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青梅不敌天降43
半夜11点,明明夜已经很深,赵小沫还没有丝毫睡意。
她躺在床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手机,脑子里却在不着边际的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
525在脑中张口:“你明天要去那个聚会吗?总感觉,不太简单。”
“是啊,的确不简单。”
赵小沫叹口气,慢慢收了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
“去啊,当然要去。越是不简单,越要去。”
在525的不解的疑惑中,她突然问道:“之前,你在白书贤身上收集到的能量多吗?”
525:“白书贤?”
525不懂,赵小沫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白书贤。
525:“白书贤在原故事中戏份不多,却是实打实的男二,能量自然多。”
不过能量的吸取更多的还是要依靠与主要角色的亲密接触。
而白书贤是个重度洁癖患者,最抗拒的就是肢体接触。想要从他哪里吸收到能量,只怕是痴人说梦。
“我倒是觉得未必。”
恰好这时手机响了两声,赵小沫一面从枕边拿起手机,一面在心里对525说:“所听未必是虚言,所见未必是真实,许多事情,还是要试过才知道。”
525一时还没想清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赵小沫已经熟练的打开微信,接通封婪发来的视频。
“你猜我现在在哪?”
屏幕里,封婪穿着一件浅粉色敞领衬衫,领口处设计独特。颈间系波西米亚风格彩色丝巾,头顶墨镜,端的一副既时尚又骚包的打扮,正一脸兴奋的望着镜头。
“哪里?”明明不困,赵小沫还是做出一副十分困倦的样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口齿不清道:“只要不是在我家楼下,无论是哪里,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那你可能真的要感到意外了。”
听到封婪这么说,赵小沫瞬间瞪大眼睛:“不是吧,你来真的?”
别人不提,这个封婪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眼看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去窗边张望,电话那头的男人畅快的笑了起来:“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真是傻的可以。”
他举起胳膊将镜头移远,赵小沫这才看清他身后的场景,巨大的成片的玻璃组成的墙壁,列成队的飞机,一排排蓝色座椅,拖着行李箱无精打采的旅客……看样子,竟然是在机场。
“我马上就要上登机了,”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嗯,大概,明天下午五点,就能到京城。”
“怎么样?很快就能见到我了,开不开心?”
见女孩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封婪不满的挑挑眉。
“我为什么要开心啊~拜托,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一句话,让封婪瞬间无言以对,哑口无言。
“所以,今晚没有演技教学了吗?”赵小沫却像是毫无察觉,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眼神一转,便露出一抹坏笑。
“那么,有没有什么快速勾引男人的方法?能让他瞬间破防的那种?”
她嘴角微勾,趴匐在床上,神态慵懒中带着一丝狡黠,灵动的模样,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满肚子坏水,琢磨着如何让猎物上钩。
“你想做什么?”
封婪没发现,他此刻的眼神,黝黑深邃得就如米兰凌晨3点的夜空。
这段时间,许是因为日渐熟悉,赵小沫在他面前也变得越来越放松,慢慢展露出一些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过的姿态。
他也是渐渐才发现,在安静忧郁的表象背后,她的内心还竟还隐藏着这样的恶劣与灵动。
赵小沫很聪明,不但对他的各种教学总是学得很快,甚至会主动举一反三,就好比现在。
“你曾经说过,男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所以想要在段时间内撼动他们的心灵,就需要强大的视觉冲击。”
封婪点头:“你说得没错。”
只是这语气,却怎么听怎么带着点咬牙切齿。
“你也曾说过,夜晚,是大部分人感情最脆弱的时候。特别是入睡前的一段时间,人的心房最弱。”
“你到底想说什么?”封婪不自觉皱了皱眉。
曾经的他很欣赏赵小沫的聪慧,并且享受她在自己手中一点点蜕变的感觉。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享受就成了折磨。
特别是想到自己与她的那个约定,想到她要将这些手段用到别的男人身上,他就心情恶劣到控制不住想要杀人。
占有欲……
不知从哪一刻起,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甚至超过了他对程州的恨意。
但显然,赵小沫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她的心情与他完全不同。
小姑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臭烘烘的脸色,仍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不说了,先挂喽~”
“跟你学了这么久,我也该向你交次作业了!”
说着话,赵小沫眨眨眼,完全不等他的反应,就直接挂断电话。
望着逐渐暗掉的手机,封婪的心情就如那屏幕般,陷入一片漆黑。
心里面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懊恼,烦躁,恼怒,各式各样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真是让人恨不得大声喊上两嗓子,才能发泄出心中的烦闷。
之前因为要回国,不,确切说,因为要见到女孩而产生的种种期待与兴奋,也随之烟消云散。
封婪:【你到底在搞什么?】
封婪:【你想做什么?】
作为赵小沫的老师——封婪一向自诩男女感情的专家,但他没意识到,他现在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哪还有半分理智?
天气霾
已经完全被赵小沫牵着走了。
赵小沫:【别急嘛~】
赵小沫:【等下哦,有惊喜。】
赵小沫:【神秘眨眼.gif】
惊喜?
封婪一愣,虽然依旧恼怒,心中却不可抑制的生出几分期待。
当然,赵小沫也不是在敷衍他,而是很认真的调整着床头灯的角度,不断调式室内的光影明暗。
“嗯,这样太亮,会显得不太自然……”
“这样又太暗,衬得肤色黑。”
“被子这样放,是不是太刻意?好像应该更随意些……”
她一面念念叨叨,一面举着手机不断寻找最合适的角度,直到达成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光影与构图,才‘咔嚓’一声按下拍摄键。
“哇,果然是件完美的作品。”
赵小沫本想着修修图的,可点开修图软件,又发现实在没什么可修的,于是便直接将照片原图发送给封婪。
赵小沫:【图片.jpg】
赵小沫:【怎么样,还不错吧?算不算得上惊喜?】
她的图片发送得突然,封婪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就直接点开。
他的手太快,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刻,照片便已经占据整张屏幕。
于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整个大脑都因为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击,呈现宕机状态。
封婪愣了足足半分钟,一动不动,像是石化般,眼睛一眨不眨,以至于赵小沫后面发的话,他都没办法看到。
照片很简单,甚至没有出现脸,就是一张躺在床上拍摄的腿照。
因为是俯拍的视角,线条优美的双腿在米黄色睡袍的遮挡下轻轻交叠,若隐若现。
细腻饱满的大腿,只露出一小截,然后是泛着一团红晕的膝盖。
膝盖紧紧并拢着,像是有点拘谨,又像是在故意遮掩什么。
再往下,是修长的小腿。纤合有度,线条流畅匀称。
小腿肚微微鼓起,只是看着,便像是可以感受到那软滑的手感,一定是柔弱无骨的,一团嫩肉,可以随意捏成各种形状,弹性十足,就像果冻一样……
不,不能在想下去了。
封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就像是练功走火入魔,脑子都开始发晕。
再这样下去,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这也太丢人了。
他是被圈内誉为鬼才的导演,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那些万里挑一的女明星,都会在他的电影中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电影杂志也将他评选为最会拍女人的导演之一。
曾经拍摄过那些细致入微的镜头,不是没有比这更露骨过分的特写。但从未有过这样的悸动,心脏仿佛成了一面鼓,被强壮的手臂不断‘咚咚’敲响,仿佛没有停歇般,浑身的血液都向着某一个地方汇聚。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原来是赵小沫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对着他的头像戳了戳。
可她戳的哪是是手机,而像是直接戳在了他的心口。
封婪如梦初醒,有些尴尬的翘起腿,又将身侧的皮包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才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回复:
封婪:【你想将这张照片发给谁?】
封婪:【不许发。】
封婪:【我说了,不要发。】
过了片刻,赵小沫才回复:
赵小沫:【?】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号,充分显示了主人的疑惑,她像是一点都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般,一副完全懵然无辜的样子。
封婪:【你……】
此时的他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要一想到她要用自己教的这些东西对勾引别的男人,他的脑子就乱糟糟的,一股热流顺着脖子上的血管一直窜到头顶,就连头发都像是受到刺激,忍不住要根根竖起。
他想说,我们的约定作废。
又想说,在这段时间相处中,我已经喜欢上了你,所以不想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包括程州。
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个已经28岁的老男人,小沫才是个青春靓丽的高中生,强烈的道德约束让他无法做出这么突破下限的事来。
该怎么做?
输入框里的文字删删改改,打了字又全部删掉,就像是他的心,也在被一层又一层涂改液包裹。
一向风流潇洒,游刃有余的封大导演,第一次陷入这样的困境。
手机另一端,看着始终提示‘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赵小沫轻轻勾了勾嘴角。
525:“小沫,你喜欢封婪吗?”
看着她的样子,脑海里,525带着些醋意的,略微迟疑的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
赵小沫长睫微垂:“当然不了。他比我大那么多,又不是故事的主要人物,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525:“我以为你……”
感受到系统的微妙情绪,赵小沫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笑。
“525,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她轻轻叹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是谁,更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
525:“我不是这个意思……”
525的声音沉默下来,现在的他越来越人性化,但依旧无法处理这样复杂的的感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幸好,他的宿主是那样可爱,又善解人意,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安抚他不停颤动的、混乱躁动的代码。
“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像是解释,又像是承诺,在面对525的时候,赵小沫的语气总是很温柔:“我只是想多学习一些方法,这样以后做任务的时候也会更轻松。”
“在我的心里,525永远是最重要存在。我们才是永远在一起的伙伴,其他人,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分开,你说对吗?”
525:“……是。”
每次赵小沫这样说的时候,525总归感到无比的开心与满足,就连每一串数据都忍不住跳跃起来,仿佛舞蹈一般。
但不知为何,这次却有点迟疑。
伙伴吗?
似乎,并不想仅仅是伙伴而已。
可还能是什么呢?
名为系统的短暂生涯中,第一次出现这样的迷茫。
还有一种,被人类称为悲伤的感觉。
……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跟他说些什么?”
像是做实验般,赵小沫带着充满探究的认真表情,翘着两只莹白纤细的小腿趴在床上,手指好似不经意的在手机上戳来戳去。
525:“我不知道。”
525还沉浸在莫名的恍惚中,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回复。”
赵小沫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的说道,一面思考,一面慢慢在屏幕上输入……
于是,几秒钟后,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封婪,便看到女孩这样的话。
赵小沫:【封老师,你难道不想从摄影师的角度点评一下吗?】
赵小沫:【你对你看到的一切,还满意吗?】
两句话。明明前一句还在认认真真,虚心求教,后一句,语气又突然变得暧昧。
赵小沫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表现很不错,深得推拉真传。
而看到她信息的瞬间,封婪的脸则变得更红。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张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角度,光影,明暗,都是无可挑剔的优秀作品。
赵小沫天资聪颖,悟性也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学生。
可有的时候,封婪宁愿她学得没有那么好。
果然,相比于对摄影作品的欣赏,他更在意她要将照片发给谁。
封婪没有发现,在这场漫长的改造计划中,先沦陷的那个人,是他。
封婪:【小沫,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封婪:【关于那场交易。】
封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程州之间的关系吗?等我回来,我愿意告诉你所有事情。】
赵小沫:【哇哦,终于要说了吗?我可是一直都很好奇呢。】
其实,关于封婪与程州的恩怨,赵小沫一直以来也有很多猜测。
只是沈秋阿姨曾经结过婚的事,一直被瞒得很好,别说是赵小沫,只怕程州本人都未必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封婪:【所以,我们的交易暂时中止。不要将这张照片发给程州。】
赵小沫:【……】
赵小沫:【好可惜,你怎么不早说,我已经发过去了。】
封婪:【什么!】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心脏就像是被一根绳子揪紧般,说不出的愤怒与暴躁。
赵小沫:【嘻嘻,骗你的。】
不过,下一秒,女孩又发来了笑嘻嘻的表情,轻巧的语气,好像根本不知道方才她的一句话给男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
赵小沫:【好吧,你不让我发,那我就不发。】
赵小沫:【我都听你的。毕竟,你是我师父嘛。】
只是师父吗?
不知为何,现在的封婪极为排斥‘师父’这个词语。
古代总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他可不想做赵小沫的爸爸。
当然,某些场景下的Daddy,倒是未尝不可。
封婪:【以后你不要叫我师父了。我不是你的师父。】
赵小沫:【哇,真的好严肃哦,这是要将我逐出师门了吗?】
封婪:【……】
是啊,他一向是游刃有余的,特别是在女人面前,幽默,多金,潇洒,这些都是他的代名词。
可为什么在赵小沫面前时,这一切就都失效了呢?
封婪还来不及多想,就见对面的女孩又发来一个很夸张的玫瑰花的表情。
他的心一抖,就见赵小沫说:
赵小沫:【看来你也发现了,我发照片给你的目的……】
封婪:【什么???】
连续三个问号,充分体现了使用者内心的不平静。
赵小沫:【我想勾引的人,其实就是你呀……没看出来吗?】
赵小沫:【可怜兮兮.jpg】
又是这种轻轻巧巧的语气,简单的直球,却像是道惊雷,直接将男人炸得头晕眼花。
“……”
封婪语塞,完全说不出话来。
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情绪翻涌,懊恼,惊讶,颤抖,当然更多的还是惊喜。
脸骤然红了。因为心潮起伏,就连拿手机的手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可以吗?他真的可以?
他比她大了11岁,但如果是她愿意的,他当然愿意等她长大……
各式各样的想法在脑子像泥鳅一样乱窜,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就见小姑娘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赵小沫:【嘻嘻,又是骗你的。】
赵小沫:【得意.jpg】
赵小沫:【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才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又像是坠入冰窟一样凝固。
火山在即将爆发的前一秒熄灭,哈雷彗星划过天际的瞬间爆炸。
大喜大悲之下,心脏甚至开始微微泛疼。
这感觉,就像先冲着胸口连插99刀,又去乘坐过山车,鲜血随着向下俯冲的姿态在空中划出心碎的图案。
从来没有一刻,让封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的心脏正被她捏在手里。
就像是玩具店见到的那些解压小玩具一样,捏搓揉扁,他却毫无反抗之力。
赵小沫:【唔,好晚了,我要睡了。】
男人已经心痛到无以复加,但女孩却毫无察觉,依旧一副天真又无辜的模样。
她发来一个很可爱的猫猫打呵欠的表情。
紧接着,是一条语音:“祝你一路顺风哦,我在江都等你~”
赵小沫:“大叔~”
也许是因为困倦,她的声音很绵软。微微上挑的音调,就像是小爪子一样,顺着耳朵一直传递到心口,半个身子都变得酥麻。
春风拂过,结成冰的心脏也开始融化。
封婪因为一句‘等你’,再次软了心肠,就因为后一句明晃晃的‘大叔’,再次哽住。
而赵小沫则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就再没了声响。
封婪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在机场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呆了好久。
异国他乡的午夜,一切都是混乱的。
而他的心,也像一架迷了航的飞机,漫无边际,不知要去往何方。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才长舒口气,像是把灵魂也呼出体外。
难受吗?还是开心?
……应该是开心的吧。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好像,是他的专属一样。
在别人面前循规蹈矩,乖巧听话的女孩,只有在他面前,会露出这样活泼狡猾的一面。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在她眼里,自己也是个特殊的存在?
下意识的,封婪这样想着,忍不住浮想联翩。
只是一想到程州,心里又说不出的难受。
对于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的感情一向很复杂。
说怨恨?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说嫉妒?当然是嫉妒的。
当年沈秋走后,还是个少年的封婪大受打击,伤心了很久。
父亲封武性格粗狂硬朗,又沉浸在失去妻子的痛楚中,自然无暇顾及儿子的心情。
爷爷奶奶则是大发雷霆,将沈秋视为封家的耻辱,不许任何人提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伤口,他只能独自舔舐,消化。
升入高中后,封婪曾经一个人来过江都,远远见过沈秋一面。
他没有现身,而是远远的站在街角,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
那时,沈秋的病情还没有恶化,精神也好,笑得特别灿烂温柔。程州还在读小学,一脸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天真明媚。
封婪看着程文清,就是这个男人,将母亲从父亲手中抢走。
只看外表,他个子不高,身形孱弱,长相清秀,但绝对算不上多出众。
穿一身灰色大衣,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一手拎着从超市买的食材,一手牵沈秋的手,两人手握着,又一起塞进她外套的口袋。
他们笑容灿烂的说着什么,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
记忆中,封婪很少看到母亲笑得那么开心。
她总是温和的,也是阴郁的,就像是一副装点精美的油画,浓墨重彩的安静摆放在角落。
或许,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几人很快进了单元门,欢声笑语也消失在门后。
封婪来前了解过这个小区,知道他们住的是普通的公寓楼,一共才120多平的面积,和沈秋之前的卧室差不多大。
为了所谓的爱情,这个女人抛弃了优渥的生活,与家人决裂,结果就住这种鸟笼。
多么愚蠢。
作为被抛弃的一部分,封婪微微闭眼,心中却充满苦涩。
那是他唯一一次去看沈秋,也是最后一次见她。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便是她去世的时候。
那天,父亲封武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
爷爷奶奶恨铁不成钢,骂骂咧咧了好久,又拿这不争气的儿子实在没办法。
封婪也听说了她的死讯。
这时的他已经长大,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脆弱。
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与恨。
真是报应啊。封婪想。
如果她还在封家,一定不会死,因为封家的财力会为她寻来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续命。
爱情,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从很小的时候,封婪便意识到这点。
是爱情,让母亲送了命。
可现在……他也陷入这样的感情中不可自拔……
明知危险,却还是如飞蛾扑火般,傻傻的向着那光芒飞去。
又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无论是至今未娶的父亲,还是丢了命的母亲,他的身体里,本就流淌着这样的基因,这是无论谈多少次恋爱,拥有怎样花花公子的表象,也无法改变的执着。
他小心翼翼的点开那张图片,白嫩的双腿,形状完美而修长。强烈的视觉冲击,无论看多少遍,都让人头脑发烧,热血澎湃。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地方又开始膨胀。
他闭了闭眼,冷静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将图片保存。
不放心,又点了收藏。
然后,才慢慢将手机贴近耳边:
‘我在江都等你~’小猫一样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夜晚,男人心房最薄弱的时段……
怎么不算是作茧自缚呢?
