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有了裴先英的准许,韩时遇很容易请到了两天假,当时便回值房收拾东西。
同值房办公的粱修撰正在喝茶,见状问到:“韩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韩时遇心情很好的回答:“今日家母来信,这两日便到,我便请了两日假前去接取。”
听闻此言,唐修撰也抬起头:“此乃好事,恭喜韩大人哪,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粱修撰也向韩时遇祝贺。
韩时遇笑道:“待家中安顿下来,便备上薄酒几杯,届时还请两位大人赏脸。”
二人笑道:“那便等着了。”
韩时遇虽是状元,又来自岭南这样的偏远地区,但身上既无身为状元的骄矜,也无来自偏远地区的拘谨,性情温和谦逊又不失锋芒,相处久了,自然也就有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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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遇与韩竹一道驱马前往通州,当然并无海船靠岸,二人只得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为免心中焦虑,韩时遇让店家准备了纸笔写稿,也不知道是不是即将一家团聚情绪兴奋,他灵感大发,写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次日两人一早起床,外出用来早点,又到码头探头眺望,只不见有船来。
韩竹便劝韩时遇回客栈等待,自己留在码头守着:“稍后若是远远看到有大船来,我便飞奔的去客栈叫您,肯定也来得及。”
韩时遇觉得这会儿是真静不下心来,坚持留下来。
两人一直等到午后,方才远远看到一艘大海船过来。
“船来了船来了。”韩竹兴福的抓住韩时遇的胳膊:“叔您看,船来了。”
韩时遇也看到了,眼里放出光芒:“嗯。”
真的来了。
船越来越近,果然是一艘大海船,跟他们当初从广泉府出发坐一模一样。
韩时遇一颗心瞬间热腾腾,等船靠岸停下,便急不可耐的跑上船找人。
“叔,你看,那不是我云二叔吗?”韩竹忽地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指着人群中一青年惊喜的叫道。
“云二叔!”韩竹朝青年挥手招呼。
韩时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巧青年也朝这边看过来,不是韩时云是哪个?
“二哥!”韩时遇眼睛一亮,大步朝韩时云走过去。
“遇弟!”韩时云看到韩时遇也是大喜,疾步走过来,一把抱住韩时遇,用力的拍他的背:“好家伙,竟然考了个状元!遇弟你真是太有出息了!”
韩时遇也拍拍他的背:“这一路辛苦你了。”
“说啥话呢?都是一家人,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韩时云朗声笑道,“走,婶子和弟妹他们都还在船舱里呢。这会儿人多,咱们家又都是妇孺,挤着就不好了。还有行李也得找几个人来帮忙搬下去才行。”
“是该这样。”韩时遇对着安排并没有意见,吩咐韩竹:“你去找几个人上来帮忙搬行李。”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好嘞。”韩竹问了韩时云他们的船舱在哪里,就赶紧去找人帮忙搬行李。
韩时云看了一眼韩竹:“这小子比之前倒是利落多了。”
“人经了历练,当然会有所长进。”韩时遇笑道:“如今二哥您不也一样独挡一面了吗?”
韩时云想想当初第一次陪韩时遇去参加乡试时,自己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再想想如今,便是带着两大家子乘坐海船前往京城也能稳得住的自己,韩时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和变化。
“确实如此。”韩时云感叹一句,带着韩时遇往船舱走。
“婶子,弟妹,快看谁来了?”韩时云敲开韩张氏和文秀清的船舱笑道。
“遇哥儿!”
“相公!”
韩张氏和文秀清看到韩时遇也是惊喜不已。
“娘。”韩时遇看着韩张氏比自己当初走时清瘦了不少,神色也略显憔悴,可见这一个多月的海上生活对她来说并不好过,万里迢迢离乡别井的奔赴他,对方心里多么彷徨又义无反顾,当下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疾步上前轻轻拥抱韩张氏:“辛苦您了,娘。”
这古人向来含蓄,一般情况下,作为儿子的这会儿定是含泪跪下给韩张氏磕头,愧惭自己的不孝,绝不会像韩时遇这般热烈的情感表达,而这也是儿子长大后第一次拥抱自己,韩张氏一瞬间怔住了。
但儿子高大的身材,宽厚的胸膛又叫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和欣喜。
她眼睛瞬间红了:“娘有啥辛苦?辛苦的是你媳妇儿,这一路她既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小猴子,还要看护你妹妹,可费心着呢。你得感激她才是。”
“是。”韩时遇松开韩张氏,回头又抱住了文秀清:“秀清辛苦了。”
红晕染红了文秀清白皙秀丽的脸庞,感觉满身的疲惫全都烟消云散。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文秀清轻声说。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韩时遇也知道如今在外面,并没有多抱,很快就松开了手,转头将坐在一旁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娃娃给抱了起来。
“小猴子,还记得爹不?”韩时遇伸手戳戳他的脸。
海上日子不好过,孩子也受罪,原本肉乎乎的脸蛋这会儿没啥肉,戳着也不如以往好玩。
小孩子大半年不见亲爹,对他已然陌生,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他,并不肯叫爹。
“这是你爹,不是总念着吗?怎的见了人又不叫了?”韩张氏笑道。
小猴子就是不叫,他看够了韩时遇,转头往文秀清怀里扑。
未几韩时萱也得了消息过来。
“哥。”韩时萱看到韩时遇高兴得不行。
“一路听不听话?有没有给母亲和你嫂子添麻烦?有没有帮你嫂子照顾家里?”韩时遇含笑问。
“我当然有了。”韩时萱嘟嘴不高兴:“哥你也太小瞧我了。”
韩时遇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这会儿不是叙情的时候,正好韩竹也带着人来了。
韩时遇让文秀清指点了需要带下去的行李,而后将搬运行李的工作交给韩竹和韩时云,自己将小猴子抱过来,出来看到小郑氏带着两个孩子,他又将韩时云的小儿子也抱起来。
长期坚持锻炼他的体力很好,两手抱着两个孩子也丝毫不见吃力,他招呼文秀清等人随自己下船先去客栈。
当下文秀清扶着韩张氏,韩时萱帮着小郑氏带孩子,一行人下来船。
没多久韩时云和韩竹便带着人将行李搬下来船,韩竹早就已经定了好马车,便直接将行李搬到马车上,足足装了两个马车才装完。
而后回到客栈这边先与韩时遇等人汇合。
因着时间不早了,众人也未多停留,客栈用了饭菜,便启程回京了。
韩时遇让韩竹先行回府,看看张春夫妇有没有准备好,自己则骑马护送家人一路回京,堪堪在城门快要关闭之前进了城,待回到家中,天色已然黑了。
好在韩竹早就回来了,门口灯笼点上,照亮了路途。
“老夫人,夫人您们可算是来了!老爷可是天天盼着您们哪。如今好了,您们可算是来了,咱们这宅子终于不用再冷冷清清的了。”
韩竹正想开口,就被张春抢了先,张春家的更是殷勤的上前将韩张氏和文秀清等人扶下马车。
“老夫人,夫人,您们小心脚下。”
韩张氏看了一眼张春家的,笑道:“你就是张春家的吧?这些日子照顾老爷,辛苦你们了。”
“老夫人过奖了,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张春家的笑道。
张春笑道:“老夫人和夫人小姐少爷一路辛苦了,先进屋歇息一会儿。饭菜和热汤俱都准备好了。”
韩时遇道:“先进来吧。”
韩时遇让张春和韩竹搬运行李进来,他则带着韩张氏等人往里走,顺便介绍房子的情况。
得知韩时遇这是个三进的大宅子,韩张氏不由得心疼起来:“这得不少银子吧?”
韩时遇道:“这宅子若是买下来,得大几千两银子呢。咱们现在可买不起,只能租了。”
韩时云倒抽一口冷气:“这般贵。”
韩时遇道:“这可是京城。”
“好吧。”韩时云感叹:“还是得赚钱。”
韩张氏还是觉得这房子太大了:“还是太大了,两进的房子就足够了。”
以前在西宁府他们也是租两进的房子,还有东西跨院,足够他们三家人一起住了。
韩张氏心疼这租金。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也不跟她争执,顺着她的话说:“娘说的是,是儿子思虑不周。好在这里离衙门不远,每日骑马只需片刻便到,也算是省事了许多。”
韩张氏闻言就又不觉得这宅子贵了:“近点好。其实大宅子也有大宅子的好,住着宽敞舒坦。”
“娘说的是。“韩时遇道。
文秀清看着糊弄婆母的丈夫不由得抿唇笑起来。
韩时遇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握了起来。
文秀清瞬间脸上染霞,如水清眸含情脉脉,虽羞却也不愿意松开手。
这是她日盼夜盼的丈夫,但愿此生此世恩爱不疑,白头到老。
第102章
二进是他们一家居住的地方,韩时遇分别指了房间,让张春家的安顿她们,自己则是继续领着韩时云一家往第三进走。
韩时遇抱起韩时云家的小子,边走边说:“之前在西宁府是没有办法,只能委屈你们跟我们挤在一起,如今既然来了京城,我便想着家里也不缺钱,好歹大家都住得宽敞些才好,所以就定下了这三进的房子。一则是为着我自己上下衙方便些,二则是为着你们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韩时遇打开通往第三进的门:“这道门是连接二进跟三进的,平日里咱们就可以从这里进出。我另外找人在靠路那边开了个门,方便你们平时进出。宴客厅,厨房什么的也都给你们配上了,这样你们要是不愿意到前面跟我们一起用膳呢,就自己在这边做饭就行。如果想招呼个客人到家里来,直接从街边的门领进来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前面。”
韩时云这才知道韩时遇非要租三进,却是为了自家住得自在一些。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心里热乎乎的,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别说傻话。”韩时遇拍拍韩时云的肩膀:“其实咱们男人呐,结婚之后除了多背负妻子和孩子的责任,没太大的变化——家是自己的家,父母是自己的父母,还多了个妻子照顾自己,孩子取悦自己,以前是怎么过的,以后还是怎么过,压力就全都媳妇儿身上了。所以能独立,咱们就独立,让女人在家里当家做主过得舒坦些,这日子也和美不是?”
韩张氏确实不是小郑氏的亲婆婆,但也是叔婆婆,是长辈,韩时云又是跟着韩时云做事的,小郑氏在韩张氏面前也跟亲婆婆面前伺候差不多了,这日子久了难免也会辛苦。
之前在西宁府是没有办法,如今既然家里也不差钱,又何苦让人过得不自在?
再者说,日后韩时云打理铺子的生意,肯定也是需要有自己的交际,总不能不请客人上门吧?
韩时遇既然这般说了,韩时云自然也再没有二话,他揽着韩时遇的肩膀:“行,哥谢你了。”
韩时遇将孩子放下,又掏出前后门钥匙给韩时云,“行了,你们自己收拾,需要热水自己去厨房拿,这会儿家里人少,照应不过来,咱们能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动手,好吧?收拾好了之后就过来二进餐厅一道用饭。”
“好嘞。”韩时云应道。
韩时遇便走了。
小郑氏等韩时遇走了,才跟韩时云感叹:“遇弟不愧是中状元的人,这心思就是细腻。”
还能想到他们两家一直掺和在一起住,自己会不自在,特意准备了这个院子,这样两家既不分开,他们心里没那么畏惧无助,又能自己做主。
韩时云笑道:“那是,遇弟可是文曲星呢。”
“回头这租金,还有收拾这屋子的花销,咱们可得给人家送过去,虽然我们不提,遇弟肯定不会跟我们计较,但我们不能这样理所当然的占人便宜。”小郑氏道。
“嗯,应该的。”韩时云道:“回头我就跟他说。就是这租金可能会比较贵。”
“贵就贵点。”小郑氏很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遇弟以后肯定是有出息的,便是小猴子日后也肯定不差,咱们两家住在一起,栋哥儿和云姐儿就是在遇弟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情分肯定不一样,就跟亲生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咱们栋哥儿也该启蒙了,我不敢奢望遇弟能亲自给咱们家栋哥儿启蒙,但住在一起,他总能帮咱们过问几句栋哥儿的功课,指点几句,日后说不定,栋哥儿也能如遇弟一般出息呢?所以啊,这个钱不能省。”
韩时云也拉小郑氏的手:“还是娘子有远见,见事明白。”
小郑氏俏红了脸,啐:“少在这里甜言蜜语的哄我。”
夫妻二人带着俩孩子看了看房间,等进到主卧室,看到那架雕刻着花开富贵图样的架子床时,小郑氏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这是架子床?好漂亮。”小郑氏忙甩开丈夫和孩子跑过去,东摸摸西摸摸,爱不释手:“瞧瞧这木材,瞧瞧这做工,可都是上好的哪。最要紧的是,这是新的。”
“相公,这是新的架子床。”小郑氏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也能睡上雕花的架子床。
完满了,这一辈子都完满了。
韩张氏和韩时萱看到房间里的架子床也是惊喜不已。
韩时遇从三进回来,就被韩时萱扑了个正着:“哥,房间里的架子床是你专门替我打的吗?”
