总不能一直依靠格蕾丝，现在也是她该独立成长的时候了。
公费旅游五年，对格蕾丝来说算不上辛苦。
不过她还是支持多莉斯：“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
多莉斯收拾完行囊，勇敢地出发了。
她没有告诉格蕾丝自己下一站要去哪儿，因为整个大千世界都是她的目的地。
而格蕾丝回到了王宫中。
就像她所答应的那样，她还要帮忙父王和姐姐处理政事。
其实格蕾丝并非天赋过人，只是经验使然，不过落在家人的眼里，二十多岁的格蕾丝初次展露处理政务的能力就已经完全像是一个成熟政治家的风格，更何况，她几乎没有受过这方面的培训。
国王对此十分吃惊。
就连艾丽卡也在私下里忍不住感叹说：“格蕾丝，如果你出生比我早就好了。”
格蕾丝问：“为什么？”
“因为你比我更适合成为继承人。”
艾丽卡十分坦荡地说。
格蕾丝安静几秒后笑了，说：“那幸好我出生得更晚。”
艾丽卡也有点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未来的女王陛下，你还不了解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吗？”
格蕾丝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看着她，笑眯眯说，“我可还等着你保护我呢。”
一言以蔽之：我懒。
艾丽卡却因她坦然的语气微微一怔。
在她看来，这真是一个天赋异禀，却毫无野心，只想着辅佐她的妹妹。
艾丽卡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叹口气：“你呀。”
虽然才能很高，但是心思却极其单纯，艾丽卡想，还是由她来当女王吧，至少可以保护好格蕾丝。
格蕾丝立刻露出一个十分纯善无害的笑来。
其实格蕾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本来以为会陷入什么狗血王权斗争，就连回到王宫中开始参与政事，格蕾丝也维持着小心翼翼、不想太露锋芒的形象。
但是艾丽卡真的是个很好的姐姐，她并不猜忌自己，连这种隐秘的想法都会坦然告诉她。
有姐如此，妹复何求？
格蕾丝只要躲在姐姐的羽翼下，天塌下来有姐姐保护着，好好当她的格蕾丝公主就好了。
这么阳间的原生家庭，在童话故事里可真不多见。
这一次，不用鸡娃不用写攻略不用带孩子就能躺平，格蕾丝只觉得幸福。
就这样，十年一晃而过。
国王在时机成熟后，选择将王位让给了自己培养多年、执政经验丰富的艾丽卡。
艾丽卡在被加冕后半年，为妹妹格蕾丝公主赐婚。
而赐婚的对象却令许多人大跌眼镜是从小陪着格蕾丝公主长大的，骑士陆斯恩。
这件事瞬间轰动了全国。
就连国王也很震惊，询问艾丽卡为什么这么做。
民间有许多人猜测，艾丽卡女王和格蕾丝公主不和，她这么做是故意削弱格蕾丝的势力，将格蕾丝彻底清出政场，毕竟有传说，曾经两人实力不相上下，连国王选择继承人的时候都犹豫过。
在在国王的眼里，这些年艾丽卡替格蕾丝挡了一次又一次的赐婚，国王还以为她要给妹妹挑最好的，谁能想到居然挑了一个身边的骑士，差点没气晕过去，坚决反对艾丽卡的做法。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几乎所有人都不赞同这桩婚姻。
格蕾丝才想起来，很多年前，她将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置换了出去。
难怪之后很多年，国王每次的赐婚都没了下文，算是帮她拖了很多年。
只是现在，也是时候换回来了。
格蕾丝重新拿出交换之盒，开玩笑地自言自语：“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不会还要收我利息吧？”
虽然赐婚如果真没成功，也不妨碍她和陆斯恩的感情。
只是她会担心，因为她交换出去了“婚姻”，而为了彻底阻止她成婚，世界意志直接抹杀了陆斯恩怎么办。
保守起见，格蕾丝打算换回来。
至于交换物，格蕾丝选择换出去自己的桃花和倾慕。
身为公主，她所收到的倾慕是很多的，尤其是她这么多年都还没有结婚，一群贵族青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格蕾丝刚好打包把这些箭头都丢了出去。
将婚姻置换回来后，格蕾丝又去找了一趟艾丽卡。
“你看，你面对的压力比我大吧？”
在新任女王的书房内，格蕾丝听着艾丽卡和她抱怨那些离奇的八卦传闻，忍不住笑道，“艾丽卡，辛苦你了。还有父王和母后那边，恐怕也由得你好好解释。”
艾丽卡无奈地笑了下，揉了揉眉心，道：“当女王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是不是就因为预测到了这一点才坚决不想要这个位置的。”
格蕾丝：“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的是了。”
格蕾丝那是相当的有经验。
坐在这个位置上，绝对是权力越大，责任更大。单凭这一点，艾丽卡就比她适合。
艾丽卡叹口气，又看向格蕾丝身边的人：“陆斯恩。”
陆斯恩立刻道：“陛下。”
艾丽卡的语气十分严肃：“你知道，你本来犯的是死罪。”
自从知道格蕾丝和陆斯恩的关系后，艾丽卡悄悄调查过了陆斯恩和他的家庭背景，知道他的底细十分清白，对待国家也十分忠诚。
只是爱上了公主，这是一桩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死罪。
无奈公主也爱他，艾丽卡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尊重妹妹的选择。
艾丽卡正色说：“但现在，我赦免你，并且为你赐婚。如果你对格蕾丝公主不忠，或是惹她不快，我一定会重新处罚你。”
陆斯恩的表情十分平静地回答说：“不要这么麻烦。如果我那么做，您可以直接用我的佩剑杀了我，陛下。”
艾丽卡：“……”
艾丽卡微微怔然后忍不住笑了，随后说：“好，我记住了你这句话，陆斯恩，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她虽然依旧不理解格蕾丝的选择，但是在那一刻，她似乎还真的有点羡慕格蕾丝，有这么充足的底气，可以被无条件爱着。
就像格蕾丝所说的那样，当公主就很好，因为周围的人都会无条件偏爱她。
她也是。
这一次，格蕾丝决定将婚礼办得十分盛大。
陆斯恩努力回想起了上辈子的记忆，有些意外说：“比上一世要隆重很多。”
“那当然。”
格蕾丝得意道，“我是公主，我可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爱上了我的骑士，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婚礼当天，多莉斯也赶来了。
她这些年一直在外旅游，偶尔会回来见见格蕾丝，但基本都是突发奇想。
所以这一次结婚的消息，也是格蕾丝提前很久通知她的。
“格蕾丝！”
见到格蕾丝的时候，她依旧忍不住惊喜地大叫她。
多莉丝今年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不过在人鱼漫长的三百年的寿命里，她还只算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朋友。
“新婚快乐，对了！这个先给你！”
格蕾丝接过多莉丝递来的盒子：“这是什么？”
“听说人类结婚需要送礼物！”
多莉斯道，“所以这是我，还有我的姐姐们，带给你的新婚礼物。”
格蕾丝打开那一个盒子。
那是一串珍珠项链，色泽非常漂亮，不像是普通首饰。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多莉斯，只见多莉斯满脸骄傲说：“是姐姐们和我一起找了海底里最大的贝壳里，挑出了最好的珍珠串成的！！”
哦，是来自深海的祝福！
格蕾丝笑了笑，收了下来：“谢谢。”
“一会儿我也可以去教堂见证你们的婚礼吗？”
多莉斯满眼都是期待，“万一我真能看到灵魂交换的现场呢！毕竟上一次陆斯恩宣誓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够隆重，说不定这次就成功了呢。”
格蕾丝：“……”
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这件事，也算一种不忘初心。
“当然可以。只是如果真的看到了，你会改变你的计划吗？”
她问多莉斯。
“当然不会。”
多莉斯摇头道，“我只是想看一下，那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来到岸上这么多年，多莉斯依旧没有获得属于自己的真爱当然，她也并不再执着于从人类那里获得爱情。
但是她仍然期待，期待看到人类世界中真的存在可以共享灵魂的真爱。
格蕾丝笑了笑说：“……或许真的有呢，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毕竟被魔法与爱意捆绑着一世又一世的灵魂，此刻就在你的眼前。
第94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30）
公主嫁给从小一块长大的骑士, 本来应该是上不了台面的一件事。
但格蕾丝偏偏要把婚礼办得隆重盛大，把自己的感情坦荡地展示给所有人看，这么大张旗鼓, 反而让人有些看不了笑话了。
婚礼现场的教堂内。
牧师正在念词。
而格蕾丝能感觉到, 握住她手的陆斯恩略微有些紧张。
“放轻松。”
格蕾丝很淡定地小声说，“都结好几次啦。”
“……”
虽然有些破坏氛围感，但陆斯恩忍不住笑了下后，的确放松了许多。
这场婚礼宴请了许多人，无数人的目光投射到他们的身上，有些是送祝福的, 更多是看笑话的。
他因为自己的骑士身份, 担心给公主带来不好的名声, 但格蕾丝握住他手的坚定感, 让他意识到身边的是和他相爱三个世界, 同生共死过的爱人, 根本不会计较这些虚名。
身份, 地位, 都不重要。相爱的是两颗人类的心。
而比陆斯恩更为紧张的，是坐在第一排的多莉斯。
她迫切地希望看到一些什么神奇的事, 但是最终结局还是让她失望了。
