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13
只是一夜之间,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苍穹峰的大师兄云弥豢养了一名凡人女子,那女子是不能修炼的废物,长相也普通,但大师兄却对她宠爱有加。
许多弟子都看到两人沿着山路散步的样子,亲密不已,郎情妾意,俨然一副恩爱的仙侣模样。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行事如此高调,天衍宗上下议论纷纷,楚越自然不可能没听说,几乎立时便炸了,怒气冲冲找到云弥对峙。
梨若一面拉着他,一面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对大师兄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也不愿看到他与其他女子亲密的样子,更别说还是这样一个长相丑陋的凡人杂役!
“我才与你说要你将她送走,你就故意与她这么亲密……大师兄,你当真要为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女子而疏远我吗?”
“梨若!”
梨若的话实在不太客气,云弥一向性子温和,此时也忍不住皱着眉小声呵斥,打断了她的话。
“不要这样说小沫,她虽是凡人,但并非一无是处。”
看吧,即使她都这样说了,也只想着护着那个女人,而不是更在意她口中的‘疏远’!
这还是她的大师兄吗?
这还是那个向来事事以她为先的大师兄吗?
梨若心中一阵委屈,有种重要东西被抢走的失落,空落落的,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相比于她的伤心,楚越更多的是愤怒。
“大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小沫是我的人,为何——”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赵小沫打断。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人。”
身材瘦小的女孩挺起胸膛,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鼓起勇气,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我是凡人杂役,但我也是人,不是什么宠物,更不是你的人。”
到底还是怕的,声音有些发抖,颤颤的,像是一根飘在空中的线。
“我……我心悦大师兄,他也喜欢我。”
女孩的脸微微低垂,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透出一丝粉红:“所以我不会跟你走,我要留在这里,与大师兄在一起。”
说出来了,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了。
怎么能不害怕呢?不但声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一直到白衣男人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整个身子都轻轻贴在云弥身侧,像是一只在野外迷路应激,终于找到了主人的猫。
这场景实在碍眼,就像是一把刀在心头割血,楚越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这人最受不得刺激,一刺激就上头,一上头就充血。
身体内的净莲妖火竟像是比他还要更接受不了,瞬间腾然而起,赫赫燃烧着,像是要冲破这个躯壳,焚尽天下一切。
“好啊,真是好得很……”
怒极反笑,楚越表情扭曲,竟然忽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三师兄……”
一袭红衣的男人状若癫狂,梨若有些担忧的望着楚越,再看大师兄云弥,竟还是那副沉稳镇定,温润如玉的样子。
“云弥啊,云弥,枉我一向对你敬重有加,你就是这么为人师兄的吗?明目张胆的抢师弟的女人!”
楚越怒极也恨极,竟然连‘大师兄’都不叫了,直接唤起云弥的名字。
赵小沫也有些怕,但面对楚越的质问,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宠物养……”
既然是宠物,现在又在发什么疯?
赵小沫是真的不懂,她从小都不是一个美女,穿越后又被令狐颜一鞭子打花了脸,每天被人‘丑八怪,丑八怪’的叫着,自然没有什么美女的自觉性。
在她看来,云弥是喜欢她,那是因为他是江坤的转世,两人灵魂之间的吸引与牵绊。
而楚越与令狐颜之流,与成烈宛昭并无什么不同,一个一鞭子差点抽死她,一个一巴掌差点打死她。
他们从来不顾忌她的意愿,对她随手揉捏,又亲又抱,就像是逗弄一只看得顺眼的小狗,肆意玩弄,毫无尊严的欺辱玩乐。
在这样不平等的状况下,若还能联想到喜欢,
但对于楚越而言,女孩轻声的呢喃却无异于万箭穿心。
陡峭的崖顶,迎面而来的轻风微拂,却如同刀霜剑雨;
头顶的阳光灿烂,却似炙热的火焰,只让人感到眩晕。
他狠狠瞪着云弥,又看着赵小沫,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双手,紧紧靠在一起的身躯,女孩堤防又警觉的眼……
心中愤恨如火山爆发,却有苦说不出。
“可恶!”
咆哮一声,抽出身侧的承影剑,如闪电般冲着站在身前的云弥刺去。
“快停手!”
梨若大惊,连忙飞身上前阻止道:“三师兄,师尊有令,门下弟子不得自相残杀,你这样做,就不怕被逐出师门吗!”
但此时的楚越早已怒火中烧,完全被妖火冲晕头脑,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剑势非但不减,反倒更加凌厉几分,如疾风骤雨,从四面八方直直的呼啸而去。
“锵——”
一声巨响后,碧玉长笛挡住凌厉的剑势。
云弥不闪不避,一手挡住楚越迅猛的攻势,一手揽过赵小沫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阿越,你我师兄弟数十年,我是如何对你,你心中应当清楚。”
“你生气,我不怪你,但我已和小沫相知相许,已有了同心之约,我是不会将她交给你的。”
此话一出,更是让楚越彻底红了眼,再看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互相对视,情意绵绵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差点吐血。
“大师兄!”一边的梨若也十分不可思议的大喊:“她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小凡人,凭什么与你相配!?”
“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子伤了与三师兄的同门情意?”
“看剑!”楚越却是不欲再说,刀光剑影间又已向前连攻数招,与云弥你来我往交手数回合。
眼看事情越发不可收拾,关键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呵,
“住手!”
紧接着,一道透明剑气划破空气,凌空击向两人交战中央。
云弥带着女孩身体一旋,碧玉长笛一出,便化解了那道剑气。
楚越却是手一抖,手中承影剑便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随着长剑落地,另一个灰色的人影也跟着飘然落地。
一袭粗麻布衣,木簪束发,坚实宽阔的肩膀,身影颀长似青松,又似一柄未出鞘的利剑。
气质硬冷,五官棱角分明,下颚散落着稀疏的胡茬,一双眼却如同漆黑的木炭,冰冷如霜。
好冷的人,好厉的剑!
赵小沫紧紧抓着云弥的手臂,偷偷抬起眼睛看他,
凌寒远也目光冰冷的打量着这一切争端的始作俑者。
“二师兄!”
见到凌寒远,梨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带着些委屈的快速迎上前。
“寒远。”
云弥亦单手负立,收了攻势,温润颔首。
只有楚越仍怔怔的,目光凄楚的望着自己落在地上的长剑,就像是失了魂魄,半晌没有回神。
“大师兄,”凌寒远的目光从赵小沫身上扫了一眼,如冰刃般的目光让她汗毛直立。女孩飞快垂下眼眸,缩着头躲进云弥身后。
云弥单手轻抚她的后背,回护之意十分明显。
“大师兄?”凌寒远又叫了一云弥的名字,眉头也皱了起来。
虽然他一向追逐剑道,不问世事,但对于一向温和公允的云弥亦是敬重有加。
只是没有想到一向沉稳又有大局观的兄长,有一天竟会为了一个凡人女子,不惜伤了同门情意?
想到这,心中不由更加不解,带着杀意的冷厉目光直直的向着赵小沫飞射而去。女孩瑟瑟靠在男人怀里,就像是一株毫无主见的,柔弱的菟丝花。
“只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女子,何必……”
带着不满的话在接触到女孩目光的瞬间戛然而止。
身材瘦小的女孩,悄悄的在男人怀中抬起眼,澄澈的目光就像林间懵懂的小鹿,带着几丝恐惧,还有几丝好奇。
白皙的小脸紧紧贴在男人宽阔结实的胸前,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就像是一只紧紧抓着救命稻草的小兽。
那样全心全意的信赖,颤抖的依恋,女人带着雾气的眼,凌乱的发丝,娇嫩的唇……
不知为何,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击中凌寒远的心脏。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微风不知何时停下脚步。
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中上下翻涌,鸟儿鸣唱着,却显得格外遥远和空灵。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向来平稳的心脏瞬间鼓噪起来。
极致刚硬的剑,与极致柔弱的花……
两种意象在眼前交织。钢与柔的碰撞,缠绕,纠缠,如此矛盾,又带着震撼。
耳边轰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皮肉的阻碍,化作一缕无形的剑意,向上飞起,直达虚空。
这一瞬间,凌寒远只觉得头皮发麻。
心神恍惚间,脑中一阵眩晕,天地仿佛都化为虚无,紧接着,手上的忘情剑竟也发出一声啼鸣,进而剧烈震颤起来。
“二师兄,你怎么了!”
