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1 章
若是末世后初来人间时, 女巫们未必会对女巫镇感到有多惊喜。但女巫们这段时间在拥有过量人口的逼仄领地里过得像是一群蟑螂耗子，突然看到正常的小镇后肯定觉得这里是圣地。
女巫们异口同声：“我们不能让北部的人知道这里！”
再好的地方人一多都会乌烟瘴气。女巫镇的领地不算小，但也无法容纳北部那么多的人, 一旦北部人知道女巫镇，女巫镇基本算是被毁了。
女巫们有条不紊地在女巫镇里巡查, 再三确认女巫镇里没有其他的威胁，探索女巫镇的边界, 寻找女巫镇与外部真实世界的交接。
“这……这车有油还能打火呢！？”有个女巫坐在车里发动了半天, 没能把车点着，“不行啊。应该是这车放了太久，电瓶亏电了。这边应该没有能发电的地方了吧。”
唐灵慢悠悠地说：“有个燃煤发电站，还有个海上风力发电的设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在不在安全范围里。”
“燃煤？这边产煤吗？不妙啊。如果想让小镇正常运转, 只有咱们这些人是不行的。哪怕把咱们全家都拉进来也不好使。水电管线需要检查, 与边界交界处需要切断重修。水厂电厂也需要人操控管理。这么大的工程，少于一千个人不行, 其中还需要一些专业人士。”
唐灵继续引导：“这边肯定是不产煤的，就算地底下有, 也不可能把小镇毁了挖煤吧。要继续往前走, 往中部那边走，那片才是煤炭资源的产区, 那边盛产这些东西。”
“那看来，咱们要是想过上正常生活，不跟北部高层说不行。只是怎么说，还需要好好考虑。咱们手里握着这么大的筹码, 没道理像过去一样，任由她们控制。”
女巫们一路走一路商议, 每看到一个建筑都进去，无论看到什么都想摸一摸。自打世界末日以来，人类活得实在过于原始。
“我都忘了多久没闻到过没屎味儿的空气了。在外面开拓领土时还好，一回到北部就是挥之不去的屎尿屁。”
“北部高层根本就不好好管理北部，就只顾着中心区那一亩三分地。不过现在中心区也快沦陷了。她们也不想想，周围一圈屎山遍野，围在中心的她们能好到哪去。”
“这边是经过特殊保护吧，店铺里面的东西都陈列得很整齐。蜡烛、香薰、纪念品……也有鼠尾草等干花草药，塔罗、水晶、灵摆……首饰貌似是这个镇子里最多的东西了。”
唐灵：“很正常，这里的商业化程度非常高。往往越是景区，各种店铺设施越全。我们确实撞了大运，才能来到这里。去海边看看吧。这儿是海湾小镇，如果部分海域也在安全范围里，那咱们……在人间的生活将不再成为问题。”
女巫们都不是本地人，路过展馆，拿到游客地图后，对比身处的位置。
“咱们需要先找到柴油发电机。星国这边肯定有很多这种东西。然后抽几辆车的油，或是去加油站看看有没有库存的油，发电给汽车的电瓶充电。按照地图开车绕着小镇走一圈，确定好边界的位置。”
女巫们分头行动，汇合后选了辆皮卡。
听到久违的发动机轰鸣声，在场所有人都很激动。末世让人们曾经生活里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再平凡不过的小事都变得可望不可即。如今连北部最高领导都没办法开上车，她们却可以。可以过上接近末世前的生活，任谁都会不能自已。
沿着女巫镇转了一圈，女巫们不禁再次赞美女巫之神。
女巫之神给她们的领地很大。有山有湖，有学校，有酒店，有购物中心，有港口，有医院，连游艇俱乐部和高尔夫球场都在女巫之神赐予的圣地范围里。这远超出了女巫小镇的范围。
“好家伙，我只能说好家伙。女巫之神这是生怕咱们受苦吧。再过一会儿，我都快有种自己是来人间度假的错觉了。”
“你们说……天堂里的高层们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吗？”
“肯定不知道啊！天堂里的高层知道这里，还会去天堂？肯定立刻把这里抢占了。还有北部那些天堂高层的狗腿子，她们要是知道这里，还不想方设法来过好日子。”
“撒旦大人肯定知道的。不然不会把通道设置到这边。她没告诉北部高层，应该是想让咱们自己探索。北部那些坐办公室的废物，不配住在这里。”
女巫们标记好地图，守在入口处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但是我们自己也没办法运营起这么大一个镇子啊。我们一旦消失，其他找来的女巫迟早会发现这里。这里对女巫有特殊的吸引，所有女巫经过这里都有感应。”
“她们一旦到这儿，那哪还有咱们的事儿啊。我真不甘心！咱们冲在一线，死了多少同伴，凭什么让她们白白享受咱们流血换来的劳动果实。”
“就凭能跟天堂地狱要资源的是她们。种地没有那么容易，粮食种子都是一年的品种不说。哪怕咱们现在开始种都来不及。这边就算有肉蔬菜罐头之类的，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出力的是咱们，享受的是她们。咱们一丁点办法都没有，还只能妥协，只能让利。”
女巫们在入口处坐了很久，翻来覆去地想，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一旦有北部官方女巫发现这里，那她们就会失去先机。她们只能打时间差，趁着有她们打头阵，高层女巫极其女儿就不用冒险出来的阶段，与北部高层交易。
“咱们空口白牙地说，她们也未必信。指不定以为咱们是哗众取宠的疯子。咱们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地吸引高层的注意？”-
一辆皮卡车从先遣小队那条通道里驶出，后面紧接着是一辆荧光绿色的超跑。
北部外围，与炼狱怪物们战斗的女巫们差点以为自己濒死出现了幻觉。
数量豪华轿车、SUV、商务车、房车……一辆比一辆大的车，全都跟在超跑的后面，陆续朝安全区开去。
这种车展般的画面，把在场的女巫们全都看懵了。
“小心！”
皮卡后面站着的女巫大声呼喊，才让在场的女巫们想起周围还有炼狱怪物。
车队路过拓展区，一路朝着安全区里开。
沿途卖弄自己的男人们都看傻了，呼声憋在嗓子里。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想起了末世前的自己。末世前的他们最爱车，因为车能给他们自由。喝酒应酬找ji，朋友聚会露营，下班躲在车里。车是他们的安全堡垒，能带他们驶离生活中那些他们不愿面对处理的家庭琐事。车门一关，繁重的家务、哭闹的孩子，都可以扔到身后去。反正谁受不了、不忍心，谁就会去处理。他们的生活，就只需要做自己。
“她们这是找到大量物资了吗？发了，发了发了！快追上去啊！”
周围有人起哄，男人们条件反射，一窝蜂跟着车队跑，一闪而过的念头被挤出脑海，再也记不起。
领头皮卡车上的女巫充当起喇叭，从北部边界到北部中心，一路唤着其他人躲到马路两边去。
边界女巫们的高调回归，还不等到中心区，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北部。所有人都猜边界女巫们到底去了哪里，人间为什么能有这么多完好无损的车辆，更有甚者碰巧猜中女巫们找到了新领地。
七大家族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正式接见边界女巫。
会议室里原本赵芸芸坐在主位，巫魔两派六家坐在两侧，现在边界女巫们参与进来，座位成了四方形，赵芸芸与边界女巫们对视。
“看来你们这次收获不小。恭喜。”
巫魔两派急得够呛，恨不能疯狂摇晃边界女巫，问她们到底发现了什么。赵芸芸还算淡定，比较沉得住气。
这反倒给边界女巫们整不会了，一肚子草稿没说出去。女巫们看向Ava，对于边界女巫们来说，Ava是最先发现女巫镇的人，在她们中还算比较有威信。
Ava唐灵：“是。我们决定将车全部送给你们。你们开工厂，肯定有储备油，车应该可以使用。”
巫派中的一位，意识到开口的或许是边界女巫的话事人，憋不住追问：“你们自己不留吗？是要换物资吗？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
赵芸芸无语地看着那位急急女巫。要不是人多，高低会骂她一通。照她看，这家注定坐不住如今这个位置。
Ava唐灵：“这取决于你们能给我们什么东西。你们最好不要通知天堂地狱的高层，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多一个人，多一张嘴。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更多人与咱们一起分利。”
魔派也跟着问：“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如果真的值得，我们也不可能吝啬。作为北部的管理者，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我们要管理者的席位。你们给得起吗？”
会议室里一瞬间悄无声息。
好半天后，赵芸芸开口打破室内的寂静：“说吧。只要你们的东西足够重要，也不是不行。”
Ava唐灵：“我们发现了女巫之神大人和撒旦大人留给我们这些女巫的应许之地。那里能让你们过上与末世前一模一样的日子。回来时的痕迹，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不用费心找，没有我们带路，你们轻易找不到那里。北部，我们这群尸山血海杀过来的女巫，要与你们共治。”
第 292 章
北部的居民不知道北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对普通民众做出任何解释。对于北部的巨大变化，人们茫然又焦虑。
银灰色超跑的轰鸣声让本就嘈杂的北部更加吵闹。换班的男工掏了掏耳朵，啐了一口骂道：“这车是*家的那个丈夫在开吧。”
“丈夫？压根就没结姻啊！也就他们自己整日以高层丈夫自居。他们也配？高层女巫们开这车也就算了, 这些男人算什么啊。他们什么都没做，连像咱们这些男人劳动都没劳动过一次。不就长了张好脸、有个大腚、□□里有大货吗。”
“北部就这么屁大的地方, 他还开车。这不就是成心想显摆吗。真服了。油这么重要的资源，被他这个废物这么浪费。他也好意思。”
“人家怎么不好意思, 人家有高层女巫养着, 吃穿不愁，都不用工作就能过得比咱们好一万倍。没看到人家看咱们时鄙视的小眼神吗，人家面对咱们这种普通人，可太好意思了。”
“真不公平啊。咱们苦兮兮工作，拿的那点工资都没办法养活自己。人家什么都不用干, 有张好脸蛋就能享福,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段时间北部出现了很多车。末世前的知名豪车自不用提，光超跑都有好几辆。一批接一批车队从外面危险区开到北部中心。
北部居民们都在猜测边界女巫发现了新领地, 可不管怎么询问北部官方，北部官方都不给回应。
有些认识内部正式职工的普通人, 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消息, 说是高层瞒得太好了，只有最高层那一个小圈子里知道实情。
“高层把咱们当傻子, 但咱们又不是真傻子。肯定是她们找到好地方了，她们不想带咱们一起去！”
“是啊，连这都看不出来，那是真傻了。北部以前哪有那么多末世前才有的商品, 之前连中心区的重要职工都跟咱们一样，穷得很平均。”
这段时间北部居民出于好奇, 去中心区想打听打听详情，结果凡是去的都被拦了下来。通往中心区的几个路口被设了关卡，不让普通人随便进。
隔着围栏，人们只能看见中心区的人穿得像末世前一样体面。
男人们穿着精致的服饰，珠宝首饰全套搭配，行走在战损风的街道上……知道的这是末世后的人间废墟，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时装周特殊要求的题材元素。
那堪称诡异的画面，刺激着许多普通民众的心。
“艹，刚刚过去那辆车，香水味儿到现在都没散干净。他们是不是有病啊！北部臭成这样了，还有闲心喷香水，还往车体表面狂抹香水。屎上雕花是吧。不就是怕被咱们这边臭到吗，我看他们香不香臭不臭的更恶心。”
“可别说了。这不就是北部太臭，人家才死命喷香水吗。人家是嫌弃咱们恶心。”
“別说他了，我都嫌我自己恶心。那么多天都洗不了一次澡。上面发下来的水就只够擦擦身子。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
普通居民不知道上面到底怎么了，不知道边界女巫到底发现了什么，只知道边界女巫似乎跟高层联合在了一起。
凡是在边界与炼狱怪物战斗的女巫一夜之间全都有了特权，可以随意出入中心区，开着皮卡车在整个北部招摇过市。
“听说……边界女巫们正在选夫啊……”
“你们记不记得前一阵儿闹得挺大那件事。就是有个年轻小伙主动找到某高层的某老妈当男宠，小伙原配非让官方帮她找失踪的丈夫。”
“那原配在选夫？”
“是啊！不止如此，那小伙被赶出去了。高层女巫哄她妈，说给她妈找个更年轻的。说是没必要因为一个男人影响同事之间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
“那小伙就在边界游荡啊。他还想找原配和好，人家原配哪还能看上他这种吃里扒外的低级货色呢。他太出名了，要不估计现在已经失踪了。再给你说个别人不知道的，那高层的妈妈和她妈妈的新男宠被送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死了？不会……”
“你想什么呢！同行的还有好多高层的父母家属。住在边界的好多兄弟掰手指头数呢，那么多天那些高层家属都没回来，指定是已经搬到别处了！”
住在北部边缘处的男工们日常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只能闲聊八卦打发时间。他们是北部边缘情报最充足的团体，日日盯着别人的一举一动过日子。
“啊……她们肯定是发现新领地了！新领地一定有特别多的东西，不然不能有那么多末世前的豪车和奢侈品。肯定是撒旦大人做好的新通路能通到那，但她们不想带咱们一起过去。”
“没办法啊，外面是真的有很多炼狱怪物，好多去拓展区的人都看到了。没有女巫们的保护，咱们男人根本没办法靠自己前往那里。真憋屈。但凡撒旦大人身体好点，把保护层做好，咱们也不会哪哪都不能去。”
“这么一看，怪不得高层把那男宠赶出去呢。她们的安全跟她们家属的安全都需要边界女巫们的保护。为了这么一个低级货色，属实犯不上。”
“确实。要我看，他就是活该。那原配女巫多好啊，以为自己丈夫被掳走了，满北部找，甚至不惜对抗整个北部官方。要知道那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如今的地位势力，式微时也敢为自己的丈夫那般坚定。可那男的呢，丝毫不珍惜。他要是老老实实跟着那女巫，现在也能去新领地过好日子了。这样人品好实力强的完美女巫，不知道会选什么样的丈夫。真羡慕。”
“你要去试试吗？如今你也单身啊。虽然颜值不够顶级水平，但你人好，善良啊！指不定那女巫更看重丈夫的人品呢。”
这一番话，让周围不少男工都动心了。
边界女巫选夫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很多都在选，说是希望安定下来，成立家庭，要个孩子。
机会，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与其烂在北部边缘地带，日日在屎尿堆里打滚，还不如好好跟着那些边界女巫。只要他们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日子，别像那个吃里扒外、影响他们男人风评的货色一样逮谁勾搭谁就行。
“那……得好好打扮一下才行吧。咱们这一身……再加上这么脏……这……上哪好好处理干净啊？就算有能清理的地方，肯定也不便宜。咱们也没有那么多巫金。”
“中心区有啊！至于巫金……听说……边界女巫中有个新势力，有一个女巫，提供放贷业务。”
“边界女巫这么有钱吗？”
“那倒不是。听说是因为她对养家找男人要后代都不感兴趣，就只对巫金感兴趣，所以才有很多钱能放出去。其他女巫也把钱放在她那，让她往外放款。赚利息嘛。想想也知道，再没什么比贷款更暴利的生意。”
北部边缘地带，大量尚且单身和少量不安于室的男人，在北部男人间口口相传的影响下，对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越来越动心。
原以为贷款不容易，可真去时他们才发现，无论谁去都给放款，毫无条件限制。他们并没有见到放贷人，签下契约后，从一位年长女巫雇员手中拿到了贷来的巫金。
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将自己擦得尽可能干净、换上最整洁的一套衣服后，一同来到北部中心区的闸门处。
原本阻拦普通人的门卫，在看到他们手中的巫金，知道他们是来中心区消费的后，立即放行。年迈的守门女巫还意味深长地对他们说，他们是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中心区街道建设得并不好，谁都知道当初撒旦大人赶工，整个北部都是半成品。中心区修整过几次，也没比先前好到哪去。
