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你不该逼他的
可有些事情再怎么隐瞒还是瞒不住的。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池野想让某些人知道某些事情了。
“你绑架的人……是季延清？”
慕星意识到了慕尚的语气有些不对劲，“爸？”
“你为什么要绑架他！”分贝又抬高了。
从小到大慕星都没有被这样大声地吼过，一时间忘记了流眼泪，忘记了反驳，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他、”对你的治疗有多大的帮助。
慕尚没想到慕星竟然因为嫉妒而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一腺体的事情。
事到如今慕星只能全盘托出，慕尚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怪不得季延清表现得如此忐忑，原先以为他是因为太过于突然无法接受才这般梳理，想不到和慕星倒是先结下了梁子。
“爸……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一脸懊恼，他显然并不在意季延清是否和他同父异母，他能确定的是慕尚是更在意他的，否则不会想方设法治好他，他并不在意季延清这号人。
或许说上次输得有些狼狈，又燃起了他这一次的斗志，想和他争，要看看自己配不配了。
“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吗？”慕尚蹙眉，显然他刚才心不在焉。
“嗯，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道歉的。”那双宝石般的眼睛迸射异样的光彩。
慕尚再一次邀请他，这次是上门做客，或许是为了弥补遗憾的空缺，想让他感受家的温暖。
但对季延清来说给他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慕家是典型的欧式小别墅风格，保留了很多英式的传统，从进门的灿灿铁门道古堡外形的房子，无一不透露着他的财力相当。
让他更怵的是这里和他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庄园很像，只是那里杂草丛生，眼晴里蓄满不安。
池野拉起季延清的手，给了他莫名的勇气。
“池总。”映入眼帘的是一人一猫在惬意地玩耍，白糯的脸上迎着光在笑。
他眉目精致，一双柔波动人的眼睛笑起来很是好看，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像个干净、不谙世事的少年。
但是当看到慕星的那一幕，感到自己的背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即使他有心理准备。
但是对方仿佛是第一次见他一样，像邻家的弟弟乖巧听话得不像样，拘谨地站在他的面前问好，“季延清，你好。”
“季延清，对不起。”
季延清被他的问候问得一怔，显然不知该怎么礼貌地回复一声你好，他见过这个漂亮男孩儿的真正面目的。
慕星以为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慌乱地站起身去道歉：“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我……我知道我对你做过一些很过分的事情，但是、但是我……”
说着说着眼尾泛红，目光可怜楚楚地看向池野，然后猛地对季延清鞠了九十度的深鞠躬。
季延清被他吓了一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真的对不起，你……你别讨厌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太羡慕你了，只是一时间被迷了心智，才会、才会……你知道我喜欢池、池先生的。”
“这个称呼不是你叫的。”池野冰凉阴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狠厉与决绝，他不想从慕星的嘴里说出季延清对他的称呼，更何况是这种拙略的模仿秀。
“池、池总。”说着说着就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蓄上了泪，硕大的泪滴滚落下来滴到地上，让原本就脆弱的五官现在更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羡慕？
季延清一时间有些呆滞？
这种词怎么会用在他的身上？记忆深处的那些讽刺如同一根根无比锋利的毒刺，扎破他的皮肤，毒液漫漫深入他的神经。
“延清你来了。”慕尚被佣人退出来，礼貌地向池野点点头，“池总。”
商界风云绮幻诡谲，是敌是友，慕家和池家其实并未怎么合作过，但是大家都是政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现在池家变革，但对池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如今的立场间接转变成了亲家？
“星星是不是和延清有些什么小误会？”慕尚假装毫不知情，言下之意是让慕星自己和他谈谈。