在两人宣誓时, 她全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人, 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传说中的灵魂。
而在婚礼结束, 格蕾丝也向她证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多莉斯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却像是反倒松了口气：“我本来追求的，或许就是错的。”
幸好幸好。
她想, 幸好她当初没有头脑发热，花大代价走上一条赌人类会爱自己的道路。
乞求他人的爱, 真是太不可靠了。
多莉斯有些讽刺地隔着时空，笑了一声当初幼稚的自己。
还好，格蕾丝救下了自己，让她现在得以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心情愉悦的多莉斯告别了格蕾丝后再次出发，准备继续她的旅程。
因为距离相近，她顺路去了隔壁城市一趟，再一次遇到了快乐王子，和当年的那只燕子。
当年那只活泼的小燕子，现在已经完全飞不动了。
从前在和快乐王子约定好的每一年，它都会在冬天的时候离开，春天的时候又飞回来，并为快乐王子带回来一些礼物像是鲜花，石头之类的，虽然快乐王子说不需要，但是它认为作为朋友应该给。
但这个冬天，它彻底飞不动了。
燕子窝在快乐王子的脚底，正准备就这样安详地在老朋友的脚边死去。
“诶。”
在它睡过去之前，他听到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接着，它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温暖的，毛茸茸的帽子里。
“是燕子吗？天太冷了，你怎么睡在这儿？”
燕子迟钝地转了转眼珠，终于认出来了，这是他当年曾遇到过的那个善良女孩。
“谢谢你，善良的人类……多莉斯。”
它十分虚弱地开口。
“啊，燕子。”
多莉斯有点奇怪道，“你像是衰老了很多，发生什么了？不是才过去十多年吗？”
“十多年……不久吗？”
燕子说，“那就已经是我们的全部寿命那么长了！”
它虽然有点有气无力，但是语气还透着骄傲，“我可是所有燕子里面相当长寿的了，去年我还能飞埃及好吧，我承认，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也算是一个比较温暖的地方过冬了。不过，我想，今年我大约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吧。”
多莉斯微微一怔，像是这一刻才彻底意识到不同生物中的差距隔阂。
“抱歉，我并不清楚。”
多莉斯想了想，说，“至少这个冬天你先跟着我吧。在人类的房间里暖和暖和，说不定还能再坚持一年呢。”
“去吧，燕子，希望明年春天还能看到你。”
想到要和老友道别，快乐王子又差点流下眼泪来，被多莉斯精确地闪避过去。
多莉斯将燕子带回了房间内，把它放在了温暖的壁炉边。
“真好。”
燕子幸福地感叹一声，“这里简直比埃及还要温暖，我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唔……”
多莉斯梳理着它有些打结了的毛发，感叹说，“真可惜啊。”
“可惜？你是在为我可惜吗？”
燕子疑惑地问。
“嗯，如果能活得更久就好了。”
多莉斯小声说。
燕子歪了下脑袋，却不这么认为：“可是我去过的地方恐怕比大部分人类要去的地方还多，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完全不受约束，不像你们许多人类，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离开过这一块地。”
“我并不觉得我的寿命太短了。如果让我选，我还是愿意当一只自由自在的燕子。”
十几年的短暂生命也足够精彩，何须一百年的时光填充。
多莉斯有些意料之外地愣了下，随后笑了笑：“那真好。”
连十几年寿命的燕子都可以如此豁达。
那她呢？
有着三百年寿命的她，要怎么好好过呢？
平心而论，艾丽卡真的是个十分靠谱的女王，所以在她的羽翼下，结了婚的格蕾丝几乎都不用做什么，简直比前两个世界带出继承人后还要轻松不少。
每天除了吃喝玩乐谈恋爱，就是满世界乱转。
因为艾丽卡的偏爱，其他人也无法说什么。而且格蕾丝先前巡游城市，为人民带去了实打实的福音，在民众中的风评也格外的好。
一开始还有贵族想看她和她丈夫的笑话，甚至断言这样不平等的婚姻迟早会有一方承受不住。
但后来两人相爱多年，永远形影不离地同进同出，没有其他半点绯闻，将这段不被看好的婚姻变成了一桩爱情佳话。
就这样，格蕾丝在这个世界舒舒服服地躺了几十年。
有着艾丽卡的庇护，格蕾丝除了偶尔替她出谋划策外，几乎不用再做什么，于是以王国最传奇的格蕾丝公主的身份，被世人记了很久很久。
直到死的那一天。
多莉斯那时正在国外爬山，是在很久之后才偶尔获知这个消息的。
彼时的她，依旧保持着年轻的容貌。
毕竟七十岁对于有着三百年寿命的人鱼来说，还算是青年时期。
但是昔年陪伴她，像朋友，又像姐姐的人却永久离开了。
多莉斯试图去找格蕾丝的灵魂。
人类本来就该有一个灵魂。
即便没有，格蕾丝生前为人类世界做出了杰出的贡献，至少德马克的人民非常怀念她在的时候，这么高的声名，应该能为她塑造出一个灵魂。
但是，多莉斯去哪儿都没有找到她。
她的灵魂像是消散在了风里，无影无踪，无处可循。
多莉斯无可奈何，最终还是逼着自己接受现实，去格蕾丝的墓前静静坐了很久。
她回想和格蕾丝的初遇，回想是格蕾丝教授自己人类文字与文化，回想起那几年形影不离的陪伴，可以说是格蕾丝引导她进入人类社会，将她培养成了一个成熟的人类。
那些岁月仿佛就在昨天，但现在却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多莉斯忽然觉得有点孤独。
除了格蕾丝以外，她所认识的人类也离开得差不多了，她想了一圈，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快乐王子，你好。”
多莉斯来到他的城市，和他打招呼道，“今天过得好吗？”
“挺好的。”
快乐王子说，“好久不见，多莉斯。”
多莉斯和他说了格蕾丝离开的消息，又聊起了很多别的事情，从几十年前挺过了那个冬天后一年再离开的燕子，再说到快乐王子站在这里见证了多少人的离开。
最后她问：“快乐王子，你会永远存在吗？”
“很难说。”
快乐王子说，“也许当我身上的金片全部脱落，也许当这座城市沦陷，也许在人们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该被丢去垃圾场，或是被焚烧。”
“不过，对我来说，我都死过一次了，也不是很在意。总会有人还记得我，就像总会有人还记得格蕾丝。”
的确，总会有人记得格蕾丝。
她活在人们的口中，也活在人们的心中。
一瞬间，多莉斯觉得自己的孤独都被驱散了不少。
多莉斯坐在雕像脚下，安静很久后，说：“快乐王子，我现在或许能够理解你曾经说的一些话了。”
要在短短的一生中，做一些对世界有用的事情。
有那么多的人缅怀格蕾丝，她的灵魂虽然没有留在这个世界上，但留在了人们的心里。多莉斯甚至还可以和路过的每一个人聊起这位传奇般的公主，就像她好像还活着一样。
她的故事，也会一代代传下去的。
“人类真是很了不起的物种。”
多莉斯感叹说，“不留遗憾地活完自己的一生，努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鳞半爪的痕迹，就这样一代一代地将文明传承下去。”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永生。
也许传说人鱼没有灵魂，是还没有建立出属于自己的文明。
多莉斯站起身来，重新振奋道：“好了，我也该出发去留下我自己的痕迹了。”
“祝福你，多莉斯。不过，下个春天你还会来吗？”
快乐王子问她。
他孤独地伫立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当年的燕子之外几乎都没有什么朋友，更别提能和自己说话的人了。
他先前已经因为擅自开口吓跑了几个人，在快乐王子变成灵异王子之前，他还是决定维持自己的好名声。
“会的。”
多莉斯笑了起来，说，“我还有两百多年的时间呢。”
在这漫长又孤独的岁月里，再去做一些对这个世界有意义的事情吧。
她想，如果格蕾丝的灵魂还游荡在这个世界中，也一定会为她高兴吧。
第95章 睡美人的女巫（1）
格蕾丝在小美人鱼世界中生活得相当幸福。
只是在快离开这一世界前, 她也收到了系统的新指令：“宿主，根据总部指示，你仍然有下个世界的任务要完成。”
“请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我也不想的。”
系统看着格蕾丝的白眼, 同样不情不愿道，“本来我早就可以去带下一个人了，是因为你强烈要求唤醒陆斯恩的灵魂，所以才要为此承担代价。”
“鉴于你在每个世界的表现，总部决定再派你前往新的世界。”
格蕾丝简单翻译了一下。
也就是，需要再打几轮工抵债。
“……”
格蕾丝问, “还有几次？”
系统语焉不详道：“需要根据您之后的表现进行结算, 等到您顺利完成任务后, 我会再告诉您的。”
格蕾丝：“……”
你画饼的样子, 有种延迟退休的美。
不过对于格蕾丝来说这个买卖很划算。反正不管到哪个童话世界, 初始设置都是有颜有钱的坏女人, 多体验几种人生她也乐得自在。
格蕾丝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等从新世界醒来时, 她习以为常地接受系统的指令。
“欢迎宿主来到【睡美人】世界。你在本世界扮演的身份是：诅咒睡美人的女巫。”
只是这次, 格蕾丝刚睁开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冷啊。
她看了一圈四周, 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小木屋中。
这个木屋内似乎没有壁炉, 冷得要命, 而唯一御寒的窗户似乎经久未修, 已经处于一种摇摇晃晃、关不太紧的老化程度。
……这又是什么恶劣开局？
“这是哪里？”
格蕾丝有些疑惑地问。
“当然是你的家里了。”