凌寒远停顿的时间太久,梨若也发现了不对。
转过头一看,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周身灵气迅速运转,俨然已经进入一副玄而又玄的状态。
“二师兄这是……顿悟了吗!”
梨若惊讶的睁大眼睛,显然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顿悟,是指修行者在某一时刻突然对修行之道有了深刻的理解和领悟,从而达到突破的关键时刻。
这种顿悟通常是突然发生的,也是无数人心心念念,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梨若当然也有过顿悟的时刻。
那时她在秘境中遇险,身受重伤又被妖兽追杀,亲眼看着同门为了保护自己凄惨丧命,绝望与悲愤之间大彻大悟,直接顿悟,并在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下将妖兽反杀。
是了,通常情况下,顿悟都发生在生死攸关的危机关头,或是一些让人情绪波动极大的场景中,所以……
二师兄为何会突然顿悟!?
发生了什么事吗?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有了这突然事件,众人也顾不上争执,梨若和云弥纷纷布下阵法为凌寒远护法,楚越则仍是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
许久后,
梨若与楚越一同站在问情崖边。
“三师兄,你现在还觉得我的法子不好么?”一片沉默中,梨若突然歪着头,没头没脑的问道。
“……好,我答应你。”
又沉默了许久,楚越轻声回答。
太阳快落山了,他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夕阳,大片阴影打在他身上,也让梨若看不清他的表情。
……
第52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14
苍穹峰,装饰简朴的洞府里,娇弱的女孩大半个身子都陷在白衣男人的怀里。
刚刚确定了关系的情侣,就是这样如胶似漆。
在这个充满黑暗的恐怖世界,四处都是汹涌的恶意,只有他,只有眼前的男人,是她最安全的港湾。
她将头贴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又仰起头看他清朗俊美的侧脸。
“怎么,还冷吗?”
女孩的目光是那样明显,云弥不由轻笑,放下手中的书,抬起手,安抚性的抚了抚她的后背。
“没有。”
赵小沫轻轻摇头,垂下眼,将头埋得更深。
怎么会冷呢,在他的怀里,当然不冷。
怀中的女孩安静又乖巧,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咪,全身心的依赖着自己的主人。
她的身体,情绪,灵魂,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在他怀里,触手可及,毫无保留。
这样的感觉如此令人着迷。云弥深深叹着气,女孩身上有着一种很特别的香气,淡淡的幽香,甜美又醉人。
心口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是这样的拥抱便无比舒|爽,灵魂空缺的那部分,也仿佛终于被填满。
他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脸颊,细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隆起的疤痕。
“过几天便是元古秘境开启的日子,到时我会去参加。
“元古秘境中最著名的宝物便是一种名为万年血灵芝的良药,不但可以疗伤祛疤,更可以延年益寿,增加寿元。”
看,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他不爱你时,总有千百种理由无奈推脱。
而当他爱上一个女人,不用说,就会为她考虑所有。
……
“滋……滋……”
“滋……”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云弥偶尔翻动书页的纸张声,所以当这突兀的电流声出现的时候,赵小沫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怎么了?”
女孩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柔弱无骨的小小身体变得紧绷,云弥瞬时揽住对方,目光关切。
“没……”赵小沫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因此有点犹豫:“大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云弥修为高深,五感敏锐,但他仔细屏气凝神片刻,又放出神识搜寻,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唔,可能是我太紧张,听错了。”
赵小沫微微蹙眉,那电流声时有时无,不像是从任何一个地方发出的,倒像是直接凭空出现在她的耳朵里!
昏暗的夜色,洞府中空气显得格外清新而微凉,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湿润与苔藓的芬芳。
一阵阴冷中,赵小沫紧紧靠在云弥怀里,感受他身上温润的热意。
突然,那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汇聚成一条直线……
紧接着,一个无机质的金属音‘滴’得一声后,慢慢汇聚成一个机械般的男音:
“女配逆袭系统绑定成功。”
……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仔细想想,似乎从上辈子开始,一切便偏离了轨迹。
那团突然出现在胸口的热气,人们突如其来的热情,越来越美的样貌,甚至于堪称梦幻的美妙爱情……
这些,似乎都不该属于赵小沫这样一个平凡又懦弱的女孩。
从出生起,她的人生便已经被注定好了每一步,
因为长得丑而被欺负的小学;
因为性格内向被排挤的初中;
逐渐学会明哲保身,却像透明人一样的高中;
被人当作踏板利用的大学……
似乎只有这样的人生,才是属于她的。
赵小沫端坐在镜子前,怔怔的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毁了容的脸,比前世的平凡更加可怕。
但现在,很明显,她的五官已经与前世变美后别无二致,甚至更加精致。
漆黑的眼,红的唇,长而翘的睫毛,吹弹可破的皮肤……
甚至那道贯穿了大半张脸的狰狞的伤疤,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逐渐消失……
“这是你的能力吗?”
赵小沫没有张口,而是在心里与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沟通。
“滋……滋……”
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然后那个自称525的系统才用那种生硬的机械音慢吞吞的回答:
“不是。”
“不是?”赵小沫惊讶了。
“你是说,我之所以会穿越,还有我前世的种种变化,不是因为你?”
525系统依旧是那种无机质的,一板一眼的声音:
“是我救了你的灵魂,但你的变化,与我无关。”
赵小沫:“……”
她沉默着凝神思索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对方话中的含义。
“你说……你救了我的灵魂?”
“这是什么意思?”
赵小沫记得很清楚,晕倒的前一刻,她站在校门口,被众人围着,很安全,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525:“因为故事已经完全脱离主线,世界线因此崩塌,天道抹杀了你的灵魂,而我在最后一刻绑定了你。”
故事?
世界线?
天道?
一个个意想不到名词的出现,就像是封闭的舞台被拉开了幕布,一个徐徐展开的、陌生的世界出现在赵小沫面前。
“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她才有些艰难的这样说。
然后,她便在525系统的口中,听到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赵小沫的前世,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很有名的话: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名为‘神’的存在走到河边掬起一汪水,每个水滴,都是一个拥有着无数可能的世界。
而每个世界,又存在着无数宇宙。
525系统所在的宇宙是一个距离地球几百亿光年的高纬度世界,那里的科技发达,文娱昌盛,于是也应运而生各式各样的系统。
“你说你是女配逆袭系统?”
赵小沫问:“所以……我是所谓的女配?”
“……”
525又停顿了一会,然后才回答:“不是。”
事实上,女配逆袭系统是他被创造最初的名字,只是不久后,他所在的宇宙便因时空风暴遭遇了毁灭。
525幸运的被卷在时空乱流里,漂流了数亿年,能量耗尽,陷入休眠。
直到一阵甜美又纯净的气息唤醒了他,他在最后一刻绑定了赵小沫的灵魂,并将她带出那个世界。
多年的迷失和沉睡让525显得有些头脑不清,说起话来也一板一眼的生硬。
“每个世界都有所谓的主线故事,而其中的主角,又被称为天道眷顾之人。”
“而我所需要的能量,就来源于这些主角。”
“而你……既不是主角,也不是女配,更确切的说,是个炮灰,或是路人。”
“炮灰?”赵小沫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她以前就经常看小说,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我原本生活的世界,竟然是假的,只是一本小说!”
她有些崩溃。
525:“不,你的世界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其中的故事主线,构成了三本小说。”
“……三本?!”
525:“没错。以任鹤川为主角的灵魂互换文;以季姚为主角的虐恋情深文;以江坤为主角的欢喜冤家文。”
“在这些故事中,天才教授任鹤川与从小暗恋他的学生林梦晴发生灵魂互换,两人共同经历了一系列挫折与危机,最后产生感情,成功走到一起。”
“风流富少季姚,在酒吧遇到为父还债的可怜女孩安纯,对其强取豪夺,虐俩情深,最后浪子回头,幸福相守。”
“可爱的少女季雯喜欢上了哥哥的死对头江坤,一路大胆追爱,啼笑皆非,终成欢喜冤家。”
“不!”赵小沫有些头痛的捂住额头,无法接受:“你说得这些与现实不同,这些都不是现实!”