但中心区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穿得华丽。丝绸质感的白色上衣，版型剪裁特殊，开叉开到肚脐。恰到好处的胸肌不干瘪也不油腻，胸链似乎是中心区男人们最热门的饰品，走动间摇晃个不停。
北部中心区与北部边缘区似乎是两个世界。在边缘区找个干净的男人都费劲，而这里的男人似乎是洗澡勤到蜕皮，以至于连头发丝都那般轻盈。
传闻没有错。
这里的人似乎是活在废土风题材的秀场里。
再怎么没吃过猪肉，他们也是见过猪走路的。末世前科技那般发达，他们不是没见过男模走秀的视频。
中心区男人们身上穿的衣服，跟普通生活里的普通人毫无关系。这些衣服一看就是秀场里的走秀服。
不知道是哪位女巫养的男人被惊扰，伸出食指拉下墨镜，抬眼打量这些人与中心区格格不入的男人。
那眼神是再明显不过的鄙视。
一群男人站在路边不知所措，只能小声提醒彼此赶紧去买衣服，然后去中心区独有的洗浴馆里好好洗干净自己。
他们很幸运，遇到的服装店老板态度还算客气，询问后才得知，那些男人身上穿的服饰店里没有。那些是一般女职工的男家属都买不起的奢侈品，确实是末世前的奢侈品。至于具体哪来的老板缄口不提。
店里卖的大多是末世前就有的男装，什么款式什么风格都有，特别齐全。不过白衬衫最多，卖得最火。因为白衬衫能解开扣子，穿出门时想解开几颗就解开几颗，全看自己。
“里面什么都不穿，真空穿西装的方式在中心区也很流行。你们要不要试试？说到底，女巫们喜欢看脸和身材有没有型，你们要是觉得解扣子太低级，不如真空穿西装试试。也不能跟高层养的男人比呀，人家那些走秀服装的剪裁?*? 本来就清凉，露得自然又不刻意。等你们有钱有势了，也能穿上那样高级的服饰。”
服装店的老板话里话外都表明了，她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会在北部看中穿着的男人只有一种原因：吊女巫。
男人们也知道女店主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没办法否认，也不需要否认。他们就只有这么一条上升途径。
高……级？
那散发着珍珠光泽的绸缎料子，恰到好处的剪裁设计，确实可以称得上高级。
洗干净自己、换上全新的衣服后，这一群小伙子终于摆脱了北部中心区这些人看向他们的眼神。
虽然他们穿得不如最顶层那些男人高级，但已经跟其他北部中心区女职工们的男家属们没有区别了。
小伙子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融入了这里。
第 293 章
从北部边缘地带来到中心区的男人们换好衣服后才真正有心情观察中心区的其他人。
在边界时还好。所有人都穿着破旧的衣服, 大家都很脏，彼此根本不会生出嫌恶之心。他们只会凑在一起嫌弃主动求女巫包养的男人。
他们此刻在中心区与他们嫌弃的那些男人正面相遇。对方华丽得像是画作艺术品，而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低贱的难民。再怎么自我安慰劝解也很难不生出自卑心。
他们强装出本就属于这里、他们就是中心区那些女职工男家属的样子, 故作镇定地观察中心区的其他男人，这一看才发现中心区的男人比他们想象中更奢侈。
“那……是个……泳池吗？！！”
他们走到一个空旷的广场, 看到广场上铺着大片大片的假草坪，假草坪上放了个足足十多米长的户外支架泳池。几个仅穿了三角小泳裤的男人正在泳池里扑腾打闹, 将里面的水泼来泼去。
哪怕在末世前,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么大的户外泳池也不算便宜，尤其是想搞起来这么一个东西，需要拥有不小的场地。
他们这些普通人在北部边缘地带一家只有一套房子，楼与楼之间毫无间距，一天能看到阳光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每天午时, 工厂里的所有员工都会一窝蜂跑到厂外的空地, 享受稀缺的光明。
真可笑。
原来，对某些人来说, 在空地享受阳光并不是稀罕事。
“水……那么多的水……”
末世后最缺的就是水源，人们不止一次听官方耳提面命。
他们这些普通人在北部边缘地带, 连喝口水都要计划, 再三斟酌考虑。时不时就有夫妻二人为多用水而争执。粗心的妻子不节约用水，丈夫再三叮咛反被训斥, 让他们铭记是谁撑起了这个家庭。
真可笑。
原来，对某些人来说，最为奢侈的水资源就只是可以被肆意泼洒玩弄的寻常东西而已。
“很意外吗？”某个中心区女职工的男家属路过。上了年纪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群小伙子不属于中心区。这些小伙子强壮淡定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忽视。“这几个男人最近每天都在这里, Y家族某个高层说嫌他们白得像是得了痨病，让他们日日晒, 直到晒出小麦色为止。”
几个小伙子知道自己露了怯，被真正中心区的人发现自己是来自边境的破落户，又穷又土又没有见识，支支吾吾好半天，略显尴尬地小声询问：“他们每天都在这里……这么打闹……被所有路过的人看着吗？他们都是谁家的家属啊。”
边界一直以来的风气都不太好，男人在外面总是会被调戏。面对普通女巫，妻子还会帮他们说几句。面对高级别的女巫时妻子们非但不帮他们做主，反倒会因为他们被占便宜生气。他们被一再要求服装更得体，举止更合时宜。像这几个男人这种公开裸露的样子……在边界是要被训斥甚至被动手教育的。
“都是谁家的？他们都是一家的！呵呵，看到那扇窗没？”路过的老男人话里带刺：“高层女巫们开会就在那个房间里，从那儿正好能看到泳池。他们扭得不欢，怎么能勾住那位高层女巫的心。”
老男人含沙射影的一番话，让几个年轻小伙手足无措，以为对方是在影射自己。他们红着脸竭力与对方切割，试图表示自己不像泳池里近乎赤.裸的男人们一样毫无下线：“这么多男人都是一个女巫的？那个……现在不是立法要保护丈夫的合法权益吗？他们怎么还会……这样，在这里做这么不得体的事。”
“人家又没结姻。这不这么一群男人都等着上位呢吗。要不然能这么卖力？”老男人对这些搔首弄姿的年轻男人愤恨极了，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要不是他们这样扰乱女巫们的意志，女巫们怎么可能迟迟不愿意办结姻仪式。搞得我们这些在末世前结婚有孩子的丈夫都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像是个外室！”
老男人白了泳池里的几人一眼，意味深长地留下临别赠言：“我看你们几个还算挺老实的，我劝你们最好找那些没丈夫没孩子的女巫，别跟他们几个一样，竟干没皮没脸的下作事儿……”
直到这些小伙子回到北部边界，那位真·中心区男家属的话还回荡在他们几个的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
这一天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慌乱，迷离，痴醉，像一场分不出优劣好坏，是非与否，华丽又萧瑟的幻境。
幻境中的他们与他们一起，穿戴精致的走秀奢侈品服饰，在满目疮痍的世界里都能自成一套格调韵致。
无孔不入的屎臭尿骚味儿钻进他们的鼻腔，提醒他们，他们不属于他们的阵营。
幻境散去，现实里的他们只是边界贫民。别说奢侈品服饰，对他们来说连阳光和水源这种东西都很奢侈。他们无法与他们走在一起，若无其事拉下墨镜对别人打量扫视。他们是被他们扫视的下等人，是低他们一等的……男性。
不，这不是事实！
他们不接受这种事实！
见到了更大更好的世界，没有人愿意蜷缩在边界暗无天日的窄巷里。
边缘地带的小伙子们三三两两再次前往中心区，各个都穿着从中心区买来的衣服，把自己梳洗打扮得十分干净。
与第一次去中心区相比，这次他们更加自如地融入中心区的环境。
中心区守门的婆婆看到他们身上属于中心区的服饰，连他们的账户都没查验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原来，原来，原来……！
原来他们与中心区的男人们相比，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就只是差了一身皮而已。
“这件衣服要帮你包起来吗？”
“那件呢？”
“是的。这件也很适合您。”
“您的眼光可真好，在中心区绝对算得上顶级。”
“……”
北部边缘地带的男人们沉浸在融入中心区的狂喜里，吃穿用度的标准与中心区的男人们看齐，言必谈中心区最新的流行趋势。
旁人的劝阻显得落后且不合时宜。
其他贫民没看到他们眼中的绚丽。不知道他们离他们是那么那么的近，不知道他们已经接近了他们的圈子，不知道他们差一小步就能跨越进去。只要进去，他们也能如他们看到的那般炫彩多姿。
想过得好是错吗？
当然不是！
他们觉得他们没做错任何事，他们没伤害任何人，就只是想过得好些而已-
不，你听我说，我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看透了这个世界的现实！相信我，做一个老实工作的好男人永远过不上好日子！我们这些贫民享受生活，为自己谋划，应当应分，合乎情理！你可以跟我一起！-
我才不会跟别人解释，我会闭紧嘴不多说一句。我已经不同于别人。别人是落后、无知、目光短浅的底层贫民。而我，我迟早会找到有潜力的女巫，进入中心区，过上像他们一样的好日子。不，比他们还好千倍万倍的日子！
频繁出入中心区的那些男人们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部分男人带自己的好友家人去中心区见世面，陪着他们贷款买衣服，帮他们变成与自己一样的上流人士。
另一部分男人厌恶越来越多的人变得与自己相似，导致自己无法与其他贫民显示出差异，于是更加疯狂地买稀缺商品，竭力维持自己的优越感，让自己更具竞争力。
这些疯狂的行动，因放贷人的不加限制愈演愈烈，高速路上刹车失灵般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
北部外围，连日上工、累得大脑麻木、稍显迟钝的女巫们察觉出了边界不同寻常的情形。
“怎么……这帮男的怎么突然这么爱打扮了啊？他们都哪来的钱啊？这些衣服都是中心区的吧。是有什么发财的路数我不知道吗？”
“刚刚听说边界有一股势力在放贷。肯定是贷款，不然他们上哪来的钱。”
“贷款？？？不是，饭都吃不起，贷款买穿的？这群男人，可真让我开眼了啊！他们家里就没个女人教育教育？”
“男人嘛，什么时候靠谱过。他们大部分都是单身，打扮得好点才能找到有实力的女巫嘛。不过我劝你最好回家问问你家那口子有没有偷偷贷款买东西。听说很多连孩子都有了的男人也不老实。我不知道贷款的规则是什么，肯定好不到哪去。别到时候还不上就完蛋了。”
“……”
迟钝的女巫们直到此时北部边缘区街道上到处都是花枝招展的男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别人家的男人管不了，但自己家的丈夫还是能处理的。回家这么一查才知道，有不少拖家带口的男人都贷款买过东西。
一个女巫狠狠点着自家丈夫的脑门，咬牙切齿地训斥：“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啊？你有脑子吗你？我成天在外面累得像条狗似的，你在家帮不上忙就算了，还给我添乱捅娄子？合同呢？合同的内容是什么，快让我看看。你这个废物东西！”
她的训斥没换来她丈夫的醒悟，反倒激起了她丈夫的逆反心理：“但凡家里条件好一点，我会选择贷款吗？儿子那么小，连多喝口水都会被你骂！这是人过的日子？”
“谁家不这样啊，啊？你告诉我现在谁家里没在过这种紧巴日子！时代就是这样的，我一个普通女巫能做什么？你不就是嫌我不愿意去外面拼命吗。你知不知道开拓领土的边界女巫死了多少啊。我死了，你和孩子上街流浪，你就满意了？我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
“你不敢去就说你不敢去！那么多女巫都敢去，你怎么不敢去。谁告诉你谁家都过得紧巴，全世界都过得不好的？中心区的人过得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啪——
巴掌的脆响过后，男人不敢置信地怔在原地。
“嫌我没出息是吧。羡慕别人家过得好是吧。你去啊！滚！滚出我的家！我倒要看看你没了我能过得多好。你以为会有别的女巫要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长得什么德行。”
被赶出家门的男人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不像有些男人那样贷款买好衣服打扮自己，准备吊女巫。他贷款只贷了一点点，那点钱全填补家里了。他希望儿子过得不那么委屈……
本就逼仄的边缘区每隔几户就能听到某一户传来的争吵哭泣声。由于种种原因没敢贷款的那些男人在与自己的妻子小声议论着其他家庭。
“前一阵不够他们显摆的了。看吧，这下出事儿了吧。我早就跟他们说，别总顾着穿，那都是虚的。长得不好看，穿成一朵花也不可能入高层女巫们的眼啊。”
“就是。你比他们强。你比那些蠢货男人可清醒多了。我告诉你，你可别贷款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谁会平白无故大肆放贷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些男人就作吧，早晚把自己作死。”
被赶出家门的男人们想再去贷点钱解燃眉之急，却被告知有家室有归属的男人想贷款第二次必须得到家里女巫的签字准许。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单身的男人可以贷款一次又一次。”
“先生，他们的契约跟你们的契约不同。如果你确定你没结过姻，跟家里的妻子没关系，能做自己的主。那我们也可以给你与他们相同的借贷契约。”
“不同的……契约？我能看一看这两份契约有什么不同吗？我……有孩子，但我被赶出家门了。我们没结过姻。应该算是……没关系吧？”
“当然可以。没结过姻，你们就没有关系。您完全可以为自己做主，做出属于自己的、有利于自己的决定。先生，我们很乐意与您做交易。”
契约确实不同。
他们的契约写着还不上钱，放贷方会找到他们的丈夫，若是他们的丈夫不肯还钱，他们就要为放贷方工作到还完钱为止。
没有妻子的男人借款契约为期一年。一年内若是能连本带利还上钱，契约解除。若是还不上，一年后欠款人归放贷人所有。
“这是……卖身契？！”
“别说得这么难听。难道您没有一年内还清欠款的底气吗？不会从一开始就打算赖掉欠款吧。北部只有这么大，想赖账可没那么容易。”
“不是。这，这，这……他们为什么敢签下卖身契？”
“因为他们抱着翻身上位的心。他们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被困在边界这个逼仄恶臭的圈子里。他们知道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成为奴隶。你们也看到了，中部的奴隶过得与普通人别无二致。万一幸运遇到好的主家，没准还能过上享福贵夫的好日子……”
胆子小的男人和舍不得孩子的男人放下契约，灰溜溜回家找自己的妻子想办法。
有些男人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他们的妻子告诉他们，一分钱都不会帮他们还，他们的死活跟自己没有关系，他们这种害人的废物就该滚远点死去。
有些男人又被自己的妻子骂了一顿后，他们的妻子出面找到放贷的店铺，与店员商量延长还款的时限。店员们面对女巫时格外客气，只要不是拒绝还款这种太过分的要求都一一答应。
分期还款办完后，男人们松了一口气。隐约意识到家里没有个女巫是真的不行。这个世道，没有谁会给不会巫术的普通男人面子。
“长记性了？”
“嗯……”
“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
“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会管你？你自己也知道有多少女巫把你们这帮害人的废物赶出家门了吧。你要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
“……是。”
北部边缘地带的这场闹剧，表面看上去恢复了平静，实际贷款的情况非但没有削减，反倒有了燎原之势。
破布烂衫的男工群体里，花孔雀们比探照灯还要醒目。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有攀比之心，尤其是对方曾经与自己的境遇持平。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做到不生出攀比心，除非女巫之神在世。
“你怎么……突然这么白了啊。”
“中心区新开了一家妆造店，店员给我简单试了试，说是现在只有白色粉底，以后会有更多不同颜色。毕竟有的女巫喜欢白皮，有的女巫喜欢黑皮。店员说有免费活动，买满多少钱的化妆品可以免费做一次妆造。妆造师以前是给男团做妆造的！我准备等边界女巫返城的前一天去。一宿不睡觉，省得妆容花掉，守在边界路口，一定能等到女巫的注意。”