第132章 青梅不敌天降44
赵小沫嘴上说着困了,可没有真的睡觉。
在结束了与封婪的对话后,便再次摆弄起手机,对着摆放在床边的一只鸭子玩偶拍了张照片。
525:“你在做什么?”
525见赵小沫的态度十分认真,不禁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钓鱼啦……”
赵小沫微微一笑,又将玩偶拜摆在自己腿上,一面调整床头灯的角度,一面不停变换方向,‘咔嚓咔嚓’重新拍了几张照片。
525:“钓鱼?”
525不明所以,就见赵小沫从手机里翻出白书贤的微信,十分果断的将自己最先拍摄的玩偶照片发了过去,然后马上打字:
赵小沫:【可爱吗?我今天的战利品!】
发完信息,她就盯着屏幕开始计时,大概一分多钟后,选择撤回。
然后又马上附上个猫猫道歉的表情包,可怜兮兮的样子,打字:
赵小沫:【啊,会长,抱歉!我发错人了。】
又过了一会,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般,主动打招呼:
赵小沫:【这么晚了,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在对方回了一个【没睡。】后,继续回复:
赵小沫:【上次的事多亏你帮忙,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有时间的话,请让我请你吃顿饭吧,给我一个感谢你的机会。】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将525看得目瞪口呆。
525:“你说的钓鱼,难道是指白书贤?”
“当然了。”赵小沫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白书贤是原故事里的男二,如果想吸收能量,他是个很好的选择,不是吗?”
525:“可是……”
不知为何,525总觉得自己的心里闷闷的。
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心。
525:“可是在修仙界,你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能量,完全足以支撑下一次的穿越……”
为了帮助赵小沫储存更多能量,这段时间,525一直十分努力的压缩自己的消耗。如非必要,他甚至大部分时间都让自己处于半挂机的休眠状态,只是为了更节省些。
只可惜赵小沫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苦心,也不了解他的牺牲。
“我也是为了有备无患。”她轻声安抚道。
“以后我们还需要去到很多新的世界,可能是现代,可能是古代,也许还会有像修仙界那样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危险世界。但没有人会一直幸运,我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遇到危险。”
“所以,为了我们的旅途可以长久的继续下去,我们必须积累更多能量。这样,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就可以直接带着我穿越到安全的地方。”
从某种角度来说,能量等于生命。
每一次穿越,就等于迎来一次新的生命。
都说猫有九条尾巴,所以有九条命。如果她积累到足够多的能量,那么她也会像猫一样,拥有九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赵小沫一口一个‘我们’,不得不说,这种感觉,从很大程度上缓解了525的不安。
“为了我们的未来……”
“525,我不想跟你分开。”
女孩轻声呢喃着,这充满依恋的语气,有对未来的向往,也有憧憬。对于单纯的系统而言,更是一击必杀。
525:“对不起,小沫,是我太自私了。”
525满是羞愧的道歉。
是啊,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作为一个系统,帮助宿主完成任务,吸收更多的能量才是他该做的事。
可他却产生了私心,多该死啊!
小沫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如此努力,他也该更努力些才对。
想到这,525将原本便已经极低的能量消耗压缩到更低,又翻出原故事,重新研究了一遍剧情,力求找到更多细节,可以帮助到赵小沫一点。
作为一个没用的系统,他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
如办公室一般装修极为简单的房间里,白书贤其实还没睡,正端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不时在键盘上输入什么。
灯光昏暗,电脑屏幕的光芒映照着那张帅气的脸。细长的眼,高挺的鼻,紧抿的唇,闪烁的灯光将他的形状完美的侧脸勾勒出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冷形状。
已是深夜,别墅四周围着巨大的花园,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键盘时不时被敲击发出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夜色中节奏规律,显得有条不紊。
所以,当手机提示音响起的那刻,白书贤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
他手上动作不停,眼睛随意瞟过,却因为那略显陌生的头像而停下动作。
是赵小沫。
赵小沫的微信头像是个Q版的长发女孩,与她一贯表现出的性格很不一样,穿着朋克服,抱着吉他,可爱中带着狂野。
那是她曾经喜欢的偶像的Q版形象。
赵小沫以前追星。性格内向的女孩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爱好,追星就成了她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又或许,每一个追星的女孩心中都有另一个自己,一个梦想中自由强大,闪闪发光的自己。
只可惜后来母亲车祸去世,父亲再娶,程州移情别恋,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生活跌入谷底。那个梦想中的自己,自然也随之烟消云散,无暇顾及。
此时,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头像,白书贤心跳有片刻停滞,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拿过手机。
自从赵小沫上次主动添加了他的电话号码,两人就再没说过话。
在学校没见过,微信更是无比安静。
心里不是没有过煎熬的。明明是她主动想要自己的号码,可为什么要到手后,又一言不发?
所以她口中的感激,只是一个玩笑吗?
等到事情结束后,就马上将自己抛到脑后?
白书贤忍不住这样想。
但这样的烦恼又实在是难以启齿,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厌弃这样不受控制的、幼稚的自己。
他努力专注于工作,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个女孩。
但她专注又充满柔情的眼睛,总是浮现在脑海。甚至就连与她有关的消息,也总是无处不在。
他听说她被评选为建平中学的新一任校花;
他听说喜欢她的男生很多,送出的情书却总是被青梅竹马的程州拦下;
他听说,职高的黎子锡也喜欢她,每天都骑着摩托车送她花……
可恶。
围在她身边的男人那么多,难怪她没工夫理睬自己。
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掏出手机,翻出她的微信。或是翻看那寥寥无几的朋友圈,或是盯着Q版小人的头像发呆。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又只感到无限懊恼,以及对自己这不受控制的行为的厌恶。
失控……
作为一个严重的强迫症患者,白书贤向来最讨厌失控。
无论是学习,工作,还是感情,一切都要有秩序,按部就班的进行。
可为什么……总是无法控制那心跳的频率,以及像野草一样蔓延的渴望?
他深吸口气,点开手机,看着屏幕上赵小沫发来的图片。
一只白色的毛绒鸭子,洁白的皮毛,红色的嘴巴,胖乎乎的身体,呆呆的眼睛,看上去很可爱,也很幼稚。
照片下面,是她发来的信息:【可爱吗?我今天的战利品!】
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女孩的样子,她说这话时的神态,挺着胸膛,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定也会弯成月牙。
在白书贤的记忆里,赵小沫一直是内向的,沉默的。她个子比其他女生都高,却很瘦,看起来有些呆板,像是个伫立在角落的电线杆。
她留着短发,长刘海,黑框眼镜,皮肤黝黑。若是不细看,真的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
可短短几个月不到,她就像脱胎换骨般,变成这样楚楚动人的美女,甚至被评选为建平中学的校花。
白书贤其实不是一个很看重外貌的人。相比于她容貌的改变,他更好奇她的故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女孩在短短一段时间,有了这样的蜕变?
他静静盯着屏幕发呆,就见对方很快撤回了图片,又道歉说发错人了。
原来是发错了吗?
也对,这样亲昵的语气,很明显不是对着自己。
可她原本又是发给谁的?
青梅竹马的程州?
还是那个大张旗鼓追求她的职高混混?
脑海中不期然想起在走廊拐角见到她的样子,少女狼狈不堪的被男人按在角落里亲吻。
盈盈如水的眼眸,红肿又殷红的唇,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的吻……
所以,当时的她在和程州谈恋爱吗?听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应该也很好吧。
思及此,心头蓦然而起一阵戾气,让他不自觉皱紧眉。
又过了一会,对面像是缓解尴尬般向他打起招呼,又说要为了表达感谢,请他吃饭。
吃饭?
说实话,以白书贤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想要约他吃饭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可此刻,看到她的话,他却只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愉悦。
原本如乌云般笼罩的低气压突然就放松不少,白书贤握着手机沉吟许久,还是克制的没有马上答应。
白书贤:【你刚才发的图片是什么?你喜欢鸭子?】
他故意顾左右而言他,骄矜的转移话题。
因为许久没有使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暗掉了,只剩光线轻暖的小夜灯,在他脸上挥洒出柔和的光彩。
赵小沫:【啊,你说那个啊,那是我今天新抓的娃娃。】
女孩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自己不是很擅长抓娃娃,抓了好半天,就只抓到那一个。
又问白书贤他抓娃娃厉不厉害。想约他下次一起去抓。
抓娃娃?
陌生的词汇。白书贤凝神想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好像是一项最近在学生中很流行的游戏。
只是他这个人一向早熟,寻常少男少女们喜欢的东西,他都没怎么接触过,之所以知道抓娃娃,还是在公司的策划书上——荣胜名下的商场设有大型电玩区,为了吸引年轻顾客群体,最新引进了各种类型的抓娃娃机。
居然喜欢这个……
男人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实在是觉得女孩很可爱。
就在他想着要回些什么的时候,对面又发来一张新的照片……
依旧是那只被撤回的鸭子玩偶。
这次拍得更清晰些,圆鼓鼓的身体,略微呆滞显得有些可笑的表情。
不过没人会再去注意它了,白书贤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到照片的背景里,那两只白嫩纤细的腿上。
因为是晚上,所以女孩似乎已经准备睡了,早已上了床。
又因为是夏天,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长度不及膝盖的睡袍。
照片是由上自下拍摄的,她看起来正坐在床上,手里抱着那只儍唧唧的鸭子,因为急于向自己分享,于是便将玩偶摆在自己的大腿上,以这样的角度拍下照片。
鸭子好白……
不,好嫩。
不,不,在这一刻,白书贤的整个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
虽然那双腿只是背影,拍得还有点模糊,但没人能忽视。
细腻的皮肤,没有一点斑痕或伤疤,只有膝盖处两团桃花瓣似的樱粉。
她长得本来就高,腿也长。
小腿向前伸着,匀称纤细。因为坐姿的问题,大腿上的软肉被压得微微鼓起,嫩生生的触感,像是果冻,又像夏季池塘中白色荷花的花瓣。
白书贤有些难耐的闭了闭眼。
他试图用理智去分析,去思考,可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就像是一个站在火山口的小虫子,被迎面而来的热浪裹挟,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把控。
电话那头,女孩还在一条一条的发着信息,似乎在说些什么。
但他已经完全没有精神去看。
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颤抖着倒向一边的床上,逐渐躬成一只虾米。
他犯病了。
热,好热。
由内而外的热。
他将脸贴在床单上,感受着丝质布料带着凉意的触感,绯红一片的脸上,全是迷离。
其实,白书贤一直有个秘密。
……他有病。
不是一贯表现出来的洁癖或强迫症,而是sex addiction。
翻译成中文,就是性|冲动控制障碍,再通俗点讲,就是所谓的性|瘾。
多么可笑啊,拥有着严重洁癖的他,竟然会有这种肮脏的病症。
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开得一个玩笑。
第一次发现身体的异常,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初中三年级。
……而再次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却对他造成了严重的、足以影响一生的心理阴影。
那年,他刚刚9岁。
相比于同年级的小孩,白书贤从小便早熟。他的智商比同龄人更高,学东西更快,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情商也同智商一样出众。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白书贤原本计划着去参加一个科学探索主题的夏令营,却因为天气原因临时取消活动,提前回到家里。
当时带着他的老师是一个新晋聘请的年轻人,姓李,研究生刚刚毕业,为人温和而富有耐心。
李老师才刚刚上任,对白家并不熟悉。
因为一直不上白书贤的父母,便亲自打车将他送回家。
那天的白家也如今晚一样安静。
夜色笼罩着花园里的树丛,只有几声虫鸣打破宁静。
四处都带着些不寻常的气息,不知为何,平常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阿姨和园丁都不见踪影。
“张阿姨?”
“李叔?”
9岁的小男孩一面呼喊,一面满是疑惑的向着屋子里走。
李老师没有跟他一起进来,将他送入大门后便先离开了。
于是,白书贤只有一个人。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或许是来自孩童的第六感,又或许,是冥冥之中命运的预兆。
他扬起头看深蓝的夜空,一阵风袭来,乌云将月色遮挡,夜色如墨,月光稀薄,花园里的树影被勾勒出斑驳的轮廓,枝桠在风中摇曳,就像一只只挥舞着触手的怪物。
白书贤害怕的向着屋子里跑。
可平日热热闹闹的客厅,今天是这样安静。
“爸爸!”
“妈妈!”
为什么没有人?
人都去到哪里去了?
顺着楼梯,他一步步向上走,然后就听到一阵似痛苦,又似欢愉,奇怪的呼救声。
是妈妈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妈妈怎么了!
是谁在折磨她!
心跳越来越快,无尽的恐惧中,白书贤顺着声音一路来到三楼的卧室前,他鼓起勇气推开那扇大门……
而门后的一切,就是他这么多年,所有噩梦的根源。
第133章 青梅不敌天降45
至今想起那副画面,白书贤依旧会忍不住浑身发抖,继而恶心呕吐。
即使,如今的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却依旧无法摆脱那时留下的心里阴影。
一向温柔端庄的母亲,从来睿智威武的父亲,全部褪去一贯的儒雅与体面,如野兽般匍匐在地上。
屋子有许多人,男男女女,混乱不堪。
一张张不同的脸,失神的表情,如鲜血般鲜红的血盆大口,沾染着唾液,布满獠牙的狞笑着。
屋子里面满是腥臭的味道,铺面而来的臭气,晕的人脑子发晕,满眼都是层层叠叠的白,就像是一堆被剥了皮的猫,又像是一群聚在一起的蛆,尖叫着,蠕动着,发出奇怪的声响。
白书贤开门的声音不大,因此,并没有惊动到屋子里的人。
他们就像是一群没有思想的牲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剥夺了作为人的羞耻。
白书贤呆呆的站在门前,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抑制不住的呕吐的声音,才终于吸引了妈妈的注意。
“啊,啊,啊——”
望着面色苍白的儿子,钱春梅发出一阵刺耳的惊叫。
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特别是当周围都是一样没有廉耻的怪物时,是无法意识到自己的不堪的。
但当这时出现了其他人,出现了一个正常的人,就像是一个锚点,整个世界都开始破裂,崩塌。
那一刻,白书贤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张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脸。
惊讶的表情,强壮的身体,还有胸前结成一团的胸毛,肮脏又狰狞。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直接晕了过去。
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便发生巨变。
小小年纪的少年还不能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但这并不妨碍这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脏,好脏。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个肮脏的世界,到处都是那样恐怖,布满了黑色的淤泥与蠕动着的蛆虫。
没有什么是能依赖的,也没有什么值得相信。
很长一段时间,母亲钱春梅都无法面对他。
虽然她最初是在丈夫的强迫下被迫的,虽然儿子的年纪还小,但这些都是借口。
作为一个思想传统的女人,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沦落到那一步的,她的一切都被丈夫支配,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现在被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更是让她痛苦得几欲死去。
但指望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去理解她的痛苦与无奈是不现实的。从那以后,白书贤与父母的感情就变得极为淡薄。
随着年龄的增大,他也开始出现越来越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症状。
他无比抗拒与人的肢体接触,皮肤的触感总是会让他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
随着年龄增大,模糊的记忆并没有被遗忘,反而被回忆打磨得愈加清晰。
长大的白书贤自然逐渐明白那些画面代表着什么,可这却只会让他更加难以接受。无尽的痛苦如潮水般席卷他的灵魂,在这个处处充满了黑暗混沌的世界,他无处躲藏。
世界已如此残酷,而在他初中时,又发生了更加令人绝望的事。
随着发育成熟,白书贤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与他的父亲一样,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肮脏的血液,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就像可悲的野兽。
初三时,正是男孩子开始发育的阶段。
普遍而言,男生比女生发育得更晚些,但发育的速度却很快。
个子开始飞速长高,肌肉变得坚硬,喉结凸起,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而沙哑。
相比于游戏或是篮球,男孩们开始对异性更感兴趣。
漂亮的女孩子……空气中无形的荷尔蒙涌动。
也就是从那时起,白书贤意识到,相比于其他男生,他的欲|望总是来得更快,也更汹涌。
就像是钱塘江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无边无际,无休无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是时刻处于发|情状态的野狗。
发生的任何一件事,眼睛所看到的任何一样东西总是会让他联想到性,就像是脑子里长了一颗摘不掉的毒瘤,无处可逃。
好痛苦,痛苦得快要死掉。
他想挖掉自己的眼睛,想要撬开头颅,想要将脑浆搅碎,想要将意识抽离,只要能除去那些恶心的想法,他宁愿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
好脏,他好脏。
淤泥,浓重的黑色从他肮脏的身体逐渐侵满他的灵魂,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段时间,也是白书贤最叛逆的时候。
他拒绝与父母讲话,拒绝与他们见面,拒绝任何人的碰触,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在罪恶又可怕的回忆中,独自消化那令人作呕的绝望。
后来,父亲耗费重金,为他请来了最顶级的心理医生,只为解开他的心结。
但有什么用呢?
童年的阴影加上怪病的折磨,剧烈的矛盾无法调节,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但他学会伪装。
虽然注定无法成为一个正常人,但他可以假装。
白书贤的智商很高,上帝在给他关了一扇门的同时,也给他打开一扇窗。
他开始学习如何控制情绪,如何在外人面前保持理智和冷静。
他学会微笑,学会与人交谈,学会在社交场合中游刃有余。
但这都不是他。
他的内心,始终被浓重的黑气环绕,就像是深陷无法逃脱的沼泽。
此时,因为这张照片,他双颊通红的瘫倒在床上,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被染上灼人的温度,像是变成一座火炉。
身体每一处都很敏感,坚硬到发疼。
肌肉紧紧的绷着,像铁一样,双眼闭着,睫毛却在不停的颤抖。
……
“……好奇怪。”
另一边,赵小沫全然不知男人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痛苦的煎熬,一脸疑惑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
“我这张照片拍得有问题吗?”
“难道不好看吗?”