“没错。”525系统依旧没有感情,毫无起伏:“因为故事出现了变数。”
“而宿主你,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赵小沫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故事里的几个主角都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所以故事主线也随之改变,天道无法容忍故事线的崩塌,于是出手将你抹杀。”
525:“而系统的存在就是保护宿主在天道的威压下存活,我可以保护你不被天道抹杀,只是需要能量。能量需要你在主角身上获得。”
赵小沫依旧是怔怔的,半晌没有说话。
脑子太乱了,巨大的信息量让她根本无法回神。
脑海中不断出现一个个人的脸,任鹤川、季姚、江坤……无数清晰的、模糊的片段,就像是快速播放的电影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
那些被忽略掉的细节,那些曾经感受过的奇怪之处,仿佛都有了答案。
原来梦晴的身体里竟然是任鹤川的灵魂……
难怪……
心中顿时无比复杂,脑子也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原来没有了自己,江坤竟会和季雯走到一起吗?
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说不清的感觉,又怅然若失。
她是变数……
又为何是变数?
是因为那团突然出现在心口的热气?
“系统,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为什么会变美?为什么会被男人们喜欢?为什么会成为那个要被天道毁灭的变数?
525系统再次将赵小沫内外扫描了一番,
“我感应不到你身上来自外界的能量气息。”
只有那无比纯净,甜美的灵魂,在不断散发着迷人的、诱人沉沦的香气。
“当你与主角接触越亲密的时候,这种气息就会变得更浓郁,你的灵魂对于身体的影响也会更大。”
赵小沫又沉默了,这次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夜幕低垂,窗外的月光与洞府内的灯光交相呼应。透过窗,正好可以看到门口的巨大桂花树,枝叶繁茂,细小而密集的花朵,在月光的抚慰下更显晶莹。
脑中断断续续出现前世的画面,就如同轻风中缕缕飘散的桂花香,时而浓郁,时而淡雅,慢慢弥散在空气中。
又过了许久,她才语速很慢的问:“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525:“我需要你为我收集能量,与故事的主角保持亲密。”
“他们的爱意便是天道的偏爱,也是你我立足的根源。收集到的能量够了,我们才可以开启下一次穿越。”
“那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小沫带着些颤抖,迟疑的问道。
525:“每次穿越都是随机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但我无法给你肯定的答复。”
最后一个问题,
“在我死后,我的家人,还有……江坤他们过得还好吗?”
525系统想说她的身体没有死,只是成为了植物人。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
“江坤继承了江家,成为了享誉全国的优秀企业家。你的父母也被他照顾得很好,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好……”
这样就好。
心头像是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眼中的泪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怎么又哭了?”
云弥从门外走来,一袭白衣,长身玉立,身上仿佛还笼着一抹轻柔的淡淡月华。
赵小沫立刻张开双手,雏鸟归巢般扑进男人怀里。
“真是……胆子这么小。”
声音宠溺,温柔的眼神令人迷醉,温润的大手轻抚着女孩柔顺的发丝。
“你……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的,对吗?”
呜咽着扬起头,赵小沫忍不住将男人抱得更紧,双手环绕着他劲瘦的腰肢,渴望的从这种身体的触碰中汲取温暖。
“当然。”
毫不迟疑的回答。
云弥俯下身,慢慢含住女孩娇软甜蜜的唇。
……
“大师兄,不好了!出事了——”
洞府外突然出现的高亢男声如惊雷般划破安静的夜,也瞬间打破了满室旖旎。
“梨若师妹被妖兽掳走了!”
“什么?”
云弥闻言,神色骤变,松开怀中的女孩,身形一闪已至门前。猛地拉开大门,便见文源与羽风两位师弟满脸焦急,几乎是踉跄着闯入。
“不要慌,慢慢说。”
名为文源和羽风的两个男弟子先是目光不善的扫了眼立在一边的赵小沫,然后才愤愤不平张口:
“今日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师妹从下午开始便一直心情不好。恰好下面的弟子来报,说是禹州的临安城有妖兽肆虐,小师妹便亲自带着几个弟子去临安城除妖。”
“却没想到那妖兽竟是一头金丹期的赤瞳蟒,小师妹虽竭力周旋,仍然不敌,为了保护门下弟子,更是不小心中了那孽障的魅幻术,瞬间陷入昏迷,被那妖兽掳走。”
“大师兄,还请你快去救回梨若师妹!”
文源和羽风寻常便与梨若关系极好,此时亲眼见到小师妹在自己面前遇险,俱都急得满身冷汗。
“胡闹!”听闻此讯息,一向温和宽容的云弥也难掩怒意。
“明知那妖兽是金丹期修为,非你们所能抗衡,又为何非要逞强?理应立刻撤退,回宗门求援才对!”
“小师妹也是为了救下被妖兽残害的凡人!”
文源和羽风言辞哀切的躬身行礼:“大师兄,眼下情势危急,不是问责的时候,还请师兄即刻动身救援梨若师妹!”
不用他们说,云弥也不会袖手旁观。
梨若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女孩,与他感情甚好,更别说……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弥目光闪了闪,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取出碧玉长笛便要出门,却在临走的前一刻轻轻转身摸了摸赵小沫的脸颊。
“乖乖在家等我。”
充满爱意的眼神,温柔的声音,不知为何,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你要小心……”
轻软的话音还未出口,男人便已纵身跃上飞剑。
转瞬间,便已化作一缕流光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云弥不在,心里面就像是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原本便简朴的洞府显得更加冷清,石制的墙壁四处透着一股阴冷。
“525,你还在吗?”
赵小沫痴痴望着窗外的天空,高耸入云的石峰上,不时有流星般的光点闪过,那些都是御剑飞行的弟子,忙忙碌碌,行色匆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都在为了理想目标奔波,似乎只有她,无所事事,满心迷茫。
“滋……滋……”
又是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后,独属于系统的无机质金属音出现在脑海。
“宿主,你不必妄自菲薄。相比于这些修仙者而言,你才是更高高在上的存在。”
“什么?”
赵小沫怔怔不解。
525:“有我在,你可以在任何时空肆意穿梭。相比于修炼的艰辛,你只需要获得主角的爱意,便可以轻松拥有长生。”
这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数不清新鲜多彩的世界,青春不老的容貌,接连不断的刺激剧情,更别说,她还有着那样一个无比纯净,无比甜美的灵魂……
或许其他人想要获得主角的爱,是一件究极一生也难实现的,困难的事。
但对于赵小沫而言,却像是从灵魂中迸发的、与生俱来的天赋。
没有人能拒绝她的……
那样的甜蜜,那样的迷人……
而那些爱意又化作源源不断的养分,继续滋养她的灵魂……
就像是一个永无止尽的高塔,一层又一层,逐渐被托上顶端。
但,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相比于高塔之上的高处不胜寒,此时的赵小沫显然还无法忍受离别。
若说一次次的相遇就代表着一次次的离别,那这一次次的穿越又有什么意义呢?
漫长的生命里岂不是只剩下孤独?
525:“宿主,你着相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受到人影迅速靠近的声音。
不得已,只能提醒一句小心,下一秒,一袭红衣的男人已如旋风般骤然而至。
“楚越?”
话音未落已被男人堵住嘴巴。
“唔……”
红衣男人双目赤红,如滚烫烙铁般的双手用力握着女孩的双肩,热烈又凶猛的吻将她接下来的话堵的严严实实。
“唔……放手……你疯了!”
赵小沫用力挣扎,不得已狠狠咬了他的舌头,才有了暂时喘息的机会。
“没错,我是疯了。现在的我,就是个疯子!”
楚越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女孩,丝丝泛红的眼眨也不眨,目光贪婪又火热。
就像是要将她吃掉一样……
云弥不在,赵小沫不由更加慌张,娇小的身子向后躲,纤长的手指死死拽住衣摆,努力板起脸,强装镇定。
“楚越仙君被妖火所驭,故而失态,我不怪你。但如今我已经是大师兄的人,自然不容你像以前一样欺辱。”
欺辱,这是欺辱吗?
原来对于她而言,他的所有痛苦,思念,折磨,和爱意,都是欺辱!