“是啊,你不喜欢?”韩时遇问。
“喜欢,我太喜欢了。”韩时萱高兴的跳起来:“谢谢哥,哥你太好了。”
韩张氏则是责怪韩时遇:“这床都是新打的吧?你费这个钱作甚?随便打一张就好了。”
韩时遇笑道:“这可不行。我想给自己打张好床来睡,可不想睡不好的床。”
文秀清走过来拧了一把韩时遇:“你怎么说话呢?娘,相公他没别的意思,他呀,就是想孝顺您。”
韩张氏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有几个钱,飘了。”
“罢了,我老了,管不着你们来。”韩张氏回自己屋里了。
韩时萱则是兴致勃勃:“我的架子床雕刻的是荷花,嫂子你们的架子床雕刻的是什么?我要去看看。”
文秀清神色瞬间微妙起来。
韩时遇握住她的手:“咱们的床是我亲自设计的。别看没有架子床那么精美,但睡起来也是很舒服的。”
“嗯。”文秀清顿时笑起来,看了一眼前面的韩时萱,低声问韩时遇:“你们以前就是谁这样的床吗?”
“嗯。”韩时遇保证:“真的好用的。”
“我信你。”文秀清笑道。
夫妻俩往房间走去,才到门口,就听得韩时萱惊讶的声音:“咦,大哥大嫂你们的床怎么不是架子床啊?”
文秀清笑道:“这种床更好用。”
文秀清指着里面的小过道:“你看,这床没有了两遍围栏,便可以从两边上下,便不会打扰到另一方了。”
韩时萱还是不能理解:“你就不怕睡到一半摔下去?”
韩时遇没好气的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只猴子,连睡觉都不安生?”
“哼,你说谁是猴子呢?”韩时萱叉腰。
韩张氏在外面喊:“韩时萱,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哪有小姑子跑到哥嫂房里看人家床的?
也就是韩时遇平时不拘着她,让她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知道了。”韩时萱吐了吐舌头,从韩时遇和文秀清身边跑出去了。
房间就只剩下夫妻二人,哦,还有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猴子。
韩时遇上前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小猪仔。”
文秀清不由得轻笑起来。
韩时遇转头看她:“秀清。”
文秀清脸倏地滚烫起来,韩时遇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文秀清一双水眸含羞的看了他一眼,媚色无限,韩时遇眸色一深,伸手将她拉到怀里低头往她粉白的唇上亲。
文秀清双手撑在他胸前,低低娇喘:“等会儿还要出去吃饭。”
“嗯,我记着呢。”韩时遇亲了上去。
文秀清便攀上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他。
喘息间,她轻声道:“相公,我想你了。”
“嗯。”韩时遇抵住她的额头:“我也是。”
温存间,张春家的送热水过来了。
文秀清顿时松开手,脸上烫得不行。
韩时遇甚喜她的娇俏可爱,亲了她一口,便起身出去将热水接下来。
“快来洗把脸吧。”韩时遇将巾子放到热水浸泡又拧干,递给文秀清。
文秀清道:“你先洗。”
韩时遇低笑道:“你是想我帮你洗吗?”
文秀清不由得脸烫,娇嗔了他一眼:“少胡来。”
韩时遇还当真欺过来帮她擦脸:“怎么就回来?这大半年多劳你帮我照顾家里,别说只是擦脸,便是伺候您洗脚也是应该的。”
“哪能这么说?你在外面拼搏前程,我在家照顾家小,那都是应该的。”文秀清望着韩时遇满眼都是情意。
“那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这都是你的付出,我记在心里呢。”韩时遇道。
“我何等幸运,能遇到您。”文秀清不由得感叹。
“所以一定要多珍惜。”韩时遇笑着帮她擦脸,“相公擦过的脸,是不是都更干净一些?”
“是是是,你下次要是不帮我擦,我都舍不得擦了。”文秀清嗔道。
“那我以后只能躬身伺候娘子了。”韩时遇叹息:“要不然太邋遢可怎么放出去见人。”
文秀清忍不住拧了他一下:“坏死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收拾妥当便去餐厅用膳。
韩张氏母女,韩时云一家也都来了。
“小猴子还没醒吗?”韩张氏问。
“还在睡呢。”文秀清答。
“那也得叫起来吃点东西呀。”韩张氏担忧。
“我叫厨房留着了,等大家伙都吃了再叫他起来。”文秀清道。
“也行吧。”韩张氏回头招呼大家:“赶紧吃,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大家伙也确实是累了,席间也都不想多说话,吃完就各自回去。
文秀清回去将小猴子叫起来喂了半碗饭,而后又给他洗澡,小猴子坐在浴盆里整个人都清醒了,玩起水来,弄得地上湿哒哒的。
这会儿已经八月下旬了,深秋的北方已经冷了,文秀清和韩时遇自然是不能让他像以前在西宁府一样泡澡,很快就将他从水里拎起来。
“不要不要。”
小家伙还不肯,又蹦又跳,将一身的水都溅到了文秀清身上。
韩时遇见状就直接照着他的屁股来了一巴掌,神情严肃:“不许胡闹。”
小猴子顿时眼泪汪汪,瘪嘴想哭。
韩时遇淡淡的说:“要是敢哭,就送去跟奶奶睡。”
“不要。”小猴子忙搂紧文秀清:“小猴子要跟娘睡。”
“那就乖乖听话。”韩时遇道。
韩时遇用大巾子将他包裹好,而后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直接就这样将他拎到外面床上。
文秀清拿了衣服过来帮小猴子穿衣服。
小猴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韩时遇。
文秀清好笑:“怎么,还是不记得爹呢?”
小猴子穿好衣服抱住文秀清:“他不是我爹。”
“他坏,他不是我爹。”小猴子还记得刚刚韩时遇打他。
“胡说,这就是你爹。”文秀清还怕韩时遇难受:“小孩子不懂事。”
韩时遇笑:“我还能跟他计较。”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对小猴子说:“要是明天还能不认我这个爹,我就服你。”
要是连爹都不认,玩具就不送给他了。
文秀清身上衣服湿了,韩时遇让她去换,然后他再去收拾浴室。
等换好衣服回来,娘两躺在床上玩闹。
韩时遇也坐了上去。
小猴子顿时就生气了,过来推他,不许他上来。
韩时遇偏要躺上去,小猴子哇哇的扑过来要打他,韩时遇就跟他玩闹起来,结果玩着玩着小猴子就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跟韩时遇玩得咯咯咯笑起来。
不过这一日赶路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小孩,小猴子很快就睡了。
韩时遇将他挪到最里面,又用枕头和被子将他围住,这才看向文秀清。
文秀清顿时脸红如霞,羞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第103章
次日韩时遇醒得比往日还要早。
昨晚夫妻俩进行了亲密愉快的交流后,便将小猴子抱到床中间,免得小孩子睡着睡着摔到床下,毕竟他们现在这个床左右两边可没有床围,这夫妻二人睡着确实是方便了,起夜也不会打搅到睡在外面的人,但对小孩子也同样不友好。
于是小猴子也就对他们同样的“不友好”。
韩时遇和文秀清睡下之后,文秀清很快就入睡了。
韩时遇也渐渐进入梦乡,只睡着睡着,脸上突然间就被踹了一脚,将他给踹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眼,便见原本睡得好好的小猴子整个人都躺在枕头上,头朝着文秀清,脚对着他,突然间就蹬一下腿,可不就蹬到他脸上去了。
韩时遇整个人都懵逼,都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睡成这个姿势的。
韩时遇坐起身来,文秀清被惊醒了,揉着眼睛也跟着撑起身来,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被这小子给踹了一脚。”韩时遇道:“你快睡吧,我把他调整好就行。”
“小孩子睡觉都是这样的了。”文秀清清醒了些,闻言便笑道:“小孩子睡觉都是这样的了。拳打脚踢的,好像是在打架一般。”
“以前也没见他如此。”韩时遇无奈。
文秀清笑道:“你走的时候他才多大,现在都多大了?肯定都不一样了。”
她看了看时辰,指使韩时遇;“干脆你抱着他去把个尿再回来睡。”
“好。”韩时遇太久没带孩子睡了,差点儿连半夜要给孩子把尿的时候都给忘记了。
“要是有尿不湿就好了。”韩时遇嘀咕了一声,双手将小猴子拎了起来,小家伙依旧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知觉。
“谁说不是呢。”小猴子刚出生的时候,韩时遇就跟文秀清提过一嘴尿不湿,文秀清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还问韩时遇能不能自己做,但韩时遇说不能,因为没有合适的材料,最终这件事也只能遗憾的放下。
韩时遇抱着小猴子去洗手间把完尿回来,依旧放在床中间,跟着躺下,侧身对着文秀清说:“还是得给他打个婴儿床。”
其实韩时遇有考虑过打婴儿床的,但考虑到小猴子也才两岁,最好还是再跟他们睡两年,等稍微大一点再让他自己睡,就没有打。
可这会儿韩时遇后悔了。
带孩子睡觉不能搂着老婆睡不说,还得被他当沙包一样打,太气人了。
文秀清抿唇笑了笑,忽地起身越过孩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别生气了。”
韩时遇抓住她的手:“好吧,看在你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
因为小猴子的不老实,韩时遇这一夜都睡得不踏实,早上比往日还要早起了一刻钟,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换了衣服出去跑步,单双杆锻炼身体,差不多四点半结束晨练,直接在书房冲澡换上官袍,而后用早餐。
这个时候张春一般都会伺候在一旁,韩时遇有些什么事会在这个时候交代他。
“老夫人和夫人他们昨日方到,今日便让她们多休息休息,不必太过打搅。等他们醒了,传唤你们了解家里的情况,你们夫妻俩也好生跟夫人交代清楚,日后家里的事情便都交给夫人打理,有事向夫人禀报就是。“韩时遇吩咐。
“老爷放心,小人夫妻一定会尽心尽力协助夫人尽快掌管家务。”张春忙道。
韩时遇点头;“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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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韩时遇抵达翰林院点卯。
“韩兄。”汤翰林朝他招手:“这两日不见你,听闻你家里人来了?可接到人了?”
“接到了。”韩时遇笑道:“等家里修整好了,便定下日子,请你们过府一聚。”
“那感情好。”汤翰林看了一眼他眼底的青黑,撞撞他的肩,调笑道:“这有媳妇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吧?不过你也悠着点,别纵得太过了。”
韩时遇无奈:“我说是被小孩子吵的,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汤翰林揶揄。
韩时遇叹息,实话都没人相信。
汤翰林倒是讶异了:“不会吧?你真是被小孩子吵着了?没给孩子请乳母吗?”