纤细白嫩的手指点着屏幕,将照片放大又缩小,她皱着眉喃喃自语,却找不到原因。
虽然为了显得不那么露骨,她机智的在照片中加入那只傻傻的鸭子玩偶。
但照片真正的主角依旧是那双白皙柔嫩堪称完美的玉腿。无论是光线,还是构图,都沿用了给封婪那张照片的风格,氛围感拉满,不经意的勾引,最为诱人。
“真奇怪。”
她明明可以感受到,白书贤对她的好感。那飞速下降的近视度数便是佐证。
赵小沫盯着手机,在发了照片后,又接连发了几条信息,可对面就像是睡着了般,始终没有回复。
难道……真的失败了?
虽然不甘心,但看结果,就是这么令人沮丧。
事实上,赵小沫始终没有忘记日记本上,那个想要做坏女孩的愿望。
只是,如今好不容易学有小成,磕磕绊绊的初出茅庐,竟然就出师不利。
真是令人失望啊。
她躺在床上打了个滚,盯着纯白的天花板,忍不住在怀疑自己的判断。
525:“小沫,你的照片拍得很完美。”
不忍看到她如此失望的表情,525在心中安慰道。
作为一个由数据构成的系统,他其实并不是很能欣赏人类外表的美丽。
但是根据数据库计算的结果来看,赵小沫如今的长相,在人类社会里,已经属于十分难得的美女。
而那双纤细又不失肉感的美腿,更是堪称极品。每一个维度,每一个细节,都是最令男人血脉喷张的比例。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不是答应封婪不将照片发给别人吗?为什么……”
话未说完,酸气先弥漫出来。
只可惜,如今的赵小沫颇有些心不在焉,也暂时没心情去安抚他的酸楚的情绪。
她眼睛盯着手机,手指像弹钢琴般轻轻点着,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是答应他不将照片发给程州,又没答应他不发给白书贤……”
“况且,也不是同一张照片呀——这张明明拍得是鸭子玩偶。”
话说完,想起什么,又翻了个身,噼里啪啦开始上打字:
赵小沫:【会长,你抓娃娃厉害吗?改天,我们一起去抓娃娃吧!】
“……”
11:55
赵小沫:【是睡了吗?】
赵小沫:【的确,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呢……和你聊天,时间变得好快。】
赵小沫:【你明天有空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天一起吃饭?】
赵小沫:【明天中午在滨江区的天鹅梦有一场聚会,你会去吗?我们在那里见面吧。】
赵小沫:【晚安,祝你一夜好梦。】
赵小沫:【可爱猫猫枕着月亮入睡.Gif】
信息就发到这里,赵小沫深吸口气,将手机扔到床头,自己也顺势仰面躺下。
事情发展到现在,525也终于看懂了她的意图:“你想让白书贤明天去天鹅梦?可,他要是拒绝了怎么办?”
“拒绝就拒绝啊,我又没什么损失。”
赵小沫轻轻闭眼,呼吸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才又突然轻声道:“放心吧,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在搞事。”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夜渐渐深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的洒在女孩静谧的脸上。
长长的睫毛,秀气的鼻,润泽的双唇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五官柔和而精致。
许是因为天生基因的缘故,相较与前两个世界,她的皮肤仍不算特别白皙。但细腻柔嫩的肌肤已经完全没有那种东南亚岛民的感觉,莹白中透着微微的红润,饱满得就像清脆多汁的甜苹果。
因为个子高,身材也很高挑,胳膊长腿也长。
当然,可能依然是基因的缘故,虽然开始第二次发育,但胸部依然娇小。两只小笼包单手可握,看来这辈子也就是这个大小了。
房间里的气氛随着夜色的加深而变得更加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和远处模糊的虫鸣,打破了这份沉寂。
女孩兀自睡得香甜,另一边的白书贤却深陷痛苦,久久没有睡意。
他喘息着站在浴室里,冰凉的水滴迎头浇下,打湿他身体的同时,也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面是强烈的洁癖和强迫症,一面是难以抵挡的欲|火,他只能在激烈的对抗中煎熬,一次次用这样近乎自残的方法来平息身体的渴望。
白书贤闭上眼睛,任凭冷水冲刷着每一寸肌肤。
冷白色的皮肤,宽阔的肩膀肌肉强健,从胸膛到腰腹,没有一丝赘肉,腹肌块块分明,两条深深的人鱼线就像是两道沟壑,俨然是最受女孩喜爱的那种身材。
但此刻,这副健壮的身躯却承载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挣扎。
他紧咬牙关,似乎在与内心的恶魔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冷水的刺激让他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但那份深藏的渴望依旧如同野火燎原,难以彻底扑灭。
相比于从前,这是第一次,他的整个身心都在热切的燃烧着。
物理上的寒冷,难以抵御心灵深处的燥热。
因为特殊的经历和疾病,这么多年来,虽然也曾有过许多喜欢他的女孩,其中不乏热烈痴情的追求者,但白书贤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
他的身体总是会不受控制的陷入这样的狂热,但他的心一直是冰冷的。就像是充斥着极寒与绝望气息的寒冰,对待女人,对待情事,只有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
他深知自己身上的问题,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强迫行为和无法控制的欲望,实则像是一道道无形的枷锁。
但现在,一切发生了改变。
那颗充满极寒与黑暗的心中,住进了一个女孩。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动心。
更是第一次,从心底里,对一个女孩产生那样的渴望。
与曾经的厌恶不同,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吸引。
躁动的身体比他的思想更快做出反应,浪潮来得让他措手不及。
水声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凉意,却也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白书贤忍着即将出口的呻|吟,深深地吸了口气。浴室的灯光映照在他湿漉漉的脸庞上,他缓缓睁开眼,镜中的自己显得格外疲惫而无力。
没有办法了。
在赵小沫面前,那些曾经的方法与手段全部失去了作用。
他必须做出改变。
灵魂深处似乎破了一个大洞,腥臭浑浊的风呼啸着灌进来。风声呜呜咽咽,一面说着不够不够,一面说着想要想要。
他又听见黑夜中母亲的怪笑,似痛苦,又似欢愉。
投降吧。他想。
别挣扎了。
若是输给这个人,倒也不是无法接受。
月白色的山樱花开得再美,你也只是,
——人间的驱逐客罢了。
第134章 青梅不敌天降46
第二天一早,赵小沫起床查看手机的时候,便看到了昨晚白书贤的回复。
虽然过程很痛苦,打字时也删删改改纠结了很久,但落实到具体的信息上就很简单,
白书贤:【有空。】
白书贤:【好。】
因为过于简略,赵小沫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禁微微一笑。
“看,他同意了。”
她声音有些雀跃的扬了扬手机,眼中的光辉如点点星火,莹莹透亮。
525:“这么高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赵小沫对白书贤的态度与对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但犹豫了片刻,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保持了沉默。
于是,当赵瑾之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心情极好,笑容满面的妹妹。
今天的她很明显可以看出是精心打扮过,特意换了一身颜色很清新的嫩绿色碎花连衣裙。
这种颜色非常衬肤色,显白,让她看起来更加清丽脱俗,就像是一根俏生生的嫩葱,又像是初夏池塘里才露尖尖角的青荷。
因为极度的自卑,赵小沫以前很少穿裙子,就连衣服也都是卫衣长裤,尽量不让自己的皮肤裸露在外面。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身连衣裙给赵瑾之带来的冲击力更大。
嫩生生的胳膊和小腿,皮肤虽然不算特别白,但柔滑细腻的皮肤就像是闪着一层珠光。只是看着,便像是可以感受到触摸上去的美好触感。
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而是披散在脑后。
没有烫也没有染,最自然的纯黑,发丝柔顺,就像是最上好的缎子,长度已经到肩膀下,转过身来时,随风轻轻扬起,说不出的柔美清灵。
赵瑾之愣住了,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但心情总归不算太好,带着些复杂的沉重。
“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
他站在赵小沫身后,目光透过巨大的镜子落在她脸上,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满,却又毫无缘由。
“哥,这条裙子漂亮吗?”
赵小沫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他复杂的心情,提着裙摆,身姿轻巧的转了个圈,“上次和朋友去逛街时买的,还没有穿过呢。”
“你似乎很高兴?”望着笑容晏晏的女孩,赵瑾之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更加低沉。
“哥哥不高兴吗?”赵小沫笑着反问。
“我觉得爸爸和哥哥说得没错,我的性格的确太沉闷了,也确实应该多交些朋友。那么今天,就是我做出改变的第一步。”
“这样的话,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吧?”
女孩转过身,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
她的眼睛实在漂亮,即使隔着镜片,依旧可以感受到眼神中的亲近与孺慕。
那样专注的眼神,那样热烈的期待,让赵瑾之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般,几乎说不出话。
“小沫,不然你今天还是别去了吧?”
“为什么?”
赵小沫的脸上浮现起一丝不解,微微歪着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因为……”
“……”
赵瑾之哽住。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发丝无比顺滑的手感让他一愣,没有选择收回手。
脑中想起男人的话,想起公司遇到的困境,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也只是说:“我马上也要去公司,担心秦叔没时间送你。”
“这算什么理由呀?”
赵小沫笑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去的。滨江区的天鹅梦,小时候妈妈曾带我去过,你不用担心。”
“……好。”
他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收回手,只在女孩出门前忍不住再次叮嘱:“小沫,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哥哥在。”
“……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不会亏欠你的。”
‘不会亏欠’四个字声音加重。
“知道啦!”赵小沫笑着摆手,躬身上车。只是在车门关闭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面无表情的垂下眼。
……
如果说,之前的赵小沫对赵瑾之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那么现在,那最后一丝好感也化为乌有。
说什么以后,这种画大饼的话,一向是赵小沫最擅长的。却也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在别人口中听到。
车子行驶在繁华又平整的马路上。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蓝天纯澈。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少女精致的侧脸,飞扬的发丝随着轻风拂动,美得就像是一副关于天使的油画。
司机一面开车一面透过后视镜偷偷去瞄后座的女孩,越看越觉得这姑娘美得不像凡人。
她是一种很耐看的美。
初见时似乎并不算多么惊艳,但是当你看清了她的五官,就会越看越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很难形容,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司机一面开车,一面感慨,这有钱人家的姑娘,就是不同凡响。
当然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啦,且不说那通身的气派,就说这要去的目的地,就不是一般人去得起的。
天鹅梦,在江都市真的挺有名,算是江都最早一批高端会所的NO.1。
其建设在江都最繁华的滨江区,里面高级餐厅,健身房,水疗SPA,私人休息室,会议厅,宴会厅,一应俱全。
那里都是有最低消费的,司机大爷在江都生活这么多年,也只闻其名,始终没机会进去里面看看。
出租车载着赵小沫稳稳的停在会所门前,无论是如同皇宫般的富丽堂皇的精致建筑,还是四周云集的高档豪车,都让人颇感压力。
出租车放了人没有停留,很快开走。
赵小沫站在装修豪华的大门前,心中也有些微紧张。
幸好,穿着黑色马甲的侍者很快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为赵小沫开门,迎着她入内。
穿过那扇像是由黄铜制成的沉甸甸雕花大门,入目便是足有几百平的大厅。
天鹅梦在江都开了也有些年头了,虽然奢华,但装修还是老气的西式风格。
赵小沫其实并不喜欢西方的风格,看似奢华,却不耐看,少了些东方特有的典雅韵味。
但曾经某个年代国内非常流行西方的建筑风格。法式,英式,罗马式,繁复的花纹与石柱交织,借着西方的强盛与繁华,便显得很高端。
高挑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如点点繁星坠落人间。
吊灯下方,则是随机摆放的巨大沙发。当然也是欧洲宫廷的样式,铺着柔软的靠垫,上面绣着繁复花纹,尽显奢华与尊贵。
穿过沙发,才是会所前台。
即使是服务人员,也穿着上黑下白晚礼服,妆容精致。见到赵小沫走近,马上笑着躬身行礼,又温声询问她是否有预约。
“我叫赵小沫。是来参加高方方小姐今日在这里举行的派对的。”
“这是我的请柬。”
赵小沫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微笑着说。
“派对?”问话的接待员明显有些惊讶,不过又很快调整好表情:“今天天鹅梦似乎没有派对举办。请问,您是不是记错了时间?或者,您还记得包房的名字吗?”
“没有派对?”赵小沫表现得比她更加惊讶:“可是哥哥明明跟我说的就是这里呀?”
她从手提包中掏出手机便要打电话。
“这位小姐,请您等等。”另一边,听到两人的动静,一个领班模样的女人快速走了过来,“您就是赵小沫小姐对吧,您参加的宴会在二楼的维多利亚包房。”
赵小沫明显注意到,在这个女人说完这句话后,最初的接待员小姐姐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
但在这种地方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处变不惊。
因此那惊讶的表情也只持续了一秒,便很快敛去,又变成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赵小姐,请跟我来。”
领班态度恭敬的亲自带着赵小沫上电梯,赵小沫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般,顺从的跟上她的脚步。
“小心台阶。”
温柔的声音,恰到好处的音调,安静的空间,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芳香。
天鹅梦不愧是接待过许多国内外名人的老牌高档会所,在这里工作的人员素质都极好,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事态度,不卑不亢,极有分寸感。
赵小沫一面根据她的指引进入电梯,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这里四处都很宽敞,哪怕是普通的走廊或房间,挑高都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
房间里整体的光线是比较昏暗的金色。但不光是头顶,墙壁和置物架上也散发着莹莹光晕。
赵小沫觉得,在这里,光也是种点缀,让整个空间变得朦胧而浪漫。
走廊拐角处摆放着一些造型奇特的装饰品和雕塑,赵小沫其实并不是很会欣赏这些艺术品,却装作看得十分认真的模样,实则在观察道路的布局。
电梯里,装点得也很精致。
正对着电梯门方向的墙壁是一幅由红色和蓝色组成的图案,在暖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霎是好看。
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整幅画都是由各种形状各异的宝石拼成的,难怪会如此闪耀。
“赵小姐,这就是维多利亚包房。”
“请进。”
下了电梯,顺着宽敞的走廊走到尽头,接待员小姐彬彬有礼的替她打开一扇门,赵小沫走进去,却发现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其他人呢?怎么只有我自己?”
“赵小姐来得早,其他人……应该还没到。”
接待员领班一抬手,便有穿着黑马甲的侍者端着托盘从门外走来,她将托盘里的酒水,甜点,水果一一摆放到中间的长桌上,然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接待员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赵小沫一个人。
这幅场景,倒是与在荣胜大厦时很像。
果然,不愧是同一人布得据,就连手段都毫无变化。
没错,赵小沫早就猜到了,今天的这遭,估计又是钱宇的手笔。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对自己感兴趣,手段下作,又有能力说服赵振林和赵瑾之。
也正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她才丝毫不慌。此时坐在椅子上,一面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一面掏出手机,直接拨通白书贤的电话。
“会长,我已经到了。”
“嗯……其他人都没来呢。现在整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好奇怪呀。”
她从包里掏出聚会的请柬……没错,钱宇为了让她相信还特意做了请柬,邀请人一栏写得是高方方,一个难得和赵小沫有些交情的世家姐姐,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其母亲和董琳生前是好友。
看来,这钱宇对自己还真是上心。显然是做过功课的。
“会长,你来了吗?”
电话里,她拉长了语调,声音又甜又软,还带着不易察觉的依恋。
“我其实没怎么参加过这种场合……有点紧张。但是,有你在的话,应该就不会怕了……”
“嗯,我看看,在二楼。好像叫……维多利亚!没错,维多利亚包房。”
“……是啊,只有我一个人呢。”
“说好的聚会,其他人怎么来得这么晚?”
女孩的语气疑惑中带着天真,傻傻的,似乎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白书贤的目光却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可能是从小经历的原因,如今的赵小沫根本没有身为美女的自觉。
那副样子有多招人。于是,那些狂风乱蝶,那些令人作呕的觊觎的视线便也越发肆无忌惮,如影随形。
此时,白书贤正常穿着一袭黑色西装端坐在车里。
相比于纯白,黑衣的他显得更加严肃,气质也没有作为学生会长时的仁爱,显得硬冷。
但黑也黑得纯粹。
没有一丝褶皱的料子,无论是扣子还是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许是颜色的问题,身形显瘦,衬衫下,却很有料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显得孤僻,挂了电话,微微皱眉,不怒自威的气势释放出来,让前座开车的司机精神一震。
“白总?”他不敢回头,便只是微微侧身。
“去天鹅梦。”
白书贤大手一挥,汽车启动,路边的街景飞速后掠,他的心却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勒紧,有种说不出的急迫。
挂了电话,赵小沫就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发呆。
这个名叫维多利亚的包房颇大,除了她所在的餐厅,向里走,还有宽敞的客厅。
客厅里除了有沙发电视,还有配备齐全的迷你酒吧,音箱设备,以及一些流行的桌游,甚至有一台被蒙起来的麻将机。
看样子的确是专门给年轻人开party的包房。
赵小沫站起身,缓步走到餐桌的另一边,拿起摆放在桌上的一瓶酒。
是一瓶红酒,上面贴着看不懂的、不知是哪国语言的标签。
她对这些国外的东西向来没什么了解,对于高级红酒,好像也只听说过什么82年的拉菲。
她吸了口气,正要将酒瓶放回桌面,从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酒瓶从她肩膀处拿走。
“啊!”
男人来得无声无息,虽然心中早有准备,赵小沫还是惊慌的叫了一声。
她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双手环肩,害怕的向后退去。却被来人一把按住肩膀。
“别怕,是我。”
故作深沉的声音,掩不住的兴奋与笑意。
赵小沫做出一副十分恐慌的样子抬头去看,就见钱宇穿着一身十分夸张的黑红格子西装,正一脸兴致盎然,用十分炙热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除了夸张的衣服,发型也特意做过,摸了很多发胶,黑色的短发如刺猬般根根分明。身上似乎涂了香水,有种很浓重的古龙水的味道。
“怎么是你!”