大师兄,又是大师兄,呵,她的眼里就只有大师兄。
“大师兄就这么好吗?”男人冷笑一声,突然挺身逼近女孩惊惶的脸。
“你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恶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心中有丝隐隐的不安,赵小沫颤抖着垂下眼,像是在抗拒,也像是在逃避。
“天衍上下,谁人不知,大师兄云弥最爱小师妹梨若。”
“从梨若上山以来,上至修行解惑,下至日常琐事,大师兄俱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旁人。”
“苍穹峰弟子四人,但只有梨若得到了大师兄无微不至的照顾。”
“……你说,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虽然知道楚越就是故意在挑拨,但赵小沫心中还是一阵酸楚,偏过头,捂住耳朵。
但男人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扯开她的双手,强迫她去面对。
“这些年,大家都说,大师兄与小师妹才是一对。”
“那么你呢?作为一个没有灵根无法修的凡人,你凭什么觉得他更爱你?”
“想当年,梨若师妹第一次出任务,不小心遇到魔族封印松动,数不清的魔族汹涌而出,黑鸦鸦的遮天蔽日。”
“可即便是如此危险的时候,大师兄依旧毫不犹豫跃入魔海,只是为了救出小师妹,不惜魔气入体,折损自己的筋脉灵根。”
灵根啊,对于修仙者而言何其重要?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断绝自己的修炼之路!
“小师妹长相漂亮,性格活泼,天资聪颖。你还不知道吧,不光天衍宗,许多其他宗门的弟子都将她奉为九州大陆第一美人。”
“而你呢?小沫,你有什么?”
在梨若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受尽万千宠爱的时候,赵小沫顶着一张被毁了容的刀疤脸,被叫做丑八怪,在杂役园受尽欺凌。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凤凰与麻雀,云泥之别。
“你说你,拿什么和小师妹比,又凭什么和小师妹比?”
楚越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子,又如同数九寒冬最刺骨的风刃,字字句句,刺得她心中生疼。
话音未落,双手已抓起她的双肩,径直带着她跃上飞剑。
“放手!你放开我!”
脑中一片嗡鸣,心中更像是在流血。赵小沫不断安慰自己,云弥对梨若只是兄妹之情,可密密麻麻的痛意,依旧如此真切的噬咬着她的心。
她想要挣扎,只可惜男人稍一抬手,一道灵光闪过,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不但说不出话来,动也动不了。
“不要怕,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危机关头,大师兄是不是真的会护着你。”
他的声音湿湿的打在耳边,似低吟,又像是蛊惑。
“小沫,你真的相信他吗?”
“你说……他是会选择从小便爱护有加的小师妹,还是选择身为凡人杂役的你?”
呼啸的风中,有眼泪顺着横布长疤的脸流了下来。
楚越俯身,轻轻吻去她的泪水。
第53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15
禹州临安城。
黑云如墨,遮天蔽日,将白昼扭曲成永夜的前兆,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不祥。
往日热闹的市集早已空无一人,摊位倾覆,货物散落一地,无人问津。
风,似乎也带着几分寒意与恐惧,穿梭在空荡荡的街巷之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建筑物的门窗紧闭,木板加固的痕迹清晰可见,村民们俱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大师兄!”
从天而降的云弥,让几个内门弟子俱都喜色,仿若见到救星。
作为其中修为最高的弟子,林泽一率先迎上前:“大师兄,那妖兽带着梨若师妹向城北树林方向去了!”
话音未落,眼前的白衣男子已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眼前。
……
楚越带着赵小沫赶到的时候,金丹期的大妖已经被云弥逼到绝路。
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身材粗大的赤瞳蟒盘旋在悬崖边侧。
血红的眼眸如同地狱之火,在昏暗的天幕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庞大而扭曲的身躯,仿佛自深渊爬出的恶魔,中央紧紧缠绕着一名容貌绝美的少女,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正是众人一直在找的梨若。
“速速放开梨若师妹,饶你不死!”
文源一马当先,大声冷斥。
“哈哈哈哈……”
长相丑陋可怖的蟒蛇张开巨口,露出尖锐如刀的獠牙,却发出了如人一般的笑声。
“阴险狡诈的人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如今我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但在临死前能带走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也算不枉此生。”
“住手!”羽风怒急:“只要你放了梨若师妹,不管是什么要求,哪怕你要我的性命,我也绝不推脱,毫无怨言!”
“哈哈哈哈……”
赤瞳蟒又是一阵仰天长笑:“看来这小姑娘对你们的确很重要……”
“只是,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
巨大而丑陋的蛇头露出明晃晃的恶意,声音贪婪而残忍,
“——我要那边那个女孩!”
“什么?!”
顺着巨蟒血红阴冷的视线,众人纷纷转身望去,然后便看到了一动不动靠在树下的赵小沫。
可怜的女孩此时哭得鼻子都红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淌了满脸。
方才她被楚越一路风驰电掣的带来树林,便被施了法术靠在树下。
不晓得他用得是什么法术,她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自然无法求救,感受着妖兽可怖的威压,心口快要炸开,却只能无声的流着眼泪。
此时听到妖兽的话,更是惊骇又绝望,凄惶无助的目光定定的望向人群最中央的白衣男人。
“什么!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难道她和那个妖兽是一伙的?”
人群之中,议论声四起,望向赵小沫的目光满是狐疑与审视。
这些弟子大多不知道赵小沫是谁,文源和羽风却是认得的,顿时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云弥没想到本应在天衍宗的女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一向沉稳镇定的表情难得出现一丝皲裂。
“小沫!”他冲着赵小沫伸出手,但另外两个身影比他更快。
文源和羽风已如两道闪电般快速上前,将瘦小的女孩一左一右紧紧扣在怀里。
“放手!”
意识到什么,云弥脸色微变,儒雅温和的气质瞬间变得冷厉,白色身影快速闪动,如闪电般移至两人之间。
“大师兄!”
羽风抱着赵小沫迅速后退,文源则挺身向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快快速交手数招,片刻后,文源痛苦的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
“大师兄!你没听到那妖兽在说什么吗?难道,你当真要不顾小师妹的性命?”
文源的话让众人瞬间回过神来,看向赵小沫的眼神也顿时变得更加不善。
“是啊,快将她交给赤瞳蟒!”
“用她来交换小师妹!”
“为什么还要犹豫,梨若小师妹的处境这么危险!”
所有人都在看着云弥,目光愤怒又不解。
不是都说大师兄云弥向来最宠爱梨若师妹吗?
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凡人罢了。
“荒谬,简直荒谬!”
云弥皱眉望向巨大残暴的妖兽,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向来是个极为稳重也很敏锐的性子,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牵扯到他最看重的两个女人,才乱了一丝心神。
只是当理智回笼,所有被忽略的异常便又都突然显露了出来。
……一切都未免太过刻意了。
无论是向来聪慧,却突然失误被掳的小师妹;还是突然莫名出现在此处的小沫;甚至于文源与羽风的反应,都像是一场精心排练好的戏剧。
而所有人的行为都指向一个目的,
让他在梨若和小沫之间做出选择。
还真是……胡闹!
云弥的目光转向被妖兽缠绕在身躯中央的女孩,梨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这幅‘少女与野兽’的画面看似冲击力极强,但是仔细探查就会发现,被困得女孩只是看起来可怜,实际上并未受伤。
再看那长相狰狞,长着血盆大口,无比凶猛的赤瞳蟒,虽是妖兽,但身上气息纯净,显然从未造过什么杀孽。
不过转瞬,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男子便已经看穿事情的本质,恼怒的同时又有一丝难以忽视的烦躁,面上的表情却又恢复成一贯温文尔雅,沉稳镇定的模样。
“小师妹自然要救,只是,我怎么能相信一只凶恶妖兽的话?”
如炬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赤瞳蟒,而后者也在他的冰冷的目光下浑身一凛,赤红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的阴沉杀气中愣是被激成竖瞳。
哇,这白衣小子,实在是不可小觑。
赤瞳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硕大的头颅,余光扫向仍在沉睡中的梨若,心中越发后悔自己为何一时心软竟答应陪着小丫头胡闹。
没错,梨若根本没有被妖兽所虏,如今的一切危机都是假的。
当然了,梨若当然也没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勒令一城百姓布下这么大的局,临安城被妖兽袭击是真的,不过不是今天,而是昨天。
昨日,天衍宗接到下属来报,说临安城有妖兽肆虐,于是梨若便带着文源和羽风前来除妖。
霍乱凡间的妖兽是一只筑基后期的风蛇,长着一对翅膀,行动迅捷。巨大的身躯盘旋在半空中,扫起一阵阵狂风,遮天蔽日。
以筑基前期对战筑基后期,的确险象环生。但危机时刻,恰好遇到偶然出现在附近的赤瞳蟒,助了梨若一臂之力,也让她一鼓作气将作乱的风蛇斩于剑下。
“谢谢赤瞳大人!”