韩时遇失笑:“我们只是小户人家,哪里用得着请乳母?孩子都是自己带的。”
“所以,晚上也是你们夫妻带着孩子睡呢?”汤翰林感觉不可思议。
“可不是吗?”韩时遇叹息,又忍不住笑:“我家那小子,真真是只猴子,晚上睡觉都不知道干啥去,拳打脚踢的,扰得我都没睡好。”
汤翰林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是乐在其中呢。
汤翰林就不明白;“每日这般你岂不是连上衙都没精神?不能请个嬷嬷来照顾?”
况且中间夹个孩子,晚上夫妻俩想做点什么又怎么办?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倒也不至于。过几日习惯了就好。”韩时遇摇摇头,笑道:“更何况,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带才好,虽然辛苦一些,但亲子关系也会更为融洽,孩子也更有安全感,更容易养成乐观开朗的性格。”
汤翰林不懂,这跟亲子关系融洽有什么关系?难道不带着孩子睡孩子就不亲爹娘啦?
韩时遇也没想着说服他,两人寒暄过后各自回来值房。
韩时遇回到值房,免不了又被唐梁二人取笑一番,实在是他眼底的黑眼圈太过明显了。
未几整个翰林院都知晓了,就连裴先英路上遇到他也打趣他。
韩时遇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在翰林院闻名。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糗事竟被裴先英曝到嘉定帝面前去了。
裴先英今日跟皇帝议完事后,忽地说起了笑话:“咱们那位新科状元哪,竟还是慈父,昨晚带着孩子睡觉,竟被孩子闹腾得一整晚都没睡好,弄得眼底青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甚坏事去了呢。”
嘉定帝早就已经将韩时遇给抛到了脑后,闻言便道:“哦,他还带孩子睡觉?”
“可不是?”裴先英笑道;“不过臣看他那样子,倒像是乐在其中。”
周重观冷哼一声:“抱孙不抱子,这般婆婆妈妈,还得多加锻炼,方才堪用。”
萧祁祯忽地出声:“刑部近日接手数件大案,俱颇为棘手,人手便有些不足,不若便让今科三甲到刑部行走,协助调查?”
萧祁钰看了萧祁祯一眼,唇边始终含着淡淡的笑容,眼底却是掠过一抹深意。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重又看向周重观:“周爱卿以为如何?”
周重观道:“三甲入翰林任职同时,到各部行走观政的先例并非没有,只榜眼以及探花此前请假数月回乡祭祖,至今入职翰林院恐不足两月,只怕连翰林院的日常工作都尚未熟悉,如若此时便派他们去各部行走,倒是本末倒置了。”
裴先英道:“韩常贤因家在岭南,路途太过遥远,朝廷并未批假归乡祭祖,因此早早入职,至今已三月又半。臣观其做事稳妥,早已适应翰林院工作,倒是可以到刑部行走观政。”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庞宽笑呵呵的反对:“臣以为此事不妥。朝廷虽有三甲进翰林院入职,又到各部行走观政的先例,但那是在各部人手稀缺,且三甲入职俱已满一年的情况下方才进行,韩常贤如今不过是入职三个月,此时令他到刑部行走观政,不合规矩。且方才周大人也说了,韩常贤年轻浮躁,还需多加磨炼才能堪用。”
打磨嘛,一年是打磨,十年也是打磨,什么时候堪用,还不是上面一句话?
萧祁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刑部缺人又当如何?”
刑部缺人,只是暂时缺人,所以调韩时遇去行走观政正合适,因为他的正职依旧是翰林院修撰,刑部那边只是行走,协助破案,并非真的入职刑部。
当然,如若韩时遇在刑部做得好,三年后刑部便可以向翰林院要人,如若韩时遇愿意,他就可以入职刑部。
萧祁钰笑道:“既是缺人,便选调一些英才过去便是了。”
萧祁祯道:“一一个萝卜一个坑,刑部已然满员,难道是要破坏朝廷的规矩继续往里塞人?”
那肯定是不行的。
除非自己私带人手,朝廷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但很明显,萧祁祯是想拉拢韩时遇。
萧祁钰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便道:“既是如此,不若便让三甲以及翰林院里已满三年,且未曾到各部行走观政的翰林官员到各部观政?”
裴先英道:“翰林院满三年便可申请到各部观政,既未申请,便是觉得自己尚需打磨,倒也不可强求,且翰林院也有自己的差事,如若将人都给调走了,这差事又找谁来做呢?倒不如便让三甲试炼吧。”
皇帝允了,当下韩时遇到刑部行走观政,榜眼曹辛到礼部行走观政,探花温逸凡则到户部。
几位出来,萧祁祯神情淡漠,朝萧祁钰,周重观等人拱手,“刑部尚有要事,孤先走一步。”
说罢便走了。
庞宽见状冷哼一声,也甩袖走了。
周重观和裴先英对视一眼,也各自走了。
今科三甲到三部行走观政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个人耳中,三人俱都讶异不已,曹辛心里暗喜,二皇子乃是嫡皇子,将来荣登大宝的几率极高,如今他到礼部行走观政,便有机会投到二皇子门下,日后若是二皇子登基,自有从龙之功。
温逸凡心里也有些遗憾,但也觉得比韩时遇好。
两边不沾边,正好可以做事。
倒是韩时遇,大皇子确实英武能干,但到底是庶出,若韩时遇真与大皇子扯上关系,日后还不知如何呢。
韩时遇摸不着头脑,他找人打听,却哪里打听得到御书房的事情,既如此他就暂且放下,且将这差事接下。
混官场,特别是他这样的新丁,不怕差事多,就怕没差事。
这是他的机会,他自会把握。
第104章
韩时遇并没有匆匆忙忙前往刑部报到,而是先将翰林院这边的差事安排好了,这才前去刑部报到。
他来得巧,刑部刚接到报案,城里又出了人命,萧祁钰当下二话不说便带人去现场查看。
出门前正好看到韩时遇过来报到,便直接吩咐:“跟上。”
韩时遇见状便知是有案子,也无二话,随即跟上。
文秀清和小猴子睡得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睁眼看着周围环境,还有些不知是梦是真的感觉,直到小猴子爬过来钻她怀里想找奶吃,她才回过神来。
“干嘛呢?”文秀清拍拍他的小屁股,将他拉开。
小猴子一岁多,文秀清就给他戒奶了。
“娘,小猴子饿。”小猴子说。
文秀清起身:“那就起床,洗漱好了娘就带你去吃东西。”
韩时萱来敲门:“嫂子,你醒了吗?”
“醒了。”文秀清将头发松松挽住,下床过去给韩时萱开门。
韩时萱已经收拾齐整,穿着粉色的衣裙,娇艳若枝头最美的桃花。
她见文秀清还没有换衣服,料想是刚醒,便道:“嫂子你换衣服,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不用,我等会儿自己去打就是了。”文秀清忙说。
韩家耕读传家,即使后来他们搬去了西宁府,家里宽裕了许多,也并没有呼奴唤婢的,毕竟家里女人多,又都是勤快眼里有活的,家里的事儿你搭把手我搭把手就干完了。
也就是后来铺子和作坊的事情多起来,再加上文秀清又生了小猴子,有点儿忙不过来,是以才买了个婆子帮忙,但是那婆子年纪大了,一直都在西宁府生活,不愿意跟着东家长途跋涉的到京城来,所以文秀清就把她留给了文夫人。
反正都是伺候惯的。
但这也导致她们如今没有人使唤。
韩时萱摆摆手:“嫂子你跟我客气啥?”
过了一会儿,文秀清给小猴子换好了衣服,张春家的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夫人,我给您送来热水了。”张春家的笑道。
韩时萱跟着她进来,对有些惊讶的文秀清说:“我说了我自己端,她非不让。”
张春家的忙道不敢:“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文秀清还是谢了她,见她还要伺候自己洗漱,忙摆手拒绝了。
张春家的见状也不勉强:“既如此小人就去安排早膳,等您和少爷洗漱好了就可以用膳。”
文秀清问韩时萱:“娘起了吗?你们用早膳没?”
韩时萱道:“娘早就起了,她跑前院去了,我没见着她,也没问她用过早膳没有,我等会儿问问她。”
张春家的笑道:“今儿老夫人起得早,早膳已经用过了。大小姐也是刚起,都还没有用早膳,不若我把早膳准备在膳厅,等会儿您们一道用膳?”
文秀清点头:“可以。”
“对了,云二哥那边起来吗?早膳送过去了吗?”文秀清想起来问。
张春家的道:“云二爷起了。云二夫人和棟少爷雪小姐还没有起。”
“那你过去看看他们起了没,若是起来便请他们过来一道用早膳。”文秀清吩咐。
“是。”张春家的忙应道。
韩时萱让文秀清去换衣服,自己给小猴子漱口洗脸,一边跟文秀清说话:“嫂子,你不知道我哥多宠爱小猴子,竟然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不少玩具。”
小猴子对于玩具很敏感,闻言便圆溜溜的看向韩时萱:“玩具!”
韩时萱捏捏他的小鼻子:“你昨天不是不认爹的吗?你爹准备的玩具不给你。”
小猴子顿时气鼓鼓,跟文秀清告状:“姑姑坏,不给小猴子玩具。”
文秀清换了衣服出来,也不帮他:“你昨晚还说爹是坏爹,那你怎么好意思拿他准备的玩具?”
韩时萱:“哦~~,原来是坏爹啊。那坏爹肯定是不会给小猴子准备玩具的,都给云姐儿和栋哥儿吧,他们一定会很喜欢。”
小猴子顿时急得跺脚:“小猴子爹给小猴子的,不给哥哥和姐姐。”
韩时萱逗他:“你不是说那是坏爹吗?”
小猴子为玩具折腰:“是好爹,不是坏爹。”
“既然是好爹,那就都给你吧。”韩时萱笑了。
文秀清也好笑的摇摇头;“真是有奶就是娘,也不知道怎么就教出他这性子。”
“我看他机灵得很呢,心里怕是早就知道那是他爹了,就是还陌生,所以才不亲近。”韩时萱笑道:“不过我哥这么疼他,不用两天他就巴不得时时刻刻念着我哥了。”
韩时萱点点小猴子:“小猴子幸运得很,给我哥做儿子,我哥这人是真疼孩子,不仅是文伯父,就连云二哥也说我哥宠儿太过。”
“可不是。我爹老担心了,生怕相公太宠小猴子,以后把小猴子宠成纨绔弟子,误了小猴子的前程。”
文秀清心里清楚,韩时遇是来自未来,那时候人的思想更开放,也更加注重亲子关系,所以他才会这么宠小猴子,但是再怎么宠,文秀清相信在读书这件事上,韩时遇不会将之当做儿戏的。
韩时萱生怕文秀清有意见:“也就是小猴子现在年纪小,等他大了,该怎么管教我哥肯定不会放松的,您就放心吧。”
“嗯。我相信相公。”文秀清对韩时遇是全心的信任。
母子俩洗漱毕,就和韩时萱一起去用早膳。
走到半路就听到二进跟三进之间的门打开,小郑氏带着栋哥儿和雪姐儿过来了。
“二嫂。”文秀清笑着跟小郑氏打招呼。
“弟妹,萱妹妹。”小郑氏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昨晚歇息得可好?”