系统回答说。
格蕾丝看了一圈小木屋, 难以置信地问：“我一个女巫就住在这个环境下？”
系统为她念人物设定：“王国内有十三位女巫。而你，是一位住在森林深处的孤僻女巫, 因为住得偏僻，深居简出, 不与他人往来，性格讨人厌烦，所以国王才没有邀请你参加本次公主的周岁宴。你也因此怀恨在心，决定去公主的周岁宴上报复他们。”
格蕾丝：这个我懂，童话世界版的“猜猜谁没有被邀请”。
不过国王蹭饭都不让蹭，是有点过分。
都是王室了，难道还缺这一个人的饭吗？
所以女巫是被孤立了。
系统给出结论：“所以，既然都住在森林深处了……住得简陋一点也是正常的。”
正常个鬼。
格蕾丝对这这轮轻笑了声，嘲讽道：“我还以为是你们懒得渲染非重点地图了呢。”
系统确实有点心虚。
虽然世界是既定的，但是它们的确也可以动一些不影响主线的手脚。
例如，这次特地给格蕾丝降低了生活条件，目的是希望她完成任务后可以尽快安心地离场，不像前几个世界一样贪恋美满的躺平人生。
“我还真是一个物欲低下，一箪食一瓢饮都能不改其乐的好女巫。”
格蕾丝往自己的手心里哈了哈气，忍住写一首陋室铭的冲动，又道，“可我都是女巫了，就不能先给自己造一个大房子吗？对了，我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是什么？”
“你在本世界的道具为【言灵魔杖】。”
系统回答说，“使用方法是，在握住魔杖的时候喊出你想达成的预言，将会百分百实现。”
“使用次数只有三次，十分有限，请宿主谨慎使用。”
格蕾丝刚想说你们也太抠门了，却听见系统继续道：“重点备注，该道具只能对他人使用。”
“……？”
格蕾丝沉默两秒，问，“所以我不能直接给自己变成富婆是吧？”
系统：“是这样的。”
太坑了！
格蕾丝强烈怀疑这条规则就是为了针对她。
如果不给她一点制约，她一上来就可以利用言灵之力给自己创造良好生活条件，主线是什么她甩都不甩。
寒风又再次刮了进来，格蕾丝打了个哆嗦，压了压自己的女巫帽。
不行。
这居住环境实在太恶劣了。
格蕾丝决定无论如何，一定得搬家。
格蕾丝在脑中过了一遍策略后，觉得还是得去搅合一下主线。
此时此刻，王宫中，公主的周岁宴应该已经开始了。
格蕾丝打算前往王宫。
当然，没有人来接她，她也不打算徒步走出深林这么大片森林，光走几个小时都走不出去。
女巫平时住在这里，但是她不可能从来不出门。
一定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格蕾丝在屋子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了所有女巫人手一把的标配，飞行扫帚。
格蕾丝感动道：“我就知道，住在这么偏的地方，不可能没有任何交通工具！”
系统质疑道：“……你会骑吗？”
格蕾丝虽然去了好几个世界，也有过一些使用魔法的惊艳，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真的抽到女巫身份。
格蕾丝：“这有什么难的？”
她带着扫把走出屋子外，鼓足一口气，自信满满地骑上去，没想到只飞行了一米就从扫把上啪叽一下摔了下来。
系统：“……”
系统欲言又止，“宿主，你……”
“闭嘴。”
格蕾丝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有种回到了小时候骑自行车失败的感觉。
没想到这飞行扫把比她想得要难控制一点。
格蕾丝初次使用这样的交通工具，没有经验，又赶时间，只能硬着头皮强上。
最终，不熟练的实习女巫格蕾丝，就这样晃晃悠悠、忽上忽下，勉强维持住艰难的平衡，朝着王宫的方向飘了过去。
王宫内。
为了庆祝公主满周岁，国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典，席间觥筹交错，热闹纷呈。
王宫外，飞行过来的格蕾丝准备下扫把车，但因为没控制好力度，再次啪地一下摔在了屋顶上。
真痛。
格蕾丝嘶了一声，从屋顶上爬起来，搓了搓因为寒风而被冻得有点发红的手，扶住屋顶砖瓦慢悠悠地行走，终于来到屋顶的天窗附近，竖起一只耳朵偷听里面的内容。
“现在，各个女巫可以为公主献上自己的祝福了。”
女巫们一个接一个地挥动魔杖，对公主说出自己诚挚的祝福。
“我给公主的礼物是，高尚的品德。”
“我给公主的礼物是，顶尖的美貌。”
……
格蕾丝极有耐心地在寒风中听着。
系统问冻得有点瑟瑟发抖的格蕾丝：“你不进去吗？”
格蕾丝裹紧自己的斗篷，摇头：“我要等她们全部说完。”
谁规定的女巫只能穿披风斗篷。
她回去就得给自己找件大棉袄。
格蕾丝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想道，在原故事中，女巫匆匆闯入，愤怒地对公主施加了诅咒，却没想到在她后面还有一位女巫，虽然无法完全消除诅咒，但也将诅咒减轻了。
“这就是太冲动了。”
格蕾丝点评说，“后面那个女巫魔力不强就算了，万一留下的是个魔力强劲的女巫，来了一句反弹怎么办？”
系统：“……”
格蕾丝又道：“而且虽然那个女巫没有反弹成功，只能将死亡改成沉睡一百年，但是对公主来说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更无法理解的是，这种沉睡居然还会席卷全国，全国上下陪她一块睡，相当于整个国家的进度直接落后世界一百年。
要知道，一百年停滞的损失简直是不可估量的。
即便公主能够醒来，国家又要怎么办呢！
这可比闭关锁国一百年还严重啊！
格蕾丝痛心疾首道：“真是功在当代，罪在千秋啊！”
从全国人民的角度看，甚至还不如牺牲一个公主呢！
系统：“……”
在她胡说八道的时候，所有女巫已经献完了自己的祝福，准备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格蕾丝找准机会骑着扫把飞到王宫的某个走廊窗口，翻身进去后，随后大大方方地进了主殿。
“好多人啊。”
格蕾丝刚走进去的时候，就引起了周围的骚动。
她伸手很自然地往下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我知道，我知道，不请自来是有一些讨厌，但是我们王国的小公主诞生，我居然才知道，又怎么能不来看一看呢？”
“格、格蕾丝女巫……欢迎。”
国王的脸色白了白，试图解释说，“……我们还以为你不愿意出席这种场合，所以才没有邀请你……邀请您。”
多蠢的借口啊。
格蕾丝微笑了下，想，随便找个仆人说办事不力就好了，还非要老实交代。
王后抱紧了怀中一岁的小公主，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格蕾丝女巫在王国中的口碑并不好。
传说她孤僻自私，又非常的易怒小心眼。原本国王也想邀请她来的，但不凑巧的是，王宫内只有十二副女巫专属的餐具，所以他们商量后，还是将格蕾丝从名单上去掉了。
他们还以为，住在深山老林里的格蕾丝女巫不会发现这件事，却没想到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还特地赶来了。
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
国王、王后以及十二位女巫都惶恐地想。
格蕾丝：不好意思啊，是格林兄弟。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不介意。”
格蕾丝慢慢走近由王后抱着的小公主，慢悠悠道，“不过，我们那有句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系统：“……”
“今天既然是公主的周岁生日，我也为公主送上一份礼物吧。”
格蕾丝挥动她手中的言灵魔杖，莞尔一笑，笑里像是藏着锋利的刃，“我为公主送上一份预言。我们的小公主会幸福快乐地长到十五岁，然后在十五岁那年，不小心刺到纺锤，因此死亡。”
在全场所有人脸色骤变下，她又念出下一句，“除非”
格蕾丝微微一顿，笑了一下，“除非，由我来担任她的仙女教母，确保她平安顺遂地活到一百岁。”
第96章 睡美人的女巫（2）
格蕾丝话音刚落, 几乎全场都骚动了起来。
王后抱紧了手里的小公主，惊恐又愤怒地看向格蕾丝。
国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欲言又止多次, 还是怕得罪格蕾丝没敢直接开口。
“格蕾丝, 你这个恶毒的女巫！”
终于，还是另一位女巫同行站出来斥责她的行为，“你居然敢诅咒公主！！”
“没有哦。”
格蕾丝淡定说，“我比谁都希望公主能够平安地长大。只不过为了公主的快乐成长，又加了一个前置条件而已，这也并不难完成吧？”
当然, 格蕾丝对教母这个头衔本身没有任何兴趣, 这么说只是因为将公主和自己绑定起来, 可以借此捞到各种好处。
其他女巫也站出来骂道：“你这么恶毒的女巫, 怎么配当公主的教母？陛下和王后是不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是吗？”
格蕾丝眨眨眼, 表情无辜地问, “可你们有选择吗？”
她望着瞬间噎住的一群人, 恶魔般地畅快笑了声, 随后说，“我的预言已经落下, 一定会成真。如果你们真的那么不愿意让我当公主的教母的话, 尝试改掉它啊。”
可惜你们做不到。
格蕾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似乎世界观设定就是如此, 这些女巫送出过一个祝福之后就不能再修改, 仿佛被下了一个超长的冷却。
女巫们果然无可奈何，气得颤抖也只能立刻请求国王：“陛下, 请不要答应她的要求！格蕾丝女巫心怀叵测，谁也不知道她成为教母后会对公主做什么！”
挟公主以令国王！
拿公主当人质施加压力！
让整个国家被迫听她的话！！
她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啊！
格蕾丝则悠然自得。
是啊, 她也承认女巫们的担忧的确有道理，可是她们就算不同意也不给出可靠的解决方案，一味请求国王否决她的想法，简直无异于眼睁睁看着公主死啊。
国王面露犹豫之色。
他当然不希望格蕾丝成为他女儿的教母，可偏偏她的魔力是所有女巫中最强盛的一个。
最可怕的是，预言已经出口，就算他杀了格蕾丝也无济于事，但如果不答应她，未来十五年没有想出办法，公主就真的要死于非命了。