一袭杏花粉裙的少女艳若桃李,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满身光华,让相貌凶恶的赤瞳蟒都忍不住心生柔软。
赤瞳蟒长相巨大,外表可怖,虽是妖兽,但从未做过坏事,乃是昆仑虚青冥真君座下豢养的灵宠。
这位青冥真君也是个奇人,出身修仙大家,却不喜凡物,不恋功法,只一心一意专注于收集培育各种珍奇灵兽。
赤瞳蟒便是他最亲近的灵宠之一。
而说起梨若与青冥真君的缘分,又是一段浪漫的往事。
初出茅庐的贪玩少女误闯不朽仙岛,偶遇在其中抓捕异兽的青冥,两人先是敌对,又共同经历种种艰险磨难,最后彼此互相欣赏,引为知己。
当然了,这是从梨若的角度来看的。
事实上,一番惊心动魄的相处下来,青冥真君早已对古灵精怪的少女情根深种,只是碍于女孩懵懂,才苦苦忍耐。
主人与灵宠心意相通,也因此,赤瞳蟒对梨若才充满亲近之意。
此番,赤瞳蟒是去长留仙山帮青冥真君采集凤翔鸟所需的红玉果。途径临安城,恰好撞到梨若与风蛇对战的场景,许久未见,一时之间心中亦是欢喜不已。
少女与巨兽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
先是问了青冥真君的近况,又说起天衍宗的事,梨若娇艳明媚的表情却忽然变得落寞。
“可是天衍宗有人欺负你了?”
赤瞳蟒到底所凶悍的妖兽,血盆大口,獠牙如刀,气势惊人。
但少女却半点不怕,素白小手轻轻抚摸着巨大蟒身上如铠甲般锋利的硕大鳞片,眼珠一转,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瓜就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附耳过去,与赤瞳蟒一说,凶恶的妖兽瞬间睁大眼睛。
“不,不行……我可没干过这种事。”忙不迭的连连拒绝。
“有什么关系嘛,”娇俏可爱的少女可怜巴巴的哀求道:“赤瞳大人,您就帮我这一回吧!”
“我们又不会伤人性命,只是给她个教训罢了!”
“谁让她非要抢走我的大师兄呢?也该让大师兄尝尝差点失去我的滋味!”
娇俏的少女抱着手臂仰起下巴,可爱中带着点被娇宠出来的任性。
“拜托……赤瞳大人,求求你啦!”
“下次我去昆仑虚的时候,一定替你向青冥真君求情,让他封你为昆仑虚第一神兽,傲视群雄!”
漂亮的女孩将双手捧在胸前,可怜巴巴撒娇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泪眼汪汪的小狗。
赤瞳蟒哪里顶得住这个啊?
再强硬的心脏在冰雪可爱的少女面前也化成了一滩水。
于是,事情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这样。
感受到眼前白衣男子温润外表下隐藏着的凛冽杀气,赤瞳蟒心中大叫不好,也猜到自己大概是惹错了人。
但事已至此,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哈哈哈哈……”
凶恶的巨兽仰天长啸,独属于金丹期的威压释放出来,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两股战战,心中发沉。
“快将那个女孩交给我!不然——”
小山般壮硕的身躯向上扬起,长长的蟒尾卷胁着少女,已经伸到悬崖外围!
“不!”
“速速放开小师妹!”
“大师兄,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将那个凡人交给蟒妖!”
四周的弟子们纷纷惊叫起来,文源和羽风更是顾不得受伤,挟着赵小沫就要上前。
一片混乱中,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成了慢动作。
瘦小的女孩被羽风抓在手里,张皇无措的向自己望来。
飞扬的砂砾,浓重的乌云,翻滚的落叶中,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含着泪的眼。
明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明知道她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为何,心中却如此不安?
云弥皱着眉,强迫自己不要心软。
既然一切只是假象,更不该有任何犹豫。顺水推舟是最好的,如何讨得梨若欢心,数十年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然而,下一秒,异变突生。
深不见底的悬崖下,忽而升腾起浓重的黑雾。
黑雾翻滚着,如同从地狱之门中汹涌而出的洪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遮天蔽日,将原本昏暗的天空彻底吞噬。
天地间仿佛被一股古老而邪恶的力量猛然撕裂,紧接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弥漫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开始颤抖。在这股力量的驱动下,悬崖边缘的岩石开始崩裂,碎石伴随着凄厉的风声四散飞溅,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黑雾中逐渐显现。
“不好了!是魔族!”
“魔族——”
相比于妖兽,在普通人心中,魔族显然更为可怖。
哪怕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在这样的威压下,也很难抑制住心中的恐惧与战栗。
黑色的人影身着华丽却透着一股不祥气息的黑袍。巨大斗篷下的面容隐匿于阴影当中,只露出那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缓缓抬起双手,巨大的吸力让被赤瞳蟒卷在身体中央的梨若,和被羽风抓着的赵小沫同时缓缓上升,一左一右被他抓在手中。
云弥瞳孔紧缩,几乎立时飞身而起,却在飞到一半时,被浓重的黑雾团团包裹。
赤瞳蟒心中也大叫不好,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吼——”
巨大的身身躯猛然绷紧,蟒首向上昂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对赤红的眼眸更是圆睁如炬,穿透如有实质的黑雾射出一道摄人心魄的红光。
“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但这样的骇人的攻击在黑色人影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穿着黑色斗篷的魔族抬起头,从口中呼啸而出一团浓重的魔气,那团魔气竟在空气中缓缓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黑手。
黑手轻而易举手挡住赤瞳蟒的攻击,顺势冲着蟒身一抓,庞大的身躯顿时痛苦的翻滚起来,带起一阵阵狂风,将周围的树木和石块纷纷击飞。
不过须臾,场上的形势便已发生惊天逆转。
云弥在黑雾之中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越是挣扎,周围的束缚便越是紧密,仿佛无形的枷锁在逐渐收紧。
“天衍宗弟子听令,列阵!”
他厉呵一声,继而掏出腰间碧玉长笛。
灵力催动,长笛发出幽幽绿光,云弥将长笛凑到嘴边,悠扬又不失凌厉的笛音骤然响起,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如同晨曦破晓,照亮了混沌。
“是大师兄的翠影流云笛!”
笛声一响,原本早已被浓厚黑雾压得动弹不得的天衍宗弟子顿时觉得身上一轻,继而听从指令纷纷掏出身边佩剑,迅速结成剑阵。
无数剑气连成一朵泛着金光的巨大莲花,如泰山压顶般向着黑影直射而去。
“呵~雕虫小技!”
魔族黑影狂躁的发出‘桀桀’冷笑,双手一挥,悬崖底翻涌的黑气顿时‘咕嘟咕嘟’冒着气音,如火山爆发般汹涌而上。
“小心!”
金色巨莲瞬间被淹没,眼看着众弟子就要被浓郁的黑雾吞没,一金一红两道人影从树林中飞身掠出,化作两道残影挡在最前方。
“令狐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楚越艰难的挥动着手中的承影剑抵挡着黑雾,一面还不忘诧异的望向身侧的金袍男子。
“哼,你们搞出这样大的阵仗,我怎会不来凑凑热闹?”
长着一双妖异狐狸眼的男子冷嗤,手中的风雷紫金鞭亦迅捷如风。
“楚越啊楚越,你还真是运道不好,好不容易做件人事,竟也会碰上魔族出世!”
闹剧变惨剧,别说是小小的儿女情长,搞不好他们一行人都要交待在此处。
令狐颜一面冷笑,一面透过面前的层层黑雾望向被黑影抓在手中的女孩。
接连变故,赵小沫此时早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精神恍惚。
她是无法修炼的凡人,这样磅礴的魔气连修仙者都难以抵抗,更别说脆弱的人类之躯?
望着女孩失去血色的惨白小脸,令狐颜心中不禁更加着急,眼中露出一抹狠意,将手中的鞭子握得更紧,灵气不要命般的向着黑雾倾泻而去。
“啊——放开小沫!”