“你……确定有用？你长得……”
“你是不记得末世前多少丑男偶像被妆造加持后的样子吗？再说我今天亲眼见到有高层女巫的儿子去那个店做妆造，妆造这东西是真的真的很好使！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那个女巫的儿子比我还丑呢，化完妆配上他那一头鸢尾蓝色的头发简直就是男明星！我跟你说，要不是咱们俩关系好，我根本不会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消息。”
鸢尾蓝……是什么蓝？？？
新世界的变化太快太快，快得让他们没有机会深思。所有事都让他们不安，他们像是浮萍般无法安定，只能随波逐流，不敢细想究竟会飘到哪里去。
“边界的女巫们……又要回城了吗？”
“对！能见到她们的机会很少，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你要不要去？”
第 294 章
“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任何人愿意提供帮助、连至亲都不肯伸手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去哪里？”
无处可去。
放贷铺子里的戴婆婆在心中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戴婆婆的真实姓名。戴婆婆是放贷店的员工，有些人就直接喊她戴婆婆。没多久, 人们真的以为戴婆婆姓戴。戴婆婆也不在意。
面对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戴婆婆不知道他是谁的丈夫, 谁的父亲。
是谁都跟她没有关系。
“贷款是你当初自己做出的决定，你自己要承担后果。你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我也不是你的母亲。”
蹲在放贷店铺里的男人哭声低沉压抑。他知道戴婆婆说的是对的, 可他除了戴婆婆不知道该找谁去。
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那么不留情，知道他背上贷款后，将他赶出家门，没有片刻的犹豫。
他朋友跟他一起贷款，朋友的家里有个女儿, 朋友的妻子愿意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出面处理这件事。他没孩子, 他妻子不愿意。
可见没有孩子，没有女儿还是不行。
他妻子曾经不是这样的。他一直无法接受自己学历差、工作能力更差、薪资低、原生家庭条件更低, 拿不出一点优势的事实。所以在末世前他就喜欢超前消费，哪怕拆东墙补西墙也想在朋友同事面前装样子。他在知道有人放贷后第一时间跑去贷款, 因为曾经他的妻子、同父异母姐姐和他年迈的老父亲老母亲帮他还过不止一次。只要他说是生意失败为了家庭, 就总会有人给他兜底收拾烂摊子。他妻子曾经是个恋爱脑，只要给够情绪价值, 嘴上使劲儿哄，一分钱不给她花，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如今他父母死在末世里。姐姐不肯出手帮他，借口说养丈夫和两个女儿已经拼尽了全力。妻子又性情大变, 怎么哄都不行。他第一次独自面对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他不知道妻子是不是有了外心, 想要趁着新世界换一个比他更年轻的伴侣。但他敢肯定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是在找借口，存心不想帮他，根本不是像他姐姐说的无能为力。
他姐姐的亲生母亲尽管残疾，但一直有女巫最低工资，生活水平不低。听说最近还发现老太太制造符咒很有灵性，老太太的薪资待遇比他姐姐都高一倍不止。老太太又没有伴侣，两个孩子又都是女孩有补助。她们家这么好的条件，养他姐夫和两个女儿绰绰有余。
光看他姐夫的和两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就知道人家关起门在偷偷过富裕好日子。只不过人家不愿意搭理他这个穷困潦倒的亲弟弟而已。
他知道，他知道他姐姐对他一直有气。他们的父亲在发现他姐姐母亲患病后毫不犹豫离婚，迅速娶了他母亲，生下了他这个儿子。他们的父亲又总是以死相逼，逼着他姐姐也帮他筹钱，处理他的“生意失利”。可恨他也不该完全不顾亲情啊，他可是姐姐的亲弟弟！
“戴婆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老婆不管我，我姐姐不管我，我妈还在天启时死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到期没还上钱，我会怎么样？”
戴婆婆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咂咂嘴如实告知：“我们老板说，我们北部迟早会与中部连通。你们大概会被卖到中部去吧。不用太担心，没准你到了中部能再傍上一个女巫呢。到时候你就能继续过得像你前半生一样，专门靠女人度日。”
戴婆婆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人。
明明是个寄生虫却不自知，自命不凡地做着自己是天之骄子的白日梦，逼得周围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她前夫就是这样子。
她不愿意想起那段漫长煎熬的过去，但眼前的男人让她把早已沉淀在岁月长河的记忆都一同想起。
作为拥有两个哥哥、家中幺女的她，本该幸福快乐一辈子，可一场失败的婚姻让她的人生跌入谷底。
长达二十几年间，她一直将一切都怪在那场失败的婚姻。直到不会游泳的女儿毅然决然走进平静的河水里。绝望的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有问题的可不止一次失败的婚姻，一切的一切都有问题，包括她自己。
她父亲是个暴躁的废物，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除了踏实工作赚钱什么都愿意。她母亲是那个时代再平凡不过的逆来顺受的女人，无时无刻忍着她父亲的暴脾气，被骂时连反驳一句都不会，老实操持着家里内外，稍微得闲就要编席编筐编鞋补贴一大家子的开销。
在那个时代女人皆是如此，她从未觉得有异。
她父亲对她母亲不好，但对她这个幺女还算宠溺。她母亲从不让她干家里的活，她父亲也从未因此训过她。
她妈妈经常说，女孩子干活会把福气干没，女人一辈子太苦，未来不知道会如何，但至少在家里，在妈妈眼前多享几天福，别像妈妈一样，一苦苦就一辈子。
所以儿时，她妈妈常常让她两个哥哥跟妈妈一起编筐，从来没让她动过一根手指。哥哥惦记着她，时不时还留一点点卖竹筐竹席的钱，让她买两块糖解馋吃。
是幸福的吧？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滞。
两个哥哥接连结婚，家里只剩下她自己。自由恋爱的对象家人不满意，家人挑来挑去把她挑成了那个时代的大龄剩女。最后碍于诸如“嫁不出去的老姑子”等闲言碎语，迫不得已将她嫁给她家人同样没看中的夫婿。
新婚、迅速怀孕、丈夫孕期出轨、丈夫全家立场一致，合力对抗她这个外来儿媳……被“宠”大的她，面对这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一切……毫无还手之力。
她大着肚子回家哭诉，希望家人能帮她处理这些超出她应对能力的问题。可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她从来不知，原来从结婚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或许，又或许，她从来就没真正有过属于自己的家庭。
父母哥嫂住在一起，她成了多余。父亲对她不再宠溺，让她回到那个全是仇人的陌生领地。她母亲想帮她却毫无能力，没有家庭话语权的她母亲只能抱着她整日哭个不停。哥嫂生怕她把孩子生在家里，回家占他们的东西，对她阴阳怪气逼着她滚出去。
她还能怎么办呢。
意识到一切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引产的限期。她没有退路，更没有前路。在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就只剩下她自己。
她只能在她丈夫上门接她、说出那些有脑子的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虚伪保证后；在她父亲哥哥装模作样、不痛不痒地训斥她丈夫后，跟她的丈夫回“家”
不然呢？即将临盆的她又能去哪？总不能去死。
临别前，她从她母亲哭肿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东西。痛苦……无奈……认命……她最终还是没如她母亲所愿，过上不同于她母亲的好日子。
丈夫发现伤害她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后变本加厉，彻底暴露本性，吃喝玩乐不回家。她不管不理，蒙住耳朵，闭起眼睛，专心养自己的女儿。
对方一再试探她的底线，对她动手时，被惯大的她终于忍不下去，抄起了刀子要跟对方拼命。面对秒怂的男人，她意识到对方也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废物东西。
她开始寻找一切能生财的机遇，做了许多种工作和小生意。她告诉自己，攒钱，攒钱，攒点家底，一定要离开这个腌臜地。
女儿慢慢长大，能够自理，不用人看着，她偷偷攒下一些钱时，女儿成了对方挟制她的武器。
“离婚？你跟我提离婚？你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还想要孩子？你没房子没工作，你以为孩子会判给你？”
多可笑，对方明明从来没喜欢过这个孩子。对方发现生出来的是个无用的女儿后，连抱都没抱过孩子一次。
她盯着女儿的睡颜看了整整一夜。无数种念头在她的心中交织。几年间压抑的痛苦愤怒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逃离这里。可她舍不得孩子。她无法想象在这种好几天都不会看孩子一眼的父亲手里，孩子会不会被养死。
认命。认命。她认命。
但她的孩子不行！她的女儿绝对不能像她一样，重蹈覆辙，将她与她母亲的苦难延续下去。
她拼命让孩子读书，让孩子学习，把攒下的所有钱都用来给孩子报班报课，希望孩子能在这个新时代里有不一样的命运。
“你要好好学习。”
“你要离开这里。”
“走得越远越好，留在这里永远没有出息。”
“为什么你这么贪玩，为什么你不肯努力？老师说你很聪明，就是不认真，只要你肯好好学习一定可以。”
“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
她不知道女儿从何时起无法承受学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她只知道女儿走向那条河水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们别吵了！”
“过不了离婚不行吗？”
“妈，你离婚吧，我求求你。”
“我真的不会啊，我没有老师说的那么聪明，我有个同学不学习都能考前几名，但我使劲儿学了都做不明白学过无数次的变形题。”
“你是不是想把我逼死？”
“……”
女儿死后，她才记起女儿给过她提醒，提醒过她无数次。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那只是女儿在闹脾气。丝毫没意识到，对女儿来说最有毒的是家庭环境。
她怪自己，怪丈夫，怪父母，怪哥哥，怪一切能怪的东西。她万般后悔，可再怎么后悔都换不回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用自己的方式跳出了循环，没有再让苦难传递下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想过无数次。
日复一日的思维反刍，让她慢慢推导出了过程，距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近。
这厄运绝不是从一次失败的婚姻开始。
更早，更早，更早时就出了问题。
肆无忌惮又不用承担后果的父亲、努力工作养家又逆来顺受的母亲、父母“宠”出来的天真个性……没有人意识到不妥的社会大环境。
至亲的哥哥也会变，唯一不变的是母亲无能为力时的哭泣。
她母亲不拥有任何自己的东西。別说带着孩子编筐编席的那点钱，养活她们兄妹几个都费劲。就算能攒，她母亲也没有那种意识。
她也不拥有任何自己的东西。她父亲的家庭财产都是儿子的，出嫁女別说想了，连看看都不行，哪怕不想不看都会被猜疑。
什么都不曾拥有，又怎么可能拥有容错率这种奢侈品。一朝踏错，就是从万丈深渊一路翻滚下去，哪怕自己想停都无法停止。
她母亲做错了吗？能力范围内的保护是懦弱母亲的爱女之心，她母亲并不知道如何对抗世界，又怎么能把她养成能适应真实世界的样子。她母亲已经尽力把她养出不同于她母亲的强硬个性。
她做错了吗？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她，逐渐长出一身尖刺，拼尽全力让女儿能适应这个真实的世界，别过得像她母亲和她一样。她已经尽力让女儿拥有她不曾拥有过的路，一条能通往独立自主的道路，能靠自己搏出一线生机。
她女儿做错了吗？女儿意识到了三代血亲的命运，想带着她挣脱逃离，却没看清想逃出没有那么容易，她权衡利弊下做出的是最适合女儿的路径。又或许女儿知道，看清了，太累不想挣扎了，所以才选择自尽，用女儿自己的方式结束她们代代相继的厄运。
三代女人，谁没做错过任何事。
甚至一直都在进步。
可为什么，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们会痛苦至此？
末世前有人劝她，说那是时代的局限性。说她的母亲，她，她的女儿，没生在最好的时代。如今女人也能拥有自己的财产，自己的房子。或许，或?*? 许。时代在发展，现在确实远远胜过曾经。可为什么嫁女儿还是收彩礼，儿子娶妻还是给买房子。财富资源还是集体默认来由男人们去传递。
她意识到她自以为还算可以的父亲，实际上屁都不是。对她所谓的好，无非是平日里不训斥，高兴时哄两句。真金白银全都留给了儿子，连收留她一段时间都不愿意。
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普通女人，她改变不了整个时代，她的能力就只能做到顺应时代，做出当下社会中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如今，时代仍然在发展。
那她不介意推波助澜，尽自己的全部努力，让这时代高质量发展的过程能够扎实地向前推进。
戴婆婆压下眼眶的湿意，意味深长地开口教育：“人的一生能靠的只有自己。希望你们能早点适应这个现实。”
适应这个，过去只对女人生效的现实。
还不够，还不够。这才哪到哪啊。靠妈靠姐靠妻的废物垃圾还敢来到她的面前哭哭啼啼？她要亲眼目睹她们三代苦难在男人身上重现那日！-
“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娇月妈妈死得早，就剩了个父亲，她父亲什么都不是，就是个老实本分的老头子，但架不住她有个好姑姑。
自古侄子靠舅舅，舅舅大似天，有什么都不如有一个好舅舅。如今时代变了，有个好姑姑比什么都好使。
王娇月巫术能力不强，几近于无，但架不住人家的姑姑是天堂地狱人间，数一数二的人物，魔派的高层——王秀敏。
王娇月唯一的姑姑在天堂里，她自己在人间。她巫术实力不强，又没有其他女性亲属，独木难支，无法在初期形成足够大的势力。所以她没能挤进人间七大家族，成为人间的核心掌权者。但她绝对算得上北部高层交际圈的热门人物。七大家族里不少掌权女巫明知道她背地里玩得花，但依旧想让自己的儿子侄子跟王娇月联姻。毕竟王娇月的姑姑……那是直通天厅！七大家族联合起来都比不过去。
“真的！我还能骗你？”七大家族中某些家族中的边缘成员，最喜欢跟王娇月混在一起：“我新收的那个男宠，回边缘区臭显摆时看到的。好多借贷被发现的男人都被他们妻子赶出门了。现在就在大街上晃荡，风餐露宿的，可怜得紧。我早就说了，那群边界女巫没憋什么好屁。不就是想打人口贩卖的主意吗。这些男人也是够蠢的了，也不想想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人口……贩卖啊……”
“可不是。他们签的是卖身契，还不上钱，那他们就是边界女巫们的所属品了。要不是卖身契，人家边界女巫能敢这么广撒网，无论谁来都敢放贷吗。我就是好奇，她们边界女巫哪来的那么多的巫金。你说，她们背后会不会有其他势力。应该有吧，就是不知道那股未知势力究竟来自天堂还是地狱，归属哪个派系。”