认出对方的身份,赵小沫表情变得更加慌张。
她下意识想躲,却挣脱不开男人宽厚有力的大手,顿时急得眼睛都红了,像只手足无措的小兔子般,这幅模样,更是看得人血脉喷张。
“是我,当然是我。”
钱宇眯着眼睛,深深叹息。
感受着女孩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几乎是迫不及待般,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终于……
这一刻,灵魂终于再次被填满了。如此满足,如此苏爽,这样的甜软香腻,让他几乎忍不住喟叹出声。
钱宇的身上有种常年被酒色浸染的奇怪味道,哪怕是浓厚的古龙水都遮不住,赵小沫很不喜欢,皱着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于是奋力挣扎。
“放开我,快放开我!”
“你这是在犯罪!”
“我警告你,我的朋友们马上就要来了,你最好马上放手,不然等他们来了,绝对不会轻饶你!”
赵小沫冷着脸,虚张声势道。
哈哈哈哈,多么天真的女孩。
真是可爱。
望着赵小沫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钱宇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一方面,担心惹了那可怕的表弟遭至报复,一方面,又实在放不下赵小沫这么块美味的小蛋糕。
MD,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连身上的每一根毛都是照着自己的喜好长的,只是看着她就觉得满心欢喜,一想到要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个撕心裂肺啊,简直觉得活着都没什么意思。
碍于白书贤的威胁,他硬挺了几天。
但是时间越久,就越觉得抓心挠肝。
钱宇从小不着调,自然不是个意志力强大的人。虽然上次在荣盛大厦时便看出自己的表弟与赵小沫关系匪浅,但又忍不住想,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呢?
也许白书贤生气,只是因为自己将女人带来了公司?
他那人一向死板,又讲规矩,人也正义。应该就是看不惯自己的行事作风,才会那么生气。
心里面这么想着,钱宇自己说服自己,也将对表弟的恐惧丢到一边。
他利用白家的人脉暗地里调查了赵小沫的家庭情况,又特意托人引荐,在宴会上结识了赵振林与赵瑾之父子。
不得不说,白家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特别是在赵家这种小家族面前。
通常来说,相比于一贫如洗的穷人和自信满满的富人,中产阶级是最好拿捏的。
因为他们既无比渴望向上一层成为富人,又害怕阶级跌落变成穷人,这样小心翼翼的、矛盾的心理,最容易被人拿来利用。
果然,当钱宇亮出自己的身份后,赵振林的表现简直可以称得上受宠若惊。
明明是长辈,明明是赵氏集团的老总,却对自己这样一个小辈客气有加,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
如此作态,也让钱宇愈发得意,觉得赵小沫已是他囊中之物。
他这个人在别的方面不太行,但在对付女人的方面,却总是无师自通。
眼珠一转,便想到这样一条妙计。
古代不是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那现在你的父兄都同意让你跟着我了,还亲自将你送到我的床上,你还反抗什么?
钱宇紧紧搂着赵小沫,湿乎乎的喘着气,就想俯身亲吻她的脸。
赵小沫尖叫着拼命向后躲,身子撞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将上面精心摆放的高脚杯摔了一地。
“咔嚓”一声酒杯碎裂的清脆声响,终于让钱宇找回一丝理智。
他看着女孩纤细脆弱的脚腕被划破,渗出一道血迹。
第135章 青梅不敌天降47
“都说了不要挣扎,怎么这么不小心。”
钱宇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但对赵小沫是真的喜欢,也动了真心的,见状,脸上便露出一丝心疼。
他嘟哝着揽着女孩的腰将她抱到一边,放到远离玻璃渣的安全的地方,抱着的同时口中仍在不断吸气,发出难以忍耐般的色|情的呻|吟。
“你放过我……”
事到如今,赵小沫就是再迟钝,也看出不对了。
她不再挣扎,浑身僵硬的被男人抱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滚落,很快就流了满脸。
“是假的对吗?这一切都是骗我的?没有什么聚会,也不会有人来,爸爸骗了我,对吗?”
女孩脸色苍白,就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抽噎着哭泣。
那双原本就潋滟清澈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变得更加清透,钱宇抬手摘下她的眼镜,看得心肝一阵乱跳。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跟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我们结婚……我跟你结婚好吧?我娶你。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钱宇抬手抚摸赵小沫的脸颊,将她散乱的发丝拢到脑后,轻声哄诱着。看着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脏也跟着软成一片。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温柔过。
平常那些女人,向来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惹得他不开心了,打也就打了,他才没什么要尊重女性,爱护女性的绅士风度。
但赵小沫是不一样的。
这个女孩拿捏住了他的心,让他竟然说出了‘结婚’这么可怕的词。
在此之前,他可一直觉得婚姻是坟墓,并坚信自己直到80岁都不会结婚的。
但要是和她结婚……这样一想,似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甚至令人隐隐期待。
“我娶你。我一定会娶你的。所以,不要拒绝我……”
说完这句话,他的呼吸又粗重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小沫,一寸寸靠近,也让女孩哭泣的更加厉害。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害怕!”
她似乎是怕极了,被男人放在餐桌上,一寸寸向后退。
手指不自觉摸到之前摆放在桌子上的那瓶红酒,便紧紧握在手里,像是武器一样握着。
钱宇看着她浑身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的表情,一面有些被拒绝的不悦,一面又忍不住失笑,觉得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可爱得令人发疯。
“握得那么紧……是想喝酒吗?”
“呵呵,喝点酒也好,放松些吧。
“……时间还早,我不想强迫你。”
面对赵小沫,他表现出难以想象的耐心。
他的确没有强迫过女人……那些夜店里的女人都是主动爬上他的床的。有的时候,甚至会为了这个机会争风吃醋,甚至使一些勾心斗角的手段。
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中,钱宇难免会看不起女人。
他笑了笑,十分熟练的开了酒瓶,‘啵’得一声,木质瓶塞被剥落,然后扔在地上。
他又捡起一个没有破碎的干净的酒杯,哗啦啦向里倒入鲜红的酒水。随手递到赵小沫嘴边。
“喝一点吧,放松些,我可不想你一直这么紧张。”
“我喝了这些酒,你就能放我走吗?”
女孩迟疑的握住酒杯,双眼红彤彤的望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面色惊恐中带着一丝乞求。
CTMD,太JB可爱了!
要不是气氛不对,钱宇都忍不住想要仰头来上一声怪叫。
“你喝吧。”因为兴奋,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就像是大灰狼哄诱小红帽:“你喝了,我就放你走。”
“真的吗?”
女孩的脸上露出惊喜与迟疑交织的表情。
她是如此天真,还只是个高中生呢,在学校被保护得很好,没有接触过社会,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被无良的父兄因为利益出卖,送到了陌生男人的床上。
这样一想,更是可怜得不得了。
就连眼泪都滚落得更快了,呜呜咽咽的红着眼尾,颤动的睫毛,简直要让人发疯。
“你说话算话。”
她信了。
第一次见钱宇的时候,他就在灌女人喝酒。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好像也出现过这样的情节。两伙人情绪激动的火拼。这时就会有一个人站出来,端起桌上的酒自罚几杯。‘咕嘟咕嘟’把酒都喝干了,事情就了了,化干戈为玉帛,几个人哈哈大笑着,拍拍肩膀,也不会再为难谁。
所以,她只要喝干了酒,他就会放过她?
女孩可怜兮兮的举起杯子,凑到嘴边,扑鼻而来的便是浓重的酒气。
这红酒与她印象中的葡萄酒一点也不一样。
葡萄酒不该是甜甜的吗?用塑料桶装着,一桶有2L,或者是3L。那种酒赵小沫喝过的,一点都不醉人,哪里像这个,光是闻着就觉得脑子开始发晕。
钱宇一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的动作,那目光像是在冒火,看得人心里跟着发慌。
她原本还有点犹豫,这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将酒杯凑到嘴边,仰着头就往下灌。
但显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带着凉意的酒液才一入口,便是一阵难以忍受的辛辣。赵小沫有些痛苦的咳嗽一声,酒水便顺着嘴角流出来,鲜红的液体就像是血一样,顺着小巧圆润的下巴低落到胸前,将浅绿色的连衣裙都染得一片红。
“咳咳咳……”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哈哈哈……”
钱宇看得既好笑,又可爱,一手揽着赵小沫的肩,一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后背。
纱制的连衣裙很单薄,根本挡不住什么,掌心下,温热的皮肉又软又嫩,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摸上去的触感好极了。
“酒可不是这么喝的,你喝得太急了。”
其实这种品质好的红酒,都该提前醒酒后才能喝的,说是为了让酒体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软化什么东西来着。
钱宇一向不学无术,自然也记不清这些有的没的,他学不来那些风雅的作风,来了兴致,直接对着瓶口吹……
可此时,看着女孩纤细的手指举着那只高脚杯,却觉得说不出的动人。
纤细的,脆弱的女孩,就像那只脆弱的杯子一样,光滑的皮肤,凹凸有致的、柔和的曲线,稍微用力便会碎裂的皮肤,必须小心翼翼的,用对待其他女人不同的态度,去对待她。
要将她轻柔的捧在手心里,一点点舔舐,就像是在品尝美味的奶油冰激凌。
钱宇一把夺过赵小沫的手中的酒杯,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餐桌上。
“你……你做什么……”
赵小沫慌了。
“你说过,会放了我的……”
“是啊,我当然会放过你。”
钱宇十分无耻的说道:“你给我亲亲,再陪我睡一觉,然后我就放你回家,好吗?”
“你……你混蛋!”
赵小沫再次尖叫起来,哭泣着捶打他的肩膀,但男人的力气很大,他的眼睛开始变红,就像是发狂了般,将她摁倒在铺着白布的餐桌上。
“救命,救命!”
赵小沫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
“叫什么?你就从了我吧,我发誓,我会对你好的!”
炽热的呼吸,喘着粗气的话语,钱宇就像是狗一样拱在她的脖颈上。
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既恶心又恐惧,赵小沫只感觉头皮发麻,泪眼婆娑中,艰难抄起放在餐桌上的酒瓶,用力敲到男人后背。
红酒的酒瓶是很坚硬的。厚实的玻璃体,当做武器时,与铁棒或是木棒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知是赵小沫的力气太小,还是酒瓶太坚硬,她的奋力一击竟然没有将酒瓶击碎,直到手一软,瓶身滴溜溜滚到地上时,才‘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鲜红的酒水顿时四下飞溅,果然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货,酒香四溢,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熏熏然。
“CNMD,你这个臭|婊……”
剧烈的疼痛让钱宇瞬间暴怒。
他下意识恶狠狠的怒骂出声,就像平常那样,却在脏话出口的瞬间,又生生忍住。
他的手也扬了起来,看样子是想抽赵小沫巴掌,耳边风声呼啸划过,赵小沫害怕的逼近双眼,巴掌却没落下来,钱宇咬牙切齿的叹了口气,抬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
“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很少有这么憋气的时候,但面对的人是赵小沫。
看着她那双占满泪水的小脸,心就软了,下不去手,干脆将满腔怒意都化作兽|欲,直接撕她的衣裳。
“撕拉~”
衣服质量好,料子撕不开,但脆弱的领口可受不住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直接裂开,随着美景的出现,钱宇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不喜欢温柔的,那我也不客气了。”
“哭,哭什么哭!”
“别忘了,你可是被你爸爸和哥哥亲手送过来的,他们都没意见,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
对于赵小沫而言,所有的羞辱和指责都比不上这一句话的杀伤力。
此话一出,不亚于万箭穿心。
是啊,她可是被爸爸和哥哥欺骗着来的……
他们不知道来到这里,她会经历些什么吗?
可他们还是做了。
为了利益,将她卖给这个声名狼藉,无恶不作的男人。
眼泪流得越发汹涌,挣扎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母亲去世后,他们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不外如是。
赵小沫的顺从无疑让钱宇更加兴奋,转眼间,裙子便已经被撕开大半,小巧圆润的肩膀露了出来,细细的锁骨,深深的颈窝,只是看着便让人口干舌燥,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真美……真是个宝贝……”
钱宇不住吸气,激动得手臂都在发抖。
就在他慢慢伏下身子的瞬间,黑色的房门突然传来‘砰’得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那个仿佛从地狱中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噩梦般的再次出现在耳畔。
“放手!”
不同于以往,这次,这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钱宇身体一抖,就像是遇见天敌般,浑身的血液凝结起来。他惊愕抬脸,迎面而来的是毫不留情的拳头。
带着皮质黑色手套的拳头,高高在上的姿态,剧烈的痛楚,不留余力。
钱宇来不及反应,便被打得脑中一片空白,火辣辣的触感,有什么东西顺着鼻子流了下来,血腥的味道让他反应过来,那是他的鼻血。
“表……弟……!”
因为疼痛而反应极慢的大脑认出来人的身份,心中不禁越发惊骇。
若说之前在荣胜大厦的那次是意外,那么现在,很明显无法再用意外来解释。
难道……白书贤他和这个女孩……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的表弟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钱宇更清楚。
他就是个精神病!
那种极端的精神病患,碰到人就会恶心得忍不住呕吐,他怎么可能谈恋爱?怎么可能对女人产生兴趣?
这也是钱宇敢这么大胆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白书贤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可眼前的一切,又很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向性情淡漠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这样明显的愤怒。
今天的白书贤身上穿着一身十分平整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酒红色领带,里面是纤尘不染的白衬衫。
他一向都是这样,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但现在,却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搭在赵小沫身上。
“别怕,没事了。”
女孩的样子有些凄惨,凄惨中又带着香|艳。
白书贤只是看了一眼,就像是被针扎了般扭开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薄红,眼中愤怒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他松了松手腕,在钱宇恐惧的目光中解开衬衫的袖口,又将其平平整整的挽起来。
不巧,他虽然是个一身怪病的病患,但身体素质极好。
旺盛的欲|望总是要有地方发泄的不是吗?拥有强烈洁癖的他当然不可能找女人,甚至就连自|渎都无,除了用冰水自虐,唯一的方法就是运动,也因此,他的身体非常强壮,拳击和格斗更是专业级水平。
“表……弟,不,书贤,我错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她是你的……”
钱宇吓傻了。
眼睁睁看着男人极有压迫感的一步步走来,多年来被支配的恐惧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只可惜,白书贤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也不想听他解释,他面若冰霜,一手拎起钱宇的衣领,重重的拳头向着他的脸狠狠袭来。
“啊——”
钱宇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白书贤拳头不停,他虽然鲜少有与人实战作战的经历,但此时动了真气,拳拳到肉。不过片刻,钱宇就成了一只鼻青脸肿的猪头。
“我……错了,我真的不敢了。”
方才在赵小沫面前还颐指气使的男人,现在恨不得跪在地上求饶。
白书贤一松手,他就像是死狗般软倒,一副被吓破了胆子,爬都爬不起来。
白书贤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去看赵小沫。
他那宽大的黑色西装外套搭在女孩身上,就像一件温暖的披风。
从刚刚开始,赵小沫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一言不发,只闭着眼睛浑身发抖的流泪。
白书贤的眼神变得温柔,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他张开双臂,毫不避讳的将她揽了起来,用西装外套裹着,就像是抱一个小孩般,抱着她走出房间。
第136章 青梅不敌天降48
赵小沫一直没什么反应。
被黑色的西服外套包裹着,整个人都像一只被摘下的花,脱离了枝桠,便也没了水分,苍白又孱弱。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白书贤用十分沉稳的步伐抱着女孩,一步步向外走。
“这位先生……”
有刚刚入职不久的服务生惊愕的上前想要搭话,却马上被身侧的同伴扯住。
不知道那是谁吗?白书贤,白家少主,荣胜集团少当家!
那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未来的江都首富!
和他比,里头那位算什么啊?就像是正品与赝品的区别。
“啊,原来是这样。”莽撞的服务生女孩受教般的点点头,目光落在男人白皙又俊美的侧脸。
幽深如寒星的眼睛,高挺的鼻,不薄不厚、因为生气而紧紧抿着的唇。
他的身材很高大健壮,步伐稳健,抱着人的胳膊抖也不抖,丝毫不吃力的样子。
背很挺,腰很细,从后面看,薄薄的衬衫根本挡不住流畅的肌肉线条,白衬衫扎在皮带里,随着行进的动作布料绷紧,更有种别样的性感。
服务生的眼神逐渐变得痴迷。这样英俊有型有多金的男人,总是会让人心生向往。
“注意你的眼神!”身侧的前辈语气严厉的小声提醒她:“不要用这样冒犯的眼神看着客人。”
服务员一愣,猛地回过神来,双颊通红的垂下眼。
直到白书贤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前辈才放软了语气,揶揄着笑道:“看傻眼了吧?白少爷长得又帅,身材又好,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
“但对待这样的贵宾,我们要时刻保持专业。他们是来享受服务,而不是被打扰的。”
“更何况……白少爷看似成熟稳重,其实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高中生,年纪比你还小呢。”
“什么!?”新入职的女服务生这下真是惊得不轻。
“那么小的年纪,就有那么强的气势……”
两人一面小声惊叹,一面走向被生生踹开大门的维多利亚包房。待看清里面一片狼藉的凄惨景象,以及废墟中鼻青脸肿的钱宇,又是一阵惊叫。
兵荒马乱。
……
白书贤抱着赵小沫,一直将她放进自己的车里,女孩都像是吓傻了般,软绵绵的闭着眼,没什么反应。
而看着两人堪称亲密的互动,前排的司机早就惊呆了。
他在白家工作多年,自然无比清楚自己的小主人是个什么性格,更知道,他的洁癖有多严重,对人的碰触是多么厌恶。
但此时,男人像是丝毫不在意般,一手揽着女孩的腰,一手轻轻将她额前的乱发拂到脑后,用从未见过的温柔语气,不断唤她的名字。
“赵小沫?”
“小沫……”
“唔……”不停的呼唤声中,女孩终于慢慢睁开眼,带着泪的眼睛却无比涣散。她有些痛苦的轻轻蹙紧眉,在看清面前人样子的同时,眼睛一眨,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
“妈妈……”
她口齿不清的轻轻嘟囔了一声,就像一只被遗弃的雏鸟般,无比柔弱的、充满依恋的扑入白书贤的怀抱。
“……”
“!”