楚越亦是痛心不已。
因为嫉妒,他一时冲动答应梨若布下这个局,本以为不会有任何闪失,却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危机。
万年前的仙魔大战,魔族俱被封印在蛮荒之地,多年间,一直没有放弃冲破封印,试图重返九州大陆。
但这么多年以来,只偶尔会有小部分封印松动引起短暂骚乱,极少这样声势浩大。
看这位魔族的实力,至少是一位魔君!
魔君,如果按照修仙者的实力等级来划分,应该属于元婴境界。
但魔族与人类不同,他们吸收了世间所有阴暗之力,本就是为了战斗而生,哪怕是最普通的魔兵,都比炼气期弟子更凶悍强大。
魔君现世,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毁灭性的灾难,许多小的修仙门派甚至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就会被轻易覆灭。
想到这,楚越心中更是大恸,痛苦的嘶吼声过后,体内的净莲妖火熊熊燃起,以身体为圆心顿时烧成一片火海,像是要焚尽所有黑暗。
“竟然是净莲妖火,果然有趣。”
见到楚越,黑色兜风下的魔君终于露出第一丝冷笑。
但,
“不自量力!”
伴随着这声厉呵,汹涌的魔气如海潮般疯狂涌动,带着吞噬万物的气势。
他似乎是厌烦了,这次毫不吝啬的施展了全力,顿时黑色的浓雾化作无数凶猛狰狞的野兽鬼怪,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向着众人压来。
“啊——”
“唔……”
一些修为比较低的弟子顿时受不了的瘫软在地,有些更是捂着胸口呕出鲜血。
就连楚越和令狐颜也被迫暂停了攻势,被黑雾所挡。
只有空灵的笛音还在缓缓奏响,如寒冬的天山之巅,飞雪飘零。
浩然正气在众人面前形成一个半圆的透明防护罩,做着最后的抵抗。
“呵呵,果然不愧是云沧贤的后代。”
如朽木般沙哑的声音低声感叹道,忽而又仰天长笑:“我很喜欢你们的游戏。”
“不然,我们现在来继续这个游戏——”
仿佛黑洞般的眼睛闪烁着幽绿光芒,嘶哑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呓语。
“两个女孩,选择一个。”
“一人生,一人死。”
丝丝缕缕的黑雾如有实质般包裹着两个女孩,缓缓升向半空。
似乎是被争斗的声音惊醒,梨若皱着眉,睫毛颤抖着,终于缓缓睁开那双漂亮的眼
“发生了什么……”
与计划中全然不同的处境。
汹涌的魔气铺天盖日,狂风裹挟着砂石,到处混沌不堪,阴冷的魔气包裹在身上,刺骨的疼痛。
梨若试图运起灵气拼命挣扎,但很快便被魔气反噬,“哇”得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阴险残暴的魔君桀桀怪笑,仿佛下一秒便会让将她吞噬。这无比熟悉的场景瞬间让她回忆起小时候经历的惨剧。
梦魇般的画面让梨若顿时崩溃了,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颤抖得闭上眼,冲着云弥大喊:
“大师兄!救我——”
“快来救救我,大师兄!”
声声凄厉,句句泣血。
悠扬清冷的笛声终于停住了。
狂暴的风声鼓噪着呼吸,让云弥脑中一片嗡鸣。
面前是小师妹哀切可怜的哭声,身后是门下弟子仓惶不解的眼神。
黑色斗篷下的魔君晦暗幽绿的眼神闪烁着恶意,步步紧逼,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无数黑气在他脑中盘旋低语。
“云弥,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
“云弥,你不想给他们报仇了吗?”
“云弥,你忘了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了吗?”
“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
“世人皆恶,我独清难,善恶不辨,唯我独尊。”
“光明虚妄,黑暗真实,以我之手,重塑乾坤。”
“勿惧世人,勿问归途,心魔所至,万物归尘!”
“……”
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无边的冷意在心脏中肆虐!
“啊——”
残忍诡谲的魔君再次抬手,两个女孩马上露出痛苦之色,梨若‘啊’了一声,口中又吐出一大口血,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快选吧。选好了,我会放了余下的所有人~~”
恶魔桀桀怪笑着,发光的幽绿色眼珠兴奋的紧紧盯着云弥的脸。
云弥望向赵小沫,女孩始终一言不发,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眼泪挂在睫毛上,目光有些空洞,又带着凄楚。
“我……”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我选……”
“梨若!”
他逃避般的闭了闭眼,自然也就错过了女孩那一瞬间骤然黯淡的眼。
第54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16
痛,好痛。
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痛。
那些黑色的雾气就像是钢针,将每一寸皮肤都被刺穿,鲜血淋漓中,心脏更是被开了个大大的口子。
迷离中,赵小沫仿佛看到那颗血红的心脏慢慢停止跳动,直至一寸寸被黑色入侵,被染成一颗黑炭。
不该意外的啊……
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明明是早就已经知道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巨大的疼痛有如潮水般永无止尽的一波波袭来,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向下淌。
难过的心就像是被扯开一小瓣一小瓣的花瓣,枯萎的落在泥泞的地面。
那些错觉般的安全感,那些一厢情愿以为会有的依靠,终究还是幻灭了,落入深渊。
“滋……滋……”
“宿主,你没事吧?”
一片恍惚中,独属于系统的无机质金属声音传来,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小沫竟然从中感受到一丝关切?
“我要死了吗?”
意识昏沉的边缘,她轻声问。
“应该不会。”525说:“我已经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飞速赶来。”
“你们都会没事的。”
话音未落,黑漆漆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白光。
白光骤现,初始只是一条细线,转瞬便如同晨光未晞,旭日初升,刺破天际。
“是……是师尊……”
“师尊出关了!”
人虽未到,但那股强大的威压已经如无声无息的轻风穿透黑暗。
梨若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颤抖,挣扎着抬起头来,失神的眼中重新亮起光彩。
一道呼啸而来的剑气傲然划破夜空,天际仿佛被一分为二,无尽的黑暗被瞬间撕裂,星辰隐匿,云朵退避,束缚着众人的浓郁魔气也随之土崩瓦解。
“是师尊,师尊出关了!”
“我们得救了!师尊出关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方才还充满绝望,命悬一线的弟子此刻仿佛重获新生,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希望的光芒,因为对师尊毫不保留的崇拜与信任。
苍茫无垠的天空中,忽而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人影越飘越近,如同一片被裹挟在风中的树叶,又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威势。
强大的威压,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震动……
这就是属于化神期修士的气势,
九州大陆唯一的剑神,墨沧澜!
惊人天人的容貌下,是掩不住的清冷傲岸,削薄轻抿的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
高眉琼目,目光似水般清幽淡然,又如月华般冰冷。
与二师兄凌寒远的锐利孤傲不同,这是一种全然的淡漠,那样冰凉如水的眼,仿佛凡尘俗世都不值得他睥聣一顾,是那样遥不可及,就像是真正的仙人,圣洁得让人生不出半点绮思。
赵小沫想要努力看清他的样子,但那如江河般磅礴的气势让人根本无法注意他的五官,就像是冬日的初雨,冷冽又暗藏冰峰。
墨沧澜速度很快,就如同一缕轻风,但转瞬便已落至众人身前。
方才还目空一切,轻慢玩味的魔君此时面色终于变得凝重,多了几分审视与戒备。
“天衍真尊,墨沧澜?”
暗涩沙哑的声音就像是来自于地狱中的熔岩,熊熊燃烧起来,磅礴的魔气迅速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黑色魔龙,以滔天之势,张牙舞爪的向着淡然孤傲的人影袭来!