“陛下。”
此时，十二位女巫中最年轻的那位站了出来，抬头问道，“教母是不是可以不止有一位？”
她大着胆子说道，“如果格蕾丝女巫坚持要当公主的仙女教母的话，请将我们也一起算上。”
折中方案。
总算还有个脑子好的。
“对啊，教母这个岗位又不是只招一个人。”
格蕾丝顺着她的话，笑眯眯说，“大家完全可以一起当嘛。这样如果我之后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也可以直接提出。”
全体上岗，你我我好大家好。
其余女巫：“？”
王后抱着公主，小声地问国王：“教、教母可以有十三位吗？”
国王也被这个天才提议惊到了，嘴角不禁抽搐了下后说：“从来没有这个先例……但……也不是不可以。”
这总比让格蕾丝一个人当公主的教母要好。
“薇薇安，我同意你的想法。”
国王说完又转向格蕾丝，十分违心地礼貌道，“格蕾丝女巫，感谢你对萝丝的喜爱，我们当然会邀请你成为公主的教母。当然，其他的十二位女巫也都是公主的教母。有你们保护公主的成长，我会十分安心。”
计划得逞。
格蕾丝微微点一点头，随后她又稍稍皱了皱眉，露出十分忧郁的表情道：“不过你们都知道，我住在森林里，想来见公主一次都非常不容易。既然我成为公主殿下的教母了，我想我应该搬来离她近一点的地方？”
她暗戳戳道，“当然，每天陪伴公主身边是最好的。也不知道王宫里能不能容纳下我”
系统：“……”
你也真敢想啊！
“哦，亲爱的格蕾丝女巫，我想王、王宫对你来说可能太不够自由了。”
国王被她吓结巴了一下，随后说，“这样，我们会为你安排新的住所，离王宫很近，如果你想见公主也不会很远，可、可以吗？”
嚯，这公司福利很好。
入职还带送房子的。
格蕾丝当然满意了：“那就麻烦陛下了。”
公主的周岁宴被大闹了一场，所有人都在人心惶惶，只有格蕾丝获得了想要的后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系统不太明白她的行为：“你……要当公主的教母？”
“多好的工作。”
格蕾丝道，“我是女巫，不是仙女，总不能喝露水活着吧？”
系统：“……”
就猜到是为了这个。
“可是，等等。”
系统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预言，只要你成为公主的教母，她十五岁那年就不会死了。”
格蕾丝：“对啊。”
系统有些着急说：“可是这样她也不会陷入沉睡，更没有办法在一百年后和王子相遇了。”
格蕾丝依旧很莫名道：“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
系统终于震怒道：“你又是奔着拆官配来的吧！”
“我只是觉得，公主等着王子来吻醒她这件事本来就有点荒谬。”
格蕾丝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竖起一根手指说，“我们来盘一下基础逻辑啊。首先，坏女巫诅咒公主死亡，好女巫将死亡改成了沉睡一百年，所以等到一百年后，时间到了，公主本来就该苏醒了吧？”
“那么这个所谓王子，他是不是来捡漏的？”
系统：“……”
等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我们再退一步说，即便一百年到了，公主也一定要靠真爱之吻才能够苏醒，也只有一百年那位王子可以做到，他们就是那么命中注定，独一无二，极其具有宿命感。”
格蕾丝说，“那么他们的实际时代差，是不是隔了一百年。”
“一百年，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在格蕾丝所在的原世界里，一百年够从封建社会到现代世界了都。
况且，在公主沉睡后，整个国家是陪着她一起沉睡的。
但醒过来之后公主嫁给了王子，那她的国家呢？在落后了一百年的时代里，它们要如何继续生存。
“所以，我并不打算让公主沉睡了。”
格蕾丝啧了一声说，“你看，好男人这种东西，一百年才出一个，可遇不可求，公主本来在她的时代就遇不上，那就不要强求了。”
道理一套一套的。
系统只觉得不妙，故事仿佛又要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格蕾丝！”
格蕾丝刚离开王宫，准备骑上扫把的时候，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格蕾丝回过头，发现是先前提出那位让大家一块当教母的女巫。
这是女巫里面年纪最小，最聪明的一位。
在原本的故事里，就是她更改了诅咒，将死亡诅咒化解为沉睡的一百年。
格蕾丝眯着眼想了会她的名字，想起来后也礼貌地回了一句：“薇薇安。”
“格蕾丝，你为什么要当公主的仙女教母？”
薇薇安单刀直入地问，“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喜欢这种事情。”
当然是因为现在好工作太难找了。
格蕾丝也并不生气，只笑了一声道：“我单纯喜欢我们的小公主不可以吗？”
“……”
薇薇安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她抿了抿唇，随后说，“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是请不要伤害萝丝公主，她才一岁，即便你对她的父母不满，但是她完全是无辜的。”
“我知道啊。”
格蕾丝说，“我没有想伤害公主的意思。我的预言已经落下了，只要国王不开除我我的意思是，撤掉我仙女教母的头衔，公主就一定能平安。”
她的工作和公主捆绑在一起，只有公主在她才能够躺平。
她明明是这个世界最希望公主平安的人了好吗！
“如果你要伤害我，我想那才会伤害公主吧。”
格蕾丝摊手说。
薇薇安警惕地观察着她，发现格蕾丝的态度真的很随意后，才道：“但我还是警告你，如果你对公主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的话，最好快点打消这个想法”
格蕾丝：“……”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薇薇安继续板正脸教育格蕾丝：“而且，我也会保护公主的。”
她虽然年纪小，但气势很足，昂起头说，“虽然你是仙女教母，但你也只是一个挂名的仙女教母，我想，陛下并不会让你真的频繁地接触公主殿下的。有什么事情，他还是会依靠我们，不会需要你来的。”
格蕾丝想了一下。
啊，这不就是光领工资，不用干活吗？
还有这种好事？
她感动地一跨步上前，握住薇薇安的手道：“那就谢谢你们了，公主的未来就靠你们照顾了！谢谢谢谢，你们可一定要让她平安长大！”
慷慨激昂一番话后，格蕾丝离开了。
薇薇安：“……？”
她望着格蕾丝飞行的背影，恍惚半天，判断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阴阳自己。
格蕾丝只在自己的小破木屋里待了没两天，就收到了来自国王的邀请。
在距离王宫不远的地方，国王和王后为她安排了一间如同别墅般豪华的房子，还附赠一个巨大的花园，甚至贴心地派来了他的护卫军，帮着格蕾丝一块搬家。
他们像是真的很害怕得罪格蕾丝，她又会对公主施加一些什么新的诅咒。
在收到信函，看到有士兵会帮忙搬家的时候，格蕾丝还以为自己要见到陆斯恩了。
毕竟前几个世界里，陆斯恩都会很巧合地出现在她所生活的地方。
然而搬家当天，国王拨给她十个骑士，格蕾丝看了一圈，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她思索几秒，还是决定随即抓了一个骑士打听到：“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叫陆斯恩的骑士？”
“陆斯恩？”
他回想了一下，回答说，“从来没有听过。”
奇怪。
格蕾丝心中咯噔一下。
陆斯恩每个世界的职业都大差不差，不是在王宫内就是在军队中当骑士，这次居然没有他妈？
那陆斯恩，这次去哪儿了呢？
第97章 睡美人的女巫（3）
不过, 找人的事情也并不着急。
格蕾丝先浩浩荡荡地搬家了。她原先所住的小木屋虽然小，但出来的杂物居然也不少，格蕾丝生怕漏掉哪个是魔法道具, 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都搬了。
来到国王为她提供的房子后, 格蕾丝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城堡。
帮她搬家的士兵拖着她的行李，为格蕾丝介绍说：“这里距离王宫很近，周围也十分安静，陛下听说您从前住在森林里，应该不愿意和人多往来, 所以特意为您安排的。”
他听说过格蕾丝大闹周岁宴的事情, 所以对格蕾丝也十分恭敬, “后院这里有一片花园, 还没有开荒过, 您也可以在里面自由种上想要的花卉。”
精装豪华大别墅拎包入住！
格蕾丝瞬间觉得国王还是挺上道的了。
入住后的格蕾丝简单收拾了下行李, 随后出门, 打算去周围晃一圈看看。
格蕾丝来到最近的街道, 却见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面容慌张。
“快！”
她听着他们喊道, “快把这些纺锤都拿去烧了！”
格蕾丝疑惑地拦下一个人, 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
那位路人急道, “国王陛下下了死命令, 即日里立刻销毁国内上下所有的纺锤。如果有敢私藏纺锤的人, 恐怕要被治重罪！”
其余人也插话道：“哎，我们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这么做？这一下子, 全国都没有纺锤了，我们以后织布该怎么办啊！”
“听说是因为和公主相关……难道纺锤会克着公主？”
“那我们总还要吃饭吧！陛下这么做, 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们嘛！”
眼看着局势不对，格蕾丝先离开了。
“销毁全国的纺锤？”
格蕾丝匪夷所思道，“这代表着毁掉整个手工业，那国家怎么运转，所有的人未来都不穿衣服了？”
系统：“这难道不应该怪你下的诅咒吗？”
萝丝公主是他们盼望已久而得的独生女，国王当然生怕她出现一点意外。
“……”