白书贤愣住了,前座的司机更是惊得大气不敢出。
司机缩着身子,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藏进发动机里,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耳朵却忍不住悄悄竖起。
车辆后排,白书贤浑身僵硬,半晌都没有动一下。女孩的身体是那样柔软,就像一团棉花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与此同时一起袭来的还有那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芳香,和酒香?
“你喝了酒?”白书贤垂头,果然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再看她双眼迷蒙,双颊酡红的样子,分明是醉了酒!
难怪会意识不清,还叫他妈妈。
“钱宇他给你灌了酒?”
白书贤的眉头一皱,不知从哪里涌起一阵戾气,再回想方才看到的场景,女孩衣衫不整被男人按在身下的样子,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该死!
他似乎下手还是不够狠,真该卸了他那双乱摸乱动的手。
“对不起。”
白书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此时的他心中的确充满歉意。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来得太晚,让她受惊;或许觉得白家没有约束好钱宇,才让他为非作歹,害她受罪。
但此刻的女孩可听不见他的话。
她只是呜呜咽咽的蜷缩着身子,将身体向他靠得更近。
巴掌大的小脸就像是嫩豆腐做得,轻轻一戳就是一个坑,再一松手,又马上‘duang,duang’的弹回来。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嘴巴里呼出的热气都打到他的胸前,带着些酒香,也带甜腻腻的香气。
脑子里瞬间就像是着了火。
白书贤想,他此刻的脸一定很红,因为他自己的皮肤热得发烫。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过了一会又以300km/h的速度高速流转,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他犯病了。
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让他的身体又热又硬,就像是将孙悟空的金箍棒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马上就要爆炸。
白书贤微微闭眼,靠在座椅靠背剧烈的喘息了两声。他想伸手将赵小沫推开,肌肉鼓胀的胳膊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你清醒点。”
他咬着牙艰难道,双手搭在赵小沫肩膀,还没用力,女孩就像是感受到什么般,更加得寸进尺的紧紧揽住他的腰,脑袋向他的怀里拱得更深。
说实话,此刻整辆车里最难熬的人只怕还不是白书贤,而是前座那可怜的司机。
因为震惊太过,他俨然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这还是他那洁癖严重,生人勿进的白少爷吗?
他为什么没有呕吐?被人碰触,他不该感到恶心的吗!
可看他此时的样子……那满脸通红,却掩不住享受的模样,可半点看不出平日的被冒犯的低气压!
作为在大户人家工作的员工,司机平常一向是小心谨慎的性子,可这会真是因为太震惊了,也不知怎的,手一抖,不小心就把放在仪表台上的手机碰掉在地上。
‘啪’的一声,其实真没多响,但白书贤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还是瞬间从恍惚中清醒,也终于聚集起力量,将赵小沫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出去。
“小沫!你……你清醒点!”
明明醉酒的人是赵小沫,可白书贤喘得比她还厉害。
他抬手将她额间的乱发往后拢,露出整张脸来,女孩没带眼镜,双眼朦胧,还在哭呢,从眼尾到鼻尖,一圈都是红红的,就像一朵被揉碎了的花儿。
真是要命。
她的嘴唇也红彤彤的,水水润润,似乎还沾着些液体。是酒水吗?还是她的眼泪?白书贤的心跳得快要震出胸膛,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手足无措。
“我……我先送你回家。”
他咬着牙,声音低哑而暗沉,然而话一出口,女孩便哭着挣扎起来。
“不,不回家,我不要回家!”
“妈妈,爸爸和哥哥骗了我,他们都不要我了……呜呜,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哭闹起来,又像是小熊般张着双手往白书贤的怀里钻,小脑袋一拱一拱,这下手脚并用,像是八爪章鱼般,挣都挣不下来。
“不……不,你放手……”
白书贤快死了,真快死了。
脑袋开始发白,整个身子都在哆嗦,他快要控制不了自己了,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摇摇欲坠。
这真是不可思议。因为强烈的心理阴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极为抵触他人的碰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皮肤的触感总是会让他联想到那噩梦般的场景,继而感到反胃,恶心,强烈的不适。
他之间就注意到,他并不会对赵小沫的触碰感到恶心。
本以为这已足够特殊,谁能想到,何止是不恶心,简直是如沐春风,心旷神怡,舒爽到不行!
这个女孩,像是有种魔力!
软嫩温热的触感,很陌生的感觉,如一团棉花糖融化在他的心里。
所有触碰的地方都像是带着电流,还没怎么样呢,一波波快|感就像是海边的浪花般一波波袭来,让他全身充血,每一根头发丝都处于极端的兴奋之中。
身体崩得死紧,某些地方更是想要爆炸。似乎是觉得硌得不舒服,赵小沫哼哼唧唧挪了挪身体,小小的动作带来的反应却是巨大的,白书贤的脸顿时变得更红,结实的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别……别乱动。”
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带着喘息声奏响在耳畔,就像低沉的大提琴。
赵小沫觉得耳朵有些痒,呜咽了两声,将头埋得更深,两只手像藤蔓般抓着他的脖子,嘴巴里一声一声的叫着‘妈妈’。
“妈妈,我好难过……好孤单,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妈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打湿白书贤干净整洁的衣襟,也让他的心软化成一滩水。
事实上,很久之前,在他第一次在舞蹈室看到她弹琴后,他便私下里调查过赵小沫的情况。
他知道她的母亲去世不久,也知道她的父亲生性凉薄,旧人刚走便结新欢。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定很辛苦吧?
回想赵小沫提起家时抗拒的样子,以及钱宇胆大妄为的作风,不难猜出,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小沫她,被她的父亲‘卖’给了钱宇。
许是因为从小经历的原因,许是因为天生早慧,相比于一般人,白书贤更是更通透,也更悲观。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亲眼看着父母双双出轨……哦,不,或许都不该称之为出轨。毕竟事情发生时他们都在场,彼此心知肚明,同流合污,是一场淫|乱的狂欢。
只是想到这件事,他就控制不住的又恶心起来。
那种填满整个心房的狂暴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作为一个9岁的孩子,作为一个儿子,作为家庭的一员,这样的荒谬与混乱,几乎可以直接击溃他的世界观。
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呢?
还有什么是可以依赖的?
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像母亲,夫妻不像夫妻,婚姻也成了一个笑话。
稍微长大后,当他也继承了来自父亲的疾病,无比艰难的对抗着那难以控制的、汹涌强烈的欲|望时,他也略微对父亲放纵的行为产生了一丝理解。
但他绝不接受!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有智慧,可以思考,人能控制自己,有廉耻之心。
只有动物,才全凭本能。
那样的自由不是他想要的,白书贤不会投降。
他绝不向欲|望投降。
但是,如今的他,却浑身无力,双膝瘫软的跪倒在赵小沫面前。
有一瞬间,他感到一丝挣扎,但下一秒,又全然沦陷。
他们是一样的啊,一样的亲缘淡薄,一样的孤立无援。
所以,不要怕,也不要感到孤单。
往后的日子里,你还有我在。
我会保护你……
……
黑色的轿车在平缓的马路上飞速行驶。
几分钟前,白书贤终于恢复些理智。他思考了会,用重新变得沉稳些的语气向司机下了命令:“去东方之星。”
东方之星是荣胜集团旗下的酒店,也是江都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
赵小沫喝醉了,又不想回家。如今的情况,将她先送去酒店休息,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酒店,喝醉的女孩……这两个词语结合在一起,就显得格外暧昧。
白书贤的心一直跳得很快,身体的坚硬更是从未停止过。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但对他而言,这次的煎熬明明比以往更强烈,却少了痛苦,多了如飓风般的渴望。
哭过了,也闹过了,赵小沫似乎睡着了,身子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
于是他的半个身子也像是触电般变得麻痹。
白书贤一动都不敢动,身体的力量像是通过两人接触的地方被吸走了,剩下的只有一局空壳。
是的,没错,他的灵魂也不见了,被他心甘情愿的奉到了女孩的手上。
虽然看不到,但他想,他此时的目光一定是很柔和的。
车窗外,街边的绿树飞快后掠,金色的阳光随着树木跳动,不时打在他的脸上,热烘烘的感觉,却并不难以忍受。
那热度,也融化了他的心。
酒店很快到了,白书贤搀扶着赵小沫下车。
但她的意识似乎还有些不清醒,没办法,他只能将她抱起来。
随着走动,包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于是他帮她更裹紧些,坚实的双臂将她抱得紧紧的,她的脸完全贴在他胸口,就像是小猫般,寻找着最舒服的姿势。
酒店原本就是荣胜集团的产业,因此,包括前台在内的众多工作人员,都知道白书贤是谁。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讶。哪怕不知道他怪病的人,也知道这位未来的集团继承人有多严重的洁癖。
他向来是规矩而整洁的,一丝不苟的衣服,温和却疏离的笑容。
可此时的他,不但将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女孩身上,平整的衬衫也变得皱皱巴巴。
这向来是他最难以容忍的,哪怕只有一丝褶皱或是一根头发,都会让他皱起那双好看的眉,目光严肃而清冷。
但现在,他的整个五官都是柔和的,就像是在暖洋洋的春光里沐浴过一般,连动作都变得异常柔和。
直到白书贤抱着赵小沫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以后,人群才爆发出一阵因为压抑而更加兴奋的议论。
那个女孩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白总谈恋爱了吗?
说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白书贤的早熟,大多数人,特别是荣胜集团的员工,很少会将他视为一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
那沉稳的气度和令人不敢小觑的威势,总是可以让人忘记他的年龄——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过少年时期一般。
白书贤将赵小沫放在床上,又细心的给她盖上被子。
他转身打开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转过身,就发现女孩已经不老实的将被子踢开。没有了外套的遮挡,被扯坏的衣领完全敞着,露出大半肌肤,包括圆鼓鼓的小笼包和纤细的锁骨。
白书贤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虽然刚才也曾看到过这样的美景,但那毕竟只是匆忙下的一瞥。
可现在,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舒适柔软的大床,洁白的床单,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法呼吸。
相比于大部分男孩而言,白书贤在男女之事上,其实更单纯。
虽然他有那样一个难以启齿的怪病……可就是因为那个怪病,让他比一般男孩更加自律。
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他从没有看过h片,也不看色|情杂质,甚至没有认真看过女人的裸|体。
——当然,有些时候是无法避免的,那些无处不在的性|感照片,有时候会毫无预兆的突然闯进他的视线。比如突然跳出的广告界面,或是些别的。
但他总是会匆忙转过头,甚至直接闭上眼。
没什么好奇的,在更小的时候,他甚至曾亲眼见过亲生父母的淫|乱派对。
但那段经历,留给他的,只有深深的伤痛。
因为怪病,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所以就只能更严苛的要求自己,避开这些会引发他欲|望的东西。
他有强迫症,讨厌一切不受控制的东西。
那些性感的照片在让他兴奋的同时,带给他的是更多的是痛苦,身体的痛苦,心理的痛苦。
但此时,看着赵小沫这衣衫不整的性|感模样,他只感到愉悦,和一种由内而外的羞涩。
白书贤觉得自己不能趁人之危。
他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因此虽然心中炙热的情感都要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还是微微撇过头,抬起一边的被子,小心翼翼盖在赵小沫身上。
但赵小沫又怎么会给他逃避的机会呢?
如今发生的一切可都是她精心策划来的,维持醉酒的演技也是很累的!因此她像是被吵醒般皱着眉呜咽一声,伸出手抓住男人的胳膊,继而得寸进尺的向前揽住他的腰。
“妈妈,别走……”
“求你,别走……”
多么可怜啊。才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小女孩,又接连遭遇了这样的变故,甚至被灌了酒。
如今神志不清的死死揽着他的腰,就像是一个渴求着母亲关爱的小动物。
白书贤一时不查,被抱了个满怀。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连连吸气,但还是失去力气,被女孩抱着倒在床上。
“妈妈……妈妈……”
赵小沫双眼紧闭,口中一直叫着妈妈。
她死死的箍着白书贤的腰,因为姿势的问题,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脖子。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角度。软嫩的脸颊,皮肤就像是刚刚出炉的布丁,软嫩香滑。她的唇,还有口中呼出的热气,全部毫无遮挡的打在他的颈间,让他瞬间软了身子,手足无措。
“不,别,别这样……”
白书贤要疯了,又或许,他又快死了。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手手脚脚都是软的,头皮发麻,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只有像是要毁灭一切的火焰不断在每一个细胞间翻涌。
“唔……唔?”
男人的声音无比低哑,与妈妈温柔的语调完全不同。
他的怀抱虽然炽热,但也是坚硬的,赵小沫闭着眼睛在他胸前揉揉捏捏,让男人越发难以自持的同时,也像是终于清醒些,找回一丝理智。
“你不是妈妈……你,你是谁?”
因为近视,她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像是小狗一样在他身上爬行……
也得亏白书贤胸膛宽阔,才让她的动作得意实现。
她似乎还晕着,脑子也不清醒,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般,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别……别动,求你……”
白书贤剧烈喘息着,就像是一条被丢到岸边的渴水的鱼,完完全全的无能为力。
赵小沫跨坐在他的腰上,由上向下的覆盖下来,因为看不清,只能将脸不断靠近,再靠近。
“咦?好奇怪……”
她歪了歪头,又皱了皱眉:“果然,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做梦,不然,怎么会看到这样的白书贤?
一向高高在上,清冷疏离的会长大人,此时衣衫不整的躺在自己身旁。
他方才说了什么?
求你?
这种话,怎么会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呢?
“咯咯咯……”
似乎是被自己的梦境逗笑了,赵小沫哈哈傻笑了两声。
她俯在男人的身上,两人脸对着脸,柔顺的长发从耳边垂下,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将两人的呼吸都笼在一个狭小的小空间。
下一秒,她直接双手捧住白书贤的脸颊,直接吻了上去。
第137章 青梅不敌天降49!!!!
赵小沫的动作很快,白书贤根本没反应过来。
当然,他就算反应过来又能怎么样呢?以他现在手软脚软的样子,根本也躲不开。
“唔……”
他只来得及从齿缝间发出一声急促的挣扎,下一秒,便已经被女孩按住,全然沦陷。
好甜,好香,好软。
从未有过的感觉,与简单的肌肤接触又完全不同,更加刺激,也更加……销魂。
白书贤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的魂已经没了,完全被赵小沫吸走了。
这是他的初吻,他根本不会换气,也没有任何经验,只凭本能的被女孩压在身下。
……省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五分钟,也许有半个小时,也许更久。
白书贤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周围的环境,他的世界只剩下身前的女孩,和她甜软弹润的唇。
可明明已经这样过分,赵小沫仍不满足。
她就像一定要将他拆吃入腹般,又将手伸向他的衬衫下摆。而来自敏感侧腰的酥麻触感,也让白书贤瞬间从茫然从惊醒,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不,不行!”
“不可以!”
小沫醉了,可他还清醒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了,他还没做好准备!更何况,他更不应该在一个女孩不清醒的时候,如此趁人之危。
“唔……呜嗯……”
幸好,赵小沫似乎也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漫长而缠绵的吻让她也变得气喘吁吁。她喘着粗气嘤咛一声,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歪向白书贤的肩膀,逐渐没有声音,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白书贤:“……”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又或者两者兼有。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无力的垂下手臂。
脑中的余韵还没有散去,空气中到处是甜甜的香气,
——那是女孩身上的味道,只有她身上才有的味道。
现在,这股味道也占满他全身,侵入他的灵魂,温和的,甜蜜的,却不容置疑,没有给他半点逃避的空间。
这一瞬间,白书贤感到茫然。
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东方之星是江都市最高档豪华的酒店,而他给她准备的是其中规格最高的总统套房。
这里的房间宽敞而明亮,床边有巨大的落地窗,躺在床上便可以将整个江都美景尽收眼底。
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楼房,仿佛没有边际般绵延伸向远方。纵横交错的马路如同棋盘上的线条,将这座城市切割成无数个生动的板块。车辆穿梭其间,如同流动的音符,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演奏出一曲都市的交响乐。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
远处,天际线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绚烂的光芒,与天边绚烂的晚霞交相辉映,美得令人心醉。
但他丝毫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心中只有无尽茫然。
短短一天,他的生活发生巨变。
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破了,包括那些他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坚持。
曾经困扰他的怪病,那些噩梦般的痛苦,在这个女孩面前又成了享受……他从来不知道,与一个人亲密接触,竟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白书贤转过头,静静看着女孩安睡时的侧脸。
她睡得恬静,原本一直紧紧蹙着的眉毛舒展开,
——在她吻了自己之后。
吻。
白书贤的脸又热了起来,目光落在女孩略微红肿的唇上,整个身子更像是在发烧。
原来,亲吻喜爱的女孩,竟然是这么幸福的事。
他抬起手,轻轻脱下黑色的皮质手套,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女孩脸颊。
软软嫩嫩的皮肤,就像是刚剥的蛋壳,如此滑腻,也如此脆弱,他甚至不敢用力,便像是触电般缩回手。
片刻后,又重新伸出,将她垂着脸蛋上、略有些濡湿的发丝轻轻移开。
真好。
这一刻,他只想深深喟叹。
这令人作呕的人生,像是突然找到了意义。
原来上天也是眷顾他的吗?
如果说,前半生遇到的所有痛苦折磨,都是为了此刻的美好,那么他甘之如饴。
男人的目光太炙热,就像是有温度般,让赵小沫的皮肤灼烧起来。
她闭着眼睛,却像是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有如实质般的视线。
果然是刺激太过了吗?
她在心中这样想着。
可这也实在不怪她,谁让他的味道那么美好。
她呜咽一声,口中发出无意识的音调,做出一副马上要醒来的模样。
果然,男人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她搭在他坚硬胸前的手臂可以轻易的感受到,他心跳频率的变化。
看着女孩颤动的睫毛,白书贤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直接跳出嗓子。
他该怎么做?
要怎么面对清醒的女孩?
要怎么解释,他们为何如此亲密的躺在一张床上?
