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一点,暖暖身子。”


    原来是特意给他烧的,程奚心尖颤了下,捧起水杯,轻轻啜了口。


    咦……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


    忍不住皱眉:“你多久没开过厨房水龙头?”


    陶时延回忆片刻:“上次开好像是前年。”


    “那你知不知道,太久不开水龙头的情况下,应该多放一阵子水再用?”


    陶时延:“……不知道。”


    陶家是老牌豪门,幼时他有阿姨照顾,出道以后有助理照顾,活到现在27年,生活经验基本为0。


    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程奚开心至极——原来姓陶的表面上看起来清冷骄矜,私底下竟然是不懂常识的生活白痴。


    妈的,终于抓到这狗比的把柄了!


    他毫不留情地嘲笑几秒,然后忍着怪味,多啜了几口水。


    怕喝出毛病,陶时延赶紧夺过水杯,推到一边。


    两人折腾水时,川菜辛辣的香气早已氲满空气。之前时刻准备着演出,程奚好久没吃辣的,闻到味道食指大动,毛毛躁躁地拿出筷子。


    陶时延却阻止住他:“等等,先跟我来。”


    饭是人家买的,程奚人在屋檐下,只能不得不低头。


    陶时延带他去了阳台,当拉开阳台门那刻,天空突然爆开一簇银色的烟花!点点星火洒下,像是梦的余烬。


    “砰、砰、砰……”


    接二连三,烟花一朵朵升上天空,照亮了沉寂的夜,亦照亮了望着夜的两个人。


    伴随着火树银花,新年倒计时钟声响起,所有人在心里默念“五、四、三、二……”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念到“一”,二人同时转向彼此。


    在对方的眸中,他们看到了灿烂的烟花,和自己清晰的倒影。


    .


    身为公众人物,程奚以为自己失去了看跨年烟花的资格,没想到陶时延家阳台角度这么好,仿佛置身现场。


    吃饭时,他仍沉浸在烟花的美丽之中。


    价格最高的餐厅自然贵的理由,厨师一手川菜做的极好,辣味十足,程奚吃的酣畅淋漓。陶时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只象征性的陪他吃了几口。


    酒足饭饱,拍拍肚皮,程奚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他今天来是找陶时延,为了送跨年礼物的。


    现在年跨完了,礼物忘在脑后,那他大老远跑来的意义是什么,蹭吃蹭喝吗?!


    好在刚过去不久,应该来得及补救。趁陶时延去浴室,程奚赶紧掏出包装袋里的盒子。


    那是一条定制的领带,价格比起陶时延的打赏只多不少。颜色偏年轻,花纹简洁,是那种百搭款,参加宴会、上红毯戴得出手,平时参加小型聚餐也不会显得太隆重。


    程奚忐忑地靠在二楼走廊墙壁,等陶时延洗完,赶紧叫住他,“你过来!”


    “怎么,”陶时延擦着头发,“你要送我跨年礼物么。”


    他的话是调笑,结果竟真看到小朋友点了点头。程奚一手插兜,一手递出盒子,“随手选的,你喜欢就用,不喜欢就放着。”


    陶时延明白他在还人情,如果自己不收,小家伙可能会惦记一辈子,于是不推辞,坦然地接过来。


    他有专业的造型团队,早为他不同风格的西装配好了领带。但打开盒子那刻,陶时延决定下次出席活动就用这条了。


    他冲程奚勾勾食指:“帮我戴上试试。”


    程奚诧异:“……领带还用试吗?”


    “不试谁知道宽窄、长短行不行。”


    程奚觉得这逻辑哪里不太对,但没找出来,“那你自己试呗,干嘛要我动手。”


    “我不会。”陶时延理直气壮。


    程奚:“……”


    程奚毫不怀疑他的说辞,主要是有陶大影帝烧的水“珠玉”在前,对方只要说不会他都能欣然接受。


    而且打领带确实很难,比如说现在……


    他他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他出席正式活动少的很,唯二的两次系的领结。对于打领带这件事只停留在理论层面,从未实操过。


    更烦的是,为了系好领带,二人距离极近。陶时延的浴袍可能不合身,前襟有些松散,紧实的胸膛在他眼前晃啊晃,十分不守男德。


    头发也没擦干,水汽伴着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不停往他鼻子钻,弄的他心烦意乱。


    他一烦就控制不住脾气,暴躁地叨咕:“什么破玩意,太难了吧!”