格蕾丝冷笑一声，点了下头说，“对，怪我，我应该说公主可能会在吃饭的时候噎死，这样陛下就会立刻下令决定饿死公主了。”
系统：“……”
这么因噎废食的行为也亏他做的出来。
格蕾丝很感动，童话世界里的人的智商果然还是她熟悉的亲切。
“况且我都已经成为仙女教母了，这代表我为公主预设的前置条件根本就不会发生，还是说，他们其实准备在毁灭纺锤之后再立刻开除我？”
格蕾丝道，“这完全就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恩将仇报”
系统点她：“仇将仇报。”
总之不行。
格蕾丝道：“如果没有纺锤，纺织业手工业都将陷入瘫痪，首先大批量的民众会失去工作，很容易引起国内的暴乱，其次也影响我们的日常衣食住行。”
格蕾丝可不想当这个历史罪人。
“我得去找国王谈谈，让他收回这个命令。”
……
幸好王宫距离格蕾丝所住的地方很近。
格蕾丝没多久就来到了王宫门口，对门前的侍卫说：“我要见陛下。”
侍卫面无表情说：“抱歉，您没有提前报备过，没有陛下的允许，我不能随便放您进去。”
王宫的侍卫被国王下了命令。
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只要见到格蕾丝女巫，就杜绝她踏入王宫。
“哦，好吧。”
格蕾丝并不意外地扬了下眉毛，离开了。
十分钟后，格蕾丝骑着扫把，直接从国王书房的窗口飞了出去，把他从椅子上吓得坐在了地上。
“亲爱的陛下，你觉得让侍卫拦住我有用吗？”
格蕾丝从扫把上跳下来，无声无息地走在柔软的地摊上，步步逼近他问道。
“没、没有。”
国王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得满脸是笑，“格蕾丝女巫，这或许是个天大的误会，我可没有下令让侍卫拦你，你看，我不是刚刚才给你安排了新的住所吗？”
“但愿没有。”
格蕾丝直起身来，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道，“我来找你，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
国王连忙道：“是那座房子不满意吗？没、没关系，我可以为你重新选一间”
“不是。”
格蕾丝说，“是因为销毁纺锤的事情。”
国王的脸色一变。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小公主好。”
“可是我想提醒你，我的预言，单靠人为的努力是不可解的。”
格蕾丝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极其恐怖，“就算你销毁全世界的纺锤，如果真的那么不巧，预言兑现发生意外，十五年后，那枚命定的纺锤也一定会刺入公主的手指这就是因果律，是你无法更改的。”
国王看着她美丽的笑容，只觉得背后生凉。
“而你的行为，使得全国上下都因此怨怼，也有人已经听到了风声，销毁纺锤是为了新生的公主，你觉得，这真的对公主好吗？”
格蕾丝问道。
系统：……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呢？
格蕾丝眯了眯眼：“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不，格蕾丝女巫。”
国王慌张道，“我们当然相信你，只是，我是为了防止意外”
“你放心，只要我还在当她的教母一天，公主就不会有任何意外，我比你们更希望她能够健康。”
格蕾丝莞尔，“所以，你想让小公主平安，唯一的方法就是保住我仙女教母的地位，以及为我提供应有的资源。”
国王有点不明所以道：“资源？”
格蕾丝说：“比如我的每日饮食提供”
国王马上说：“当然由我们派遣专人为您负责。”
格蕾丝：“我所住的房子里如果有什么缺的”
国王又说：“你只要告诉我，我会安排补上。”
“当然，当然。”
国王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汗，又说，“担任公主的教母是一项辛苦的工作，除了这些，该有的保障我们都会提供的，每年该有的俸禄我们也会提供。格蕾丝女巫，只要你放”
他原本想说放过公主，看了看格蕾丝的脸又咽了回去，道，“放下戒备，我相信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的，对吗？”
很好。
真大方。
格蕾丝也是个体面人，站起身来微微鞠躬道：“谢陛下。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诚心诚意地保佑公主平安长大。”
她眨眨眼，“那，方便让我见一下萝丝公主吗？”
国王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啊，没关系。”
格蕾丝笑了，“我今天也忙，下次一定。”
看国王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和公主接触，格蕾丝故意试了一下，也乐得自在。
实际上，她有些狐假虎威的成分在内，系统给了言出法随的金手指，但是她只剩两次使用机会，不会随便滥用，而其余的魔法她根本无从掌握。
国王却已经有公主被她捏在手里当人质的恐慌感。
临走前，格蕾丝道：“对了，陛下。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皇家骑士团中，又或者是侍卫，士兵中，有没有一个陆斯恩的人？”
国王当然不会记得所有人的名字，想了想只觉得没印象，问：“他怎么了吗？”
“唔……”
格蕾丝弯起眼说，“他欠我点东西，想问他要回来。”
……
国王当然不知道格蕾丝和陆斯恩的关系，在他看来，就是这个叫陆斯恩的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恐怖的格蕾丝女巫，立刻在骑士团中掘地三尺试图找出他来。
然而，翻遍了所有名单都没有这个人。
国王将消息报给格蕾丝的时候，还有点担心她因此震怒，问：“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加大搜索范围，在全国寻找陆斯恩。”
格蕾丝：人口普查是吧？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真在全国这么找，第一是很容易翻出同名的人，第二实在有点像通缉了。
陆斯恩和她的灵魂绑定，他理应迟早会出现。
如果有意外
格蕾丝质问系统道：“是不是你们又把陆斯恩变成植物人了？”
系统当即为自己澄清：“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过！想也知道如果陆斯恩不在你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我还会犯同一个错误吗！”
也对。
格蕾丝上个世界威胁过系统，它们应该没道理再来一次。
“那有几种可能。”
格蕾丝说，“第一，他在这个世界内的身份变了，突然换工作了，所以我们没在骑士团里找到他。”
“第二，可能他在这个世界里的年龄还没到。毕竟我”
女巫的年龄比较神秘，格蕾丝也不太确定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是多少，顿了顿后说，“可能还没有正式加入骑士团。”
系统道：“有道理。”
“还有一种很不妙的可能。”
格蕾丝心中忐忑说，“他万一切入世界的方式不对，被随机到了一百年后，那位王子的身边。”
毕竟那也算是主线人物。
系统瞬间乐不可支道：“那你可是自己更改了故事线，错过了陆斯恩可不能怪我们啊？”
不，不会的。
格蕾丝想，陆斯恩的灵魂和她是绑定的，他都能跨越时空来找自己，那么他们的灵魂至少应该是同一个时间线下的。
系统道：“或许你再等一等，你才来这个世界没几天，说不定他过几天就自己冒出来了。”
也对。
《灰姑娘》世界中的陆斯恩就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出现的。
格蕾丝想了想：“好，我再等一等。”
刚好，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国王已经收回了销毁纺锤的命令，目前世界十分和平。
她可以安心学习骑扫帚，学习女巫留下来的魔法，说不定她还真能从狐假虎威的假女巫，变成货真价实的坏女巫呢。
只是格蕾丝也没想到，她这一等，就是许多年。
第98章 睡美人的女巫（4）
身为教母, 在公主的许多人生重要场合中都需要出席。
而因为上次的教训，国王不敢不邀请格蕾丝。只是每一次都要做好完全的打算，为了警惕格蕾丝又动什么歪脑筋, 每次都是十二个女巫齐刷刷地一同上阵保护公主。
格蕾丝去过那么一两次, 见识过他们的层层戒备后，很识趣地开始找借口，之后的宴会都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即便是这样，格蕾丝居然还是被有心人找上了门。
“格蕾丝，你这次又没有来参加宴会。”
薇薇安语气礼貌，眼神却透露着怀疑。
格蕾丝轻轻挑了下眉毛, 笑了：“薇薇安, 你好关心我。”
我去你不愿意, 不去你也不愿意吗？
薇薇安：“……”
薇薇安当然不是关心格蕾丝, 她是生怕格蕾丝悄无声息地谋划个大动静, 毕竟她当初处心积虑地要当上仙女教母, 等真有了这个头衔居然反而开始消极怠工了。
“我只是好奇, 你在忙什么？”
“我忙的事情可多了。”
格蕾丝懒洋洋道, “亲爱的薇薇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热爱工作的。”
不考勤也不会被扣工资, 她又何必去打卡呢？
格蕾丝：“而且每次去有公主的场合, 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把公主围起来, 连一面都不让我见到她？”
薇薇安：“……这是为了保护公主。”
格蕾丝很理直气壮道：“所以我不去, 也是为了‘保护公主’啊。”
“……”
总之, 只要她没做对不起公主殿下的事情就好。
薇薇安维持着体面，微微鞠躬, 准备道别，却被格蕾丝叫住：“对了, 薇薇安，我想知道你们的‘预言魔法”是什么样的？有使用限制吗？有魔力限制吗？”
薇薇安只觉得莫名其妙：“哈？”
“你们不是给公主送过祝福吗？只送周岁宴一次就好了吗？”