哦不,这太快了!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做好准备与一个女孩发展一段亲密的关系,或者说,做好准备去面对新生的自己。
白书贤盯着赵小沫的脸,他的神经已经成了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只要一片羽毛,此时此刻,只要一片羽毛的重量,就会让这根弦彻底绷断。
该怎么办呢?他到底该怎么办?
无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公司中,哪怕是面对那些老油条般的股东,他都可以做到镇定自若,游刃有余。
但只有现在,他完全不知所措。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高中生,情窦初开的男孩,第一次与心中的女神发生亲密接触,慌得手足无措。
幸好,赵小沫只是简单呜咽了两声,像是在意犹未尽的品尝什么味道般砸了砸嘴,便又继续陷入沉睡。
而白书贤在看清她动作的同时,脸也瞬间爆红。
脑中似乎又浮现那无比甜软的触感,怎么去形容呢,就像是含着一块又软又润的、清甜的糖。
脸更红了,呼吸也再次变得急促。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感受到自己身体再次发生某种不受控制的变化,他隐忍的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那些画面从脑中甩出去。
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必须马上离开!
白书贤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下床,身体一动,胳膊就是一阵剧痛。
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仅仅是胳膊,此时,他的半边身子都变得麻木。
他忍着不适,轻手轻脚,没有惊动女孩。双脚站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湿透了,甚至冰凉的液体正在顺着黑色西装裤的裤腿向下淌去。
实在狼狈!
白书贤的脸色清清白白,说不出是羞愧,还是些别的情绪,让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又长长舒了口气,待那股羞愤欲死的情绪慢慢消散,才抖着手臂,帮赵小沫掖了掖被角。
这下真的要走了。
可是……怎么突然舍不得?
转过头,女孩还在静静的睡着,洁白的床单让她显得有些圣洁,就像是等待王子将她吻醒的睡美人。
白书贤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再吻她的冲动,但他还是艰难的转身。
忍着大腿上的不适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忘了带……
……
终于等到男人离开,原本躺在床上装睡的赵小沫也终于可以睁开眼。
她目光清明,哪有一丝醉意?
宽敞的房间,窗帘半拉着,既遮挡了阳光,也不过分昏暗。
新风系统开着,因此空气并不沉闷,空气中那股石楠花的味道很淡,闻起来也不难闻。
空调是最舒服的温度,在这日渐炎热的天气中,盖着被子刚刚好。
一切都是最完美的姿态。
赵小沫有些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心情不知为何,就很愉悦。
或许是被男人那生疏又羞涩的样子取悦到了吧?这样的反差,的确会让人心情颇好。
525:“看来你果然很喜欢那个白书贤。”
脑海里,525声音闷闷的开口。
赵小沫现在心情好,自然也愿意费心哄他:“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我最爱的,当然还是525你呀——”
“他只是我人生中的过客罢了,而我们,才是永远不会分开的伙伴。”
赵小沫笑着转移话题:“怎么样,吸收到那么多能量,难道你不高兴吗?”
525:“没有不高兴。”
他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赵小沫还真没想过。
不知不觉,她已经穿越了两个世界,也经历了种种或复杂或深刻的感情纠葛,可她还是没有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
心头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反而越来越困惑了。
在最开始的世界,她曾喜欢过江坤……姑且算是喜欢吧?
那时她情窦初开,懵懵懂懂。却在失去后,又无比怀念。
她也曾对云弥动过心。
是爱情?是依赖?又或者,只是将他视作江坤的替身?是一种感情的寄托,还是一种慰藉?
她不懂,这真的好复杂。
其他人,她也或多或少的产生过感情,或是心软,或是感动,又是恋慕,又是感激……
谁知道呢?或许她原本就是个坏女人,长着一副胆小懦弱的面孔,心中却充满叛逆,可以同时对很多男人动心,却没有丝毫愧疚之情。
在遇到宫花宫铃姐妹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擅长说谎。
对男人说谎……哦,这真是每个姐妹都需要学会的必修课。
曾经的赵小沫很喜欢看小说,特别是那些言情小说,也曾幻想着有天会从天而降一个白马王子来,拯救当时那个陷入自卑中的自己。
但经历了这么多,她越来越明白,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哪怕是要靠男人……
可让男人听话,也是种本事不是?
所以言情小说中的女主总是会经历许多波折,有些甚至会被虐来虐去,本质上是她们想要让男人听话的一种付出……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女孩无法心安理得的从男人身上得到馈赠……
她们总是要付出些什么,或是牺牲些什么,这样才能从心理上配得上这种happy ending。
才能感到快乐,才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男人的好。
哦,不!赵小沫才不要背这种牌坊。
贞洁牌坊被打倒了,又来了一个独立女性的牌坊。
男人们可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独立男性。他们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家族的馈赠,买房买车,被人照顾。他们追求一个女人总是有目的的,想要得到她的身体,想要她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并且从不因自己的索求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赵小沫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她想了想,回答525:“他的眼睛长得很好看。”
其实不光是眼睛,他整个人都长得很好看。
冷白色的皮肤,眼睛乍看是单眼皮,仔细看,又会发现是内双。
作为学生会长的他,气质温和又阴郁,很矛盾的感觉;而作为白家继承人时,又不苟言笑,威势惊人。
但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一尘不染,一丝不苟的。赵小沫就是喜欢他那股劲儿,那种浓浓的禁欲感,一看就很守男德的样子。
谁不喜欢干净的男孩子呢?谁能抗拒一个只会对自己脸红的男孩?
更重要的是,她太寂寞了。
有时候爱情也是有前提的,总是要天和地利人和,才会迸发出最绚烂的火花。
总之,在经历了两个世界的无疾而终后,现如今的赵小沫是真心实意的想谈一场有始有终的恋爱。
算是在弥补遗憾吗?
也许吧。
而白书贤,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儿’。
“他是最合适的选择。我不反感,又是原故事中的男二,你也可以获得能量,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525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下来。
赵小沫也没有说话,转头望向窗外。
折腾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夕阳已然西下。
窗外的景色渐渐被一层柔和而深邃的金辉所覆盖,信陵江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一条流淌着金色液体的绸带,缓缓铺展在天地间。
江面波光粼粼,每一道波纹都像是被夕阳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闪烁着细腻而温暖的光芒,美得不可思议。真有种‘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意境。
“真漂亮啊。”
赵小沫将窗帘拉开,拥着被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静静的欣赏这份美景。
因为已经到了傍晚,马路上的车也变得越来越多。红色的车灯亮起,就像一盏盏缓缓移动的红灯笼,车水马龙,行色匆匆。都是急着下班回家的人群。
525:“你不回家吗?”
“回什么家?”赵小沫轻声耻笑一声,重新躺回床上,“我早就没有家了。”
是啊,她早就没有家了。
脑中想到赵瑾之,想到他早上送自己出门时的样子……
说什么以后一定会补偿自己……说到底,还是因为心怀有愧。
自己这个哥哥,果真是将无情进行到极致。在他的眼里,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利益来衡量,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能出卖,无论是友情,爱情,甚至亲情。
他曾冷冷的斥责自己看不懂局势,说无法继续生育的周苓才是爸爸最适合的再婚人选……
可是,哥哥,你似乎忘了,她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她也是曾家的血脉……
是因为性别,所以天然的将她排除在竞争者之外吗?
可你不知道的是……
任何看不起女人的男人,都是要吃大亏的。
夕阳渐渐落下,橘色的天际变成深蓝色,整个世界被夜幕笼罩。
赵小沫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进入梦乡。
只是不知道,在这个平凡又不平凡的夜晚,又有多少人会无心睡眠,辗转反侧?
第138章 青梅不敌天降50
第二天是周一,赵小沫没有回赵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白书贤果然很细心, 第二天一大早,服务生就为她送来干净整洁的新校服,还有上课会用到的课本。
赵小沫掏出手机,一夜未归,果然有许多未接来电和信息。
最多的当然是程州的,也有江谭和茉莉的,除此之外,赵振林和赵瑾之就像是哑巴了一样,连一条信息都无。
“呵~”
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嘲弄般的耻笑,心中却没什么波澜。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有些东西早些认清,早些割舍,反而是好事。
她翻开微信,依次点开程州,江谭,茉莉的头像,挑着一些信息回了,只说自己昨天跟家人在一起,因为累了,所以早早睡了。
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才发现床脚掉了一只手套……
黑色的皮质手套,是白书贤落在这的。
他这个人做事向来谨慎稳妥,只是昨天似乎太紧张了,才会频频出错。
赵小沫俯身将手套捡起来握在手上,柔软的皮质,似乎仍可以感受到对方手指轻抚在自己脸上的触感。
525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联系白书贤?”
她方才回复了程州,江谭,茉莉的信息,却唯独对白书贤的头像视而不见。
“可他,也没有主动联系我呀~”赵小沫垂下眼眸,笑着反问。
“可是……”525总觉得不对。
她不是喜欢白书贤吗?
明明之前也一直很主动。
“就是因为之前主动,所以现在更不该主动了呀。”
赵小沫眨眨眼,轻声说:“比赛总是要分上半场和下半场的,如今也该到了攻防转换的时候。”
她真是个天才,特别是在对待男女关系的时候,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那些天之骄子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现在,我要他亲自来找我。”
赵小沫带着些骄矜的、微笑的说。
一段感情若是太顺遂了,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她给了他梯子,他就该主动爬过来。哪怕有诸多障碍,哪怕心中羞涩。
但是爱一个人,本就要将脊梁骨打碎的,就要将所有喜怒荣辱重塑。这样的感情,才是宝贵的,才值得珍惜,不是吗?
赵小沫冷冷的想着,就像是一只有恃无恐的慵懒的猫,静静的欣赏着猎物的纠结与自我折磨。
于是,当她在学校里再次见到白书贤时,并没有如往常般热情的迎上前,而是愣了一下,就马上逃避般的转过头。
“是会长嗳!”
彼时,茉莉就站在她身边,没有看出她表情的异样,一脸兴奋,语气惊讶:“好奇怪,会长怎么会突然来我们二年级的楼层。”
“要去打招呼吗?”她望着白书贤静静站在楼梯口的身影,扯了扯赵小沫的袖子,转过身才发现好友不自然的神色,连忙问道:“怎么了?小沫,你不舒服吗?”
“没有。”赵小沫神色怔怔,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程州和江谭正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看到女孩神色恹恹的模样,马上关切的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围在她身边,着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小沫,谁惹你不开心了?”江谭也跟着追问,白皙清秀的娃娃脸上全是关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人对她的态度就是这样了。简直将她当成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般,呵护备至。
赵小沫有些不习惯这种被围得密不透风的感觉,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透过男人的肩膀转头再看时,楼梯拐角处的白书贤已经不见踪影。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在赵小沫的刻意躲闪中,在程州与江谭的嘘寒问暖中,在白书贤独自一人的痛苦折磨中……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懂,为何仅仅过去了一天,女孩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白书贤快疯了。
能不疯吗?他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脑中各种情绪翻涌,有喜悦,有羞涩,有无措,有懊恼,还有深深的思念。
是啊,情窦初开的少年,与心爱的女孩才刚刚分开就开始想念。
他洗了个澡,看着自己已经释放过一次,却始终没有软化的身体,第一次没有痛苦和恶心的感觉,而是满心眷恋与柔情。
这么多年以来,他过得太苦了。无法控制的欲|望带给他的全是痛苦,从未有过这样的快乐。
那样极致的快|感,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让人食髓知味,让人流连忘返。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努力克服心里的障碍,第二天早上,是满怀着喜悦去到学校的。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心爱的女孩,迫不及待想要向她倾诉自己的心意,却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这样一盆冷水。
事实上,早上在去学校的路上,他就鼓起勇气给赵小沫发去信息。只是对方一直没回。
当时他就在心中纠结了好久,想着建平中学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看到。
于是
第1节 下课,他就立马来了高二所在的楼层。当时,她就站在走廊上,正与朋友说话。
白书贤确认她看到了自己。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她却马上移开视线,转过了头。
发生了什么?
是哪里出了错吗?
那一刻,一向从容不迫、无所不能的白会长,手误无措。
很快,从隔壁教室快步走出两个男孩,他们态度殷勤,争先恐后的围在赵小沫身前。
白书贤当然认得他们,是她的追求者: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程州,还有江家的小少爷江谭。
建平中学是江都市最好的重点高中,而他们则是这所人才济济的学校中的佼佼者。
程州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常年居于高二学年榜榜首。而江谭,那是江家的独子。江家在江都市也算小有名望,家里有个挺大的出版社,在文娱行业也颇有地位。
但这样两个无论是长相,学业,还是家世都十分出色的天之骄子,就这样聚集在赵小沫面前,低下骄傲的头颅,你争我抢的嘘寒问暖,大献殷勤……
这幅刺痛了白书贤的眼,更刺痛了他那颗本就脆弱的心。
美好的梦境瞬间惊醒,他一下子从热切的期待中回到现实,
——是啊,赵小沫不属于他。她是个相当受欢迎的女孩,身边还有那么多追求者。
白书贤静静看着她被人围在中间的模样,男孩们或是温柔,或是风趣的在她面前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就像是是翘着尾巴求偶的鸟。
雄性动物在异性面前总会极力表现,这是被刻在DNA里的天性。
无论是长着漂亮羽毛的鸟,还是更勇猛狮子老虎,只有最漂亮、最强壮的那个才有资格获取雌性的芳心,而其他的可怜虫只能被无情淘汰。
哪怕嘴上不承认,但这却是每个雄性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只有孬种才会不战而败,窝窝囊囊的骂骂咧咧。
白书贤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万里之上的高空直直灌入头顶,让他瞬间握紧垂在身侧的手。
就在这时,赵小沫又抬眼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次,他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迟疑的,躲闪的,抗拒的,逃避的……
她又很快移开视线,这次干脆直接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彻底隔开他的目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讨厌自己吗?
怪自己趁人之危?
她是不是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想起了他们之间的那个吻?
不得不说,白书贤被赵小沫的神情伤害到了。
心脏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充斥着无以言表的不安与失落。
在他受伤的目光里,他看到程州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赵小沫的头顶……
她没有躲开。
少男少女亲密的站在一起,那种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觉,是那样亲密无间,是旁人无法插入的氛围,是长年累月才能形成的默契。
白书贤走了。
落荒而逃。
他最终也没有上前,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在脑中听到525的播报,赵小沫才重新转过身,果然只看到空荡荡的楼梯。
“喂,程州,你说话就说话,不要老是动手动脚!”
程州的举动伤了白书贤的心,也让江谭瞬间不满。他长着一头自来卷,精致白皙得就像童话里的小王子,性格却颇为直率,当下就不满的叫嚷起来。
当然,在涉及到赵小沫的问题上,一向温和的程州也变得强硬:“这是我和小沫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对方手里拿着的水果盒:粉色的盒身,精致的小熊图案。里面的水果颜色各异,葡萄,草莓,西瓜,都被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红色的柚子也被撕成一条条,摆放得整整齐齐。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呵,一个大男人,就连吃个水果都这么精致?”他轻声耻笑道。
这样的语气的确很不符合程州一贯的说话风格。可这段时间,自从黎子锡被祁烈约束,不再有机会来纠缠小沫,外敌消失,这兄弟两人的同盟便也瞬间土崩瓦解,彼此之间的竞争也变得越来越激烈。
江谭一向能说会道,也会讨赵小沫欢心;程州对他真是忍无可忍,说话自然没个好气,夹枪带棒。
没想到,他这边的嘲讽才刚出口,那边江谭就将水果盒递到了赵小沫手上。
男孩有些害羞的样子,白皙的娃娃脸泛着红润,语气却很热切:“小沫,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江谭的眼睛亮晶晶的:“这里面的每样水果都是我亲自洗,亲自剥,亲自切好的。之前你说你嗓子有些不太舒服,我听说多吃些水果对嗓子好,所以就为你准备了这些。”
他还特意补充:“你可以在大课间的时候吃,那时老师是不会管在教室吃东西的。”
“啊,谢谢你,江谭!你真好。”
赵小沫既惊讶又感动,十分感激的望着对方,眼睛水盈盈的,像是泛着光。
而这幅画面,也顿时让程州心头一哽,气得几欲呕血。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鼻子上似乎长出一个红红的圆点,就像个小丑。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这个江谭,实在是太狡诈了!
程州急得眼睛都发红,双拳紧紧握着,恨不得直接给他来上一拳。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自己这位好朋友,竟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绿茶婊。
他嘴唇动了动,满心着急,正想说些什么,恰好,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赵小沫和茉莉一起向教室走去,江谭则得意的冲着程州挑了挑眉。
“你别得意太早!”程州咬着牙低声道:“我和小沫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岂是你这种小聪明可以动摇的!”
“是吗?”江谭冷笑一声,不甘示弱的回刺道:“所以,这就是你当初和黎妙仪交往的理由?”
“你……!”
程州气急,却半晌说不出话。
偏偏江谭还不放过他,得理不饶人般的讽刺道:“呵,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后来者居上。”
说完话,率先抬脚向着教室走去。
程州深吸口气,快速跟上,抢在他之前率先进门。
越过他身侧的同时,还用肩头狠狠撞了江谭肩膀。
两人目光相对……幼稚的开启新一轮‘谁先到座位’的争抢……
……
第2节 是语文课。
对于已经进入高二下学期的赵小沫而言,语文课已经逐渐沦为写其他科目作业的自习课。
倒不是说语文不重要,而是因为语文成绩的好坏,更多的在于平日的积累。像是一些古诗词的背诵,文言文理解这些需要凭借记忆来搞定的题目,她也早已烂熟于心,并不需要额外浪费课堂时间。
因此,在语文课上,赵小沫一向都是一一边听语文老师在前面讲课,一边在下面做数学或是物理的卷子,一心两用,两边都不耽误。
但今天,‘两用’显然是不够了。从刚刚开始,茉莉就一直心不在焉,赵小沫看了她几眼,对方一直在发呆。
咦,这是怎么了?
从祁烈回来以后,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难道是吵架了?
还是祁烈又玩失踪了?
赵小沫觉得茉莉这恋爱谈得可真是烦心,别的不说,这也太耽误学习了吧!