“我们……我们能单独谈谈吗？”慕星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小心翼翼地试探。
季延清抿着唇，用力握了握池野的手，仿佛这样他才能汲取足够的力量站在他们面前不被打倒。
正好，池野也有话要和慕尚单独说，有些话他的小宝贝不适合听，别脏了耳朵。
慕星有些惨笑，步履缓慢，和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或许有只可爱的毛绒绒动物在，季延清才没有那么警觉它，慕星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要摸摸它吗？它很乖的。”
季延清摇摇头，虽然很可爱但总是觉得它没有表面那么乖巧。
慕星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啊，之前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我患了腺体萎缩症。”
他一点也不像那日高傲的样子，反倒有些无力和脆弱。
“如果得不到匹配的腺体那我就要去做摘除手术，已经预约好了。”慕星笑容苦涩，有一些每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银渐层。
告诉他做什么？
季延清不解。
“你想让我帮你？”
“你知道这个手术吧，存活率很低。”慕星正耐着性子，还以为季延清真的是蠢傻到了极点，“如果可以……”
“凭什么？”
慕星哑口无言，嘴角的弧度僵住了，想不到这人竟会反驳他？
“我可以把慕尚还给你。”慕星此时的话仿佛一个高傲的王子对贱民的施舍。
季延清摇头拒绝了，“我不要。”
“不要？”慕星急了，“不行！不，我是说万一我手术出了什么意外，那爸爸怎么办，你忍心剩下爸爸一个人吗？他一直都很想你的，他一直都在找你、”
季延清平静地看着他，这种信手拈来的谎话他也说得出口？
季延清不是烂好人，也不是傻瓜，他其实很分明，对于他来说慕家的一切都是陌生人，慕尚只是给了他生命，却从来没有问他想不想来到这个世界，自私的让他到来，然后再自私的抛弃他们，现在又自私的让他回来，他不是物品，丢了就可以捡回来。
“抱歉，我并不想走进你们的生活。”季延清眼里充满了坚定。
慕星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很快又佯装一副受伤的样子，“为什么？他只是想补偿你、”
季延清打断了他，“已经不需要了。”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应当是那种缺爱了以后，一旦感受到一丁点爱意就会死死抓住，然后对他言听计从？
或许在很久之前他的确是的。
不过，那些空洞都已经被池野填补的满满的，他不缺爱，从认识池先生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改变了原来的轨迹了。
此刻他无比的清醒。
这种廉价的父爱，他不要也罢。
所有的事情都点到为止就好了，说太透彻就没意思了。
慕星不服气，凭什么？明明他命很好而季延清的的命不好，凭什么他能有这种惊天大逆转？
为什么偏偏是季延清！
池野属于那种遇事果决而睿智，似乎在大事前总是处变不惊、镇定从容，即使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洗礼。
“池总，一直以来延清能得到您的照拂、”
“他很好，只是太善良了，对于一切都忍气吞声，纵容别人的误解。”池野的眉宇间冷淡疏离的气息，看向季延清的时候就全部化成了绵密柔和。
慕尚警觉到池野眼里戾气厚重，几乎要随着笑意漫出来。
“我知道我作为一位父亲很是失职，但我绝对没有放弃对他的寻找。”
池野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烟把玩，迟迟没有点燃，“找？”
“你所谓的找是把他扔下季家自生自灭还要给固定的封口费让他只活在那个角落？”
慕尚险些重心不稳，脸上灰败颓唐。
不能说他不爱季延清，也不能说他爱季延清。
既然他不能一直控制他的母亲，那么他就从小控制着季延清，让他体会没有支撑的世界是多么艰苦，对他母亲那份执着变态的爱要实施加固在他的身上，长大后再一点一点填补他的空缺，让他知道有人支撑着的世界是另一番模样。
千算万算都不及季岩苍的私欲，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多拼命的活着吗？却始终对过去的痛苦缄口不言。”
“你不应该逼他。”池野按灭烟头的拇指用力到发白，冷淡地蹙眉，静看慕尚，“你更不配做他的家人。”
慕尚蠕动了下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其实一直看着季延清在自己手里成长，关乎他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小事，他的人，别人一根头发也不能动，他的小孩儿那么努力朝他靠近，做到这步已经非常好了。
“喵！”一声猫叫声凄厉地惨，跳到地上浑身的毛刺起来，锋利地爪子挠伤了季延清的手背，三道血痕醒目无比，但没有渗血，红肿起来了。
池野心头一颤，仿佛被人狠狠割了一刀，“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