韩时萱笑道:“若是不好也不会睡到这时候才起来。”
大家伙都笑了,一道往膳厅走,小郑氏说:“我昨晚其实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总觉得好像还是在船上,摇来晃去的,晃得我头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不在船上了,是在新大的架子床上。说到这个,我还得好生谢谢遇弟呢,难为他费心专门找了木匠铺给我们打造了新床,那架子床又打又结实,上面的花纹也漂亮极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好的床呢。”
韩时萱道:“我哥说,旧床不知道什么人睡过的,恐怕不干净,正好时间也充足,所以就都给打了新床,这样大家伙睡着也舒服些。”
“是这个理儿。”小郑氏点头,“这床打得好,恐怕花费不少,回头我把房租和床的钱送过来。”
“都是一家人那用得着这么客气?”文秀清客气推辞。
“这肯定要的。”小郑氏很坚决,文秀清也就不再多说了:“那我回头问过价格再说。”
等到了膳厅,小郑氏又跟文秀清笑道:“我们那边也有小厨房,锅碗瓢盆什么的也都准备齐全,不过米粮肉菜都还没有准备,也不知道去哪里采买。我们得找个时间把周围街道都熟悉熟悉,这几日只能先叨扰你们了。”
小郑氏这也是在告诉文秀清,以后要跟他们这边分开吃饭。
文秀清对此也并不意外,韩时遇昨晚跟她提过一嘴:“相公也跟我提过了,栋哥儿也到了开蒙的年纪,读书的事情也该安排起来,这几个月他也让人打听好了学堂,回头待他休沐日便和云二哥一道送栋哥儿过去拜师。”
小郑氏大喜:“这真是太好了。遇弟费心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她就知道韩时遇不会亏待他们的。
果然如此。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栋哥儿送去读书,要是能有个出息,不说中状元,便是中个二甲进士她也高兴。
用完膳,韩张氏也从前院回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韩竹。
韩竹见了文秀清等人忙上前请安,待见到小猴子,便不由得笑起来:“小猴子,你爹给你准备了可好玩的滑滑梯,你要不要去试试?”
“要!”小猴子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韩竹一把抱起小猴子,又招呼栋哥儿和雪姐儿,一道来到滑滑梯,然后教他们怎么玩。
三小只玩了一次就爱上了滑滑梯。
“除了滑滑梯还有扭扭车呢。”
扭扭车放在屋子里,韩竹去将扭扭车拿出来。
“咦,这是什么?”小猴子见扭扭车上有个黑白的动物,胖乎乎的十分憨态可掬,叫人一见便喜欢,忙问道。
“这是熊猫,也叫做食铁兽。”韩竹给他们介绍:“生长在川省,数量非常的稀少珍贵。”
“猫猫。”小猴子说不准熊字,就直接略过喊起猫猫:“我要猫猫。”
韩竹笑道:“放心,这没人跟你抢,本来就是叔给你做的,上面的图案都是叔亲自画的呢。”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栋哥儿和雪姐儿也都有。
雪姐儿的是一只粉色的兔子,栋哥儿的是一只威武的老虎。
小猴子看了之后都想要。
实在是太可爱太漂亮了。
韩张氏皱眉:“这不是浪费钱吗?”
韩竹笑道:“叔婆,这非但不浪费钱,还能赚钱呢。这扭扭车是我叔亲自设计,然后去找木匠铺定制的,谁知道木匠铺做好之后发现它很受小孩子的欢迎,便过来求得了叔的允许,大量生产售卖,赚的钱要给叔分红呢。如今这扭扭车在京城卖得火爆得很,几乎经济宽裕一点,宠爱孩子的家庭都愿意给小孩子买一辆呢。”
韩张氏等人都大吃一惊,“这还能赚钱?”
韩张氏又想到一重:“这要是被朝廷发现了,会不会被抓?会不会影响遇儿的前程?”
文秀清倒是相信韩时遇,安抚韩张氏:“娘放心吧,相公有分寸的,他既然收下了这钱,必定是不会对他的仕途有所影响的。”
韩竹也说:“对,叔婆您放心吧,这不是贪污受贿,这叫做润笔费,是朝廷允许的合理收入。”
韩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有分寸就好。”
三个孩子在一旁玩耍,韩张氏和文秀清等人则是跟韩竹了解韩时遇上京之后发生的事情。
韩竹是一直跟着韩时遇的,对于这大半年来韩时遇的事那是知之甚详,说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特别是韩时遇跨马游街的空前盛况,韩竹更是说得活灵活现。
一时还说嘴瓢了:“叔婆,婶子,你们是不知道,我叔当时那叫一个英姿勃发,万中无一,他走过之处,美丽的姑娘们都向他仍荷包和帕子,当时还有豪门大户打听我叔是否已经婚配,想把我叔抓回去当女婿呢。”
韩张氏冷了脸:“胡说。他都成亲多年,儿子都有了,还给谁当女婿去?我打断他的腿。”
韩竹吓了一跳,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描补:“可不是,我叔一察觉有这苗头,立即便将已经娶妻生子,并且跟我婶子恩爱不移的事情传出去,大家伙一听说叔都成亲了,还跟我婶子这么恩爱,也就都打消了主意。”
文秀清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却是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了解了韩时遇这大半年在京城的生活,文秀清等人心里更加踏实了。
眼见时间不早,文秀清想起来一件事:“午饭可要给相公送到衙门去?”
第105章
韩时遇并不知晓文秀清要给他送午饭,此前韩竹从未送过,他都是在翰林院附近用的午饭,有时候是独自一人,有时候是和翰林院的同僚,也因此他顺利的熟悉了翰林院。
这会儿他已经跟着萧祁钰一行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边是南城一处菜市场,才下马还没有走过去,就远远的闻到了一股臭味。
韩时遇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下一瞬就意识到这是尸臭味。
他顿住了脚步。
写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真闻到了,那味道真的是,酸爽啊。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看着众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韩时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而后稳住心神走了过去。
“尸体是在哪里发现?”走近便听到萧祁钰沉声问道。
“在那边垃圾堆里。”最先赶到的刑部官员指着前面发来一阵阵臭味的垃圾堆:“这附近有一个菜市场,平日里卖不完烂叶子烂菜梗都是扔在这边,平日里都是由赖婆子负责清理,近日赖婆子病了没来清理,远远经过都能闻到臭味,大家都避而远之。今日是几个小孩子恶作剧,才发现了垃圾堆里的尸体。”
萧祁钰又问:“尸体呢?可确认死者身份?”
“尸体已经让人从垃圾堆里抬下来了,就在前面,死者身份还在确认中。”那人说道。
萧祁钰问:“可有破坏现场?”
看过韩时遇的探案集,都知道案发现场会留下非常重要的线索,不能轻易破坏,如今刑部出现场时都是非常注意的。
更何况,接管这个案子的是萧祁钰,没有人敢糊弄他。
“我让人脚上戴上了布套子,尽量不破坏现场的痕迹,周围也让人用布条子拉好了,着人看着,在衙门勘察完现场之前,不让任何外人靠近。”那人忙说道。
用布条子围住出事区域,也是从韩时遇的探案集里学到的。
韩时遇不由得看向那官员,难不成对方还是他的铁杆粉丝?
就,心里还挺暗爽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当初写书只是想赚钱,如今还能给这个时代的刑侦带来一些好的变化,便是意外之喜了。
“走,先去看看尸体。”萧祁钰说。
“这边。”那官员连忙带路。
韩时遇紧随其后,颇有些讶异的看着萧祁钰。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金尊玉贵的大皇子居然真的要亲自看尸体,毕竟在这古代跟死亡有关的事情都是非常晦气的,别说看尸体了,如果你家有人去世了,你家门楣都带着晦气,人家是能不踏门就不踏门的,人家也不会欢迎你上门造访,怕你把晦气带到自家来。
这些王公贵族就更加看重这些了。
由此可见,最起码萧祁钰思想不迂腐,做事也负责。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尸体旁,尸臭味更加浓烈了。
韩时遇实在是受不住,跑到一旁吐了。
萧祁钰看了他一眼,眼里颇有几分讶异。
毕竟在韩时遇的探案集里,男主对于尸臭味对于各种尸体可是从来都不怵。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这写书跟现实到底是不一样,写书不过是轻飘飘几句话,可现实却是要自己直面,韩时遇以前恐怕从未面对过这等发臭的尸体,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就连他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也接受不了,几欲发呕退缩,最终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回去之后为了洗去身上的尸臭味,他搓澡都搓了一个时辰,又戴了平时绝对不会戴的香囊,是不是闻一下,这才好受一些。
由此可见,韩时遇也不过是正常人罢了。
韩时遇吐了一会儿才感觉好过来一点儿,可回头要朝尸体走去,那股子尸臭味又朝他熏来,让他真想转身拔腿变跑。
那当然是不行的。
他如今到刑部行走,要协助办案的,这一关迟早要过。
韩时遇也顾不得面子了,赶紧拿出帕子捂着口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上前看尸体。
萧祁钰看了他一眼,韩时遇敏锐的察觉到了,抬头看了过去,萧祁钰淡淡的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尸体。
韩时遇便也收回目光,撩起衣袍半蹲下仔细的看向尸体,一边听仵作介绍尸体的情况。
仵作道:“因为尸体被扔到垃圾堆了,加快了腐烂的速度,要确定死亡时间还得回去进行仔细检查才行。”
“死者身上有被绳索捆绑的痕迹,另有多处鞭伤,致命伤在脖子,初步检查结果是被人用刀捅穿了颈部大动脉,出血过多而死。”
“此外,死者的生殖器也被钝器砸烂,要想确定到底是生前被砸烂还是死后被砸烂,还需要回去进行仔细检查方可得出结论。”
那刑部官员对萧祁钰说:“死者身上的鞭伤,致命伤,以及生殖器被锤烂这几点,跟之前两个死者是一模一样,凶手应是同一人。”
韩时遇抬头:“之前已经有两个受害者?这是连环杀人案?”
那刑部官员见韩时遇面孔陌生,“这位大人是——”
“在下翰林院从六品修撰韩时遇,奉命到刑部行走。”韩时遇起身朝萧祁钰行了礼,又朝那刑部官员拱手。
那刑部官员听闻韩时遇竟然是翰林院的修撰,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萧祁钰。
萧祁钰淡然说:“刑部最近案子多任务重,人手不足,孤便向父皇请调了韩大人过来协助调查。”
韩时遇抬眼看向萧祁钰。
原来是他将自己调过来的。
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不会是想要拉拢自己吧?
韩时遇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如果真是拉拢他,那这方式也够特别的。
相信一般人都消受不起。
不过韩时遇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不管萧祁钰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既然来到了刑部,就好好干活就是了。
“原来如此。”那刑部官员忙朝韩时遇拱手见礼:“属下李海,见过大人。”
“李大人不必多礼。”韩时遇回礼,不再多说闲话,再度问道:“方才李大人说此前便有两位死者?死因与这死者相同?”
李海看了一眼萧祁钰,见萧祁钰不反对,便朝韩时遇点点头:“确实如此。第一次发生命案是在一个月前,死者乃是礼部主事朱怀诚的儿子朱明华。
当时我们接到报案,说是在北城的臭水沟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经仵作尸检,确定当时死者已死三天,致命伤在脖子,被匕首刺穿动脉,出血过多而死。
同时身上有生前被捆绑,鞭打以及锤烂生殖器的痕迹。后经走访调查,确认死者便是朱大人家失踪多日的儿子朱明华。”
“第二个死者是第一个死者被发现后第十天,我们再度接到报案,在南城的一臭水沟再度发现男尸,死者死状与朱明华如出一辙,后经走访调查,确认死者乃是永昌侯的幼子周琦。”
“因着先后两个案子死者死状相同,我们便将两案合并,定性为连环杀人案。”
“这些时日我们在找凶手,没想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出现了第三个受害者。”
李海眉头紧皱:“看这死者的衣着打扮,应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一个礼部主事之子,一个侯府少爷,现在又加一个不知什么身份的死者,要不是这个案子是由大皇子接受,只怕他们根本就顶不住压力。
就这,永昌侯那边也是三天两头的过问,虽然从未催逼,但如果还是找不到凶手,只怕也会忍不住发难。
韩时遇问:“你们这些日子可查到什么线索?”
李海摇头:“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走访调查,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关键性的线索。”
韩时遇问:“之前两名死者生前可曾认识?”
李海摇头:“我们查问过两名死者的亲属好友以及随身伺候的小厮,俱都说两人平日里并无交集。”
“两者死状一致,说明两者之间定然有相通之处,你们调查两位死者的时候,可曾发现两人之间有重合的地方?”韩时遇问。
韩时遇看了一眼男尸的裆部:“凶手在杀人之前对死者进行鞭打,可见凶手对此极其痛恨,又砸烂他的生殖器,说明凶手对死者的仇恨来自于两性关系,你们有没有调查过朱明华和周琦的私生活?他们可曾因男女私情与人结仇?”