前几天的月考,茉莉的成绩破天荒的下降了好多,本来是年纪前五的水准,硬生生掉到第17名。班主任老师还特意找她谈话,只不过茉莉平常一向乖巧,是最不用老师操心的那种三好学生,因此老师也并未多说什么,只要她调整好状态,有什么困难及求助。
因为这事,茉莉的心情低落了好久,这几天发愤图强,誓要将前段时间落下的功课补上来。可这才好了没几天,怎么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赵小沫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在本子上写字,递到茉莉面前。
【你们吵架了?】
“啊?”
茉莉原本正出神,被这么一打岔,忍不住直接‘啊’出声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欲盖弥彰的咳嗽了几声,这才没有引起同学们的侧目。
她看着赵小沫在本子上写的问话,摇了摇头,在下面写下:【没有】。又有点出神。
吵架是的确没吵架,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祁烈比之以前……像是变了很多。
前段时间,他生了一场大病。那场病不但让他失联了一个礼拜,更让他消瘦得不成样子。
后来他病好了,身体也慢慢重新长了肉,像是恢复成原样,但茉莉就是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性格有了微妙的改变。
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脾气。
祁烈之前脾气就不好,有躁郁症,发病时控制不了脾气,还有暴力倾向,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但这都是对着别人。至少在茉莉面前,他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哪怕舔着脸耍无赖,那也是逗女孩子的情趣。
但现在,他的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前几天,更是当着她的面就发了火,用椅子给一个男生开了瓢。
那男生听说原本还是他的跟班之一,名叫什么的来着?对,张俊明。
本来关系很好的,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闹掰了。因为惹了祁烈不快,张俊明这些日子过得一直不好。不但在学校的地位一落千丈,更是逐渐沦为被其他学生霸凌的对象。
这次也是凑巧,不知怎么就倒霉的撞到祁烈面前。
祁烈原本心情还不错,谁知见了他就犯了病。
一副十分狂躁,特别激动的样子,周围人拉都拉不住,硬生生用椅子给人打了。
茉莉当时就在现场。人都吓傻了。
她一向是个爱好和平的乖孩子,哪里见过这个?
不是不生气的,可从暴怒中清醒过来的祁烈又一副难过低落,万分懊悔的模样。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茉莉的心就软了。
她轻轻走过去,祁烈就坐在椅子上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身怀里。
一向桀骜不驯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口中一时说着对不起,一时说着后悔。
茉莉问他为什么要打人。
他的回答是‘嫉妒。’
可祁烈怎么会嫉妒张俊明呢?
茉莉不懂,祁烈也不说,就像他始终不肯和茉莉说他得了什么病一样,他的身上多了那么多秘密。
从那以后,祁烈的脾气就越来越不好了。
除了更加爱生气,还会疑神疑鬼,坐立不安。
茉莉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有时他说自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可分明什么声音也没有啊。茉莉不知道是他的躁郁症变得更严重了,还是他的精神出现了其他问题。
她很担忧,劝说祁烈去医院检查一下。但祁烈却像是对医院极为抗拒般,每次说起这个话题就情绪激动,甚至会和茉莉吵架。
茉莉不知祁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中像是笼了一团迷雾,说不出的沉重。
但除除此之外,祁烈又对她很好。
少年对她的爱意是那样炽烈,是能将人融化的真心。
他同以往一样,万事以她为先,每天晚上开车送她回家,早上来接她上学,风雨无误。
他每天都费尽心思的为她准备礼物,有时是吃的,有时是一些令人惊喜的小物件。当然也有价值不菲的衣服,首饰,茉莉其实不喜欢那些,但看着少年充满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拒接的话。
“我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
那个时候,祁烈总是抱着她,在她耳边这样说。
茉莉被他揽在胸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遮掩不住的深情与悲哀。
为什么要悲哀呢?
她抬手摸他的脸,想要安抚他,于是和他讲他们的未来。
她说,她已经决定了,来年要报考京城的大学。
虽然海市外国语大学才是外交官的摇篮,但是为了祁烈,她愿意退而求其次。
她还说,以后她在京城读书,他们周末就可以出去约会。祁烈是本地人,一定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他们一起开车去品尝。
等到她毕了业,她就在京城找份工作。她不用祁烈养,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哪怕祁烈有天和家里闹了矛盾,她也可以养他。
茉莉越说,祁烈的心里就越痛苦。
这个女孩子美好得像个天使,她把一切都规划好了。
她的未来里有他。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每句话都像是长着翅膀,带着他往天上飞,飘在甜甜软软的云上,要把他往天堂里带。
可是他……
却早已堕落成了地狱中的魔鬼。
从来没有一刻,祁烈像现在这样后悔。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多希望那天从包房离开的不是张俊明,而是他自己?
他要怎么告诉她,告诉他的女孩,他已经配不上……配不上她口中这些美好的未来?
祁烈的心情又烦躁起来,胸口就像是有一只虫子在爬,顺着他的血管,顺着他的皮肉,无处不在的瘙痒。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戒掉毒|瘾。
每次都下定了决心,可每次身体就像不听使唤般,不知不觉便去到瞿志强在郊外的那栋别墅。
茉莉不知道的是,他每天早上送她去学校以后,便会出去人不人,鬼不鬼的厮混。
直到晚上,洗个澡,冲洗一番,再来接她回家。
有时候,祁烈自己都觉得他是个畜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那些可怕的化学制品侵蚀了他的大脑,控制了他的灵魂,他抵抗不了,他溃不成军!
他只能一面爱着茉莉,一面在药物的作用下与那些连面目都看不清的女人纠缠。这是没有例外的,每一个瘾君子都无法保持忠贞,他们的混乱程度超出人的想象!
……如果茉莉知道了这一切,该怎么办?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想要他会失去茉莉,祁烈就止不住的心中发寒。
混沌中,有什么念头就像是邪恶的怪兽般破土而出。
他必须想个办法,让茉莉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哪怕,让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第139章 青梅不敌天降51
【今天下午的课,我可能没法上了。】
笔记本上,茉莉的字迹端端正正,就像她这个人般,清新淡雅,灵巧娟秀。
赵小沫却对着这行字发起了呆。
【你要逃课吗!】
对于职高的学生而言,逃课属于家常便饭,认真坐在教室里学习才是一件奇事。
可对于建平中学的同学而言,即使是成绩最差的吊车尾,也鲜少有会逃课这么大胆的举动。
【不,当然不是了!我可以请假的!】
茉莉这样回答。但事实上,为了请假而向老师说谎,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十分出格的事。或许,这也是她此刻心中如此踌躇的原因。
她想了想,又补充:【其实今天是祁烈的生日,我答应他,要陪他一起过的。】
她垂下长长的睫羽,想起祁烈,心中就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交往最初的喜悦过后,如今的她却时常陷入迷茫。
至于为什么迷茫,茉莉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这段感情中,她一直都是被动的。唯一一次主动就是信陵江边,她第一次向祁烈表明自己的心意。
在小说里,故事往往到这里,就该迎来最后的大结局。
但现实不是小说,这之后的酸甜苦辣,都需要一点一滴去品尝。
经历了一个上午的纠结,中午时,她还是嚅涅着向班主任老师请假。
这是茉莉第一次撒谎,脸涨得通红,心跳如鼓。
请假的理由当然是编造的,说是家里长辈生病,她要去医院看望。
赵小沫所在的高二5班,班主任老师是一个名叫王芳菲的中年女人,平日看起来很严肃,但心肠不坏,对学生也认真负责。
她其实从前段时间便注意到茉莉的异常。只是茉莉与祁烈谈恋爱的事一直瞒得很严。在学校里,除了赵小沫、程州、江谭几人,对其他同学没露出半点风声。就连祁烈的前女友唐菲也只是有所猜测,并不能确定。
在这样的状况下,王芳菲老师自然猜测不到,自己这位一向乖巧听话,勤奋好学的课代表,竟然早恋了。
她只以为茉莉的异常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从高一入学时她就知道了茉莉家里的情况,父亲早亡,母亲体弱,家庭条件很不好。
事实上,鉴于茉莉优异的成绩,学校特意免除了她的学费,只为了不放过这样优秀的学苗,让她得以顺利入学。
可现在,她却为了谈恋爱,在欺骗这样关心自己的老师。
听着王芳菲语重心长叮嘱自己要好好学习的话,茉莉的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心脏砰砰直跳,心中充斥着懊悔与愧疚。
而王芳菲老师对茉莉一向信任,也没为难她,直接给了假。又叮嘱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老师说,学校会想办法帮她解决麻烦。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茉莉垂着头道谢,心情愈发沉重,脚步僵硬,几乎游魂般的回了座位。
“老师没给你假?”赵小沫看着茉莉难看的脸色,凑过去轻声问道。
“不,给假了。”茉莉摇摇头,心里更加难受。
“王老师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其实人很好的。”赵小沫不知道茉莉为何请了假还这么不开心,又问:“那你们下午要去哪里?只有你和祁烈两个人吗?”
“应该是和黎子锡他们一起吃饭庆祝吧。”茉莉有些迟疑的道。
其实她很不喜欢那种场合,也不喜欢和职高的人在一起。
虽说那些人都是祁烈的朋友,可他们身上的‘社会气’太重。无论是满口脏话的说话方式,还是看她的眼神,都让她觉得很不适。
但是,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接受他的全部吗?
茉莉从不怀疑自己对祁烈的感情,她更不可能让祁烈为了她与那些朋友断交,就只能忍耐。
只是心里却总是沉甸甸的,想着即将面对的场合,就开心不起来。
时间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来到中午,茉莉提前离开,赵小沫则与往常一样,与程州和江谭一起吃午饭。
“小沫,我为你准备的水果,你尝过了吗?”江谭一向很有活力,顶着程州不满的眼神,笑嘻嘻的凑到赵小沫身边。
“我吃过了,很好吃,谢谢你!”赵小沫笑盈盈道谢。
女孩的笑容是那样甜蜜,无论看多少次,总是能将人的心融化。
江谭看着赵小沫的笑容,不自觉就呆住了,还是见女孩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才终于回过神。
“哈哈,我们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江谭尴尬的笑笑,抬手摸了摸脑袋,还是没忍住,红着脸说:“小沫,你笑起来真好看。”
而他这话一出口,也让程州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一向性格温和的少年此时周身气压低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沉沉的盯着江谭,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他此刻一定已经千疮百孔。
只可惜,江谭此时的注意力都被赵小沫吸引,哪有功夫搭理他呀。
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别提多和谐了。程州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个被遗忘的局外人。那种失落和痛苦,如一波又一波的潮水不断涌来,别提多难受了。
就在这时,赵小沫的手机响了。
因为她昨晚没回家,今早是直接来的学校,所以自然将手机也带到学校来了。
建平中学是有明文规定,不准学生带手机上课,但现在是午休时间,便也不用那么谨慎。她从口袋里掏出看了看,是封婪发来的消息,他昨天下午大约5点左右落地京城,在宾馆睡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现在才醒。醒来的瞬间就先联系了赵小沫。
封婪:【我今晚还要在京城修整一晚,明天早上乘高铁去海市参加一个电影首映礼的活动。】
封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赵小沫说这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这样做了。不但主动报备自己的行程,甚至会说得非常详细。
更奇怪的是,生性爱自由的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半点不适,反而乐在其中。
要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像是一只飞在天空中的风筝,终于有了自己的线。相比于被束缚,更多的是一种安全感,更确切的说,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不过赵小沫可不知道他的这些复杂的心思,更无法体会到他的真心,
——对于她而言,封婪的风流一向是写在明面上的。
他是个赫赫有名的天才导演,也是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
他有那么多前女友,环肥燕瘦,各具风情。她怎么会觉得,自己会是个例外呢?
封婪是个很好的老师,但也仅此而已。
她从他身上学习到很多,特别是演技的提升,对以后的任务绝对大有裨益。
此时,看到封婪的微信,赵小沫便也暂时停下说笑,先回复他:
赵小沫:【封大导演,辛苦啦!】
赵小沫:【等你忙完,我在江都等你一起吃饭哦。】
她回信息的时候,江谭便在她身边。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很轻易扫到屏幕上的头像。
“这是……?”
“封婪!”
少年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但屏幕上的名字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江谭是封婪的超级粉丝,从初中起便成为他的迷弟。
他对封婪的了解程度只怕比赵小沫都深,对自己偶像的微信,自然也不可能认错。
而听到江谭脱口而出的惊呼,程州的脸色也立马沉了下来。他一脸凝重的走到赵小沫身前,沉声问道:“小沫,这段时间,你和那个封婪还有联系?”
阴沉的声音,完全是质问的口气。
赵小沫原本是笑着的,听到他的话也慢慢冷下脸:“阿州,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她微微皱着眉,声音里全是不悦:“我和谁交往是我的私事,你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得不说,赵小沫的反应的确伤了程州的心。
他发现,如今小沫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了。曾经她的眼里、心里都是自己,愿意听他的话,事事以他为先。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赵小沫难得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不但让程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也让一边的江谭不敢出声。
又过了一会,等到赵小沫的心情重新恢复平静,他才咬着唇凑了过去。
“我以为,自从爷爷的宴会后,你和封导就没有联系了。”
江谭人机灵,说起话来也更婉转。
赵小沫目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回答:“我们当时加了微信。”
“哦,原来是这样。”江谭眼珠转了转,转而说起封婪的感情史来。
他是封婪的粉丝,对他的感情史自然也了如指掌。什么清纯玉女明星啊,什么外号小魔女的网红啊……
还有一些恋爱中或真或假的轶事:有说封婪为了某一任女朋友一掷千金,拍下价值百万的珠宝;又说他为了给网红女友庆生,包下一整座小岛。
当然也有些不太好的传言,比如前女友和现女友争风吃醋,当街互扇巴掌;还有某任高管前女友出来爆料,说两人还没分手的时候,就有某女演员借着对台词的机会,半夜敲他宾馆的门……
江谭原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此时添油加醋的,更是将封婪的情史说得绘声绘色。
赵小沫听得也有趣,忍不住笑道:“封婪不是你的偶像吗?你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他坏话。”
江谭尴尬的笑笑:“这算哪门子坏话,都是实话实说。”
说着说着,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封婪的确是当今世上绝无仅有的天才导演,但他的私生活也是真的混乱。”
任何男人在涉及到喜欢的女人的问题上都是无法让步的,哪怕对方是自己崇拜的偶像,江谭也不会有丝毫手下留情。
“他是一个好导演,但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
最终,他这样下了结论。
而他这不遗余力的模样,也终于将赵小沫逗笑了:“你在想什么呀,我当然不会喜欢他。”
她笑着说:“我不喜欢感情经历太丰富的人。”
男人嘛,还是要守男德的。在这方面,赵小沫还是挺传统的。
毕竟,贞洁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宝贵的礼物,不是吗?
而听到她的话,江谭立马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另一边的程州,原本就很僵硬的神情却顿时变得更加低落。果然,小沫还是很介意他和黎妙仪曾经交往过的事吗?
因为和别的女人谈过恋爱,所以就不再纯洁……变脏了吗?
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就像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让他喘不过气。
此时的他在赵小沫面前根本抬不起头,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懊恼与懊悔,就像是无端低人一等般,特别是看着江谭得意洋洋的眼神,更是说不出的憋闷。
之后的路途,程州一直都没有说话,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沉默的跟随两人的步伐。
却没想到,会在食堂门口再次遇见白书贤。
这位能力出众的学生会长是大他们一届的学长,如今正是高三学业最紧张的时刻。
但他一向能力出众,不但将学生会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学习成绩也好,早早便被保送到海市的顶级大学,自然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辛苦,相当游刃有余。
在程州的印象里,白书贤会长一向是温和的,强大的,整洁的。
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没有了平日的从容,多出一丝……脆弱?
一瞬间,程州觉得自己看错了,可对方静静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就透出一种莫名的寂寥与忐忑。
不知为何,程州心里就弥漫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事实上,他一直对那日荣胜大厦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白书贤竟然是荣胜集团的继承人?小沫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后,他曾经问过赵小沫那天发生的事,只可惜,对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对他知无不言,而是语焉不详的敷衍他。
程州没有继续追问,但心里就此埋下一根刺。
如今看着男人静静站在食堂门口的身影,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忍不住转头去看赵小沫。女孩明显也看到了站在门前的男人,目光迅速闪过一丝动摇,继而便是明显的抗拒。
她停下脚步,扭过头,就像是在逃避什么般,抬手拽住程州的袖口:“我,我突然有点不想去食堂吃饭了。”她嚅涅着轻声说:“不然我们去校外吧,突然很想吃那家川菜馆的水煮鱼。”
女孩的抗拒并未让程州感到宽心,相反,心脏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瞬间疼痛起来。
果然发生了什么。
他们之间,果然有故事发生。
程州了解赵小沫,若是不在意,她不会展现出这样的逃避与抗拒。
正是因为在意,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瞬间,他心中陡然生出无尽的痛苦与恨意。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不管是作为成熟男人的封婪,还是身为自己好朋友的江谭,甚至职高那不自量力的小混混,每个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这些男人,这些该死的男人,他们凭什么!
一个个都说爱她,一个个都想抢走她……明明,小沫是自己的才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两小无猜,他们亲密无间,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州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接连的委屈让他早已处于爆发边缘,他死死握着拳,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忍耐着,不想在赵小沫面前失态。
“好,我们去校外吃。”他咬着牙说道,声音低沉的就像风雨欲来前的闷雷。
赵小沫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诧异,却什么都没说,垂着头转身向后走。
另一侧的江谭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的诧异道:“都已经到食堂了,怎么突然要换地方?”
嘴上虽然嘟哝着抱怨着,脚步却不停,很干脆的跟上赵小沫的步伐。
就在几人刚刚转身离开的瞬间,身后突然呼啸传来一身风声。
江谭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的肩膀撞向一边,他忍不住呼痛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方才还站在远处的白书贤,不知何时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就站在他面前,宽大的手掌则紧紧握着赵小沫的手腕。
“会……会长?!”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突然,江谭不耐烦的表情僵在脸上,根本搞不清状况。
白书贤没理他,也根本没心情理会他,只死死盯着赵小沫。
一整个上午的折磨,早已让他忍耐到极致。
如熔岩般火热的感情在女孩刻意的冷漠下被残忍浇灭,但那颗早已被热血染红的心脏仍在不停跳动。一股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白书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为何仅仅只是一天过去,赵小沫对他的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难道,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她其实并不喜欢他?对他也只有感激?