“啊——”
赵小沫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
那魔气太过浓郁,只是被远远的波及,便觉得刺骨的寒气佛穿透皮肤,五脏六腑都破碎般的剧痛。
束缚着身体的黑雾散去,瘦小的身体也如折翅的鸟般坠落。
即将落地的最后一刻,一个火红的怀抱拥住了她,滚烫的热意瞬时挡住所有阴寒,也驱散了刻骨的痛楚。
“小沫……”
双目赤红的楚越双臂紧紧拥抱着女孩,几乎落泪,就如同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透过男人宽阔的臂膀,赵小沫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袭白衣的云弥揽着梨若师妹的腰,旋转落下。
清雅独立的身姿,不染凡尘的面容,隔着纵横泛滥的魔气,也在向她望来。
穿破层层黑雾,
两个人静静对视着,
片刻后,赵小沫率先垂下眼。
……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赵小沫仍然难忘这一瞬的震撼。
惊鸿一剑,破晓而出。
巨大的黑色魔龙遮天蔽日,带着满身煞气咆哮而来。
单薄的剑客傲然挺立,却不避不闪。
忽然,他抬起了手中的剑,
轻轻一挥——
只那么一挥。
没有流光,没有闪电,只有一抹几乎看不出的透明的剑意。
但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剑,却像是晨曦中第一缕微光,看似温柔,却势不可挡,悄无声息的穿透魔龙巨大的身躯。
一阵轻风拂过,那不可一世的黑雾开始缓缓崩塌。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声响都戛然而止,越发粘稠的气息里,只剩下那傲然挺立的一抹青影,如浩瀚巨浪中的一抹小舟。
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竟被这一剑轻轻化解。
“墨、沧、澜……”
鼓噪的风声中,黑暗魔君从嗓子里挤出嘶哑又怨毒的音调,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化作一缕黑雾,缓缓消散在天地间。
“得救了!”
“赢了!师尊赢了!”
“我们得救了!”
四周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浓雾散去,风声渐歇,皎洁的月光重新倾落大地,温柔的空气中再也没有了那丝阴寒,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师尊!”
一袭粉衣的梨若从云弥怀中挣脱,双目含泪的奔向那抹青色的人影,嘴角轻弯,便如梨花初绽,脸上的泪还没干,露出一抹庆幸中夹杂着欢欣的笑容。
“师尊。”
云弥亦转身向前,单膝跪地,清瘦的脊背在莹润的月色中如同傲然笔挺的青竹。
“师尊在上,云弥有罪,未能尽到师兄职责,让师弟师妹深陷险境,还请师尊责罚。”
而另一边,心虚的赤瞳蟒早已吓得动都不会动。
他一时心软答应梨若小丫头的请求,却没想到闯下如此大祸,此时见到天衍真尊真身出马,更是被吓破了胆。
但,无论是跪地请罪的云弥,还是欢呼雀跃的弟子,亦或是吓破了胆的赤瞳蟒,谁都没有得到墨沧澜的一丝目光。
身着青衣的男人眉目沉静,眸光如水,却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不染凡尘。
身侧有风在吹,吹散了长发,也吹来一丝淡淡的幽香。
墨沧澜抬起手,扑倒在他腿边的梨若便已经被轻轻揽入怀中。
长剑跃起,在化作一抹流光,飞向夜空的最后一刻,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终于瞟向伏在楚越怀中的女孩。
淡淡的眼神,却让赵小沫瞬间遍体生寒。
记忆的最后,便是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淡漠的眼。
……
“云弥真君,误会,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直到墨沧澜的淡然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赤瞳蟒才像是终于终于回过了神,从那种濒死的惊悸中清醒,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谁能想到会遇到魔族呢?”
“真的只是意外,谁也无法预料到的意外。”
硕大的蟒头缠着云弥不断念念叨叨,哪里还有之前凶猛残暴的模样?
“你的事我会向青冥真君如实汇报,至于他会如何处置,天衍宗不会过问。”
云弥没心思理会赤瞳蟒的纠缠,他径直走向人群最前方,幽深的目光深深的望向被楚越揽在怀中的女孩。
“小沫……”
声音低沉,带着难以遮掩的痛意。
“大师兄,”楚越警惕的调转身体,将女孩挡在身后:“小师妹受伤,又逢师尊出关,想必有诸多要务亟待吩咐。师兄您还是速速随师尊返回天衍宗,以免误了宗门大事。”
“至于小沫,自有我来照顾。”
楚越面色警觉,语气不善。但云弥却像是毫不在意般,只目光沉沉的继续望着藏在男人背后的女孩。
“小沫,到我这里来。”
他又唤了一声女孩的名字,冲着她伸出手。
只是这次,却没有等到如往常般欣喜扑向他的娇小身影。
“云弥师兄,小沫刚刚死里逃生,心绪不宁,最需要休息,所以,你现在还是不要逼她为好。”
一身金袍的令狐颜从另一侧慢慢踱步过来,漂亮的狐狸眼眯了眯,便显出几缕精光。
又转向楚越,
“天衍真尊出关,苍穹峰上下震动。这段时间你们肯定没功夫照顾小沫。不然就先将小不点交给我,我紫灵峰清幽僻静,最适合养伤。”
“你做梦。”
楚越目光仍定定的望着云弥,头也不回,“死了那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将小沫交给你的。”
如此决绝,也终于让令狐颜故作淡然的表情再也崩不住,露出一丝狠绝,“只怕,这也由不得你!”
说罢,手中长鞭一甩,竟是要动手强抢。
楚越亦是火大,顾不上受伤,抬起手中承影剑就要迎敌。
“住手!”
云弥冷呵一声,面如沉水。
此时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平日的温文尔雅?一双温和的桃花眼阴沉得仿佛打翻了浓墨。
“小沫,快到我身边来。”
他又唤了一句,声音低沉,凄迷如翻滚的暗流。
为什么就不能如往常一样温顺乖巧。
为什么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逼他?
听到男人颤抖的声音,一直呆滞仿佛失了魂魄的女孩终于动了。她抬起头,目光怔怔的望着云弥。
她的这双眼睛真的生得极美,波光粼粼,如同阳春三月微风拂过湖面时的涟漪,又像是月光似水,洒满心房的温柔。
但此时,这双眼睛却空洞无物,仿佛所有的情感与色彩都被抽离,只余下无尽的迷茫与不解。
只是这样看着,云弥便觉得心中剧痛,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裂的声音。
“云弥……”她轻声呢喃,声音细若游丝,又像是坠入寒潭的细石,让周围凝固的空气有了一丝微动。
明明是那么爱哭的女孩,现在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好害怕,也好累……”
最后一口气卸掉,只剩下无尽迷茫与无助。
曾经的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是该失望吗?还是愤恨?
似乎都没有,只有无尽的茫然。
或许,从一开始,她便错了。
云弥从来不是江坤,也不可能是江坤。
只有她,一厢情愿的扒着过去的回忆不放,将所有感情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等到的自然也只有无尽的失望。
连接着两个世界的入口最终还是溃散了。灵魂也仿佛随之飘荡起来,旋转着迷失在无尽黑暗。
“小沫!”女孩身体软软的向前倾倒,楚越惊慌抬手,一把揽住她的腰。
“你现在太虚弱了,我带你回苍穹峰!”
“不……”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女孩还挣扎着摇头。
她的手指紧紧扒着他的手腕,因为用力,纤细的指尖泛着透明的白。
“不,不想回去……”
“听到了吧,小沫不想去苍穹峰!”令狐颜的目光一直黏在女孩身上,此时立马上前,拉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小沫,跟我去紫灵峰,有本少爷在,一定会好好疼你。”
一向轻浮的声音此刻极为温柔的哄诱着,狡猾的狐狸眼中没有算计,只有满满的怜惜。
“令狐颜!你不要得寸进尺!”
楚越大怒,只是碍于女孩不敢大声,咬牙切齿,面容扭曲。
“得寸进尺的人是你才对!”
令狐颜目光冷凝,寸步不让:“别忘了你做了什么?要不是你心思不正,小沫又怎么会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此话一出,楚越瞬间哑火。
饶是他性情再暴躁,此时也只剩下满心愧疚。
是,他的确想要拆散她和师兄,也曾满怀怨愤的想给她点教训……
但是他从未想真的伤害她!
更没想到她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就那么喜欢吗?
那么喜欢大师兄?
明明是他先碰到她的啊……
望着女孩那张无比憔悴,心如死灰的小脸,楚越的心也仿佛在滴血。
或许,他真的错了。
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占有她,而是为了看着她幸福,快乐。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付出一切来让时光倒转,只愿换得她一个单纯的笑脸。
“小沫……你,你想要大师兄来照顾你吗?”
这句话,楚越问得无比艰难。
“喂……楚越,你得了失心疯了!”
令狐颜不明所以,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的赵小沫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本应属于心脏的地方像是漏了一个大洞,浑身上下又酸又痛,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她转头望向一直静静看着她的白衣男人,然后在他沉静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眼中浮现出一丝痛楚。
“那你想去哪?”楚越俯下身,轻声问。
去哪?
赵小沫苦笑,这个世界,在这个陌生又可怕的世界,她想去哪?