“殿下也曾提过这一点,我们也重点调查过两人的私生活。”
李海顿了顿,觉得韩时遇真不愧是文人,明明问的是两人有没有欺男霸女,却用一个私生活代替。不得不说,这个词确实很适合。
“朱明华和周琦俱都是举子,今年春闱都有下场参考,只可惜火候未到名落孙山,平日里为人确实有些风流,偶尔会与友人相约一起去青楼,但次数并不多,也从未在青楼与人发生过的争执。”
“这就奇怪了。”韩时遇皱起眉头。
萧祁钰出声:“不过他们确实有一重合之处。”
韩时遇看过去,萧祁钰道:“朱明华和周琦都曾经在江南的左林书院就读,因要参加今年的春闱,去年年底俱都归京。”
韩时遇不由得眼睛一亮,萧祁钰已经知晓他的想法,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地上的男尸。
“看来要早点确认这死者的身份了。”韩时遇道。
萧祁钰点头。
如果这死者也曾经在江南的左林书院就读,那么三名死者就有共同特征了。
这主要的线索只怕就在江南的左林书院了。
第106章
萧祁钰沉声道:“接到朱明华命案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是连环杀人案,因此并未往左林书院那边调查,知道周琦的尸体被发现,我们才确定这是连环杀人案,于是派人调查两人的交集处,但周琦乃是侯府之子,朱明华不过是六品小官之子,两者之间并无交集,唯一的交集便是两人俱都在江南的左林书院读书,因此我命人前往江南左林书院调查两者关系以及过往恩怨,没想到江南那边还没有消息, 第三个受害者便已经出现了。”
韩时遇道;“京城与江南可乘船走运河,如若顺风顺水,来回八天便可。但抵达江南之后还需要花费时间进行调查,是以少说也要十天半月便有消息。说不得消息已经回到京城了。”
萧祁钰点头:“希望如此。”
又吩咐李海:“让人去问死者身份,再在附近问问这两天有没有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是。”李海听令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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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钰看向韩时遇:“去看现场?”
韩时遇引手:“请。”
萧祁钰抬脚往垃圾山那边走。
走到警戒线前,一个衙役上前要给他们套鞋套。
萧祁钰很自然的抬起了脚,韩时遇不习惯让人伺候,他自己结果鞋套自己套,套好之后就和萧祁钰一起往垃圾山上走。
这会儿更臭了。
韩时遇就算是用帕子捂住了鼻子也挡不住这股子臭味。
萧祁钰看了一眼韩时遇,也掏出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地上有一行新鲜明显的脚印,应该是李海等衙役留下的脚印。
负责给他们带路的衙役也是如此解释,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韩时遇观察了一番,这边的脚印都比较新鲜:“这边原本没什么脚印痕迹吗?”
衙役点头:“是。为了尽量不破坏现场的,我们选痕迹比较少的这边走。”
萧祁钰抬脚走向另一边,韩时遇紧随其后。
这边有一条路,应该是市场的菜农以及周围的居民往这边扔垃圾时踩踏出来的,都被踩结实了,上面散落了好些垃圾,也都被踩结实了。
衙役边介绍边说:“这一路上我们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韩时遇问:“没有拖曳的痕迹吗?”
衙役摇头:“没有。”
萧祁钰回头看向韩时遇,颇有几分考校的意思。
韩时遇也不怵:“如果地上没有留下痕迹,说明对方当时走的正是这条大家伙都走的小路,这样就可以利用大家伙的脚印将他自己的脚印给掩盖住了。”
“除非对方胆大包天,白天抛尸,否则按照常理推断,凶手抛尸都会选在夜半人精的时候。前昨两晚月色皆不明朗,这种情况下出来抛尸还不走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打着灯笼,但是灯笼有光,如若被人看到就有暴露的危险,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选择打灯笼的,但也不能否认凶手在连杀两人而官府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得意忘形,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挑衅官府,挑衅朝廷!”
衙役闻言小心翼翼的看向萧祁钰。
这个案子萧祁钰负责调查,凶手挑衅官府何尝不是挑衅他?
萧祁钰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只不置可否的问:“还有一种可能呢?”
韩时遇却不说另一种可能,反而是就打灯笼的情况继续深入分析:“如若对方果真打着挑衅的态度打着灯笼抛尸,那么基本上可以判定,凶手有二至三人。”
“为什么?”衙役没忍住问。
韩时遇道:“因为尸体太过于沉重,单靠一个人搬运已经很吃力,再打个灯笼,除非此人天生神力,否则必不能成,因此最少要有两个人。或是一前一后抬着尸体上来,前面之人照明,或是一人在前照明,一人在后扛着尸体,如果是三人,便是一人在前照明两人在后扛尸体。”
“其实大灯笼,一方面是挑衅,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对这里不熟悉。”韩时遇笑了笑:“不熟悉路途,如若是一前一后两人抬尸体,前面那人倒是好,后面之人承受的重量必定要比前面之人更甚,那么他的脚印肯定要比前面的深,说不得便会在路上留下印记。”
衙役眼睛一亮。
韩时遇继续说:“而且,他当时既要防范左右不会被人看到,又要负重,落在脚下的精力必然有限,而这路上掉落了不少垃圾,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踩踏到,甚至还会有可能在旁边留下印记。”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说着蹲下身子,点了靠近小路边缘的半张烂菜叶子:“比如说,这个。”
萧祁钰走过去,也跟着蹲下查看。
只见那半张烂菜叶子中间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滑痕,一侧深陷到了泥地里。
韩时遇起身抬脚比划:“像不像搬运尸体的时候,走着走着,突然间脚下一滑,那脚就歪了一下?”
萧祁钰点头,打量那半截鞋印,比划了一下:“若这脚印果真是那凶手的,应是男人,脚长约八寸。”
“身高,约五尺五。”
“看这脚掌宽大,凶手体型应该壮实微胖,那么体重应该在93—106斤左右。”
韩时遇惊讶的看着萧祁钰。
萧祁钰使用的通过脚印测算罪犯身高体重的公式,正是他之前在探案集里提过的。
他是真没想到萧祁钰居然直接就用上了,而且还是通过心算计算出来的。
由此可见,萧祁钰不仅记住了这个推算公式,还实际查案过程中用上了。
所以,其实那个他真正的死忠粉,不是刑部那些官员或者衙役,而是这位天潢贵胄?
就,很玄幻。
韩时遇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
萧祁钰抬头看到他眼里的震惊,眼底略过一抹笑意,勾了勾唇,“前些年岭南有一位作者写了一本名为《真相》的探案集,里面提到了许多关于刑侦方面技巧,其中就包括如何根据脚印推算出人的身高和体重,孤初时并不信,以为是作者胡编乱造,后来找人做了实验,却证明这计算方式确实是真实有效的,于是便将之运用到案件侦查中来。”
“原来如此。”韩时遇干巴巴的说。
萧祁钰起身:“不独是通过脚印推算人的身高体重的方法,还有其他一些颇有借鉴意义的地方,孤也令人制定成规章制度,成为现场侦查的方法。”
萧祁钰意味深长的说:“孤曾想过,要请这位作者到刑部来传授刑侦手段,最终却打消了主意。”
韩时遇心里一紧,萧祁钰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真相》的作者吧?
韩时遇稳得住:“殿下又为何打消了主意?”
萧祁钰笑道:“因为孤希望他能够堂堂正正的走进朝廷,利用自己的所学为民伸冤,为民谋福。”
萧祁钰目光看向别处:“孤若是将他直接召入刑部,便是孤再欣赏他,他的前程也是一眼望到头,可如若他自己能够通过科举走到朝堂,那么他的前途将无限,能为民为朝廷做的将会更多。孤,又怎么会做出杀鸡取卵之事?”
韩时遇闻言几乎已经肯定,萧祁钰已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只怕将自己调到刑部做行走,也是他故意所为,为的便是让他充分发挥所长。
韩时遇要说心里一点儿触动都没有那当然是假的。
不过要他当下表明身份,誓死效忠,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韩时遇只感叹:“殿下大仁大义,若是哪位作者知晓,必定铭感于心,尽力报效朝廷,为万民谋福祉。”
萧祁钰点头:“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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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钰让人将那烂叶子的脚印拓印下来保存,而后和韩时遇继续寻找,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线索。
韩时遇想到之前的两起案件,便问:“此前两处抛尸现场可曾发现过凶手的脚印?”
“并未。”萧祁钰道:“此凶手极为狡诈。第一次尸体是抛尸数日之后才被发现的,现场并未留下任何痕迹。第二次抛尸当天晚上下了大雨,地上痕迹全都冲洗干净。再加上那臭水沟附近道路较宽,是可以驾驭马车行驶而过的,凶手抛尸难度降低,是以并未留下痕迹,致使调查难有进展。”
事实上,若非韩时遇观察入微,方才的烂菜叶子也要被忽略。
韩时遇明白了:“原来如此。”
萧祁钰问:“方才你只说了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又是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那凶手对此地非常熟悉,即使没有灯光也能行走如常。”韩时遇道:“如果是这个可能,那就意味着,这凶手就住在这附近,亦或者以前或最近曾多次在这附近走动。”
萧祁钰点头,让人在附近打听最近有没有见过身材特别魁梧孔武的男子出入。
两人在垃圾山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便下来了。
身上全都沾染了一身臭味。
尸体已经被送往义庄,身份正在打听。
凶手的线索也一时半会打听不出来,萧祁钰便打算先回刑部等消息。
只方才又是看尸体又是上垃圾山,身上难免沾染了臭味。
萧祁钰便打算先回府沐浴更衣。
他看了眼天色,对韩时遇说:“如今已是午时,你先回家中换洗衣服,用过午膳之后再到刑部来。”
韩时遇也不逞强:“是。”
送走了萧祁钰,他也骑马回了家。
第107章
“老爷,您回来了——呕!怎么这么臭!”
张春听到开门声,走出来看动静,见是韩时遇惊喜不已,谁知道走近了竟然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臭味,他措不及防之下吐了出来。
等回过神来才察觉不对,他脸上一白,忙跪下求饶:“老爷恕罪。”
韩时遇摆摆手,将马缰绳扔给他,问:“老夫人和夫人他们现在在哪里?早上起来可适应?”
“早起老夫人来前院看了,小人瞧着气色挺不错的,应该没甚不适应。夫人和小姐少爷他们起来得晚一些,后来就在内院陪着小少爷和栋少爷他们滑滑梯,小人在前院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呢。”
张春忙起身接过马缰绳接住,再闻到臭味也不敢露出样子来:“老夫人和夫人这会儿正在用午膳,不过您怎么回来了?之前夫人让韩竹给您送饭去了,您没见着吗?”
“韩竹给我送饭去了?”韩时遇愣了下。
“是啊,夫人说外面的饭菜到底是不如家里的,所以就亲自下厨给您做了您爱吃的菜,让韩竹给您送到衙门去了。没想到您竟然回来了。老爷,您可是遇到啥事了?”
张春脸上露出关心的神情。
韩时遇:“无甚,到刑部办差罢了。你给我备几桶水到书房,我要沐浴更衣。”
“好嘞。您稍等,”张春先将马匹带到马鹏栓起来,而后去厨房打水。
好在厨房一直都备着热水,但显然是不够的,张春估摸着老爷要洗几回才能将身上的臭味洗掉,张春让自家婆子多烧点。
张春家的问:“老爷回来了?怕不是不放心老夫人和夫人,专门回来陪他们用午膳的?得跟老夫人和夫人说一声吧?”
张春道:“那你等我送了热水回来看火,你再去内院跟老夫人和夫人禀报一声。”
张春家的应下,等张春送了水回来就赶紧进二院去禀报。
“什么?相公回来了?”文秀清惊讶:“不是说晚上才回来的吗?”