格蕾丝诚心诚意地发问，“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改掉我的预言呢？”
格蕾丝确实很好奇。
她们能给公主赐予祝福，说明魔法也很强盛。
但为什么在她说出预言后，她们半点对抗的能力都没有呢？
薇薇安莫名地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她握了握拳，压住面色的不快，道：“格蕾丝，我知道你的魔力强大，你也不用这么羞辱我和其他女巫吧？是，我们的能力就算加在一起，也不足以改变你的预言，但你对公主施加这样恶毒的诅咒，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人惩罚你的！”
真是毫无震慑力的威胁。
格蕾丝想，所以还真的是因为她魔力太过强大，其他人更改不了了。
系统也认同这点：“毕竟我们为你提供的就是最强大的道具。”
系统赐予格蕾丝的外来力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高于这个世界规则之上，女巫们合力也解决不了也情有可原。
“但是她们都没有试过啊。”
格蕾丝很是怀疑，“就算第一次使用言灵，魔力会耗尽。但之后她们明明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修炼，如果想破除我的预言，每年都在公主生日的时候尝试修改一次，应该总有成功的机会吧？哪怕不用完全破除，只要修改一部分就可以了。”
她忽然福至心灵地想道，“还是说，她们的‘言灵’和我一样，也是有次数限制的？”
这就说得过去了。
格蕾丝卡了时间，让所有女巫在她之前就把唯一一次对公主的言灵机会给用掉了，所以之后再如何讨厌她，都也只能无能狂怒了。
薇薇安：“你到底要问什么？”
“没什么。”
格蕾丝露出一个微笑，“薇薇安，谢谢你。”
谢谢你告诉我，我还能靠这个预言苟很多年至少能苟到公主十五岁。
薇薇安：“……”
真是莫名其妙。
道不同不相为谋，薇薇安理解不了格蕾丝，但只要她不伤害公主，自己也不用多在意她。
薇薇安离开，格蕾丝也安心了。
其他的女巫修改不了她的预言，那只要有公主这个保障在，她的日子就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格蕾丝第一次一进世界还没做什么就能享受美好人生，幸福指数一路高歌，每天学学魔法种种花，有空的时候全国跑一跑找一下陆斯恩，日子过得十分的惬意。
这一晃就是六年。
六年了，格蕾丝的飞行技术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
而她架子上的魔法书也被格蕾丝全部看完了。
和格蕾丝最初想的有些不一样，这位女巫不是靠炼制魔法药水施法的。她成为女巫，靠的是纯粹的魔法咒语，以及自身巨大的魔力。
不过格蕾丝翻遍了魔法书，她收集或者说自主研发的魔法咒语中缺少了格蕾丝比较想要的精神控制类魔法，多半都是纯攻击性魔法。
看来这位女巫平时没少和人家打架。
格蕾丝的大花园也已经被她打理得很漂亮，花草树木一应俱全，每天推开窗户看后院都觉得十分的神清气爽。
这一天，格蕾丝打开窗户，正在欣赏自己后花园美景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蹑手蹑脚的小朋友在她花园外转来转去，似乎还有翻过栅栏进来的打算。
不过她看起来实在太矮了，够不到栅栏，又从缝隙中将脑袋挤进来。
格蕾丝立刻下了楼。
“你好！”
格蕾丝赶到大门，将人捉了个正着，“小朋友，你在做什么？”
“你、你好。”
小女孩被抓了个现行，却并不慌张，只抬头，面色有些急切道，“打扰您了，亲爱的女士，我并不是有意擅闯您的后花园的，只是我最喜欢的一顶帽子被风吹走，就挂在您花园的那棵树上，我想要将它拿下来。”
格蕾丝回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一顶帽子正挂在她花园树梢上。
格蕾丝有些疑惑道：“你的帽子怎么会被吹到树上呢？还有，你家的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啊，因为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
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捂住了嘴，有一种说漏了嘴的懊恼。
看着格蕾丝更加疑惑的表情，她连忙说，“我、我不是坏孩子，女士，请你相信我，我是萝丝公主，我就住在不远处的王宫里。只是平时父王和母后都不允许我出宫……所以我才偷偷出来，只要找回帽子，我马上就回去了！”
萝丝公主。
格蕾丝听到这个名字后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主角啊这是！
国王陛下和王后严防死守她多年不让她去见公主，没想到小公主自己跑进她的花园里了。
看来她的确是个好奇心充沛，又具有反叛精神的女孩。要不然也不会在原故事线里去触碰纺锤，以至昏睡了一百年。
格蕾丝打开花园门，放她进来，半蹲下身伸出手道：“萝丝公主，你好，好久不见了。”
萝丝公主微微歪一下脑袋：“你认识我？”
格蕾丝笑了一声。
何止认识。
你可是我最大的养老保险啊。
“我认识你，但你可能不知道我。”
“重新介绍一下。”
格蕾丝说，“你好，我叫格蕾丝，是你的教母。”
“教母？”
萝丝被她的话给惊到了一下，随后，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她，随后摇头说，“抱歉，我是有十二位教母，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哦，很正常，因为你的父王和母后、包括其他的教母从来不让你见到我。”
格蕾丝说，“现在你知道了，我是你的第十三位教母。”
萝丝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格蕾丝唔了一声，说，“可能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坏人吧？”
系统：……你自己也不想想究竟是为什么！！
格蕾丝看向萝丝：“你害怕我吗？”
萝丝下意识的确后退了一步。
然而，眼前的女士眼神温柔，容貌美丽，气质温和，无论怎么看都一点都不像坏人啊。
“不。”
萝丝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你既然是我的教母，说明你应该还是喜欢我的，就算、就算你是坏人，你也不会伤害我吧？”
哦豁。
这点倒是比你父王母后还有其他女巫聪明多了。
“我们萝丝公主就是聪明。”
格蕾丝摸摸她的脑袋，“所以，我会为你取回帽子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帽子挂到了这棵树的最顶端，的确很不好取，就算是萝丝刚刚真的偷偷进来了，对于这棵大树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稍等。”
格蕾丝很快去屋里取来了扫把。
萝丝还以为她要用扫把将帽子挑落下来，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想提醒她说这个距离可能不够，却见格蕾丝坐上了扫把，直接飞到了树的顶端。
萝丝的眼睛都瞪圆了。
格蕾丝将帽子轻松地拿了下来，飞回地上，递给了萝丝：“给。下次别弄丢啦。”
“啊。”
萝丝抱住帽子，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刚才那是什么，你、你会飞吗？”
格蕾丝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看萝丝的神情，她应该从未接触过魔法。
也对，她身上还背负着魔法造成的咒语，而且在这个只有女巫能研习魔法的世界里，不告诉她反而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对呀。”
格蕾丝竖起手里的扫帚，慢悠悠道，“这或许也就是你的父王母后不喜欢我的原因吧。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我都是一个坏女巫。”
系统：……怎么还给自己卖惨起来了。
“没有呀！你会飞，这也太酷了！我居然有一个会飞行的教母！！”
萝丝拉一拉她的袖子，试探着问，“格蕾丝，你能够教教我吗？”
第99章 睡美人的女巫（5）
格蕾丝看着萝丝公主满脸崇拜的神情, 怔了怔，随后笑了：“你真的想学呀？”
萝丝拼命点头：“对呀！”
格蕾丝想了想，说：“我可以先让你体验一次。”
小孩子嘛, 谁会不想体验一下骑着扫帚飞行的感觉。
不过让萝丝独自试验还是太危险了。
格蕾丝想了想, 抱起萝丝小朋友，和她一起骑上了扫帚。
“抓紧我。”
格蕾丝说。
萝丝紧紧地抱住了格蕾丝的腰。
“公主殿下，坐好啦。”
格蕾丝吹了声口哨，随后说，“我们飞吧”
“哗啦”一声，如同风吹过树梢扬起叶子, 格蕾丝载着萝丝骑着扫帚飞到了空中。
在起飞的那一刹那, 萝丝有些紧张地闭上了眼。
等到来到空中后, 她才试探着睁开眼。
“哇！！”
萝丝在十几米的高空俯视着下面, 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
从未有过的视角, 从未领略过的风景, 原来从天空看向陆地是这样奇妙的感觉。
因为双脚离地的失重感, 萝丝还是有些害怕, 但是格蕾丝坐在她的身后护着她，让她觉得十分的安心。
“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格蕾丝问。
萝丝点头：“当然要！”
格蕾丝朝着王宫城堡的方向飞去。
因为怕萝丝第一次飞行不适应, 格蕾丝特地降低了飞行的速度, 她们慢慢地接近了王宫城堡的顶端, 萝丝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每日所住的地方, 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从前需要仰望的城堡, 如今却在自己的脚下。