王娇月半点没听进去友人们后面那些话，她听到人口贩卖时，兴奋的心跳都在加剧：“赵芸芸跟巫魔两派，你们七家谁都不管？她们这可是公然贩卖人口啊。”
“她们能管吗。目前来回运送的物资不都是指着人家边界女巫嘛。咱们这些家，哪有边界女巫那么强的战斗力。別说没有，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让你去冒险，你去？咱们一个比一个有家底，何苦冒险搏命呢。咱们这些家，攒下这么厚的家底，不就是为了享受生命的嘛，犯得上自己冒死亡风险穿梭在怪物里？她们那些女巫愿意，就让她们去，反正她们拼命挣回来的东西，也有咱们一份，无所谓的事。”
王娇月调笑地问：“你们几家不担心大权旁落，被边界女巫推翻统治？”
“怎么不担心！我表妹说，上面最近一直在研究跟边界女巫加强联姻。好像就这几天了，要筹划个什么晚会。咱们这个圈层内凡是没结姻的都要参与。强制参与。你这个不婚主义的也逃不过去。”
王娇月不以为然：“去呗，反正人间没有谁能做得了我的主。”
“这倒是。真羡慕你有个好姑姑。不像我，实力不够，连找哪个男的，自己都做不了主。就*家那个货色，看着都想吐。”
“哈哈哈，关了灯不都一个样。”王娇月大笑着调侃：“给他下点药，赶紧搞出来一个孩子不就行了。反正你们俩的家族要的是联姻血脉，你在外面偷偷玩，只要别闹大了不就行了吗。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谁会管你。”
“你说得容易，高档货都被收走了，上哪玩去。”
王娇月：……-
午夜，北部边缘区，一辆纯黑色的RR停在巷子里，宛如暗夜流星。这辆车在末世里不够张扬，但足够奢侈。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带着墨镜的女人薄唇微启，软声问道：“你为什么蹲在这里哭泣？”
路边的男人第一时间扫到了车内的星空顶，迅速低下头，连正眼都不敢抬，只能从声音中听出对方似乎是位很年轻的女巫。
“我，我，我被家人从家里赶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的家人可真够狠心，连我都听说过北部边缘地区的治安并不稳定。”
这话正中男人的内心。他没想到一个陌生女人都能想到的事，自己的家人却毫不在意。被理解的幸福感涌上男人心头。
他不禁想到，对方有钱有势，还这么体贴，如果自己的妻子有对方一半好，那自己也不会走上绝路，做出错事。
“你要跟我走吗？”王娇月摘下墨镜，正视车外的男人，循循善诱：“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对包养男人可没什么兴趣，我更倾向于从一而终的爱情。我们全家都是撒旦大人最忠实的信徒。我为撒旦大人创建了撒达基教，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帮助有困难的人。这也是撒旦大人的愿景。难道不是吗？现在北部的太多人，都忘了撒旦大人的初心。”
一说到撒旦，男人立刻卸下心防，抬头看了回去，眼前的女人明明相貌平凡，却怎么看都透着一丝温和的神性，就像女巫之神和撒旦大人一样圣明。
“对！你说得太对了！撒旦大人，还有我记得当初女巫之神大人也一样，她们都讲求平等，讲求不违背别人的意志。现在这些女巫们可倒好，一个个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就是看女巫之神大人耗尽力量陷入沉睡，撒旦大人也在天启战争中受到重创，身体抱恙无法再管理人间吗。”
王娇月嘴角的笑容一僵，强压下想把对方当场撕碎的暴虐情绪，哪怕心里叫嚣着对面这个男人就该是低她一等的垃圾，面上依旧维持着和善体面的样子。
“是啊。所以我来了。我们撒达基教的主旨就是帮助你们，帮助受伤害的你们，帮助不被接受理解认同的你们。这无关于男女，只关乎于正义。”
……
RR穿梭在边缘地带，一趟又一趟，不厌其烦地拉着流浪的男人们。
边缘地带的更外侧，原本的拓展区、新生成的安全区，已经建立起了新的领地。空旷的地界建起一个又一个大院子，最大的一眼望不到头。
王娇月在这片区域的领地很显眼，围墙最高的那个就是她的宅邸。三米高的院墙，谁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第 295 章
夜色渐深, 北部边缘区零星亮着几盏灯，彰显着这些家庭在边缘区不俗的经济实力。其余在夜晚点不起灯的家庭只能借着月色度过漫漫长夜，劝自己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
边缘区的房子实行分配制度。
但制度是制度, 具体怎么执行是另一回事。
这段时间以来，经济实力好、愿意掏钱的家庭和有特殊关系的家庭都被分到了中间楼层, 尽量躲过低楼层的臭气和日日爬楼的艰辛。家中没有女人的那些家庭全住在一二三层，是边缘区的隐形人。住顶楼的家庭, 家里有女人但经济实力差, 是边缘区的边缘人。
边缘区自有一套阶级划分模式。
“哎，你们看，看那边，中心区今天怎么灯火通明。”
某户顶楼的男主人趴在窗户边大声喊着，暗暗期盼自己能加入其他家男主人聊天的话题。
边缘区的重要产业在夜晚也不停工, 各家户主时常加班。他们这些家中的男主人就不同了。纺织行业供大于求, 女人们常说，这些活就是给他们这些男人找点事儿干, 让他们平时安分点，别总闹腾。搞轻工业产品的他们, 天一黑就无事可做, 只能凑在一起借着月色闲聊打发时日。
其他家的男主人听到顶楼那户开腔，原本正在讨论‘那些虚荣惹祸导致被赶出家门男人’的声音骤停, 在无人能识的黑夜里齐齐翻了个大白眼，颇有些不屑地回应：
“中心区哪天不灯火通明，怎们，你之前没长眼睛？”
“那可不是么。他要是长眼睛, 能顶着那双眼睛跑去贷款，害得自己妻子孩子都过不上好日子？”
“这世道, 像这么好脾气的妻子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看他是该好好带上眼睛。”
“要我说，他妻子都不该留他，就该把他赶大街上，让他流浪去。”
顶楼那户男主人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庆幸现在是夜晚，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知道其他男人为什么这么说他。
都是羡慕嫉妒他，觊觎他妻子！
他妻子年轻漂亮性格好，他不止一次看到别人家的丈夫偷偷打量他妻子，尤其是某些被他们妻子揍的男人。
只有她妻子在看到那种动手的女人时，会劝两句。让其他女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还说出过‘好男人不是打出来的’这种经典语录。
其他家的男主人对她妻子都很感激，有些甚至对他妻子有好感。所以其他男人才在他犯错误、给自己妻子惹麻烦后，对他这么敌视。
尤其是在其他女人笑话他妻子，嘲笑他妻子那句‘好男人不是打出来的’话后……
其他男人更是把他视为男人中的背叛者，指责他坏了其他所有男人的风评、影响了男人们的整体形象、造成了恶劣后果、给了女人们指责他们的把柄，认为他简直罪大恶极。
自从他做错事，害得自己妻子搬到顶楼，还没被他妻子殴打、辱骂、埋怨后……
其他男人就将他赶出了附近男人们间的小圈子，暗戳戳抵制他这个不守规矩的男人，私下判定了他的罪，私自用排挤的方式惩罚了他好长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呵，难道我还不知道平日里中心区什么样吗。今天中心区就是跟平时不一样。你们爱信不信！”
顶楼那户男主人回屋后重重关上房门，砰的一声巨响，顺着窗户传遍了隔音不好的北部边缘区。
附近的男人们静默片刻，都对那个罪夫口中的中心区生出了好奇心。有几个闲着无聊的男人顺着楼梯间走到顶层，从楼梯间的窗户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中心区绚丽的夜景。
“哎，哎哎，你们快上来！快上来！你们看看中心区干什么呢，那边今天怎么搞得比白天还亮啊，中心区是真舍得用电啊，也不知道分咱们点。”
先上楼的几个男人喊着喊着开始抱怨，任谁在日复一日的差别待遇下，都很难没有怨气。
闻风赶上来的几个男人趴在窗户上看傻了眼。
中心区不同形态的霓虹灯在夜空中闪耀，光污染般的夜景富丽堂皇。不光是中心区那些办公大楼，连中心区的商铺小店都不知为何加入了中心区的狂欢，共同亮灯牌勾勒出奢侈的奇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珍惜电资源的气息。
这种末世前的华丽景象明明没过去多久，却仿过去了一个世纪。
男人们的眸子被远处的灯光倒映得发亮，怔怔地看着，好半天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过了好久才有人喟叹道：“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啊。不是缺电吗？”
“想什么呢，缺电也是咱们这些平民缺电，你之前也不是没偷偷去过中心区。不过这么多灯同时开，确实没有过。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真不公平啊。咱们这边天一黑想照个亮都费劲。我一个夜盲症，一天只有白天能活动那么几个小时。”
“别想了。这个世界又不是从今天开始不公平的。过去城市中心的奢华也不是属于普通老百姓啊。过去咱们那是借了光，免费享受了属于别人的绚丽夜景。看完了不照样只能拍拍屁股回家去。只不过是从前咱们没有察觉意识到而已。”
“这倒也是。不过现在长得好看就能改命啊。咱们边缘区长得好些的男人，不都被中心区挑去了吗。现在一个个也是豪车开着，美好的小生活享受着。哎，中心区那边今天大概开什么大事件的重要会议呢吧。”
中心区过往的车辆陆续停在一栋建筑的门口。
这栋建筑门口的红毯铺得老长，一路延伸至室内。北部最知名的那几台超跑在门口不远处围成了一个圈，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二代女巫在玩闹逗趣。
周围明亮的灯光将这片区域照得宛如白昼。
一个又一个男人下车后身上的珠宝首饰在各式灯光的照射下烨烨生辉，折射出独特的光泽。这些个精心化妆打扮过的男人绷紧了呼吸，生怕自己在这样重要的时刻露怯。
他们是来参会的。
不是议会，而是聚会。
一场会改变他们后半生的相亲聚会。
室内大厅两侧摆着两排整齐的桌子，桌子上铺着丝绸，桌面上摆满了铮亮的银制餐具，里面全是在中心区也少见的新鲜食材，集齐了各地不同的烹饪方式。
王娇月靠在墙角捧着银盘往自己嘴里送食物，观察形形色色的参会嘉宾。
她压根就没打算结婚，也就没往中间的舞会区凑。光品鉴这场聚会上的食物供应，她就知道上面那几个是下了血本了，对今晚的联姻活动极其重视。
“听着，儿子。你知道我没有女儿，我也生不出来女儿了。作为我的长子，你结姻必须往上结才行……”
王娇月顺着声音扫过去，一眼就认出那个嘱咐自己儿子的女人是*家族的亲戚，有个好妹妹，凭着自己妹妹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
这是知道自己得位不正，担心日后阶级滑落，所以想让自己儿子往上攀附。
很正常，联姻嘛，无非如此。
这场聚会只让年轻人参与，年长的女巫们在将自己儿子送来后，陆续退场。
王娇月兴致缺缺，正打算移开视线时，发现那位带着“重要任务”的长子，在他母亲退场后，被一位边境女巫围住。
男人们不经常开会，尤其是正经人家未结姻的男人都放在家里。所以有些男人认不出来谁是谁。中心区女巫经常聚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对方的来路。
王娇月看到了那位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不该生出的惊艳。
那位边境女巫确实称得上年轻貌美，整场舞会上论颜值能排上前几名，不过家世地位一般，这才没被几大家族的掌权女巫们早早为自己儿子定下。
在这波谲云诡的新世界，儿子是重要的交易资源，可以用来与位高权重的女巫们联姻，稳定家族的地位。
尤其是自家没有女儿的那些家族……
“嗨”
边境女巫施礼后，大大方方走到那位长子身边与他打招呼。
“……嗨，嗨……”
长子略有些拘谨，暗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边境女巫牵起男人的手，笑着直白地点评：“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了。茫然无措，红着眼睛，在一众昂首挺胸的男人堆里，像是一只误入森林的兔子。可爱得要命。”
“我……我……”男人越想冷静越心慌，母亲的诸多叮嘱在他的脑中不断闪回，乱糟糟的，最后就只剩下近在咫尺的笑脸。他对撒旦大人发誓，哪怕是在末世前，他也从没接触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更没得到过这种级别女人的笑脸。他在末世前就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无论是容貌家世还是学识能力都低到了尘埃里。如果不是他的姨母早早参与了末世战争，那他和他母亲什么都不是，最多是边界普通人的一员，“我，我，我叫卢安。”
边境女巫不知道对方短时间内漫长的心理斗争，自如地回道：“兰洁。”
“你……姓兰？”男人快要过载的小脑飞速思考，想了好半天中心区高层谁家姓兰。
“不。兰洁是我的名字。”边境女巫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弃掉了我的姓氏。留下这个名字，作为警醒。”
男人并没有听出来这个名字有什么深意，按照他母亲教导的流程询问眼前女巫的家世背景：“你的家族，来自哪里？”
“那不重要。我的能力在整个北部数一数二。”说到这里时，美丽的女巫眼中光芒更甚，魅力无人能及：“我自有一番伟业在等着我去打拼，只需等着，等着就好。”
男人的心里凉了大半，后知后觉想起了母亲的叮咛。他的母亲没有女儿，光靠姨母根本不行。等日后表姐继承姨母的家产资源时，一切都跟他们家没有关系了，他只能趁姨母还得势时，社交攀附，稳住核心圈子的位置。他现在唯一值钱的就是家族姓氏。
这位女巫找到他，大抵也是为此。
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他的家族势力。
但是……但是！但是！
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么优秀又美丽的女子，眼前的女人让这场聚会上的所有人都变得黯淡无光，迎面向他走来时让他差点忘记自己的名字，忘了如何呼吸。
这样梦幻般的场景，一生或许就只有这一次。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给她一次机会。能参加这场聚会的，绝对不会是普通角色，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位优秀的边境女巫就能实现她的壮志。
可是……不行。
他是背负着家族命运的长子，他的责任与义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向上联姻。
男人朝不远处另外一个更年轻的男孩招了招手。男孩愣愣地往这边走，显然同样被这位耀眼的边境女巫吸引。
“请允许我向您引荐我的弟弟。你们差不多年纪，应该会更有话题。”
“嗨……我，是，是卢全。”
“兰洁。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
被母亲安排向上联姻的是他这个长子。被母亲安排笼络边界女巫的是他的弟弟。
他咬着舌头，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
真遗憾啊，他没有那么幸运。
……
王娇月在角落里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在看完这一场大戏后笑出声。
隔着老远，她都看到了那位边境女巫眼中的野心。怪不得末世前星国政客们百般包装自己，一个劲儿在外形上下功夫。优越的皮囊太容易影响人，让人失智。
王娇月一边肆无忌惮地吃东西，一边感慨今天没白来。将视线投到另一边时，看到了正在一本正经相亲的裴纭。
那个……前不久让一群男宠们只穿个小三角泳裤，轮流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体的裴纭……
纵使是见多识广的她，也被裴纭周围的一圈男人晃瞎了眼睛。
无关那群男人的美丑。
单纯是因为觉得蠢，蠢到无法理解。
中心区稍微有脑子的都知道裴纭压根就不把男人当回事，这帮二代们是怎么敢往裴纭身边凑的。
肉眼可预见与裴纭联姻的男人，未来会过上什么日子。
这都是怎么想的？
以为自己家世好有底气，裴纭对待他们不会像对待那些普通男人一样？
想要为他们母亲的嘱托，为他们自己能登上这北部最高权力阶级，豪赌自己的后半辈子？
可真够疯的。
他们也不想想他们的家族有没有跟Y家族抗衡的实力，他们的母亲会不会为了他们开罪裴纭。