可,可她明明亲吻了他!
哦,是了……那是她醉酒状态下,意识不清的一个吻。
没有两情相悦,没有任何承诺,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又或许,她原本想吻的就不是他?他只是被当成了一个替身?
一整个上午,白书贤的心都被各种各样的猜测填满。每一个新的猜测,都会让他产生新的痛苦。
他不知道人的心情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起伏,从飘在云端的幸福,到坠入地狱般的痛苦,只需要女孩一个眼神的转变。
他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听到不好的回答。
但此时的他,看着女孩再一次转身离去,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就像一头被囚禁已久的猛兽终于突破枷锁,猛地追上她的脚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第140章 青梅不敌天降52
“你做什么!”
短暂的怔楞后,江谭终于反应过来,诧异的上前想要制止他的举动。
“白书贤!”程州也瞬间脸色沉冷的挺身挡在赵小沫面前。
“你疯了吗?快松手!”
看着赵小沫脸色苍白的样子,两个男孩脸色都很难看,江谭伸手去掰他的手腕,程州则直接愤怒的抬手,一拳挥打在他宽阔的肩膀。
只可惜,这样的力道对于白书贤而言,完全不痛不痒。
为了发泄那无法控制的强烈欲|望,他从初中起就开始练习拳击。多年下来,不但拥有了精湛的格斗技巧,也练就一身线条流畅、孔武有力的肌肉。
他原本就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这样站在几人面前,更衬得程州与江谭就像是四体不勤的白面书生。
“嘶——”
江谭被白书贤抬手一挥,便站立不稳的向后趔趄两步;程州则是被他直接扭住胳膊,动弹不得。
可即便这样,程州也不愿放弃,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在情敌面前认输,咬着牙与白书贤角力。
两个男人冷冷对视着,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屈的怒意。
气氛变得僵持起来,火药味十足的对峙中,空气都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直到女孩娇软柔弱的痛呼声,才打破这场无声的战斗。
“唔……好痛!”她像是嗔怪,又像是控诉般的说道:“会长,你弄疼我了!”
女孩脸色有些苍白,轻轻咬着下唇,眼睛泛红,秋水盈盈般的眼神让白书贤顿时成了一只被戳破的气球。
“我很抱歉。”
他的目光移到赵小沫身上,飞快松开手,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话到嘴边,嗓子又像是被堵住了。
而身侧的程州则马上挺身挡在赵小沫面前,与重新站稳的江谭一起,满脸警惕的盯着他。
程州:“白书贤会长,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江谭:“小沫哪里惹了你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对女孩子动手!”
江谭人很聪明,但在男女感情上,神经真是都粗得吓人。他是半点都没感受到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暧昧,一脸义正严词的样子,还以为是赵小沫哪里惹到了白书贤,被寻仇报复。
不过他这么想倒也没错。
白书贤就是被惹到了。现在整个身心充斥着一种被始乱终弃的愤怒与无力。
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她招惹了他,掏走他的心,前一天还将他按在床上亲得死去活来,连身子都丢了两次,可现在又一副不认人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他。
只要一想到这,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把刀子搅动血肉般痛楚,望着赵小沫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上一抹哀怨。
不得不说,这种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还真是戳人。
特别是它来自白书贤,这个一向冷静又强大的男人……
更是有种诡异的反差萌。
赵小沫深吸口气,努力抑制住盘旋在胸口的、蠢蠢欲动的冲动。
还不够,还不到时间……
她再次逃避般垂下头,盯着他垂顺平整的裤脚发呆。
白书贤如今身上穿着的,也是建平中学的夏季校服。
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但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就格外不同。
长款的白衬衫,一尘不染。就连黑色的裤子,都像是刚被熨烫过般,没有半丝褶皱。
她眼睛望着他这一丝不苟,端庄禁欲的样子,脑子里想起的却是他衣衫不整,满脸酡红的失神模样。
因为皮肤白,白书贤每次脸红都表现得很明显。这真是个致命的弱点,特别是对于赵小沫这种坏心眼的女人而言。
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那种意乱情迷的红晕,只有受伤的苍白,白书贤深深望着赵小沫的脸——她再一次对他视而不见。
更令人愤怒的是她身边的那两个男孩,就像两只甩也甩不掉的尾巴,又像什么忠心耿耿的守卫。
白书贤讨厌这种感觉,讨厌他们以守护者的姿态挡在她面前。
他面色沉郁,声音冰冷:“让开!”
但程州并没有听从他的指挥,而是将身子站得更前,直接将赵小沫整个挡在自己身后。
“白书贤……会长,”他努力克制着,才勉强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将事情更僵:“您也看到了,小沫她不想见你。”
“不管有什么事,请您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小沫。”
“我让你滚开!”
白书贤怒急,无论是他这保护者的姿态,还是他口中‘小沫不想见他’的话,都像是最锋利的弓箭,刺痛他的内心,让他无法接受。
眼看着事态再一次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赵小沫终于怯怯从程州身后走出。
“会长,我……对不起……”
她垂着头,声音低哑的道歉。
这是从昨天以来,赵小沫第一次正眼看他。
虽然她又很快垂下眼,但她口中的道歉的确是对着他说出的。
只是……对不起?
白书贤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道歉!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不禁变得更加惨白,那双看起来很干净、带着点矜贵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明显受伤的情绪,就像是遇到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般,瞳孔震动。
“总之……昨天的事,是我的错……对,对不起!”
赵小沫却根本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再次说了声道歉后,就像是再也无法面对般,转过身匆匆跑走。
“小沫?”
“小沫!”
江谭虽然仍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仍是毫不迟疑的立马抬脚追上。
程州却没有马上动身,而是面容肃穆的站在原地。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深深吸了口气,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望向男人:“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小沫。”
白书贤原本正因为女孩的拒绝而失魂落魄,因为程州的话,瞬间回过神,也跟着抬起布满阴沉的双眼。
他定定望着面前的少年,眼神像鹰般锐利,嘴角撕扯,露出一丝冷笑:“程州同学,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向我说这种话。”
“但我想,你只怕没这个资格!”
白书贤不愧是从小作为白家继承人长大的男人,与这些还没出社会的学生不同,年纪轻轻便已经在公司浸染多年,身上的气势自然也不是这些毛头小子可以相比的。
他发怒时,公司里那些工作多年的老油条都不敢小觑,更别说程州这么个才读高二的学生。
被男人的气势所压,程州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但他很快稳住身形,脸上浮现出一丝倔强。
虽然此时他的心早已被嫉妒的野火灼烧得千疮百孔,但是在面对情敌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会选择退缩。
“这也是小沫的意思!”他冷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给她带来困扰!”
程州一向是个温和的性子,但是再温和的小动物,在求偶时也会展露出凶猛的一面,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他面容坚定的与白书贤对视,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刻薄的、有些嘲讽的笑容,就像是看透一切般,冷漠的说道:“我从小和小沫一起长大,十几年朝夕相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我确定,你的行为已经给她造成了困扰!”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她对你的抗拒。”
“小沫不喜欢你,她讨厌你。所以,请你和她保持距离。”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就像是‘嘶嘶’鸣叫着的毒蛇,毫不留情的向对手发射着毒液。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白书贤这个人虽然聪慧又早熟,但他的能力都体现在学习和工作上,在感情世界,他就是一张白纸,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白纸。
赵小沫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也是他第一次与女生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但在此之前,他甚至连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更别说了解女孩的心思了。
此刻,他的心中原本就充斥着无尽惶恐与痛楚,就像是一个被夺心夺身后又被残忍抛弃的小可怜,充满绝望与无助。
程州的一句‘不喜欢’,一句‘讨厌’,更像是会心一击,直接破防,直中靶心。
所有不想面对,想要逃避的事实都被残忍的直接挑明,白书贤的眼睛几乎瞬间就红了。
“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话的态度。程州。”
他用无比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哑的叫出程州的名字,像是警告,又像是宣战。
“我是不会放弃的。”
“而我,也希望你,可以摆清自己的位置。你只是朋友,不是恋人,你没资格对小沫的事指手画脚!”
白书贤冷冷的抛下这句话,没有迟疑的转身离开。
他身材高大,背影挺拔,男模一样的身材,步伐却莫名带着些说不出的落寞与决绝。
敌人走了,程州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复杂。
他此时的心情亦是五味陈杂,痛楚难当。
小沫啊小沫,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在面对白书贤时还一脸坚定的男孩,脸上却无法抑制般的流露出一丝脆弱。
又或许,他从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自信。
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相比于这些讨厌的男人,他其实更看重赵小沫的想法。
可是从什么开始,他开始感受不到她的心意了呢?
那种渐行渐远的绝望……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
因为中午的小插曲,一直到下午放学,赵小沫都是一副心情低落,心事重重的模样。
江谭心中抓心挠肝的,好奇得不得了。有心想问赵小沫和白书贤的关系,但他只要一张口,赵小沫就用一种十分为难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结果就是,他根本开不了口。
程州倒是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只是那双一向温和的眸子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里面就像是滴入墨水般,写满了化不开的忧郁。
赵小沫这边气氛低落,她的好姐妹茉莉,此时也正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坐立不安。
今天是祁烈的生日。按照惯例,众人在江都最好的饭店之一‘海陆空大酒店’订了包间。不但请了职高一票兄弟,还有一个据说是祁烈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名叫瞿志强的男人。
其实只论外表的话,瞿志强长得还是挺帅的,是属于那种带着点邪气的‘坏帅’。
他和祁烈给人的感觉还不一样。祁烈虽然也坏,但属于那种叛逆不羁的坏,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凶;而瞿志强呢,看着油头粉面,笑容可掬,可实际上满肚子坏水,心也是真狠,眼睛一转就让人万劫不复。
虽然早闻其名,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茉莉。
看着眼前这清新淡雅,一看就纯得不行的女孩,他的脸上就露出一抹坏笑。
“祁哥,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难怪你藏得那么深……都这么久了,也没想着带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
不知为何,茉莉总觉得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让人十分不舒服,看着在笑,可直勾勾的,没什么感情,倒像是在打量物件般,有股挺强的侵略感。
她有些不适的向祁烈身侧靠了靠,念及对方是祁烈的发小,脸上还是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嘿嘿~小嫂子好啊。”瞿志强也笑着回应,眉毛一挑,就是一阵不怀好意。
茉莉不了解瞿志强的为人,祁烈还能不知道吗?
只看对方的表情,便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顿时像被碰了逆鳞般,一阵恼火。
他抬手揽过茉莉的肩,将她揽在自己身后,保护意味十分明显,然后才抬起眼目光凶狠的瞪了瞿志强一眼,当做的警告。
“切~祁哥还真是小气……这么护食~”
被瞪了,瞿志强也不恼,揽着身侧的女伴笑嘻嘻坐下,一副脸皮贼厚的模样,实则是胸有成竹。
进了他们这个圈子,还谈什么纯真的爱情啊。
下水那不是迟早的事吗?
搞什么女朋友,谈恋爱,那么专一……哼,你睡别人女朋友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瞪眼啊~
“是不是呀,晴晴?”瞿志强一面笑着,一面捏了捏身侧女孩的脸颊。
这女孩其实也是个熟悉面孔,花名candy,真名李晴晴,原本是江都工程学院的大学生,现在是瞿志强的女朋友。
与前段时间相比,李晴晴现在可是大变样。
应瞿志强的要求,仍留着一头齐耳的波波头,化着淡妆。但身上可再没有曾经胆怯生涩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见多识广的风尘气。
气质这种东西是很难形容的,在某一个场合浸润得久了,很多人自己觉得没什么改变,可在别人的眼里,却早已判若两人。
不巧,瞿志强之所以喜欢李晴晴,除了她和黑裙女孩相似的打扮,就是她大学生的身份,那种逼良为娼的刺激感。
但当她真的成了‘娼’,那种特质便也消失了。
所以这段时间,瞿志强对李晴晴的态度可谓每况愈下,越来越不耐烦不说,也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儿。
就好像眼下,只是因为倒酒时酒水撒出去一点,瞿志强便直接十分暴躁的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在场都是十七八岁年轻的少男少女,餐桌上的气氛还是挺热烈的,这重重的巴掌一出手,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男孩子们倒是没太多反应,嘻嘻哈哈的笑着打圆场。茉莉却是瞬间僵硬了,倒吸一口凉气,惊得手手脚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别怕。”祁烈就坐在她身侧,闻言立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他们小情侣闹着玩的,你不用往心里去。”
……闹着玩?
明明是一贯充满爱意的声音,但这一刻,茉莉却只觉得心中发寒。
她知道,祁烈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其他所有人都冷漠暴戾,只对她一个人温柔。可此时亲眼看着他面对暴行如此冷漠的模样,茉莉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来,别理她,喝酒,咱们喝酒!”
瞿志强用充满厌烦的眼神的瞟了眼不知所措的李晴晴,又笑着举起酒杯。
李晴晴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四下望了一圈,四处都是冷漠的目光。男孩们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不怀好意的调笑,还有些胆子大,一脸淫|邪的盯着她胸口看着不停。
女孩子……距离她最近的就是黎妙仪,眉毛一挑,眼睛一翻,看她就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眼睛里的轻蔑与鄙薄,根本不加掩饰。
李晴晴只觉得脸蛋火辣辣的,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过。
她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
回想一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接受了瞿志强给她的钱,也被迫成为他的女朋友。
当然,所谓的女朋友或许只是她一腔情愿的想法,毕竟哪个男人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睡觉?
她就像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像一个工具,在他们需要时候出现,在他们不用的时候滚开。
但她没法逃脱。
从被强迫的第一次开始,那些可怕的白色粉末,便已经侵入她的灵魂,掌控她的人生。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她越是痛苦,就越是想要逃避;越是逃避,就越离不开瞿志强。
就像是一个陷入泥潭中的人,根本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清醒的看着自己堕落。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已经失去廉耻心。但此刻的她,难得没有被药物控制,还保持着清醒,于是便也无法接受般,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哎,别管她,一个烂货而已,我早TM玩腻了。”
李晴晴哭得伤心,但瞿志强连眼皮都没抬,仍在笑嘻嘻的喝酒。
茉莉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变得更重了,忍不住坐立不安的揪紧衣摆。
“祁烈,我……我出去一下,”她有些局促的轻声说:“我想上个厕所。”
祁烈正被瞿志强扯着说话,闻言关切的叮嘱她:“包房门口就有服务员,你可以让她带你过去。”
“好。”
茉莉点点头,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拘谨的出门。走到门外,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放松些。
听着包间里隐隐传出男生的哄笑声和兴奋叫骂声,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双手交叠在胸口,长长叹了口气。
“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见她出现,守在门外的服务生马上走了上来。
“不用,我想一个人透透气。”
茉莉摆摆手,独自顺着走廊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海陆空大酒店是江都最顶级的豪华饭店之一,很有名,也很贵。
这是一家有些年头的老店,茉莉小的时候便已经建成。那时候爸爸还在,骑着自行车驮她路过的时候,她还笑着说长大了以后要赚很多钱,带爸爸来这里吃饭。
往事如烟,如今她真的长大了,爸爸却已经不在。
想到父亲,茉莉的心情不自觉低落几分。
小时候总期待着可以来这豪华的建筑里看看。可如今,身在其中,目光扫过这些奢华精致的装修,却并没觉得多开心,只感到拘谨。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路过走廊旁消防楼梯的瞬间,耳边飘来一阵女生压抑不住的哭声。
茉莉起先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名叫李晴晴的女孩。
想到对方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双眼通红的模样,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忍,从身侧的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一包纸巾,轻轻推开楼梯间的门。
“喏,给你。”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李晴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她原本正埋头哭得伤心,就见楼梯间的感应灯突然亮了,有些惊恐的仰头,就见一袭白裙的女孩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沐浴在一片白光里。
因为是逆光的角度,李晴晴愣了一会才认出这对方的身份,
——祁烈的女朋友。
真是可笑,她明明和祁烈也睡了不止一次了,竟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女友。
有那么一瞬间,李晴晴心里涌现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嫉妒与恶意。
明明都是一样的身份,都是这群烂人的女朋友,凭什么,她便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保持着天真柔软的姿态。而自己,就像要一滩烂泥一样被践踏,被糟蹋!
恨意在胸口翻涌。
可看着眼前女孩这不含丝毫虚伪的、满脸关切的表情,她的心又软了,一时只剩下无尽酸楚。
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善意了?
已经多久没有被这样关心过了?
破破烂烂的身体,就像是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当她放任自己沉入黑暗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人再会给予她真心实意的尊重。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不需要你这种假惺惺的关心!”
原本已经被擦干的眼泪突然变得更加汹涌,李晴晴猛的撇过头,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想将茉莉赶走。
但茉莉根本不在意她刺猬一样尖锐的神态,她是一个真正心地善良的女孩,闻言只轻轻叹了口气,执着的将纸巾塞到她手里。
“擦一擦吧,妆都花了。”
顾不上白色的长裙会不会弄脏,茉莉俯下身,一起并排蹲在她身侧。
“我当然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只是有点难过。”
“疼吗?”
茉莉此时的心中其实充满愧疚。
因为祁烈女朋友的尴尬身份,和心中的胆怯,她没有及时站出来指责瞿志强的暴行。
但同为女孩,她又没法对同性的伤痛视而不见。
除了抱歉,茉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气氛一时陷入沉默,空气中只剩两人清浅的呼吸。渐渐的,楼梯间的声控灯也因为长时间没人说话,重新熄灭。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昏沉。
即使是奢华的高档酒店,消防楼梯也有薄薄的灰尘。硬冷的石阶,铁质的扶手,空气阴冷而潮湿。
一片静谧中,李晴晴突然开口:“你是个好人。”
“……所以,和祁烈分手吧。”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