韩张氏也惊讶,问:“老爷吃过午饭了吗?”
张春家的道:“应该还没有。”
“那你赶紧给老爷加双筷子和凳子。”文秀清吩咐完又问:“他现在在哪里?”
“在外院书房沐浴更衣。”张春家的欲语又止:“听我家的说,老爷恐怕没这么快过来。”
“相公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去瞧瞧。”文秀清坐不住了,放下筷子:“娘,二哥二嫂,萱姐儿,你们先吃,我去看看相公。”
韩张氏道:“你去吧。”
文秀清一来到书房就闻到一股子臭味,不由得呕吐出声。
“谁?”韩时遇听到声音停下动作问。
“是我,相公。”文秀清捂住口鼻靠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臭?”
韩时遇忙说道:“你不是在吃饭吗?你先回去吃饭,等我洗好了我再回去跟你说。”
文秀清不想回去:“不用。我在这里等你也是一样的。”
韩时遇:“我还不知道要洗几回才能把这臭味给洗干净呢,你莫要等我了,小心沾染上臭味,回头熏着了大家。”
文秀清:“这有什么,回头这衣服我还得给你洗了呢,到时候还不是要熏到?”
这么一说她便道:“干脆我先帮你把衣服泡起来,回头我给你洗了。”
“不用,你放着,回头我自己洗就行。”韩时遇那能让文秀清帮他洗这么臭的衣服?
文秀清眉眼里都笑:“好了,你也别跟我争了。赶紧洗吧。这北方的秋天跟咱们哪儿一样冷,不过这边是干冷,咱们那是湿冷,反正都冷,你赶紧洗,可莫要着凉了。对了,你那水还热乎不?我让人再给你送热水来。”
文秀清让张春给韩时遇添热水,她自己也打了一桶热水将韩时遇换下来的衣服给浸泡起来。
文秀清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弄的这么臭?莫不是扒拉垃圾堆了?”
“让你猜着了,还真是扒拉垃圾堆去了。”韩时遇见文秀清实在是不走,就一边洗一边跟她说话,将自己今儿被调到刑部行走,然后才报到就遇到命案的事儿给说了。
“啊?”文秀清是知道韩时遇以前写过探案集的:“那岂不是你以后就真枪实名的去查案了?”
“可不是。”
“那肯定难不倒你,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文秀清对韩时遇信心满满。
韩时遇被她逗笑了:“我写书厉害,查案可不一定厉害。”
“不,你肯定可以的。我相信你。”文秀清肯定的说。
韩时遇眉眼都软了:“好,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对了,我写了一本新书,回头你看看。日后誊写的工作,还得有劳夫人呢?”韩时遇笑道。
“是吗?”文秀清惊喜,“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继而又想起韩时遇的工作:“你如今又令了刑部的差事,回头还有时间写吗?会不会太累了?”
韩时遇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权当做是休息了。”
文秀清还是心疼:“要是累了,就不要勉强自己。”
“好。”韩时遇问:“初到京城,感觉怎么样?适应这边的气候吗?”
“这会儿还好,没感觉有哪里不适应的。”文秀清想起来:“你怎么还给小猴子做了滑滑梯和扭扭车?你这也太纵着他了。”
韩时遇笑道:“孩子小的时候就应该尽情的玩耍,这样才会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你就不怕他玩疯了,以后读书都坐不住?”文秀清嗔道。
“他要是贪玩,那岂不是更好?日后我就做出更好玩的玩具,如若他读不好书,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能玩他自己不能玩,馋死他。”
文秀清没想到韩时遇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一时间哭笑不得:“小猴子要是知道你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肯定要哭。”
“那我到时候就把他哭鼻子的画面画下来,等他以后成亲生孩子了,我就拿出来给他媳妇给他儿子看。”韩时遇笑道。
文秀清想想那画面,都忍不住同情小猴子一秒了。
“你这也太损了。”文秀清嗔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专门坑儿子。”
韩时遇也终于感觉身上的味道洗干净了,换了衣服出来,含笑看着文秀清:“儿子生出来,不就是专门用来坑的吗?反正我们不坑儿子,将来他也会坑我们,不如早坑早报仇。再说了,养儿子那么辛苦,不坑一下给自己找点乐趣怎么行?”
文秀清第一次听这样的言论:“这话你敢当着娘的面说?娘不得锤死你?”
“我自是不敢当着娘的面说的,所以我这不就当着娘子的面说吗?”韩时遇走过去抱住她:“你闻闻,可还臭?”
文秀清嗅了嗅:“怎么还有点味道?啊,是我的身上的。我刚刚泡衣服沾上了。”
文秀清懊恼:“你等一下,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韩时遇无奈:“我刚刚就叫你不要动了。”
文秀清睨了他一眼,傲娇的说:“我,乐意。”
韩时遇爱极了她这样,没忍住就亲了她一口,继而又亲上去。
“今晚我们到这边来,好不好?”韩时遇喘息着问。
房里有孩子到底是不能尽情。
文秀清脸更红了,只横了他一眼,没答应却也没不答应,只推了推他:“好了,赶紧进去见娘吧。”
韩时遇松开文秀清,给她整理了衣衫,又给自己整理了,牵着她的手往内院走。
张春和张春家的正好看到了,不由得挪开目光。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等二人进了内院,张春家的跟张春嘀咕:“之前坊间就有传闻,说今科状元爷与妻子十分恩爱,连高门大户都不愿意攀,没想到竟是真的。”
张春:“以后伺候夫人可得更加尽心尽力才是。”
“那是肯定的。”张春家的道。
毕竟一个得男主人宠爱的女主人,可是不一样的。
文秀清回房换衣服,韩时遇去餐厅,韩张氏等人已经用好了午饭,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了。
韩张氏见着韩时遇问:“韩竹不是说你中午都不回来的吗?今儿怎么回来了?”
韩时遇坐下说:“今儿被调到刑部行走,跟着刑部出来个案子,身上有点脏,又值午休,主官便让我等回家换洗一身衣服,再用个午餐,稍后还要回去继续当差的。”
韩张氏愕然:“不是说在翰林院的吗?怎么到刑部了?”
韩时遇道:“儿子依旧还是翰林院的,只是暂领刑部的差事,平时忙完翰林院这边的差事,再去那边帮忙。”
“那岂不是领两份差事?”韩张氏讶异。
“只是暂时的。”韩时遇点头。
“那你可要更加用心了,万不能顾此失彼。”韩张氏谆谆教诲:“圣人既然让你领两份差事,便是信任你,锻炼你,你不要辜负了圣人的期望。”
“是。”皇帝对他有什么期望是不可能的,大皇子对他有什么期望是真。
不过韩时遇不将这些事情跟韩张氏说,只应下。
“小猴子呢?”韩时遇左右看了看。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玩了一早上,累坏了,连午饭都没吃就睡着了。”韩张氏没好气的说:“人家的爹,都怕小孩子玩物丧志,你倒好,生怕孩子不玩物丧志似的,造这么大一个滑滑梯给他。”
韩时遇笑道:“那不是挺好的吗?孩子从小富足就不会轻易被别人用一些廉价的东西给骗走。”
“你就一堆歪理。”韩张氏冷哼一声。
“这不是有您在嘛?您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儿子就算是再浪,您也能刹车不是?”韩时遇笑道。
“我该你呀?操心了你不够,还要给你操心儿子。”韩时遇没好气,心里却是满足。
韩时遇:“那是自然的。您以后还要操心重孙子呢。”韩时遇笑道。
韩张氏打了他一下:“当我是老妖婆呢?行了,用午饭吧。”
韩张氏看到韩时萱重新张罗饭菜,催促韩时遇:“下午还要当差呢,多用些。”
韩时遇用过午饭,便准备走了,“今天什么时候下衙还不一定,家里不用等我。另外家里如果人手不够,就再买几个人。特别是萱姐儿哪里,给她仔细挑几个人在身边。”
韩张氏才想说不用,又想到韩时萱如今都快十八了,之前没给她定亲,一是没合适的,二来也是想看看韩时遇这一次会试能不能过,如果韩时遇考上了,就等韩时遇定下来再给韩时萱说亲,如今韩时遇算是在京城定下来了,那韩时萱的婚事肯定是要提起来。
如此自然不能像以前在老家一般,孤零零一个人就嫁过去,陪嫁丫鬟要准备好。
“好。”韩张氏应下了。
韩时遇便回了刑部,正好死者的身份也被打听出来了。
第108章
韩时遇来到刑部,一衙役正在跟萧祁祯汇报消息:“我们正在打听死者的身份,恰巧接到江南皇商刘家下人的报案,称自家少爷已然失踪三日,遍寻不见,形容与死者一致,李大人便领其到义庄认尸,果然认出死者乃是江南皇商刘家的长子刘吉。”
“江南皇商?”
韩时遇与萧祁祯对视一眼,刘吉是江南皇商,朱明华和周琦曾到江南的左林书院读书,真是巧了。
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朱明华,周琦,刘吉三人应是在江南相识,而后共同做下来恶事,因此被人报复。
不过,韩时遇想到一事:“刘吉原是在江南吧?此番又是为何进京?何时进的京?进京之后见过何人?”
凶手又是如何知晓刘吉会进京的?
凶手是无意中知晓刘吉进京,因此对他下杀手,还是刘吉本就是凶手将之诱来杀之?
如若是前者,只能说是运气问题,如若是后者,那这凶手心思是何等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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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韩时遇忽地看向萧祁祯,萧祁祯显然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便知晓对方的意思。
萧祁祯脸色一沉,吩咐衙役:“通知各处城门,近日要追查重犯,都给孤把城门口给看好了,但有嫌疑,都不许出城。”
凶手杀朱明华是一个月前,杀周琦是在朱明华之后第十天,杀刘吉却是在周琦之后二十多天。
如若凶手果真是为复仇而来,对方能为了杀刘吉,千里迢迢的将之从江南诓来,说明他报仇的决心是非常坚决的,如若还有第四个仇人他必然也不会放过,若是对方在京城,凶手定会在刘吉之前将之杀害,如若对方也是江南人士,那这一次对方也该是和刘吉一道前来,死的便该有两人才对。
所以,韩时遇推断,凶手要杀的就是朱明华,周琦以及刘吉三人。
既已报仇完毕,对方说不定已经准备逃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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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得加快速度才行。
衙役离开之后,萧祁祯起身往外走:“走。”
韩时遇随后跟上,一行人去了义庄。
李海正在对刘吉的小厮进行问询,看到萧祁祯和韩时遇过来,连忙迎了上来,“殿下,韩大人。”
萧祁祯看向前面小厮打扮的青年,问:“这就是刘吉的小厮?”
“是的。”李海回道:“这是刘吉的小厮刘样,是从小跟在刘吉身边的心腹。”
萧祁祯问;“问出什么来了?”
李海道:“刘样交代了,刘吉与周琦以及朱明华确实认识,此番刘吉上京,也是因半个月之前,收到了周琦的来信,刘吉为给周琦准备礼物耽误了行程,七天前方到京城,兴冲冲去寻周琦,不料却得知周琦已经被害,刘吉就不敢再找上门,便想去寻朱明华,不料又得知朱明华也已经被害,顿时慌乱不已,本来已经打算离京,谁知临走之前接到了一封信,他又打消了主意,三天前,他独自出门,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今日报案,才知道原来刘吉已经遇害。”
萧祁祯问:“刘吉与周琦以及朱明华之前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可有交代?”
李海摇头:“下官问过了,他说不知。”
萧祁祯冷哼:“是不知还是有所隐瞒?”