真闹出来什么不愉快，他们的母亲宁可舍弃他们也绝对不可能与裴纭反目，被牺牲的只会是他们，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王娇月咂着嘴直摇头，看到另一个角落里，边境女巫们正卖力地为中心区的女巫举荐自己的外甥侄子，半点不管自家男亲戚能不能当上正夫，更不管对方有没有正夫。
她越看越觉得无趣，知道的是来了中心区的高档聚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回到了她家的鸭馆呢。
周围陆续有男人围上来巴结她，与她寒暄。可大家族核心男成员里，有意跟她结姻的却一个都没有。
她知道，那些家族直系男人多半是敬畏她的同时，又嫌弃她没有实权也没有物质资源，就是个普通的偏房二代。谁让她的姑姑权力通天，是撒旦大人身边的红人呢。只可惜，那只是她的姑姑。如果那不是她的姑姑，而是她的母亲，那她能在整个人间横着走，不受任何规矩限制。
无所谓。
她靠自己也能谋划到她想要的东西。
王娇月将银餐盘递给旁边的侍者，简单跟几个平常玩得好的朋友打了个招呼，毫不留恋地驱车驶离这个“光鲜”的圣地。
撒达基教的成员们，远远地听到车声，一窝蜂跑到家门口，迎接他们的教主，尽管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
王娇月远远地看到整整齐齐一排脑袋，心情好了不少，还不等下车就明知故问：“怎么都在这里守着，你们没有去灵修吗？”
“灵修老师们今天一个都不在。”
“是外面怎么了吗？至上王圣母大人。”
“您今晚会在这里留宿吗？”
“……”
王娇月的车旁，教徒信众们个个身穿血红色的袍子。袍子没有款式，是一整块红布按照繁琐的步骤裹穿在身上，连脑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为了这群男人没少下功夫-
先把人哄到家里好吃好喝供着，然后讲解撒达基教的教义-
强调人们拥有不入教的自由，又区别对待入教与不入教的人-
委婉地要求信众们为自己、为她这个至上王圣母大人、为整个撒达基教做贡献，对信众进行提纯-
直到提出的要求一次次突破下限。所谓的下限只要被攻破一次，就能被攻破无数次，下限只会变得越来越低-
最后老人带新人，高级别的带低级别的，让这种晋级模式流畅运行。
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宗教与传销手段，却永远那么无往不利。
王娇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你们的灵修老师今夜入梦，灵魂去天堂修行了。等她们回来时，能传授给你们更强大的能量，让你们的灵魂更加充盈。你们都知道的，男人的灵魂不如女人，男人不具备施展巫术的能力。男人要是想让自己的灵魂更强大，想死后获得无限寿命，灵魂永生永世存活，只能通过女巫对你们注入能量，助你们修行。她们是为了你们辛苦地去修行，你们定要倍加感激。”
王娇月话音刚落，一排排红袍男高举双臂，将手臂举成V字形后齐齐高喊‘感恩圣母！赞叹圣母！’随后两臂交叉用力抱住自己，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胳膊，连拍三下后周而复始，将这套动作完成了整整六次。
撒达基教宣称，这套动作能让大自然中原本属于女巫的能量，流入男人的身体里。不过男人的身体残缺留不住自然中本源的能量，所以信众们要经常做这个动作，以便女巫为他们注入能量时效果更好。人越多，动作越齐。效果越好，就像接收信号的卫星锅一样，肯定是越大越好。
起初，有些信众不好意思做出这样的动作，甚至觉得这样的动作十分滑稽。可极少有人能逃脱从众心理，尤其是在陌生环境里。某些新信众们生疏地做几次后，动作越来越流畅顺滑，直到彻底融入环境，用熟练的动作影响着下一批新人。
“你们觉不觉得，每次这么拍自己后，心情都会好很多？”
“我也是诶～这一定是能量成功被注入了身体。”
人类有极强的自我说服能力。
信众们没办法解释自己不那么合常理的行为，只会从细枝末节处找补回去。甚至忽视人类的拥抱拍打安抚本身就能分泌激素，让人变得愉悦平静。
王娇月摆了摆手，屏退周围一众信徒弟子：“你们两人一组去修行吧。还记得天启时那些纯白灵魂的事件吗？别忘了□□的痛苦，能让灵魂变得更加洁净。你们现在遭受□□痛苦，死后灵魂才能永生。没办法，你们男人的灵魂比起女人来说太低级。我是为了你们的未来着想，你们要牢记。”
“感恩圣母！赞叹圣母！”
王娇月在众多信徒的欢呼声中离开。
王娇月的两位首席大弟子走出来执行命令：“都听到至上王圣母大人的话了吧。回去两两一组，相互鞭笞。一定要抽红抽均匀才算过关，我会挨个检查。只有帮助彼此进步，我们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王娇月挑选的两位首席大弟子，不是因为他们俩有多虔诚，单纯是因为矮子里拔将军。他们俩是众多信徒中颜值、身材、长度综合条件最好的两个。
对新成员的鞭笞也不是鞭子使劲抽，将人抽得皮开肉绽。而是用沾了水的红布轻抽，达到有一点点痛但又不是不能忍受，又痛又痒的效果。每次鞭笞（灵魂升级）后，让信徒们拥抱在一起，用‘已经转变成更好的自己’等话术安慰彼此。
这样既能完成对新信众一次又一次的服从性测试，又能让信众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更紧密，更难逃离这个“有爱”“互相关照”“互相支持”“互相理解”的集体。
天刚蒙蒙亮，就有女巫敲开了撒达基教的大门。
一个跟王娇月玩得好的女巫，在大弟子的引领下，来到王娇月的书房。
都不用王娇月开口，大弟子就恭敬地退到门外，替王娇月带上房门。
“训得不错啊，跟狗似的。怎么样，最近有新的高级货吗？”
“呦，昨晚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跟*家的儿子打得火热。没意外的话，你们两家就联姻了吧。”
“别提了。就他那个德行，要不是他妈，别说联姻了，我看他一眼都嫌辣眼睛。仗着有个好妈，眼睛都快长到脑袋顶了，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连最基础的巫术能力都没有，哪来的脸有那么大的傲气？他可没有这儿的男人半点舒心。”
“看来你这昨晚是憋了一肚子气啊。正好，前两天刚收来一个，年纪比较小，特老实。不过还彻底没训好，你要先试试吗？”
“可以，太可以了。没训好更好，我还嫌你这里的木头疙瘩没意思呢。对了，我妈说，高层正准备搞直通车，通向……那头的！这垃圾地方，高层应该是不想待下去了。你可别往外说啊。除了最高层，底□□系内的正式员工可都不知道。要不是咱俩这关系，一般人我绝对不会开口提。”
“好姐们儿，还得是你讲义气。我心里有数了。你放心，以后有我玩的，就绝对少不了你！”
第 296 章
唐灵和一众边境女巫开着皮卡, 守在拓展区，等待中心区的女巫们陆续从中心区来到边境。
皮卡车是边境女巫们最喜欢的款式。边境女巫们还会在皮卡外面焊接上尖刺，防止被炼狱怪物袭击。
在女巫镇和北部不断折返、转移人员和物资的边境女巫们, 不在乎自己的车豪不豪华，只在乎车的安全性。
喜欢开超跑的都是中心区没上过战场的女巫以及她们的配偶和外室。中心区的女巫和边境女巫哪怕不用站在一起, 光看喜好都能看出来双方明显的区别。
“Ava，虽然咱们现在往返女巫镇和北部并不算难, 可依然是有风险的。她们口中通勤班车这种方式……是不是太过冒失了？”
前些日子, 边境女巫跟北部七大家族又开了一次会。会议上边境女巫同意保护七大家族往返女巫镇和北部两地。
唐灵：“你们猜，中心区掌权的女巫们为什么要先把自己的家人迁移到女巫镇。”
“因为她们在乎自己的家人？”
唐灵：“如果她们真的有那么在乎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家人胜过爱自己，那她们一定会自己先去一趟，确?*? 保安全后才会把家人送过去。”
“Ava……你是什么意思？”
唐灵：“权力的诱惑下，人性的考验完全禁不住。假如你是北部的掌权者, 随时能找到几百上千个男人给你生孩子, 那你会拿你自己的性命冒险，还是会拿你孩子的性命冒险？当‘后代孩子’这种资源充足到烂大街, 也就没有那么值得珍惜了。”
“Ava，你是说, 她们是让自己的家人确认女巫镇安全后, 才决定迁移？”
唐灵：“当然。她们不光是让她们的家人试险，也是在与我们深度绑定后, 才敢从撒旦大人打造的安全堡垒转移出去。如果你们没跟她们的家族联谊，没有搞大她们儿子侄子外甥的肚子，那她们可不敢出北部。她们生怕咱们把她们弄死。毕竟权力才是最稀缺的资源，没有之一。”
“杀了她们对咱们也没太大好处啊。只有她们才能跟天堂地狱里更高一层的存在们索要物资。”
唐灵：“是啊, 但她们可不这么想。她们知道她们这些被扶持起来的家族具有可替代性。所以她们生怕咱们取代她们，想要通过联姻将咱们绑定。她们也知道杀死她们对咱们来说弊大于利。毕竟咱们没办法确定上面的态度, 更没办法在她们死后迅速稳住北部。可那也架不住她们不敢赌，怕得要死。没谁在享受过权力后，不害怕有朝一日权力从自己的手中转移到别人手里。”
“她们不过是一群畏战的软蛋。”
唐灵：“别这么说，毕竟她们比起咱们，更有先发优势。资源可全都掌握在她们七大家族的手里。无论是食物资源、工业资源还是人才资源，这些都是咱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到手里的。联姻对咱们来说，利大于弊。咱们要的一席之地，已经得到了。日后能走到哪步，看的还是咱们自己。”
“Ava，你没有选择和她们几大家族联姻，是没看上那群人还是有别的主意？”
唐灵：“我没打算停止前行。女巫镇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更何况新世界所有人都在鼓励男人们怀孩子。等天堂地狱储存的物资耗尽……人类世界的局势会重新洗牌。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停止，别被眼前的安逸蒙住眼睛。我准备继续前往中部，借着中心区提供的食物供应，拿到更多我们能自己掌握的资源。”
“中部……就是你之前说的煤炭产区？”
唐灵：“没错。中心区的那些女巫肯定不愿意去冒险。如果你们中有愿意继续探索的，可以跟我一起去。那边有大量未被开采的煤炭和石油资源。你们应该知道，女巫镇的加油站里油量有限，发电也需要煤炭。只有我们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资源，才能跟中心区平等置换资源，不受掣肘，更无需再忍她们家里的傻缺儿子侄子……”
超跑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边境女巫们讨论的声音骤停。不知道是谁骂了句：“神经病吧，这是。在北部开也就算了，往外开真不怕底盘太低被卡死？”
“你没看见她们的车被刮成什么德行了吗。反正也是白来的车，她们不用珍惜。”
“这也就是北部基建设施还行，才能容她们这么放肆。她们……日后……不会要求咱们修路，把通道铺上沥青吧。”
“没准。不过倒未必会让咱们修……诶，我好像隐约预见到未来几年边界平民中最吃香的行业了。”
超跑在一众边境女巫身边停下后，边境女巫主动上前与中心区女巫寒暄，委婉地表示超跑承载量太小，车队一旦过长，无法保障乘车人的安全。
不知谁家养的男人当场就不乐意了，怪声怪气地说着：“你们就是不想送吧。哼，不安全？你们把车运过来的时候怎么不嫌不安全。你们能往这边送，不让我们往那边开？”
边境女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尤其是对方出面的还是个男人。立刻有女巫反驳道：“你有我们的巫术实力？我们个个能在炼狱怪物的手中保护自己。你们能行？尽管如此，我们把车运过来也可谓是冒着生命危险。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坐享其成还敢在这里放屁。”
这一番发言并不合时宜，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中心区女巫们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非但没有发作，反而开口训斥那男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儿也有你张嘴的份儿？你给我把你的狗嘴闭上！”
一身高定服饰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伴侣能对自己这么凶，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公然训斥自己。
其余人光看男人那一身皮肤，就知道他被养得多好。皮肤白皙，水水嫩嫩的，怕不是一天去八百遍角质。养他的女巫大概就喜欢这个款式，平时对他很宠溺，插嘴习惯了，才敢在这个时候找存在感。
宠是宠，爱应该没多少。
不然不会让他墨镜下方是个大V领，开衩一路开到肚脐。
这些摸样身材个顶个好的男人，已经成了中心区女巫们彰显自己权力和丰厚物质资源的时尚潮流单品。
边境女巫们实力再强，也只能暂时找中心区女巫们的儿子侄子外甥，哪怕他们的质量一个赛一个低。
这就是先发优势。质量稍微高一点的男人，都被有权有资源的中心区女巫们拢到了自己手里。边境女巫们只能暂时容忍低等男人，直到把权力资源掌握到自己手里。
唐灵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劝道：“男人嘛，不懂事很正常，关起门来好好教一教就行了。咱们今天还有正事呢，别因为他耽误了正事。我们已经将车准备好了，是中间那辆加固过的客车。通道内有许多关卡，那些关卡有炼狱怪物出没。关卡也没办法彻底封死，只能一次次加固。所以车队太长，对你们来说不够安全。车队的长度是我们精心算过的，不会让车队被炼狱怪物所在的关卡隔开，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有唐灵做和事佬，中心区的女巫们立刻顺势接道：“理解，理解。你们经常走这条路，肯定比我们经验足。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惹事的那个男人还想说什么找补回自己刚刚丢失的面子，结果被自己家女巫扯了一把，狠狠瞪了一眼后偃旗息鼓，不敢再说一句。
双方女巫假模假样地寒暄，都摆出一副你好我好自己人的态度，实际上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中心区这次来的人并不算多，基本上都是核心圈子的女巫，以及她们最心仪儿子和男宠。王娇月也混上了一个席位，打算去看看传说中完好的女巫镇是不是确有其事。
坐在客车里的中心区女巫们亲历一番，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峻。从通道内往外看，封印外面的炼狱怪物密密麻麻，通道里的这些人简直像是被炼狱怪物困住的吃食。
客车被夹在车队中间，前方边境女巫们每遇到一处关卡就停车杀怪，后方边境女巫们断后。客车上的乘客们，则念念有词地对撒旦大人祷告，感谢撒旦大人创造出了这个安全通道。
客车驶过清理好的关卡时，偶尔会有挤进关卡的炼狱怪物扑到车玻璃上。守在车顶上的边境女巫们迅速就能将这些炼狱怪物解决掉，可依旧会吓得客车上的乘客们尖叫不停。
“一会儿，我们需要一个男人。”
客车停在最后一个关卡前，唐灵走上客车，平静地宣布这个事实。
“什么？”
“什么需要一个男人？”
“你什么意思？”
“要男人做什么？”
“……”
唐灵做出擦汗的动作，抹了一把脸，冷静地说：“一会儿那最后一道关卡，我们需要用一个男人。也许是今天人太多的原因。一路杀过来的关卡中，炼狱怪物的数量比以前多了许多。接下来的关卡很特殊，如果使用一个男人，会更加容易。如果你们不舍得……我们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会原地休息半天，体力恢复后，再开始清理下一个关卡再进入女巫镇也行。”
“使用？是怎么使用？是我想的那种吗？”
“你是说，过了这个关卡，就能进入女巫镇了？这个关卡就是女巫镇的入口？”
“不能等！怎么能在这里等呢！这里一点都不安全！”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只要不是自己孩子，用谁不行啊。”
“……”
车上的男人们各个噤若寒蝉，生怕被选中的是自己。车上有些女巫或许还没反应过来需要用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这些男人每一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有真正被针对的受害者，才会感知特别灵敏。
唐灵：“是的。这个关卡就是女巫镇的入口，所以需要用一个男人。这是……这道关卡外面的特殊设置。等我们把这道关卡清理好，设下禁制后，你们可以进去看看。设下禁制后很安全，你们可以放心。”