她飞得好高，感觉就快要碰到云了。
“我们该回去了。”
格蕾丝说, “要不然可能会被人发现的。”
她骑着扫帚重新飞回自己的屋子，将萝丝放了下来, 问，“怎么样，害怕吗？”
萝丝：“不！”
这是一次特别奇妙的体验。
萝丝是勇敢而好奇心充沛的小女孩，除了刚离地的那一刻她感到有些恐惧外，此后都沉浸在飞行真好玩的幸福里。
“格蕾丝，我想学这个，请你一定要教我！”
萝丝拽着她的衣角，稚嫩的脸上满是请求之色。
“……你确定吗？”
格蕾丝弯一点腰问她，“这可是坏女巫的魔法哦？你的父王，你的母后，你的教母和老师们如果知道这件事情，恐怕都会对你、对我生气的。”
“为什么？可是这明明很酷呀。”
萝丝不理解地问。
能飞诶！
在格蕾丝之前，她从来没见过会飞的人类。
这样去其他地方的时候都不用坐马车了，多方便呀。
格蕾丝哄小朋友说：“嗯……有些复杂，总之，魔法不完全是好东西，公主殿下，你是会成为未来王国女王的人，这样邪恶的魔法，不是你应该学的。”
“如、如果我学了魔法，我也可以当好女王的！”
萝丝一口咬定道，“而且我还可以做得更好的！！”
格蕾丝：“真的吗？”
萝丝信心满满：“我会努力的！！”
“好吧。”
格蕾丝露出勉为其难的神情说，“我可以试着教一教你，但是你要保证这是属于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你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系统：“？！”
你要对小朋友做什么！！
萝丝却已经举手发誓：“我以公主的身份保证！”
“好。”
格蕾丝让萝丝试着骑上她的扫帚，“握住它的柄，随后你可以试着驾驭它，第一次骑行的时候要放松，千万不要太紧张，否则容易摔倒。”
那也是她刚当女巫时的经验。
然而在萝丝骑上扫把后，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扫把直接掉到了地上。
萝丝满脸懵：“我该怎么做？”
嗯？
格蕾丝记得最开始她虽然掌控不好方向和速度，但是扫把并不会这样装死，宛如一把没有魔力的普通扫把。
是不是方法不对？
她又把扫把拿起来，交给萝丝试了几次，萝丝试了很多次之后依旧没有成功。
“……哦，不。”
萝丝有些沮丧地说，“我太笨了。”
不。
或许是因为……萝丝没有研习魔法的天赋。
格蕾丝想了想，这个世界中有十三位女巫，在之前的情报打听中，她很明显地知道每个女巫的魔力是有差别的，而这种魔力不是念念咒语，修修道具就可以增长的，或许就是一种种族天赋，就像麻瓜和巫师的差别。
这么看来，萝丝可能就是没有天赋的那一个。
不过格蕾丝并没有武断地下结论，只说：“或许只是这把扫把并不适配你。”
见识过魔法的人，难免不心痒痒。
萝丝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把扫把，还是还给了格蕾丝：“好吧，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如果王宫内发现我不在了，一定会出打乱子的。”
她走到门口，随后回身问，“格蕾丝，我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嗯……”
格蕾丝思考了一下，“不被别人发现的话，可以。”
萝丝的眼睛亮起来：“好！我下次还会再来的！下次来格蕾丝还要带我飞哦！”
“可以。”
格蕾丝比了个嘘，“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我知道。”
萝丝抱住自己的帽子，给格蕾丝鞠了个躬，“谢谢格蕾丝，下次见。”
萝丝走后，系统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地指责她的行为：“你不要教坏小朋友！魔法本来就不是她一个王国继承人该学的东西。况且，你之前不是打算不见萝丝的吗？”
“不是我不见萝丝，是有人不让我见萝丝。”
格蕾丝也乐得自在。
但是逐渐，她意识到，国王如果一直在萝丝面前隐瞒她的存在，那么有朝一日萝丝成为了女王，眼里是没有她的存在的。
国王因为她的诅咒忌惮她，但不明真相的萝丝不会。
当然，格蕾丝到时候也可以自报家门，要求萝丝继续供奉她这听起来也太欠打了。
格蕾丝暂时不想惹恼有主角光环的人。
“所以，刚好萝丝主动找上门来，我就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咯。”
“说真的，魔法，和枯燥的礼仪课程对于小朋友来说，哪个更有趣简直是一目了然的。”
格蕾丝很有把握地说，“她会再来的。”
之后几天，格蕾丝找来了很多关于布瑞尔国度的记载。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离开第一个世界很久，但是每次查资料的时候，格蕾丝还是会不由得怀念起有魔镜这个百度百科相伴的时候。
她沉痛悼念道：“永念吾镜。”
系统：“……”
自从上次发现这个世界有麻瓜巫师之分之后，格蕾丝就很好奇，正常情况下，女巫或是魔法师这样的存在不应该和凡人隔绝开，甚至避之不及，生怕被人类发现后处死，但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中，女巫可以和王室和平相处呢？
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这样的传统似乎还持续了很久。
如果这些女巫中但凡有一个有野心的女巫，凭借自己的能力，分分钟就能掀翻王位了，但是她们为什么甘心为国王打工呢？
格蕾丝想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如她所料，大部分的史料记载都会美化第一代的君主，格蕾丝翻到了许多对她的溢美之词，甚至称她是天神下凡的都有，却没有找到第一代女巫的痕迹。
最终，她居然还是在女巫的魔法书里，找到了一点残存的痕迹。
第一代君主，就是女巫。
初代女王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土地上，利用自己强大的魔力，南征北战，在大小战役上所向披靡，最终建立了布瑞尔国家。
但是魔法是不能被平民所知晓的，所以她在记载中刻意隐瞒了这一些。
之后她诞生了后代，后代又有后代，女巫血脉就此传了下来。
在这个世界中，魔法天赋只有女性才能够继承，男性即便拥有血脉，也无法触发天赋。
每个人因为基因不同，继承的魔力强弱也不同，而由于王室及其继承人需要入世，无法高强度地研习魔法，所以后世女巫几乎都是出自旁系的了。
每一代，这些不多的女巫忠心耿耿地维护着王室，因为那也是她们的亲人虽然几代下来亲缘关系已经远到天边去，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爱她的亲人们。
看完记载的格蕾丝思考道：“所以说，我和萝丝，实际上可能是远亲？”
系统：“……似乎可以这么认为。”
这样的话，格蕾丝有了个新的想法。
没过几天后，萝丝果然又重新来找格蕾丝了。
格蕾丝问：“今天也是偷偷溜出来的吗？”
“嘿嘿！”
萝丝得意地说，“我找到了一个所有人都去忙的时间跑出来了，放心，他们不会发现的。”
格蕾丝开玩笑说：“你有十二位教母呢，她们居然都不管你吗？”
萝丝说：“教母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并不会时刻陪伴在我的身边。”
格蕾丝：哦，起到一个重在参与的作用。
萝丝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她们也都是很好的人。”
格蕾丝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
萝丝立刻改口说：“当然，现在我觉得格蕾丝才是我最好、最好的教母！！”
她上前，抱住格蕾丝的胳膊撒娇说，“格蕾丝，你最好了！”
“今天我还是想骑扫帚飞行，我再试两次说不定就学会了，或者你有没有其他的什么魔法可以教给我呢？”
格蕾丝笑着问：“你确定要和我这种坏女巫学魔法？”
“可是格蕾丝的魔法都没有害过人呀！”
萝丝说，“你才不是坏女巫呢。”
系统：“……”
不，她真是。
“好吧，萝丝，你先坐。”
格蕾丝让萝丝坐下后，从自己的仓库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放到了桌子前。
好奇宝宝萝丝左看右看：“这是什么？新的玩具吗？”
“是一个检测机器。”
格蕾丝说，“萝丝，我要判断你的体内是否存在魔法天赋，才能决定我是不是能教你魔法。”
格蕾丝想过了，上次的失败，有可能是因为萝丝是麻瓜，但是也有可能因为扫帚是她这个女巫的所有物，所以并不能够被其他人所驱动。
在查过王室的历史后，格蕾丝认为王室这一支血脉为了入世执政，虽然都没有研习过魔法，但是依旧可能存在魔法血统。
只是这一代一代弱化下来，现在也不知道公主体内还剩下多少魔法天赋。
“把手放上去吧。”
格蕾丝说，“放心，它不会伤害你。”
萝丝十分信任格蕾丝，不做他想地把手放了上去。
原本透明的水晶球里面快速滚动出五颜六色的色彩，大约一分钟后，水晶球上显现出了紫色。
格蕾丝快速地翻动旁边的攻略魔法书，随后一怔。
紫色，代表极高的魔法天赋。
前几天格蕾丝拿自己试过，她在当代的十三位女巫中魔力最强，甚至施加下的诅咒旁人都不能轻易更改，饶是如此，她的颜色还是次于紫色一等的亮金色。
而眼前的水晶球，颜色浓郁得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罗兰。
格蕾丝松下一口气，随后说：“萝丝，从今天起，你或许该改口了。”
萝丝抬头，茫然道：“什么？”
格蕾丝板正脸：“请叫我，格蕾丝老师。”
第100章 睡美人的女巫（6）
仔细一想, 能够沉睡一百年而保持状态不变本身就是十分奇特的事情了。
如果说这还能归结于是女巫的魔法庇护，那么在她沉睡后整个王国逐渐被荆棘包围，甚至全国王所有人都陪她陷入一百年的沉睡, 这绝对不是女巫一己之力能做到的事。
格蕾丝恍然顿悟, 是因为这位公主本身就有着强大的、甚至能影响周围的魔力天赋，才会在沉睡之后，无意识驱动魔力，让整个王国都开始保护她。
但或许因为萝丝公主年纪还小，或是她身上背负着格蕾丝的诅咒，她的父母刻意对她隐瞒了女巫的存在, 差点浪费了一块天资绝佳的璞玉。