萧祁祯冷冷一眼朝刘样扫过去,刘样顿时吓得两脚一软,瘫坐在地。
“大人饶命。”刘样求饶。
“那还不从事招来?”萧祁祯喝道。
刘样何时见过这等天威,当下哪里还敢有所隐瞒,便将三年前刘吉与周琦以及朱明华做的一件事给说了。
却原来刘吉随时皇商长子,但家里对他期望甚高,从小便为他延请名师,想让他科举入仕,改换门庭,奈何刘吉读书天赋是有的,但有限。
不过刘吉也并没有好高骛远,非要考个进士出来,他只想考个秀才,以后见官不用下跪就成了,再一个就是,读书可以结识更多的学子,这些以后都可以成为他刘吉,以及刘家的人脉,因此刘家花了大价钱将刘吉送进了左林书院。
在左林书院,刘吉先是结识了朱明华,后来又想结识侯府出身的周琦。
但周琦哪里看得上刘吉这样的商户?周琦不像朱明,朱明华父亲虽然是京官,却只有五品,家里也非世家大族,财富有限,日子过得颇为清苦,偏生朱明华是个爱享受的,所以刘吉投其所好,用金钱就将朱明华给拿下了,但周琦侯府出身,家中本来高贵,什么没见过,哪里看得上刘吉?
刘吉偏不服输,就想把周琦拿下,于是便打听周琦的爱好,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
却原来周琦爱好男色,偏又性子阴狠,喜欢在床榻上折磨那些少年,只家中对他管理严格,并不许他在外胡来,怕他左了性情,对科举不利,是以周琦便只能压抑自己,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
刘吉便以此来讨好周琦,周琦最终还是没抵住诱惑,收下了刘吉送的美少年,放纵了自己心里的恶魔。
很快,三人便成了同道中人,由刘吉物色少年少女,三人放肆乱来,不知道害了多少少年少女。
直到一年前,他们遇到一少年,天真纯良,雌雄莫辨,让人惊艳。
三人瞬间就生出了邪念,便将那少年掳走,最终虐待致死。
那少年家中悲愤不已,将三人告到官府,三人才慌了。
最后这个案子是靠着刘家的财力解决的,周琦根本就不敢让家里知道。
“那告三人的少年家属呢?”韩时遇问:“可是也被他们给害了?”
刘样低头:“是。少爷恼那家人不知好歹,都已经赔偿了他们金银,竟还敢闹到官府,因此案子平息之后,就找人一把火将那一家人给烧了。”
韩时遇听得怒火滔天:“好一个刘家子,不过是皇商,便敢杀人放火,若是再给他一把刀,他是不是就敢杀上金銮殿了?”
李海惊骇的看向韩时遇:这位也太狠了吧?
刘样已经瘫软了。
萧祁祯也意外的看向韩时遇,没想到他反应竟然这么强烈。
不过萧祁祯脸色也阴沉,这刘家确实是太过了。
韩时遇冷声问刘样:“当日大火,可是将那少年一家几口全都烧死在里面?可有逃生者?”
刘样深深的埋下头:“一家五口,全都被大火烧死了。”
全都烧死了?
韩时遇既愤怒又疑惑。
难不成这一次的凶手与本案无关?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那凶手又是谁呢?迷雾重重。
第109章
不,韩时遇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凶手一定跟这一家人有关。
萧祁祯也是。
韩时遇看向萧祁祯,萧祁祯吩咐李海:“让人把刘周朱三人欺辱过之人名单记录下来,让人去江南调查,看看那些人现下如何了,他们家人现在何处。特别是被火烧这一家。”
韩时遇补充:“这一家,要调查他的家人是否全都命丧祸害,查看他或者他的家人还有没有其他关系比较亲密的亲戚或者朋友,查他们在事后的行踪。”
萧祁祯点头。
李海领命,让人将刘样带下去。
萧祁祯问;“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初步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李海将尸检结果递给萧祁祯。
萧祁祯看完给韩时遇,韩时遇接过来看,跟他们之前看到的差不多。
韩时遇问:“只检查了尸体吗?死者身上的衣服鞋袜上呢?鞋子上有没有沾上那些特殊的泥土或者其他东西?衣服上有没有沾染上什么东西?”
李海冒出了冷汗:“应该是时间不够,所以仵作只对尸体进行了检查,还没有来得及对死者的衣物进行检查。我这就叫他去检查、”
这个理由倒也过得去,韩时遇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毕竟他也是新人一枚,倒也不好一来就对人家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
“衣物在哪里?我也去看看。”韩时遇道。
萧祁祯看了李海一眼:“带路。”
李海露出为难的神色:“在停尸间里。”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虽然仵作进行了一些清理,但还是很臭的。
萧祁祯冷哼一声,李海就二话不说带人进去了。
进到专门停放尸体的屋子,里面摆着几张大床,其中三张都摆放着尸体。
仵作正在左侧一个木案前对死者的遗物进行检查。
“殿下,韩大人。”仵作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萧祁祯和韩时遇等人,忙放下手里的衣物,回头朝他们行礼。
萧祁祯摆摆手:“不必多礼。”
仵作这才重新起身。
萧祁祯走过去:“有何发现?”
仵作诚惶诚恐的回复:“回殿下,小人方才检查了死者的衣服,上面有些污渍,应是被抛尸在垃圾堆里时沾染上的,倒是在鞋底小人发现了一些青苔。”
“哦?”萧祁祯眼睛不由得一亮:“鞋子呢?”
韩时遇也收回了看向另外两具尸体的目光,快步走过来。
仵作将鞋子拿过来,将沾染了青苔的鞋底指给两人看:“殿下,韩大人请看这里。”
萧祁祯和韩时遇便看到,那鞋底确实是沾染了一抹极淡的青苔,如果不注意恐怕都不会发现。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另一只鞋子呢?也有吗?”韩时遇精神都振奋了许多。
萧祁祯也看向仵作,仵作摇头:“就只有这一只鞋子上有,另一只没有。”
他也将另一只鞋子拿给两人看。
“一只鞋底干净,另一只鞋底却沾了青苔,这说明刘吉三日前从客栈离开之后,按照信中指示所去的地方,并非脏乱不堪之地,且附近很有可能有水源。”
韩时遇推测:“当然,也有可能这些青苔是在凶手家中沾染上的。”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萧祁祯道。
韩时遇点头。
再看那些遗物,没有更多的发现,韩时遇便将目光转向那三具尸体。
他主动问:“另外两具尸体可是朱明华和周琦的尸体?”
萧祁祯点头,“当初仵作也对两人的衣物进行过检查,奈何两人都是被抛尸在臭水沟里,尸体腐化严重不说,就连衣物上的许多痕迹都被毁掉了,没有得到更多的发现。”
这真的是太遗憾了。
好在这一次应该是因为萧祁祯派人盯紧了臭水沟,凶手没办法继续往臭水沟抛尸,所以就选择了垃圾堆,且因为发现尸体时间迅速,所以留下了青苔这个线索,总算是让他们的案子能有所进展。
韩时遇目光略过朱明华和周琦的尸体,问:“能不能对刘吉的尸体进行解剖?”
李海回头看向韩时遇,心里嘀咕,这位新科状元有点狠啊,上来就要剖尸。
这尸体哪里是说剖就能剖的?
可发肤受之父母,都不敢有损,破坏尸体可是大忌。
这话你要是说到永昌侯面前,他可是连大皇子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不过,李海的目光落在刘吉身上。
周琦和朱明华不能剖,这刘吉不过是个皇商之子,且身上还背负了那么多命案,别说刘吉了,就是刘家只怕都要保不住了,剖了谁敢说什么?
很显然,韩时遇对此情况也是心里有数的,所以才会问出这句话。
萧祁祯没有一口答应,问韩时遇:“你认为剖开尸体就一定能找到线索吗?”
韩时遇:“我不能保证。但是不剖的话,就肯定是没有线索的。”
这就是一场赌博。
萧祁祯也是个有魄力的,当下就点了头:“那就剖吧。”
仵作紧张得不行。
尸检他做的不少,自从看了探案集,学了一些里面的验尸手段,他感觉自己的验尸技术精进了许多,但剖尸依旧是极少数。
他经验是不足的。
但他也不能说不。
仵作深吸一口气,拿着刀具来到停尸床前,准备解剖刘吉的尸体。
他问韩时遇:“大人,要看哪里?”
“胃部。”韩时遇说;“看看他被杀当天有没有吃东西,吃了些什么。虽然已经过几天,但应该还是能够找到线索。”
仵作便小心翼翼的尸体剖开,打开胃部。
刘吉胃部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仵作还是分辨出来刘吉当天吃用过的食物。
“焦圈儿,说不定还喝了豆汁儿,这豆汁儿就看不出来了。还有,桃花酥?”
萧祁祯闻言道:“桃花酥乃是江南有名的点心,在京城是非常少见的。”
韩时遇眼睛一亮:“既然是江南点心,那么会做的茶楼点心铺应该不多。刘吉既然早上吃过焦圈豆汁儿,说明他是吃过早点的,又是在心里有事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注重饮食,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临死之前曾经去过那家卖桃花酥的茶楼,而后精神恍惚之下点了熟悉的点心。”
萧祁祯:“街道干净,但是有青苔,还卖江南点心的茶楼。”
李海忙说:“下官这就派人去找。”
萧祁祯和韩时遇也没有闲着,两人也跟着去找,几个时辰后,终于让他们找到了这家符合他们要求的茶楼——林家茶楼。
不过,今日林家茶楼并没有开门。
衙役去问旁边一家裁缝铺,“林家茶楼缘何今日没有开业?”
裁缝铺的老板娘道:“听林娘子说,是老家出来事儿,要回老家一趟。”
“林娘子的老家在哪里?”
“在江南。”
所以会做江南的点心。
韩时遇走过来问:“大姐,这林家可有身材魁梧,天生神力的男人?”
老板娘点头:“林娘子的兄长身材高大魁梧,天生神力,那么一大袋子米粮,他轻轻松松的就拎起来了。饭量也大,一次能吃一大盆呢。也是林娘子的手艺确实好,又会张罗生意,赚了不少钱,这才养得起。”
韩时遇与萧祁祯对视一眼,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林家兄妹就是凶手了。
韩时遇让李海拿来刘吉以及周琦,朱明华的画像,问老板娘可曾在见过这三人进出过林家茶楼。
老板娘没看到刘吉,倒是认出了周琦和朱明华。
韩时遇心里一喜:“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们两人进出这个茶楼的?”
“一个多月之前吧。”老板娘说:“林家娘子生得那叫一个人比花娇,男人见了都走不动道儿,可不就都来茶楼吃茶买点心。要不是林家大哥生得高大魁梧又天生神力,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怕早就被人抢回去做小妾了。”
“这两个公子也是那些被林家娘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人,来过几次这边喝茶呢。”
韩时遇问:“他们可是一起来的?”
“那倒不是。”老板娘摇头:“这两人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们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对方吗?”韩时遇又问。
“一次都没有。”老板娘肯定的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韩时遇问。
“因为他们都不是同一天来的啊。”老板娘道。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老板娘回想了一下,指着朱明华的画像说:“奴家最后一次见这位公子,应该是在七月下旬,具体日子我也记不得了。这位公子则是八月上旬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到。”
这样的话,老板娘差不多就是最后见到他们的人了。
韩时遇又问了老板娘最后见到两人的穿着打扮。
老板娘分别指着朱明华和周琦:“这位公子那天穿的是八成新的深绿色团花锦衣,见人总是三分笑,十分可亲。这位公子穿的好像是玉色绣竹锦衣,长得很是俊俏,神情总是冷冷清清的,气质十分高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老板娘又道:“其实这位深绿色公子来的比较频繁一些,这位玉色公子来的次数要少一些。”
“辛苦你配合我们调查,如若你后续再想到什么,务必要告知我们。”韩时遇见问不出其他了,便跟老板娘道。
老板娘好奇的问:“难不成林娘子离开便是想着要躲这两位公子?要我说,如若真要选,还是这位深绿色公子要好一些。”
“这确实为何?”韩时遇问。
“这深绿色公子一看就平易近人,而且家世应当不是很高,林娘子说不定能嫁进去做个正妻,可这位玉色公子一看就是出身豪门大户人家的公子,像林娘子这样的人家,便是再有姿色,也不可能把人娶回去做正妻,只能纳为妾室。虽说像我们这样的老百姓若能嫁入豪门,便是做妾也是烧高香,但这豪门大户的小妾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韩时遇道:“这三人已经遇害。”
“啊!”老板娘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时遇安抚了几句,最后问到:“这林家除了林娘子兄妹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老板娘说:“还有个小弟,说是上京的路上见的,因不忍心所以收留了他。啊哟喂,这少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竟比林娘子还要好看。”
韩时遇和萧祁祯对视一眼。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这就是了。
以刘样的说法,刘吉和朱明华是男女通吃,但周琦很明显是更偏爱美少年的。
林家娘子和这少年都生得美貌,如何不吸引着两人呢?