说到这儿，车上中心区女巫们全都明白了这个边境女巫Ava的意思。边境女巫或许是真的需要一个男人节省体力，又或许是在给她们下马威，让她们付出些代价。
无论是哪种，她们都只能顺着这些边境女巫，毕竟已经走到了这里。
车上的女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还真的没办法决定。
部分女巫的儿子们稍微冷静了些许，暗想在这种许多女巫带着男宠的情况下，大概轮不到献祭自己。
女巫的男宠们则眼眶含泪，可怜巴巴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巫。他们没想到这次预想中的晋升迁移会有这种致命威胁。如果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来这里。天知道，他们斗胜了多少男人才晋升地位，获得这次迁移到女巫镇的机会。当他们听说人间还有完好的城市时，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一定要到那个完好的城市去。结果费了那么大劲，竟是要提前通向死路吗。
“别，不要，求您，求求您了……”
低声求饶哭泣的动静越来越大，没带男宠和带了自家儿子的女巫们面无表情。
女巫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刻，被推出去的只会是男宠，不会是儿子。
唐灵：“舍不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这个通道里等。等我们休息好，恢复些体力。希望你们能理解，毕竟我们在保护你们的同时，也要保护好我们自己。我们不会在体力不足的情况下冒进。”
中心区的女巫们一听这话不淡定了。她们个个养尊处优，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等。尽管边境女巫们一再强调通道里很安全，只有关卡处危险，可她们并不能确定这一点。
透过车窗她们能看到通道上方密密麻麻的炼狱怪物。别说等半天了，一分钟她们都不想多等。之前那些关卡边境女巫停车清理炼狱怪物时，她们都偷偷在心里嫌慢。
“一个男人而已。今天也就是我没带，不然我就出了。谁心疼回头我送你一个更好的，行不行。”
“就是啊，谁出人，我也可以送你一个。我那有都是。”
“谁出人，回头我的人随便你挑，除了揣崽子的，剩下的挑到你满意为止。”
“这样行不行。谁出人了，回头我们一人送你一个，这总算够意思了吧。”
“……”
在场的男人越听心越沉，汗毛倒立，控制不住发抖。
这些开口说话的女巫，好多都是以宠男人闻名的。他们这些男宠们凑在一起，没少互相显摆攀比。结果真到重要时刻，第一个扔掉男人的就是这些女巫？
女巫不可信！
女巫不可信！
“用他吧。”某个中心区的女巫悠悠开口，“他弱精。”
车内一瞬间悄无声息。
所有人都在反应那女巫的话，最先反应过来的唐灵扑哧一声。
被选中抛弃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最爱我了吗？为什么啊！”
“都说了因为你弱精。”那个中心区的女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是他们中最好看的。可好看能好看几年。我给你们做过体检。你弱精。长期来看，你没有太大价值。”
唐灵笑的肩膀耸动，在那男人拼命挣扎之际催动咒语引导那男人下车，让车上的其他男人近距离见了把绝对力量的压制。
有几个好奇的女巫离开座位，走到客车前排，观察关卡内边境女巫们的行动。
等到边境女巫们将关卡内的炼狱怪物清理干净后，朝她们招手时，她们下车朝设好禁制的关卡内走去。
看到外围密密麻麻的炼狱怪物，她们才知道边境女巫们并不是无的放矢，没事找事。
“这男人是要扔进那里面？”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省下清理这么多炼狱怪物的力气。”
边境女巫们毫不犹豫地在那男人腹肌上扎了几个窟窿眼，半点没因为他一米八七的身高和优越的颜值犹豫。
禁制外的炼狱怪物们一见到血顷刻间变得疯狂，敌我不分地躁动起来，在狭窄的缝隙里死命朝那个男人的方向钻。
不过片刻，外面的炼狱怪物死伤大半。
女巫们清理干净剩下的炼狱怪物后，招呼后方的其他人：“开车吧。可以进去了。女巫镇，属于我们的领地就在这里。”
第 297 章
这才是配得上她们的地区！
每一个看到女巫镇的女巫心中都这般想着。
完好无损的城市能让人瞬间忘掉刚刚发生的小插曲。连刚刚亲历男同胞被献祭的男人们都短暂忘了这件事。
看守出入口的边境女巫已经等候多时了。
“路上还顺利吗？”
“还可以。你这边呢？”
“都挺配合的。毕竟房子这么多, 挨个区域随便挑都行，也没什么好争的。”
边境女巫简单交换信息后，给中心区的女巫们介绍：“这边有学校, 有医院，有市政厅, 有住宅区……女巫之神和撒旦大人显然为我们规划好了一切。我们日后，无需再挤在中心区的那一栋大楼里。”
周围的一切都让中心区的女巫们震惊不已。怪不得呢。她们一直不理解边境女巫为什么要跟她们合作。
这是太过丰厚的资源, 如果是她们先发现了这里, 她们一定不会将这个地方拱手让出去，与其他人共同治理。
现下这么一看，如此庞大的城市，势单力薄的边境女巫们，靠她们自己确实无法吞下去。
“看来, 相关产业的技术工人要尽快到位才行啊。你们放心, 等我们回去就会着手安排这件事。”
中心区的女巫们反应也很快，这段时间中心区女巫们对北部的治理工作没有白费, 能力在实践中飞速提升。
女巫们将带来的儿子和男人安排在市政大厅外，不许他们闲逛。双方女巫在市政厅里, 针对利益分配问题开了个颇为正式的会议。
回程的路上, 男人们情绪低落，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能留在女巫镇, 还要回到北部那个劳苦之地。
女巫们脑子里一堆待处理的事，恨不能将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发展路径勾画一遍，完全没留意到自家男宠的小情绪。
北部的普通人一直悄悄关注着边界，连去厂子里工作都没心情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大量中心区女巫离开北部。北部的普通人全都在讨论，那些权贵去了哪里。
“传闻是真的吧。她们真的找到了其他领地。那么多女巫都走了, 是要把咱们都扔在这里吗？”
“我们要不要囤些吃食啊。她们都跑了，那咱们怎么活啊。”
“上哪囤去啊？除了有关系的，谁能多买到吃食。别想了，别说咱们没多余的钱高价收物资，就算真有多余的钱也轮不到咱们这种攀不上关系的普通人。”
“倒也是。咱们这种人，大不了就饿死呗。反正也是烂命一条，活得都不如中部的奴隶。还不如死了呢。”
“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们看看中心区那些人，再看看咱们。我都有上街砍人的心了。”
“我也是。中心区的那些人吃得满嘴流油都不知道擦擦嘴。还有那些男宠，一个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给咱们甩脸子。早晚有一天撞到脾气爆的，当场给他们弄死。”
底层的生活压抑至极，日复一日的工作，连轴转没有休息。家里人口少的还能勉强维持生活，家里人口多的神经紧绷到无法喘息。
高层女巫们不是不知道让底层玩命工作只是权宜之计，不是不知道底层的情绪。她们也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问题是问题根本没办法解决。所以她们只能利用繁重的工作转移底层人的精力和注意力。
北部根本就没有可供种植、能够让北部居民走长远路线的土地。天堂地狱提供的食品物资数量有限，甚至还越来越少了。她们只能让底层使劲儿工作，别去思考早在地狱就明说过‘世上现存所有物资只够全体人类吃一年’的核心问题。不然北部一定会乱到彻底失去秩序，回到烧杀抢掠的原始社会模式。
当然，分配方式也存在一定问题……
但她们辛辛苦苦管理北部，难道不该过得好于边界那些无法为北部提供任何真正价值的平民？北部绝大多数工作压根就没有意义，只不过是给普通人点事情做、让人们生活安稳些省得惹事罢了。退一万步讲，她们总不能为了那些可替代的、无用的人，牺牲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利益。
现在不一样了，她们找到了新的领地。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她们的统治，会重新变得稳定。
北部召开了一场面向全体民众的演讲，这是自撒旦大人离开后的第一次。
总统领赵芸芸，携巫魔两派六个家族话事人，以及边境女巫代表，八个人共同出现在民众面前，通过大屏幕传播到整个北部。
“我很荣幸地宣布：我们发现了新领地。”
赵芸芸开口就是个王炸，炸得整个北部呼声不停。北部人压抑了太久，太想太想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我误会了！我以为那些高层女巫将咱们抛弃了。没想到她们找到新领地没瞒着咱们，直接告诉咱们了啊！”
“还得是女巫可靠！我们最大的幸运就是北部由女巫们管理。”
“其实说来，总闹事的是那些贱男人啊。他们仗着有女巫养着，成天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就是啊，高层女巫们成天工作，哪有那么多时间享受生活。我看都是那些坐享其成的男人搞乱了整个北部的风气！”
“……”
底层女巫们原本对高层女巫们的感谢，逐渐演变成了对高层女巫们男宠的讨伐。周围底层男人听得一肚子火却不敢公然发作，毕竟他们的薪资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
大屏幕上的赵芸芸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不容易。在物资有限，土地有限的情况下，你们只能挤在小房子里，领微薄的薪资换取日常所需。
但我向你们保证！
这一定都只是暂时的！
好日子就要到了，大家再坚持坚持。
那块新领地，是女巫之神和撒旦大人为我们留下的。我们不能辜负她们的期望，一定要尽可能好好活下去。”
赵芸芸指向边境女巫代表Ava，对北部的民众介绍：“是守护着我们边境的、勇敢无畏的巫军们发现了那处新领地。我们所有女巫都要像她们学习。敢于拼搏的女巫必会得到应有的奖励。日后整个北部的守卫工作交给她们，我很放心。”
北部所有人都听明白了高层的意思。
从前那些名不经传，无权无势的边境女巫们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不说，还成了正规军里的主力，有协同管理北部治安的权力。
“啊……我当时怎么没加入她们啊！我之前去拓展区盖房子，跟那些边境女巫关系处得不错，她们还想拉拢我来着呢。”
“后悔有什么用。谁让你胆子小，不敢浴血奋战跟炼狱怪物正面比拼。”
“就是。我看你这三脚猫的巫术能力，幸好没加入，真加入了没准早就死在了炼狱怪物的嘴里。”
“别总觉得你上你也行。哪怕你不满高层女巫我都不会说什么，因为你上你没准真比她们强。可那些边境女巫们不一样，她们都是各个真材实料，凭她们自己杀出来的。你上你真不行。”
“可不是么。对于边境女巫，我只羡慕不嫉妒。因为没有她们一直往外拓展，指不定咱们早就被炼狱怪物攻破，死了个屁的了。她们值得这种荣誉！”
“……”
北部底层的百姓们，与有荣焉般讨论着那些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和议题，言谈间仿似自己的话语举足轻重，能够改变北部人们的思想格局。
大屏幕上，赵芸芸还在继续：“我们急需各行各业的技术型人才，与我们一同建设新领地。无论你们有哪方面的技术能力，都可以向我们报名。在我们核实无误后，会将技术型人才先一步送向新领地。待整个新领地建设完成后，新领地会面向全体北部居民开放。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的未来绝对不会局限在北部这里！”
赵芸芸一番慷慨激昂的结束语，喊得整个北部躁动不已。只有高层女巫们知道，赵芸芸说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前不久在女巫镇的会议上，全体高层女巫的共识：绝对不能让北部大量底层平民污染女巫镇。绝对不行！高精尖人才和技术型人才，倒是可以挑选着放进来些许。
明显的政客谎言丝毫没有影响底层的疯狂。
北部所有底层百姓都在核算自身具备什么价值，能不能被高层选中，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中心区的工作人员们好久没有这么繁忙了，每天从早到晚登记核查报名者的技能是否属实。
在这热火朝天的时刻，没有谁继续骂分配不均的问题，生怕自己不够积极向上，高层不选自己。
通往女巫镇的车队又走了两趟。有了正规巫军编制的边境女巫们，护送着中心区的科研工作者们先一步前往女巫镇。
“小心。这台设备还是从地狱搬过来的。”李鲤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最在乎的无非就是这些设备。
“别担心，那边有很多更高级的设备。虽然……哈哈哈，我都不认识。姐妹儿，你是什么专业的啊。”
“材料学。”李鲤没去过女巫镇，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根本放不下心，小心翼翼地搬动着各种设备。
一同装车的另外一个女巫打趣：“出了名的天坑专业啊。”
“是啊。毕竟这行学得杂，很难学精。研究生才算入门而已。”李鲤很坦诚：“大部分学这个专业的都转行了。我……大概是纯属热爱吧。科研当永不止步嘛。”
正在搬货的李鲤助手听到她们的话后，连忙上前两步说：“李姐她从某个炼狱怪物的外壳中提炼出了一种以前没见过的新物质，可以强化我们的防御服，对我们女巫与炼狱怪物的战斗有利。”
周围行为粗犷惯了的边境女巫们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全停了，捧着手中的箱子，像是在捧着刚出生的孩子。
“额……姐妹儿，你确定那玩意不会毁我手里吧。”
“这，这，不敢动，完全不敢动啊！”
李鲤看这些边境女巫突然变得比她还谨慎的样子，笑个不停：“放心吧。具体提炼流程我已经记录下来了。至于具体效果如何，之后还要反复进行测试。”
尽管李鲤直白地表示研究还没能进行到投入使用阶段，边境女巫们依旧给出了十足的敬意。
边境女巫们搬东西的动作仔细了许多不说，连开车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生怕搞坏什么重要的东西。
运送中心区高层时她们都没有这么上心。
边境女巫们一路将科研工作者们送到新领地里的州立学院，热情地帮她们卸货，跟面对中心区高层女巫时那种虚与委蛇的态度完全不同：“你们看看，这边缺不缺什么。要是有什么缺的东西一定要跟我们提，我们日后南下时，看到了好给你们带过来。”
有真才实学的科研工作者，无论是末世期间，还是新世界重启后，永远都是最受尊重的那群人，没有之一。
谁都知道科研人员的重要性。
“谢谢了，有你们在前方杀炼狱怪物，我们才能在后方安稳地搞研究。”
“咱们都是在为了新世界做贡献，没什么区别。加油吧，姐妹儿，你要是搞出来了新东西，那我们在前方能少牺牲许多人呢。”
“一定！”-
北部的普通人大多在扯皮，孙梦婷被吵得耳朵嗡鸣。
“我小时候学过珠算。这算技能吗。不过不太熟练了，让我练练，我很快就能熟悉。”
“……不用。我们有计算器，更有计算机！你要不要看看我面前，在用什么设备给你做登记！”
“打铁不算技能吗？打铁如果不算技能，前一阵儿为什么让我们成天打铁啊！”
“我们需要技术型，技术型！人才！如果你会制造修理打铁的设备机器，那我们会优先考虑你。”
她老早就听说过基层工作难做，但没想到能难做到这种程度。有相当大一批人，完全听不懂话，更没办法接受明显的客观事实。
孙梦婷完全没有精力管家里的孩子，大半个月没回家，才跟众多同事们整理出技术型人才名单。
名单分成了两份，一份女，一份男。
把名单交上去后孙梦婷在家里足足睡了两天才缓过劲儿来，一睁眼就看到她女儿丝丝趴在她的床边守着她。
“妈妈，你辛苦了。”
“不辛苦。比起其他工人，我的工作已经算很轻松了。”
“妈妈，我们会离开这里吗？”
“嗯，会离开。这边……并不太适合继续居住下去。”
孙梦婷知道，哪怕中心区再怎么装饰，也跟屎上雕花没区别，藏不住弥漫的臭气。她拼命工作就是为了让上司带她一起走，她想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想起那份名单……孙梦婷不知道高层会如何处理。
北部中心区办公大楼，赵芸芸Y家族的女巫，巫魔两派六家的女巫，新派系巫军边境女巫……每一派里几个重要话事人全来了。
一群女巫坐得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整间屋子。
坐在最里层的是八个主要代表，往外依次类推。每个女巫面前都摆着两份名单，一份薄，一份厚。
八个代表谁都没说话。