    陶时延挑起左眉:“你也不会?”


    程奚必不可能说不会,咬咬牙:“我会呀,就是太长时间不打忘了步骤。”


    陶时延“哦”了声,环着双臂等着看成果。


    他越这样看好戏程奚越着急,越着急越心烦意乱,手胡乱地比划来比划去,手指时不时擦过陶时延皮肤。


    牙齿咬着下唇,看上去又急又委屈,还……很好欺负。


    “……我大概会弄了。”


    陶时延抓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来,我教你。”


    第39章照顾


    程奚的手腕很细,细到陶时延轻轻一握,便能完全钳制住。


    他带着程奚的手,先将领带交叉成“x”型,然后绕了一圈。直到此时,程奚才反应过来陶时延在干什么。


    在教他系领带。


    ……手把手的教。


    程奚不是没跟别人肢体接触过,出道初期,他和赵小涛时常睡一张床。那胖子睡觉很不老实,不是抱他胳膊,就是把腿蹬在他身上。


    他没觉得不自在。


    包括许砺初。坦白讲,许砺初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性格又好,很多人把她称作国民初恋。她没少对他伸色爪,可被摸的时候,程奚除了无奈,也没觉得哪里不自在。


    不像现在这样。


    ……好像触电了一般,脸热的厉害,心脏也跳的很快。


    程奚讨厌这种感觉,或者说不是讨厌,而是人类对于未知体验的本能性抵触。


    他使劲甩开陶时延的手,重重锤了对方胸口一拳:“你、你不是会吗?!”


    陶时延皱了下眉,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嗯,想起来了。”


    “会就自己弄!”程奚撇下领带,气冲冲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陶时延似是如梦初醒,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身为唱跳爱豆,体能训练是程奚每天必学的课程之一,所以男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弱势。这一拳正捶在陶时延心窝,到现在痛劲儿仍未散去。


    但他疑惑的不是男生为何锤他。


    而是自己的行为。


    从说要教男生打领带,到真正动手,所有一切都是未经大脑思考的动作。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太逾矩了。


    因为孟白,这些年坊间盛传他喜欢男性。他一直没澄清,一是孟白用生命护住了小男孩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二是孟白可以作为挡箭牌,帮忙挡掉许多许多麻烦。


    反正他不在意绯闻,他靠作品说话,不需要吃粉丝经济。


    不过与人的交往中,尤其是与男性的交往中,他都非常注意分寸。毕竟自己不介意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对方不一定不在意。


    可他刚才做的,明显越过了自己给自己定的那条线。


    用一个词来形容——鬼迷心窍。


    陶时延揉揉眉心,抓着领带转身回房。


    .


    本来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被一条领带耽误了计划,翌日早上醒来时,程奚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是很开心。


    听到楼下叮叮当当的声音,他探头向下看了一眼,十分怀疑陶时延正在去厨房拿菜刀砍他的路上。


    其实昨晚消气之后他后悔了,男生嘛,你抓我一下我抓你一下很正常。上寄宿学校时,很多男生会拉开别人的裤腰比大小,或者玩“猴子偷桃”之类猥琐的的游戏。


    陶时延只是抓手腕而已,算什么?他太小题大做了。


    道歉的话有些说不出口,程奚决定一会儿找机会弥补。或者如果陶时延愿意,也可以锤回来。


    程奚边想边抓着头发下楼,正巧碰到从厨房出来的陶时延,“……嗨,早啊。”


    “早,”陶时延下巴点点餐桌,“早餐快好了,坐着等几分钟。”


    “不了,我回去找小涛哥一起飞滇州。”程奚观察对方表情。


    陶时延似乎没有砍他的想法,语气很平和,“别折腾,金坤已经给你定完机票了,和我一班飞机,咱们一起走。”


    订机票……


    被他锤的“受害者”不仅不生气,还给订机票,程奚愈发惭愧。


    他试图挽回自己的错误,“早餐我来吧,我会下面条!”


    “我这儿没面条,没事,”听到吐司机的“叮”声,陶时延转身回厨房,“已经好了。”


    三分钟后,陶时延端出两只盘子。每只盘子里是一个煎蛋、两根德式香肠、两片烤吐司、一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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