萧祁祯挥手:“破门。”
第110章
衙役破门闯进林家茶楼。
林家茶楼前面是茶楼,后面是用来居住的院子。
前面茶楼没什么线索,一行人直接进了后面的院子。
李海带着衙进屋搜查,萧祁祯问韩时遇:“你觉得这里会是第一凶案现场吗?”
韩时遇老实回答:“不知道。”
如果他有京城的详细地图,能够准确的画出三个抛尸地点跟林家茶楼,那么他胡须可以根据三者跟林家茶楼之间的距离以及路况,或许能做出推断,但舆图在古代军事机密,他是不可能有的,偏偏他对京城又不够熟悉,是以也无法在脑子里构建成完整的京城地图,这会儿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也无法推断这里是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
“不过,再完美的犯罪,也必定会留下破绽的。”韩时遇说:“如果这里真是第一凶案现场,就一定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韩时遇没急着进屋查看,而是打量起整个院子。
院子不大,约有四五间屋子,正中是堂屋,摆放着饭桌,平时林家用饭应该就是在这里,左右厢房,应是林家娘子和林家两兄弟分开居住。
左侧偏房用作厨房以及储物间,右侧是一堵高高的围墙,拉着两条绳子,应是平日晾晒衣服的地方。
如果这院子是第一凶杀现场,那么林家兄妹会在哪里杀人?
院子?不可能。
虽然有院墙,但他们鞭打死者,动静肯定不小,在院子里必然会惊动左右邻舍。
林娘子的房间应该也不会是第一凶杀现场。
就算是为了报仇,也没有必要让一个女孩子日夜闻着血腥味休息,回想起杀人的一幕幕,除非这女子是个变态。
但对方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报仇,所以变态这个可能性不大。
那只剩下两个男人居住的房间,以及厨房了。
厨房确实更方便,但厨房是林娘子经常进出的地方,他们并未完全泯灭人性,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所以,第一凶案现场在林家兄弟居住的地方可能性更大。
韩时遇抬脚走了进去。
林家两兄弟的房间非常简陋,只有一张炕,炕中间摆着一个炕柜将前后分割开来,角落里有一些零散的工具,除此以外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让人一目了然。
这个地方倒是很适合做凶杀现场。
够宽敞。
如果他是凶手,他会在那个位置打人,那个位置杀人呢?
韩时遇想起早上在刘吉的尸体上看到,他的手脚是被捆绑起来的,特别是手腕部分,被捆绑的痕迹极深,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将他吊起来进行鞭打?
韩时遇抬头,正好看到横梁。
萧祁祯正好跟韩时遇想到一块儿去了。
“李大人。”
“来人。”
两人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
李海跑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萧祁祯吩咐:“你找个人爬到横梁上看看。”
“是。”李海叫了一个身形瘦小的衙役爬上去查看。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瘦小衙役动作倒是十分灵动,弹跳力也很强,很快就爬到了横梁上,仔细辨认了一番:“这里好像有痕迹。”
韩时遇从一个衙役手里取过火把站在炕上递给他。
瘦小衙役接过火把对着面前的横梁查看了一番,回道:“这里有悬吊重物留下的绳索勒痕。”
韩时遇问:“绳索的痕迹都在一处吗?可有左右摇摆晃动的痕迹?”
瘦小衙役仔细观察:“绳索的痕迹并不都在一处,有一处痕迹要往前面一些,另外两处痕迹要往后面一些,最后两处痕迹比较接近,但也能看得出不是同时留下的。”
三处,三个受害者。
这也正常。
第一次可能不太熟练,第二第三次就有经验了。
韩时遇又问:“能看出痕迹的新旧吗?”
“能。”瘦小衙役说:“最前面那道已经覆盖了一些灰尘,第二道和第三道也有很薄的灰尘,但是第三道痕迹看来还是要新了,应该是这两天留下的。”
“好,这是重要现场证据,回头让人——”韩时遇想说拍照,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照相机,他就改了口:“让人把痕迹拓印下来,留作证据。”
瘦小衙役无措的看向李海。
他们之前办案可没有这样做过。
李海轻咳一声:“韩大人,现场就在这里,到时候直接指认现场就可以了,无需拓印。”
韩时遇皱了皱眉头。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像这种重大凶杀案现场一般都是要查封的,时长可以达到三十天,如果有特殊情况,还可以申请延期。
为的就是维持原状,以便在查案时随时都能回来查勘现场,寻找新证据。
古代当然也是要查封现场的,但因为技术问题,是没有办法拍照留证的,所以如果过了查封时间还没能破案,日后想要重新恢复现场是很难的。
而古代查案定罪更重的也是口供。
只要罪犯招供画押就可以结案了。
这也是容易造成冤假错案的原因之一。
韩时遇让人将痕迹拓下来,也是想保留现场,方便日后查看。
但他到底不是刑部正式的官员,也不是此案的主审官,他倒是不好越俎代庖。
韩时遇看向萧祁祯:“殿下,将现场痕迹拓印下来,一则是为了保留证据,以免在现场被人恶意破坏之后,对破案造成不便。二则方便查案时随时查阅。”
萧祁祯准了:“那就拓印下来。要一丝一毫都必须完全一样,不得有任何伪造作假。”
“是。”李海忙应下,转头看了韩时遇一眼。
看来大皇子很是看重新科状元呢。
说不定大皇子想拉拢新科状元,他可得有点儿眼力见。
不管萧祁祯是因为什么原因支持他,只要萧祁祯愿意采纳自己的意见,韩时遇就不管别的了。
不过很显然,萧祁祯是个很听得进意见的人,在工作中还是颇好相处的。
就目前而言,韩时遇还挺愿意跟他共事的。
韩时遇看向地面:“现在就要找出他们杀人的位置了。”
鞭打是掉在横梁上打,割喉的时候肯定已经放下来了。
更何况他们还要将三名受害者生殖器官砸烂,地上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可惜这会儿没有鲁米诺,要不然直接往地上一喷,地上有没有残留血迹一目了然。
不过渗透过血液的地面颜色是不一样的,再加上林家兄弟再怎么样也不敢前后窗户打开的散味,是以房间里血迹还挺新的,几个衙役仔细一检查就找出来了地上大滩血迹,至此算是正式确定了凶案第一现场,也确定了林家兄妹三人就是杀人凶手。
萧祁祯立即下令通缉捉拿林家三兄妹。
画像也由韩时遇根据林家茶楼左右邻居的描述画出来。
韩时遇之所以亲自操刀,并不是他想要居功,其实刑部是有专门的画像师的,但是这些画像师虽然有基础的画画技巧,但因为是代代相传,这画像的功力实在是堪忧。
以韩时遇的目光来看,这样的画像颁发出去,只怕没人能认得出来真正的林家兄妹了。
这到底是自己参与的第一个案子,韩时遇并不希望最后因为这种小原因而功亏一篑,所以就没忍住自己出手了。
他画的是简笔画。线条非常的简单流畅,你要说他画的五官有多像,那是没有的。
但他画出了人物的特征,画完之后让左右邻居看了都说像。
于是刑部就用他的画像来通缉林家兄妹。
另一方面,衙役们也在查林家兄妹可能会去的地方。
这抓人的事就跟韩时遇没有关系了,所以忙得差不多,韩时遇终于回府了。
韩时遇中午的时候虽然说过下衙可能会晚,但大家伙也没想到会晚成这个样子。
这都入夜了。
韩张氏都已经回房歇息了。
她还把小猴子给带到自己房间去了。
小猴子白天都玩疯了,天一擦黑他就犯困,勉强吃了点饭就睡着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韩张氏给抱走了。
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意见。
小时候韩张氏和文夫人为了方便韩时遇跟文秀清培养感情,每次韩时遇休沐回家的时候,都会主动将小猴子抱到自己房间,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习惯。
叫韩张氏天天晚上带着孩子睡,她肯定是吃不消的,毕竟孩子半夜还得起夜。
像今晚这样,饭都没吃几口就睡的,半夜醒来还得给他冲糊糊。
文秀清知道韩张氏年纪大了吃不消,一开始没答应的,但是韩张氏态度很坚决,还瞪她:“遇哥儿到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你把小猴子留在房间里,等遇哥儿回来了你又要惦记小猴子还怎么照顾遇哥儿?还不知道他用了晚膳没有呢。”
文秀清被韩张氏说服,才答应让韩张氏抱走小猴子。
韩张氏回房休息了,韩时萱是想过来陪她的,也被文秀清赶走了。
她去了前院书房,先是帮韩时遇将书房收拾了一番,而后又将他写的新书给看了,见韩时遇还没有回来,就又研墨帮他将没有送去刊印的书稿誊抄。
这事儿她以前就做过,倒是驾熟就轻。
韩时遇回来就看到书房窗户透出的那一点昏黄,心里仿佛也被染暖了。
再没有比工作一天回来有一盏灯专为自己等候更让人安心了。
韩时遇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灯光下的妻子。
文秀清没有倾国倾城之色,但眉眼清丽秀婉,自有一股宁静柔和的气质。
韩时遇轻步走到她身后,贴上她:“你怎么过来了?”
文秀清吃了一惊,娇嗔回头:“你回来了怎么不招呼一声,竟吓唬人。”
“吓到你了吗?”韩时遇低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下好点了吗?”
文秀清脸颊瞬间染上红霞,她羞嗔了他一眼:“流氓。”
韩时遇笑:“那你喜欢吗?”
“讨厌。”文秀清羞得不行了。
她还是有一点点不适应他这样挑逗。
不过心里的欢喜是掩饰不住。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用过晚饭没有?”文秀清放下笔拉着他问。
“才刚忙完,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呢,还得劳烦娘子给我下碗面。”韩时遇笑道。
“好。”文秀清起身:“我让韩竹给你送来热水,你先沐浴,我去厨房给你下面。”
“好。”韩时遇应道。
没一会儿韩竹便送来热水,韩时遇去沐浴更衣,等他洗好出来,文秀清也端着一大碗面过来。
“这么快?”韩时遇有些意外。
文秀清说:“早就预备着的。”
“辛苦娘子了。”韩时遇接过面碗:“你饿吗?要不要也吃点?”
文秀清摇头:“我不饿,你快点吃吧。”
夫妻二人坐下,韩时遇吃面,文秀清就托着腮安静的看着他,就这样都满心的欢喜。
韩时遇吃完面,自己拿着碗下去洗了,回来将文秀清抱起来:“还记得中午说的话吗?”
文秀清面红耳赤,她发软的抱着韩时遇的脖子,低声说:“娘把小猴子抱过去了。”
“那我们回去。”韩时遇直接抱着文秀清往内院走。
文秀清羞死了:“你放我下来,小心被人看到了。”
“谁看到了?”韩时遇笑道:“哪来的人?”
“老张夫妻还有韩竹都住在前面呢。”文秀清道。
韩时遇:“放心,他们看不到的。嘘,别说话了,小心闹得大动静,反而招了眼。”
文秀清顿时不敢说话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这一夜没有孩子在身边,夫妻俩算是十分尽兴了。
次日韩时遇一早就到翰林院报到,一早上都忙编纂的工作,直到中午才接到刑部那边传来的消息,林家兄妹被抓了,他这才赶去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