坐在赵芸芸后方的裴纭将名单扔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不轻不重地骂了句：“艹，当初鼓励女人学文科的，都应该抓起来，赏他们一根绳子吊死。”
先一步送到女巫镇的科研工作者中，女人的数量并不低。
很正常。有数据统计，学历越高，女性的占比越高，哪怕当时有大量女性并不被家人支持继续研读下去。‘女儿想考学是不顾及家里的不孝女，中学毕业就该早早去打工补贴家里；儿子只要愿意学，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供上去’过去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这所谓的技术型人才，女人的数量少到离谱。
并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说成技工更贴合实际。眼下急需水厂检测改善水质、检修维护设备的技术工人，还有电力电缆检修维修的技术工人，还有燃气设备、燃气管道的维护修理等等相关人员。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问了名单上在水厂工作过的那个女工。她说，女生工作时间久了会被转到管理岗，很多男的还很羡慕呢。这工作不体面、不轻松、不安逸，女生数量本来就少，大多做检测，做中控。至于一线运行，那些清理污水、整日泡在生活垃圾里、跟化学试剂打交道的大多是成绩不好的专科男。倒班加上化学试剂……他们秃头秃得很一致。我想另外那几个行业，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
唐灵轻笑了一声，问：“那成绩不好的专科女呢？”
会议室内的众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默不作声，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嫁人，生子，伺候老公儿子。”
坐在主位的赵芸芸死死攥着笔，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她在末世前做过基层方面的工作，比任何人都清楚底层女性的人生轨迹。
裴纭咂咂嘴，倒吸一口凉气：“体面？轻松？安逸？嘶……我怎么感觉……咱?*? 们过去被诈骗了呢。”
“呵，你没感觉错，确实被骗得不轻。”有位上了年纪的女巫幽幽地说：“再让我重活一次，我宁可秃着头在污水处理池里掏一辈子垃圾，也不愿意干伺候人的活计。伺候别人、为别人而活，可跟体面轻松安逸没有半毛钱关系。那真是……身、心、俱、疲。”
第 298 章
“真正体面轻松又安逸的工作屈指可数。”唐灵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比如……我们。
但我们边境女巫也是经历过不体面不轻松不安逸的时期, 从那个阶段熬过来才能坐在这里。
不过人们大多只能看得到结果，过程如何根本无人在意。挖掘背后艰难的奋斗过程可没什么趣味性，有太多不能为人知的经历。这个世界要说公平也公平, 价码一直标得很清。只有不体面不轻松不安逸才能换来更大的利益。可惜人们更倾向于蒙住眼睛不肯看，捂住耳朵不想听, 只用嘴巴强调别人正握在手里的东西。
其实只要豁得出去，不怕死不要命, 不把法规道德放在眼里, 世界会是另一番样子。从前发家的那些男人，无论政客还是商人，谁身上没藏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呢。坑蒙拐骗烧杀抢掠，照样能做一州之长甚至一国统领，西装革履出现在新闻媒体里, 露着八颗大白牙高呼自由平等正义。
世界上有阶级。
除了咱们这些爬上来的权贵谁能真正安逸。
一直都没有人告诉女人, 被给予的体面轻松安逸背后有什么代价。虚假的体面轻松安逸具有极强的可替代性，会让她们变得没有价值, 也无法再创造价值。真正的体面轻松安逸，不靠血腥厮杀积累, 不付出一定代价是不可能拥有的。
那些不体面不轻松不安逸的工作, 才是普通人的最优解。不体面才是体面，不轻松才是轻松, 不安逸才能安逸。
这是男人们自小便懂，约定俗成的事实。
女人们却一直被体面、轻松、安逸吸引。
这大概就是……宣传的魅力。”
裴纭哗啦哗啦翻着手中的名单，语气十分坚定：“绝对不能让他们把这些重要岗位占据。不然我们日后一定会受到来自男人的掣肘。我可不信男人会安稳老实。我家里养的那几个，挖空了心思想暗示我想要个管理的位置。”
“那怎么办。现在我们是真的, 实实在在用得着他们。我们需要他们的力量，还是很急迫那种。”
赵芸芸合上名单, 连看都没看：“什么怎么办。不会就学，一点都不会那就从头一点点学，学到学会为止！她们是学不会也做不了这种工作吗？不是！从前她们被告知她们做不了这些工作，因为不适合。可像电脑编程之类的很多不适合女人的工作，哪个早期不是女人在做。
不适合不适合，哪有那么多不适合。等快饿死时，做什么都适合了。我们逼着她们打铁，她们不也将铁锤抡得火热。她们不是不适合，而是单纯选错了。以我过去做基层工作的经历来看，每每经济下行，失业潮来临，大量表面体面的工作顷刻间消失时，她们才后悔当初的错误选择。
现在掌权的是我们，不用太急，但也别掉以轻心。我不管你们这些人心里在打什么小主意，我只提醒你们一句：想想现在的生活，再想想过去。你们要是想维持现在真正的体面轻松安逸，那就别歪屁股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考虑好你们的立场，认清该站在哪里。不然我们其余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唐灵读取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解决方案，暗暗为自己没白费力气欣喜。
北部居民先迎来的不是关于‘大迁移’的好消息，而是一场关于‘边境女巫壮烈牺牲’的追悼会。
全体高层女巫们齐心协力，使出了浑身解数，发动自己家族的所有力量，拼命将这条新闻炒热。
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关注讨论炼狱怪物的凶残，哪怕对边境完全不关心不在意，只知道起早贪黑打工的那些人都张嘴就是边境战况，闭嘴就是战线格局。
底层女巫尚不知许多看似自下而上的浩大声势都有自上而下的牵引。
高层女巫们显然渐入佳境。
至于男人……
无论底层还是高层的男人都无人在意。
与凶残的炼狱怪物同时出现的是女巫的责任义务等价值观宣传。北部管理层的意思很明显，守护北部是每一个女巫的责任，合格的女巫应当不畏赴死。
不少人都对这种宣传有意见，私下议论说高层存心想让底层替她们冒着生命危险开拓新领地。也有这种思想的狂热支持者在为那些牺牲的女巫们追悼，将她们视为标杆崇敬。
一位五十来岁的大爷摸着自己略微有些鼓起的肚皮，跟自己同样年迈的妻子讨论着孩子的未来，哪怕孩子还没出生：“你说……以后要不要让咱们的孩子参加巫军啊……那么气派，还有发展前景。”
“你脑子怀孕怀傻了？想什么呢你！气派归气派，你也不想想有多危险，那可是玩命！咱俩费多大劲怀了个丫头，你都忘脑袋后面去了？咱家的女儿，以后继承我的事业人脉，不比当巫军有前景？”
她原本有个儿子，甚至儿子都有儿子了。可她眼看周围同级别的女同事家里女孩多，每个都比她过得轻松惬意，她却要用自己的薪资补贴儿子和孙子。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她难免生出了再拼一个小女巫的心思。
没办法，社会大环境就是这样。女巫就是有更多工作机会，更高的薪酬，更好的发展前景，对整个家庭有更大优势。所有人都在拼女巫，她们不拼那不就劣势了吗。于是基于家庭、养老等方面因素的考虑，她们决定大龄生女。
她们测过了，确实是个小女巫，活泼好动，完全不像是中老年人怀上的孩子，从胎里就能看出来这孩子未来前程似锦！
她可舍不得让这个小女儿，这个能够继承自己有限资源人脉、得来不易的小女儿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打住，你别想了。你那个被炼狱怪物啃过的脑子不适合思考。你一思考我就想笑。我跟你说，孩子的未来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什么都不懂，你也不出去看看，除了活不下去的女巫，哪个会加入巫军去前线跟炼狱怪物拼命。女巫工资那么高，除了家里女儿多的，谁舍得让女儿去拼。”
“可谁都不去，新领地的建设怎么办呢？”
“新领地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咱们混到能去新领地了吗？我就是个厂里的小组长！咱们当年生的要是女儿，那现在指定已经是高层，住中心区了。哼，谁家有资格去新领地，谁家出女儿呗。反正我是不出。咱们的女儿以后是要给咱们养老的，不然指望儿子那点钱，还不饿死。你没看儿子都指着儿媳妇养呢？你没事儿多动动脑子，我真怕将来我宝贝大闺女随了你。”
……
一开始的追悼表彰会渐渐变了味道，不同版本的猜测讨论接踵而至。
北部普通民众人心惶惶，五花八门的传闻愈演愈烈，甚至一度传出了高层有意让底层女巫去当炮灰开拓新领地的声音。
高层任由谣言发展，直到大量普通民众要求高层出面，高层才出面澄清。
视频里，赵芸芸颇为无奈地叹气：“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们有什么误解，才会让‘逼女巫去新领地’的谣言被取信。我作为北部的管理者向你们起誓：我们过去，现在，未来，都没有，也不会，逼迫任何一个人去新领地。一切全凭自愿，大家自愿参与。
是的。外面很危险。
边境女巫们死伤惨重，一直在为了我们全人类拼命。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牢记她们的无畏壮举，记得她们是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自愿牺牲，每一天都更加珍惜现在安全的日子。
你们应该记得，当初邪恶的上帝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让我们全人类死伤惨重。有些人应该还记得当初天使对我们的杀戮，记得炼狱怪物在人间横行，将我们人类吞食。如果不是女巫之神和撒旦大人，我们人类数量连个零头都剩不下。
新世界……人口凋零。
能够让我们新世界重启的人才更是屈指可数。
可我们没有放弃！
我们一直在为了重启新世界这个目标在努力！
经过这段时间我们反复的讨论和研究，我们决定开展一个技能培训机构。技能培训期间薪资照开，实在学不会技能的女巫会被劝退。不过劝退后照样可以回原来的岗位工作，这一点不用担心。参加技能培训的女巫必须要去建设新领地，待遇从优。诚实地说，有危险，所以畏战畏死的女巫还是不要报名了。”
北部普通民众一开始对赵芸芸这段发言挺满意，可越听越觉得这段发言有异味。
确实是澄清了强迫底层女巫去前线的假消息。
可这怎么听着像是在劝底层女巫自愿去前线呢？
直到有底层的聪明人直白地驳斥：“哈，我一开始就说，那些高层没憋好屁！她们就是想让咱们底层女巫替她们冒着生命危险建设新领地。是，是没逼着咱们去。那是因为她们要是真敢搞强迫那套，咱们会反抗啊，她们也怕咱们推翻她们的统治。现在她们就是骗傻子，我倒要看看哪个傻子参与！”
北部高层女巫们已经在中心区腾空了一栋楼，将原本供给科研人员使用的那栋楼交给新部门——技能培训部使用。
赵芸芸搞起这个新部门如鱼得水，毕竟她早就有给大批女工培训技能的经历。她总觉得撒旦大人安排的一切早有用意，尤其是撒旦大人在手下那么多人中挑选她来管理北部，一切都恰如其分。可她没有证据。
“你们好啊。”赵芸芸迈进房间的一瞬间，面无表情的脸上挂起标准的微笑，和蔼可亲地跟房间内一众男技工打招呼，“辛苦了，大家等很久了吧，抱歉，我刚刚有个会议。”
“没事儿，没事儿，没等多久。您才是辛苦了。”
房间内的男人们全都傻眼了，一边摆手说不要紧，一边在心里嘀咕没想到北部最高领导这么平易近人。
赵芸芸主动上前几步，跟众多男技工中最年长、坐在在一群人中间比较有分量的几个老头子握手。
一只手握着不放，另一只手拍着老头子的胳膊，面向后方的摄影镜头：“你们是新世界里最珍贵的宝藏啊。”
几台硕大的摄影机，将原本平凡的男技工们搞得笑容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他们在末世前都是普通人，哪有面对摄像头的经历。更别说末世后男人们大多在家里，越来越寡言少语，经不起大场面。
“不不不不不，我我我……没有，不是。”
被握住手的大爷不自觉摆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赵芸芸又拉了回去。
“怎么不是呢！我告诉你，现在你们的生命安全保障，是整个北部的最高等级。只有你们才能让整个人类世界重启。你们可比我重要多了。珍宝一词，你们绝对担得起！”
赵芸芸说完安抚地拍了拍大爷的手才缓缓放开，引导在场的众人落座。
“诶，人间呐……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女巫，才仅仅从炼狱怪物手里抢回了这么一点点的土地。”
赵芸芸开口就是叹息，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压抑。
“不瞒你们说，我们人类的食品物资告急。你们应该还记得吧，在地狱里撒旦大人说人间的物资只够一年。中部还好，有可供耕作的土地，咱们北部哪有那么好的环境。
狭窄的领地，暴涨的人口，有限的物资……这些都是我们无时无刻面对的难题，我们一直都在试图解决这些困境。我们的苦，我们的压力又该跟谁说去。
幸好我们找到了新的领地。新领地没有太多耕种区域，不过有许多工业设备。只有利用这些设备，我们才能加快速度从炼狱怪物的手中夺回我们的土地。土地够我们自给自足种植粮食，我们人类才不会灭绝，不会被炼狱怪物困死。你们说是不是？”
在场的男人们好久没有参与过比较深度的话题了，最近聊得最多的就是几点去买东西最新鲜，哪个摊位偷秤别去。突然遇到把他们当人，与他们讨论重要议题的领导，他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物资告急他们记得。谁都记得。只不过大家都默契地不提。有些事确实禁不起仔细思索考虑。
高层管理整个北部，压力确实不会轻。有些高层生活作风奢靡，不过他们面前的最高领导赵芸芸没有。赵芸芸出了名节俭，别说养男人了，身边连只公蚊子都没有。连底层女巫都在传赵芸芸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残疾。可见高层也不是各个生活奢靡，应该也有很多女巫在为他们底层百姓奔波考虑。
利用新领地的工业设备实现自给自足，从长远来看确实是人类唯一的出路。可赵芸芸领导说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他们去吧。连许多女巫们都说不会冒险出去，更别说他们这些连巫术都不会，完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男人了。
“是……但是……但是我，这，我们……”
赵芸芸连忙打断急得站起来的那位大爷：“你们放心。我都说了你们的生命安全保障是整个北部的最高等级。你们这些重要的人才，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们去外面冒险呢。我们保护你们都来不及。
我们的女巫从新领地拿到了一手资料。我们希望你们能通过设备视频，为其他女巫详细讲解培训，教会她们如何使用这些设备仪器。
我们这些女巫牺牲了不要紧，你们这些能够让新世界重启的人才，可是死一个少一个，一个都不能消失啊。
你们放心。你们只需要每天在这里给其他女巫讲课，不用考虑别的。至于你们的薪资……我做主，跟去新领地的女巫一个待遇。你们的三餐也由我们提供。这个体面轻松又安逸的工作，你们看行不行？”
第 299 章
受尊敬、拿高薪。
这两样在生活条件艰苦、生存环境恶劣的新世界里, 普通人拿到一样都费劲。
连北部高层掌权者们都得不到来自底层百姓们真心实意的敬重，技能培训师们却可以。
宣传部门大书特书，将在中心区讲课的培训师们吹得天花乱坠, 夸赞的报纸和视频随处可见，名声几乎快要跟女巫之神和撒旦大人两位真神齐平。
北部最高领导赵芸芸和年迈大爷们的握手照片占据了报纸头版, 整张页面都是高层对这些男人的肯定。极个别以跋扈在北部出名的几个二代女巫恭恭敬敬对大爷们问好的视频也在北部疯传。
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些靠个人能力改变命运的男培训师。
“好家伙，快看官方的报纸！我还是头一次见高层明确说要对一群人提供保护。这大标题, 这大字, 这是玩真的啊！”
“是啊。这是连中心区那些二代女巫们都没有的待遇。二代女巫们最多最多被其他女巫在暗地里保护。可这些男培训师们不一样，官方明确说要倾尽人间所有力量保护他们。连那些嚣张的二代们，见到他们都很敬重。这是什么概念啊。他们现在是被官方推举出来的男性代表了吧。”