还有可能, 是因为王室需要稳妥的、入世的继承人, 况且有其他女巫披荆斩棘, 身为继承人, 她没必要花心思在这上面。
但格蕾丝却认为, 有这么高的天赋, 不学魔法真是可惜了。
谁会不喜欢力量真正在手里的感觉呢？
以往的继承人做不到, 是因为处理政务和研习魔法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所以他们默认了二者择一。
但萝丝极高的天赋, 意味着她真有可能二者兼得。
而此时此刻, 这位小公主仰着头看着格蕾丝, 懵了两秒后, 迅速反应过来, 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格蕾丝老师！请教我魔法吧！！”
很好。
格蕾丝弯唇。
十二位教母又怎么样？
的确，她们给了萝丝的关心和爱, 可是对从小生活在爱里的萝丝来说，那算不了什么。
而她能给萝丝的, 是她当下最想要的。
教会萝丝魔法，成为她真正的教母、老师，在她的人生岁月中烙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样，在未来萝丝掌握整个国家后，也一定会记得她。
“可以。”
格蕾丝下单了自己新的养老保险。
萝丝睁大眼睛，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真的？我以后可以跟着格蕾丝学习魔法了吗？”
她上前，一把抱住了格蕾丝，眼神亮晶晶道，“格蕾丝老师真好！”
“好啦。”
格蕾丝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有点严肃地警告她说，“但还是要遵守我们先前的约定，不能被其他任何人知道。”
萝丝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好。”
格蕾丝开始为萝丝上第一堂课，并拿出了一把新的扫帚，“你不是想学习飞行吗？我为你已经准备好了一把扫帚，但是目前它还只是一把结实耐用的普通扫帚。”
“萝丝，你要做的就是，将这把扫帚变成你的专属骑行扫帚。”
萝丝不明所以：“我吗？”
“没错。”
格蕾丝说，“每一位女巫的骑行扫帚都是属于她的私人物品，所以其他人才无法使用。不过，我的魔法书里有记载如何将一把扫帚变成魔法扫帚的咒语。萝丝，如果你想学习飞行，你就得有一把自己的私人扫帚。”
她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魔法书，放平在桌上，对萝丝说：“来试试吧。”
格蕾丝贴心地将魔法书咒语标了注音，七岁的小萝丝磕磕绊绊地念完咒语，却发现扫帚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好像没有用？”
萝丝看着毫无变化的扫帚，有些失望道。
格蕾丝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念得不够流畅，萝丝，你念咒语的时候要相信自己就是女巫，你有着极高的天赋，只要你想去做，一定能够做好的。”
只要去做，就一定能做好。
萝丝眨眨眼，像是被这句话打了强心剂，点点头后她重新开始读咒语，一遍没用就两遍，两遍没用就三遍，反复多次，她读得越来越熟练，原本复杂晦涩的咒语在她嘴里变得越来越流畅。
终于，在萝丝吟诵不知道多少遍之后，她清楚地看见躺在地上的扫帚动了一下。
萝丝连忙去晃格蕾丝：“格蕾丝老师，我是不是成功了？”
她的心脏怦怦跳，心情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伸手想去拿，原本一动不动的扫帚却立刻自动飘了起来，平放悬浮在空中，似乎等待着她出发。
“成功了！”
萝丝几乎弹跳了起来。
格蕾丝原本以为还要试验几天，毕竟萝丝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魔法。没想到她第一次就表现得如此出色，真不愧是她的紫好徒弟。
萝丝指了指扫帚，满怀期待地问：“格蕾丝老师，我能上去试试吗？”
“可以。”
格蕾丝说，“不过，我得和你一起。当然了，掌控权依旧在你的手里。”
实际上，她也操控不了属于萝丝的扫帚。只是有她陪在萝丝身边，会令小萝丝安心不少。
小朋友第一次试验嘛，总是需要大人保护的。
萝丝学着格蕾丝之前骑行的方式，坐上扫帚，等格蕾丝也上来了之后尝试着骑着扫帚起飞，在“刷”地一下飞上天空的那一刻忍不住大叫起来。
“我、我、我、我真的又飞起来了！”
“格蕾丝老师！我飞起来了！”
萝丝生疏地调动魔力操控扫帚，极端的兴奋和惊喜混在一起，肾上腺素一路飙升，连话都说得有些打磕巴了。
她太激动了，所以几乎迫不及待地在扫帚上张开手。但是萝丝没意识到，无论是魔力的驾驭还是对扫帚的控制她都非常不熟练，还没飞几米就迅速翻了车，将格蕾丝和她一同甩了出去。
虽然高度不高，但是从空中掉下去的那一刻萝丝心脏还是骤停了几秒。
啊！
要摔到地上了！
会很疼的！可能会死的！！！
萝丝下意识捂住脑袋，在崩溃的一瞬间，却发现有人伸手接住了她。
“好啦，萝丝，别害怕。”
万万没想到，被她甩出去的格蕾丝凭借迅速落了地，随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无奈地笑了声，“都说了，一开始要慢慢来，不要这么急。”
萝丝原本想给格蕾丝炫耀一下自己的飞行技术，然而现在不仅差点伤害了格蕾丝，还要靠格蕾丝来保护她，一瞬间复杂心情翻江倒海，扁了扁嘴后，忍不住“呜哇”一声哭出声来。
好恐怖，好危险。
萝丝感觉她刚刚离死亡就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点她就可能会摔死或撞伤了。
到底还是小朋友，对此感到恐惧也很正常。格蕾丝生怕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说：“如果太害怕的话，我们先不学这个了，换换思路”
“不、不行！”
萝丝吸吸鼻子，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还想飞！”
她的眼眶还是红的，但语气却坚定了起来，“我想飞，因为只有飞起来才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虽然目前，萝丝还对于未来懵懵懂懂，但是有一点她很确定，她不想一辈子都困在那豪华的城堡里。
城堡再大，几十年的生活也该对每个角落都厌倦了，然而这个世界明明还有更多美好的存在，萝丝可不想被只被框在地面上。
她体验过飞到上空的感觉，知道那是多么震撼的心情。所以无论如何，她还是要飞，她要看得更高更远，她要去往更多地方。
“所以……”
萝丝迅速擦了一把被吓出来的眼泪，对格蕾丝说，“我要继续练习！”
这份坚持倒是让格蕾丝微微怔了怔，随后笑了：“好。”
她给萝丝也擦了擦眼泪，随后问：“那这一次，我就不跟你一起飞行了。有我的负重在，只会耽误你操控扫帚。”
萝丝摇头：“格蕾丝……”
“你相信我吗？”
格蕾丝问她说，“你也觉得我很厉害对不对？”
萝丝拼命点点头：“当然了！”
“所以我才该待在下面。”
格蕾丝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你勇敢放心地去飞吧，我一定会在下面接住你的。”
就像刚刚那样。
萝丝看着她，心中澎湃出新的力量来。
无论多危急的场合，格蕾丝也一定会救她。
勇敢去飞，后面有格蕾丝替她兜着。
格蕾丝就是那么令人安心的存在。
萝丝深信不疑这一点。
这份信任化为了坚定，击碎了她摇摇欲坠的恐慌。
“好！”
萝丝说，“我自己一个人试试。”
凡事总要有第一次，格蕾丝不可能永远陪着她一块飞行。
就像萝丝第一次擅自逃出王宫追着帽子来到格蕾丝，那离经叛道又好奇充沛的精神就注定了她会跨出那一步，前往更高更远的地方。
这次也一样。
真是勇敢倔强又独立的小公主萝丝。
格蕾丝为她鼓掌说：“好！！”
萝丝很快调整好状态，吸取上一次的教训，重新骑着扫把起飞。
没有了格蕾丝，她一个人骑行反而变得流畅了许多，虽然动作还不太规范，但是已经可以飞到几十米高的空中，朝着格蕾丝兴奋大喊道：“我飞起来了！格蕾丝老师，看到了吗！我自己一个人飞起来了！！！”
这一刻，畅快感席卷而来战胜了恐惧，萝丝为自己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她做到了！
她一个人就能够登上天空了！！
有了前几次的失败经验，萝丝这一次非常小心地驾驭着自己的骑行工具，终于能在空中稍微晃悠上那么一小段。
当然，最后还是没控制住翻车摔了下来，被格蕾丝再次用魔法接住了。
但第一次触碰魔法道具，已经有这样的本事，格蕾丝越发觉得自己真是收了个天才徒弟。
萝丝并不气馁，再接再厉，反复练习了好几次，虽然下场都是她控制不了多久就会摔下来，但每一次都有十足的进步。
结束今天的练习后，萝丝恋恋不舍地抱紧了这根扫帚，问格蕾丝：“我能带着它回去练习吗？”
格蕾丝说：“不行，它在王宫中随时都有可能作为普通扫帚被扔掉。而且你的飞行技术还不够成熟，没有其他人保护的情况下太危险了。”
另一方面，对她自己也比较危险。
萝丝会魔法这件事如果被发现了，国王第一时间就会找到她的头上。
萝丝求情说：“我会把它保护得很好的！”
“不行，先存放在我这里。”
格蕾丝说，“等到你的魔力足够强大，或者彻底稳定飞行后，我再将这个扫帚给你，就当是……”
她想了想，说，“结课礼物？”
萝丝瞬间有了新的盼头，又高兴起来：“好！格蕾丝老师，你要信守承诺哦！”
格蕾丝肯定地点头：“我会的。”
在今日分别前，格蕾丝又送给萝丝一份新礼物。
“我亲爱的学生，请收好。”
萝丝接过她递来的紫色宝石，有些懵道：“这是什么？”
唔，这宝石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但是她是公主，并不缺这些宝石装饰呀。
“是魔法道具。”
格蕾丝说，“你毕竟在王宫，有的时候没有办法顺利出来。所以，当你有危机急需要我的时候，可以摸一下这块宝石，并在心里念出我的名字，我就会收到感应，想办法现身在你眼前了。”
这还是她昨天注入魔力，自己做的呢。
系统听懂了。
它说：“所以，你给公主殿下做了一个寻呼机？”
格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