“可见还得是有能力，才能得到重视。别看那些男宠们平时跳得欢，你们看, 他们得到过什么保护吗？都是些玩物罢了, 什么东西啊。不就靠一张脸再加上身材好点吗，谁有钱谁玩不起他们啊。”
“就是。还有高层女巫家里的那些丈夫, 他们搞的什么男联会不过就是一群废物男人搞出来的废物组织。成天喊得欢，正事一件没干, 就知道挑动男人们闹事。真男人还得看这些男培训师, 我一女巫我都承认他们的价值。”
“一提男联会我就来气。要不是那个男联会闹的，我家那个傻爷们儿也不至于跑去贷款, 搞得我背一身债。这帮爷们儿真的蠢透了，谁说什么都信。也不看看人家男联会里都是什么档次女巫的丈夫。他们怎么敢想着跟人家过一样的生活水平。”
“男联会最大的作用就是让这帮没脑子的傻缺爷们上头，然后狠狠捞上一笔。结果不还是咱们女巫替他们收拾烂摊子。成天要什么男性权益，但凡跟这些男技师们好好学学呢。人家可没喊这权那权的, 人家该有的权益一点没少，反而更高了。”
“要我看啊, 不是给他们的权益太少，是给他们的权益太多了。这都快把他们吹成神了。他们也配跟两位真神相提并论，放在一起？他们要是个女人，高层能这么使劲儿宣传？培训师里也有女人，高层压根就没提。”
“呵呵，可不是么。女人有什么好提的，反正女人在新世界出力多已经成为常态了。累得要死也没人夸一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男人跳得欢，高层就可劲儿宣传。不就是个老师吗，知道的是教点技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死上帝那么大的功绩能力呢。”
“我看男的最好见好就收别跳了。高层已经尽量向他们倾斜了，恨不得拿放大镜找点他们做的好事儿大夸特夸一通。这都不行还想怎么样啊。高层已经够支持这帮男的了。再跳我都看不下去了。”
“姐们儿你想什么呢，这帮爷们儿但凡有咱们娘们儿的脑子，能搞出那么多普通家境的家庭被迫背债吗。你指望他们不跳，不如指望我是天使。我要是天使，一定把这帮傻老爷们的灵魂抽干净。一群祸害人的东西。”
“……”
对于女巫们的这些言论，家庭条件不好、全靠自己妻子的薪资吃饭的那些边缘区底层中的底层男人根本不敢说什么，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公然反驳回去。
生活条件还不错的男人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自己母亲有一定实力，积攒了些家底的那些。不用为明天下一顿饭发愁的他们有空闲时间思考，更加清楚男人们的真实处境。
“男联会怎么没有用了。男联会实实在在保障了孕夫的生命安全！你们这些认知能力低下的穷酸女巫知不知道这也是保护了你们的丈夫。”
“就是，不然就凭你们，等你们的丈夫死了，你们还能找得起男人？也就那些你们骂的傻爷们才会跟你们这些饭都吃不起的女巫在一起。”
“连养活自己家人都费劲儿，还说我们男人跳呢。要不是我们男人给你们当免费劳动力，回头你们连饭都吃不起。”
“女巫要知道心疼男人就不是女巫了。她们根本就没有良心，也没有最基础的思考能力。就知道欺负老实男人，遇到高层女巫就不敢放屁了。”
“不要脸！你们真好意思啊，这些伟大的男技师们用得着你们承认肯定吗。你们算老几啊。他们不需要任何人肯定，他们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她们就是故意的！还把这些男技师们跟那些靠脸蛋身体上位的男宠们放在一起比。他们配吗。那些男宠们仗着自己有张好脸，好处占尽，他们连男人都不是。”
“没错！看看这些有能力的培训师们，他们才是咱们普通男人的榜样！我们都应该向他们学习！如果未来所有男人都像那些男宠一样以色侍人，那咱们男人才完蛋了呢！”
“官方怎么就不该夸他们了？他们做得好就该夸。这说明高层女巫们不像你们这些底层女巫一样心胸狭窄，只在男人身上找毛病，不找找自己有没有问题。”
“连二代女巫们都对这些男技师们很敬重，可见他们的重要性。这也说明了官方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高层女巫根本就不像你们这些底层无知女巫一样。”
“说到底，跳得高喊的欢的都是那些底层女巫。越弱小没有能力的狗叫的声音越大。我看是你们这些认知能力低下的底层女巫才应该跟心胸宽广的高层女巫们好好学习。”
“……”
北部中下层因为这群技能培训师们吵得昏天黑地。
女巫们把男技师们当成了靶子，用他们跟其他男人拉踩对比。男人们把男技师们当成了标杆，用他们来对女巫们进行贬低。
男人骂女巫们穷酸无知。
女巫骂男人们嫌贫爱富。
男人指责女巫们不光如高层女巫，连那些优秀的男技师们都不如。
女巫指责男人们扯大旗，用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优秀的男技师们装点自己。
双方都拼命给对方扣帽子，抠字眼证明自己占理，恨不能对方即刻消失。双方都认为只有对方消失，人间才能没有矛盾争执。
不过吵架的双方都没攻击到那些男技师们身上，也算是从侧面对那些男技师们表达了各自的认同肯定。
北部中心区的气氛，是截然不同于外面的和谐融洽，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能够参与技能培训课程的成年女巫们都不傻子，都知道这些技能的重要性，更何况还有各家族的话事人们耳提面命。
反正不管心里到底怎么想，女巫们表面上都个个尊师重道。中心区走到哪都能听到女巫们热情地喊老师好的声音。
与底层的猜想不同。
第一批参加技能培训课程的是各大家族里适龄的女巫，还有体制内积极要求参与的适龄的女巫，最后才捎带些专业比较接近的普通适龄女巫。
这个技能培训课程，在中心区要多抢手有多抢手，普通人想去都很难有机会。
高层几大家族内部的适龄女巫们学得最认真。
因为她们都明白，只有她们学会学好，才能尽可能少地让外人去新领地，才能占据更多新领地的资源。她们更清楚，只有她们学得牢固，才能尽可能把这些技能传递下去，让自己的女巫后代占据新领地里更高的位置。
这是一场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的资源争夺战。
她们不光是在为了自己学习，也是在为了家族学习，更是为了自己后代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在学习。
其他家族的那些高层女巫、体制内中层的那些女巫，底层专业接近被选中的那些女巫，所有人都是她们的竞争对手-
“你们都误会高层了。”顶着过度学习后胀痛的脑袋，回到边缘地区的女巫们这样说着。“我想去新领地估计都去不上。”
被选中参与技能培训的普通女巫很少。除了高层刻意控制人数外，也有报名人数本就不多的原因。普通女巫是炮灰的谣言依旧有很多人相信。
“真的假的啊？她们选中你们参与培训，不是让你们替她们冒险去新领地修理那些机械设施？”
“我倒是想。我报名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结果可倒好，那帮中心区的高层女巫比我们还拼。”这个女巫说起来仍觉得不可置信：“我白天上课已经够拼的了，结果人家晚上压根没回去！白天黑夜学啊，咖啡当水喝。她们是打算学死吗？”
“真的假的啊。中心区那些高层，尤其是二代女巫们，不是只知道寻欢作乐养男人享受生活吗。”
“想什么呢。要是人家不努力，人家能成为高层管理者？”这个女巫似乎是找到了高层们成功的关键核心：“要我说，人家可能确实私下享受生活，但人家该拼的时候是真的拼啊。人家可是说了，但凡她们能学会的，绝对不会让普通人冒险去新领地！”
第 300 章
北部民众们的口风瞬息万变。
前一阵人们还在聊着中心区高层女巫生活奢靡, 这一阵对于高层女巫们敢于冲在前方的赞美声不停。
也有很多人不满意这一边倒的赞誉。
“人家高层女巫还没去新领地呢，你们这夸的。我看到时候高层让普通人冲锋当炮灰时，你们的脸会不会被打肿。”
“普通女巫就是普通女巫, 一点见识都没有。一见到高层女巫不知道怎么捧好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没办法, 总有骨头软喜欢捧臭脚的。如果是我，我绝对不可能跑到咱们普通百姓堆里, 散播不实消息。”
“如果那些高层真的自己去新领地, 而不是让我们普通人冲在前面，那我还能高看她们一眼。她们能吗？”
“……”
普通人还在打嘴仗时，个别反应快的人已经品出了不对劲儿。
李涛在饭桌上试探着开口：我说，你们单位……有多少参加那个什么技能培训的人啊。”
孙梦婷夹菜的手一顿，有些莫名：“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问问, 就问问。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你就给我讲讲呗。”李涛越说越急：“你说啊，你到底说不说！”
孙梦婷被催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叹了口气后撂下筷子：“一天天你就不能有点正事。成天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打听完就到处说。别人家参不参加技能培训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
李涛一看妻子这么不耐烦的态度, 也来了脾气：“我问问怎么了啊！难道我还不能问问你工作上的事儿了。你一天天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跟我说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你能分析个……”孙梦婷刚要骂，想起女儿还在饭桌上, 于是缓和了语气：“你懂什么啊，你一天天分析分析的。你除了跟邻居亲戚凑在一起胡说八道，你可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啊。”
孙梦婷见丈夫又要发作，不想跟他在饭桌上吵起来影响女儿的心情, 干脆退一步，顺着对方说道：“我们单位除了年轻人, 没有太多人报名。大家都拖家带口的，怎么可能冒险走提前批。都观望着呢。”
李涛见自己妻子顺着自己松口了，原本快要爆炸的情绪瞬间被安抚住：“学了也不代表要就一定要去吧。技能这种东西，会了肯定比不会强啊。你们怎么不报名呢。”
“我们都多大岁数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学。你没看我们这阵子忙成什么样了吗。又工作又学习，铁人也顶不住啊。我们又不像高层里岁数小的那些，仗着年轻精力体力好，没日没夜地学习。”
“肯定是有好处啊！没好处，高层能这么学吗。你应该紧跟高层的步子走，高层干什么你干什么，而不是傻兮兮埋头干活，累得要死也没好处。你要是掉队，以后万一咱们家没办法去新领地怎么办。”
“你又懂了，你总成懂了。我上司都没你这么懂，行了吗？神经。我上司说过会带我一起走。我们单位就我一个能干活的，她不带我带谁？按你的话说，她也没参与技能培训，连她都掉队了是吗？”
“你！你什么态度啊！我以前好歹是公司里有头有脸的领导，我难道还会不懂这点事儿？你就不信我吧，我告诉你，你不信我，你早晚吃亏！你别到时候后悔！后悔也没用。我要不是怕你耽误了孩子，我都懒得告诉你！”
一顿饭不欢而散，饭桌上的丝丝已经习惯了。
她很爱自己的爸爸，爸爸对她很好。但她也觉得，她爸爸现在确实是有一点过于唠叨了。妈妈说得没错，别人家的事，确实跟自己家没关系啊，因为外面的事吵架，完全没有必要。如果爸爸今天没有一个劲儿追问?*? ，所有的不愉快都不会发生。
她也很爱自己的妈妈，妈妈起早贪黑养活她跟爸爸，她能想象出妈妈在外面有多辛苦。可妈妈唯一的要求，安安静静吃一顿饭，爸爸都做不到。爸爸一定要问东问西，再因为这些问出来的内容跟妈妈吵架，连她都快受不了了，妈妈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李涛在中心区职工丈夫的社交圈里混得还算可以，能说会道的性格让不少女巫职工的丈夫来他这里聚会。
他从正面侧面打听到了好多消息，越打听越觉得他的判断没错。他才不信高层说有危险高层会先上那一套呢。他过去就是个小领导，他难道还不知道高层都是什么样子？总不能因为高层换了个性别，连人性都跟着改变扭曲。人性要是能变，前一阵也不会出现一批又一批的男宠豪车，铺张奢华的晚宴了。高层一反常态，肯定有猫腻。但凡新领地有一丁点危险，高层都不会这么积极。
他知道现在就是北部势力的关键转折期，现在或许能决定未来几十年的格局。可他说的话没有人重视，更没有人会相信。
“丝丝，你听爸爸说，爸爸现在只能靠你了……”
李涛知道他妻子不相信他，干脆另辟蹊径找到了他家的亲戚，让丝丝出面给自家亲戚分析利弊：
“送礼！必须送礼！无论如何都得挤进技能培训的名单里！”
“不用担心被逼去新领地的问题，你要是死活不去，高层难道还能弄死你？那么多高层都吵着要去，你自己想是不是好事。你能不能去得成还不一定呢。”
“想想为什么高层不重金招聘那些边界的平民。快穷死的人那么多，真想招会招不上来吗。要是学到有用的技能，教给你们的孩子，难道不是多了一个糊口的本事？有特殊技能才有机会入职到正规体系里。”
“你们要是不信，那就看看你们的礼物能不能送上去，看看那技能培训部好不好进！”
“……”
李涛把自己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给女儿丝丝讲，让丝丝跟家里亲戚复述。
跟之前他提点妻子时的情形不同，他女儿对其他亲戚们的提点，得到了来自亲戚们的一致赞扬。所有亲戚都夸丝丝聪慧，年纪这般小就有这么成熟的思想。夸丝丝不愧是女巫，想得周到，比他们强。
李涛心里怄得要死，面上却也只能陪笑称是。不然如果亲戚们知道这些话是他说的，一定不会被取信。
他容易吗。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女儿的未来，他一定不会这么费心。他怕他妻子埋头苦干最后得不到应有的待遇，被留在北部。到时候妻子不会技能，等女儿长大再想学习那些技能上哪学去。最后等待他们家的只有阶级滑落这一个结局。
现在他提前做好准备，谋划着拉拔亲戚，就是为了日后再不济亲戚也会记着他们家这一份情。以后亲戚们若是能成功阶级跃迁，也会看在丝丝聪慧，未来有大出息的面子上，反手拉丝丝一把，让他们家能别被挤出中心主流的圈子。
北部通往新领地女巫镇的车队陆续开了五个来回。
每次去的只有高层女巫。
高层说，作为高层要发扬“先”的精神，遇到任何危险高层都要以身作则，一切危险都要抢在前头。
每次去新领地，她们都会将相关设备资料带回来，询问技能培训部老师们实操上的问题，精进自己的操作能力。
高层真的履行承诺，冲在了前头。
北部官方没使劲儿宣传，只发了些常规报纸简单介绍些新领地的进展。可越是这样，底层民众们的讨论越欢实。
底层女巫夸高层女巫不像那些男技师一样宣传自己。中层男人骂底层女巫们利用高层女巫的行为借机美化自己。
以“高层女巫”为由的互喷大战与先前以“男技能培训师”为由的互喷大战就那么一比一复刻般又来了一次。
底层男人不敢说话，中层男人忙着吵架，而高层男人……
全都如临大敌！
知晓女巫镇存在的高层男人们各有各的心思，没有一个男人不想要生活在安全又美好，跟末世前一模一样的女巫镇里。
高层女巫的男宠们已经忘却了死在女巫镇入口处的那个男人，一心想着自己怎么做才能被女巫带去女巫镇。
他们没想到女巫们平时玩得欢，该努力学习的时候是真的努力。
据他们所知，女巫们已经将实操学得差不多了，正准备以后慢慢仔细地学相关原理。照这么看，女巫们搬到女巫镇指日可待。
到时候他们怎么办，会被带到女巫镇，还是会被留在北部？
高层女巫的联姻丈夫们一心想要将男宠们留在北部，不然等以后男宠生出来的野种必定会抢自己孩子在女巫镇的资源财富。
他们不知道女巫们为什么订了婚约都不老实，全都沆瀣一气同穿一条松裤腰裤子。
据他们所知，女巫们都打着多让男宠生孩子的主意。毕竟那些男宠都是男人堆里挑选出来的最高质量，颜值身材都是顶级。
到时候他们怎么办，万一男宠爆种生出天赋顶级的小女巫，还哪有他们孩子的位置！
在普通人不知道的角落里，高层女巫的男人们之间的内斗，半点没比外面普通人之间的争斗来得轻。
倒真不是因为什么爱不爱情，都只不过是在争夺那些本就有限的资源而已。
没工作岗位，也没有财富累积。
家族靠不住，更注重家族利益。
妻子靠不住，只是硬搭在一起。
他们的人生中，唯一能把握住的只有后代孩子。
只有孩子才能成为他们的保障，让他们未来不至于沦落到老无所依的凄惨境地。
高层女巫的男配偶们一再对女巫的男宠们发起色厉内荏的警告：
“这个时候还敢不要脸地勾引？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式！”
“女巫们都在努力学习，你懂不懂事！”
“一看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我警告你！你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所谓的争风吃醋……
实际上不过是蝼蚁求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