又能去哪?
“我想回家……”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一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相比于江坤或是任鹤川,她更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
她的家在北方山区一个十分偏远的小县城,那里四面环山,贫穷,落后,曾让她无比嫌弃,感到自卑,如今却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故乡到底是什么呢?
曾经的赵小沫不明白,她努力学习,拼命想要走出的大山,为何如今想起来,却又如此怀念,那么令人心安。
她勤劳又寒酸的父母,每日起早贪黑的劳作,为了出摊卖早点赚钱,无论冬夏,总是凌晨三点便起床忙碌。
小小的她,总是只能看到他们佝偻着的背影……
意识的最后,是妈妈转身笑着看她的样子,她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豆浆,端到她面前,赵小沫恍惚闻到了那香甜的豆香味……
……
再次醒来时,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简陋的木板床,带着些坑洼的泥巴地向上泛着潮气,幸好还有那从纸糊的窗棂缝隙中偷偷溜进来的几缕温暖阳光。
赵小沫想了一会,才意识到这竟是她在杂役园时居住的房间。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继而又反应过来,对于楚越而言,她口中的家,可不就是杂役园。
心中瞬时有些怅然,又夹杂着几丝疼痛。
“你醒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小沫身量小,睡觉的木板床也很小。楚越硬是挤上来,便只能蜷缩着身子,而她,则几乎整个躺在他的滚烫烫的胸前。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男人的五官显得更加优越。
棱角分明的下颚,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到处透露着一股浓烈的雄性荷尔蒙,带着些潇洒不羁的狂傲。
楚越一面问,一面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丸药,喂到赵小沫嘴边。
“这是什么?”
声音娇娇软软,但有点沙哑。
“增元丹。对你的身子好的。”
楚越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增元丹是一种十分珍贵的修炼类丹药。
如今九州大陆灵气枯竭,这种有助于修炼的丹药向来有价无市,放到外面不知要被多少人争抢。
但赵小沫显然不知道这些,被楚越喂到嘴边,便也张嘴吃了。
一股很浓的中药味,倒是不苦,却有种薄荷般凉丝丝的感觉。入口即化,顺着喉咙一路向下,一直进到肚子里,又变得暖烘烘的,还有点舒服。
“谢谢你。”
赵小沫闭着眼感受了下,果然觉得精神一震。
一丝热气顺着五脏六腑,流水般淌过四肢五骸,最后团在小肚子处,滴溜溜旋成一个米粒大的小球。
“宿主,你已经成功引气入体了。”
耳边突然传来525独有的金属感男声,将赵小沫吓了一跳。
但很快,反应过他话中的含义,除了惊吓,又多了惊喜。
“你说什么?!”
大惊大喜下,她竟然忘了楚越的存在,直接惊叫出声。
“小沫?你怎么了?”楚越心中一紧,连忙支起身子,轻轻托起女孩的脸。
“唔,我……我刚刚做噩梦了。”
迎着男人关切温柔的目光,赵小沫目光闪躲,心脏却在狂跳。
引气入体?
那岂不是说她可以修炼了!
可怎么会呢?
她又没有灵根!
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赵小沫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踏入仙途。
她也曾找了许多办法,翻阅了不知多少书本,但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无比肯定的告诉她,想要修仙,必须要有灵根。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沸腾起来,过于激动,甚至让她的大脑一阵发晕。
“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楚越不知道女孩的心思,还在柔声安慰。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表情珍重,就像是在对待一块易碎的水晶。
赵小沫顺势趴在他的怀里。
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双黝黑的眼却像是燃烧着火焰。
“525,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所说的引气入体,是我想象的那样吗?”
因为过于期待,反而显得惧怕。
525:“宿主,你应该可以感受到灵气的存在,虽然微弱,但你的确已经成功进入了炼气期。”
赵小沫:“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确没有灵根!
她轻轻闭上眼睛,一股如发丝般细弱的热流的确在体内流转,断断续续,若有似无,也让她的心脏瞬时纠成一团,焦虑无比。
525系统:“其实从几天前,你的体内便已经有了灵气存在。”
确切的说,是从他在休眠中苏醒的那一刻起。
现代世界,525系统在最后一刻成功绑定赵小沫,并成功带着她逃脱天道抹杀,穿越时空。
但是这次穿越,也耗光了她在现代所积累的所有能量,让525再次陷入休眠。
直到赵小沫与令狐颜、楚越等主角再次产生纠葛,系统重新吸收到能量,才勉强苏醒。
接连的能量透支让525十分虚弱,与赵小沫的链接也时有时无,所以一直以来才让她错过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525:“宿主,你的体质十分特殊,系统虽无法分析出具体原因,但是可以确定,你的灵气,是从云弥身上吸取来的。”
“云弥?”
想到那双黝黑的桃花眼,赵小沫迷茫的长吁口气,心口不自觉痛了一下:“这和云弥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事到如今,她竟然只能依赖那个男人,才能踏入仙途吗?
525却丝毫不顾及女孩的心情,依旧一板一眼的说:“就在你和云弥水乳交融之时,灵气顺着他的XX传导到了你的体内。”
525:“其实不光是XX,你们接吻的时候也会吸收灵气,只要是亲密接触,都会无意识的吸收,只是效率没有XX那么快。”
赵小沫:“……”
525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就是这样平淡的叙述却让她尴尬到不能自已,心口更是一阵阵抽痛。
第55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17
大抵所有女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对于和她有了亲密关系的男人会不自觉产生期待与依赖。
对于赵小沫而言,更是如此。
她在云弥身上寄托的感情太多,也太复杂。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男人清冷的嗓音说出‘梨若’两个字的时候,她才会感到更加难过。
心口像是瞬间被坠了一个铁块,沉甸甸的疼。
又过了好一会,赵小沫才想明白525话中的涵义,震惊的同时,还带着一丝迷茫。
“你是说,我如果想要修炼,就需要,和男人……睡觉?”
这话,她问得无比迟疑,脸也瞬间红了。
羞耻的。
525:“理论上讲是这样没错。”
525:“但并不限于XX,只要是亲密接触都可以。除了这第一次成功引气入体要困难些,以后的修炼会越来越简单。”
525:“与你XX的男人本身修为越高,你的修为增长也会更快。”
“……”
系统没有羞耻心,讲得也很详细,赵小沫的脸却是越来越红,热气蒸腾着皮肤,就像是煮熟的虾子。
“小沫,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热?”
楚越一直在关注着女孩的情况,见她浑身发烫,又是担忧不已。
小东西实在太脆弱了,之前因为发热受伤差点死去,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我……我没事。”
赵小沫小声嚅涅,目光却不自觉望向男人的嘴唇。
相比于薄唇的云弥而言,楚越的唇厚了不少,同他人一般,颜色如火般鲜艳,紧紧抿着,有种少年人的轻狂与坚毅。
他的身体很热,到处都热,就连嘴巴都像是个小火炉,亲上去的感觉奇妙极了,就像是在吃刚出炉的烤番薯。
想到那个画面,她心脏猛地重重跳了两下。一瞬间,赵小沫差点忘了呼吸。
她将头紧紧埋在楚越宽阔的怀里,非凡没有降温,反倒被炽热的胸膛烤得上不来气,整个身子像是要被烧着了一样。
525不懂赵小沫的复杂心思,见她如此抗拒,便一板一眼的问道:
“宿主,你是决定要放弃修仙了吗?”
放弃?
怎么可能!
那可是修仙啊,是她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便一直梦寐以求的最大的愿望。
更确切的说,是执念。
如果她可以修仙,怎会受这么多委屈?
抛弃自尊,抛弃尊严,甚至抛弃人类的身份,忍气吞声,柔顺乖觉,以宠物的姿态活着。
她是生长在现代社会的女性,如果可以,谁愿意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实在是没法子。
没有光,也看不到出路。
但现在,有路了。
相比于这些,贞洁算得了什么?
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罢了。
只是……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到底会让人踌躇。
从小受的教育,与对力量本能的追求,在脑中不断撕扯,对抗,让她显出几分烦躁。
525见她贝齿咬着唇,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显然误会了她的想法。
“是因为舍不得云弥吗?”525自作聪明的问道。
“哈?”
再次从系统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赵小沫心尖一颤,又有些怔楞。
525:“这段时间我能量不足,一直陷入休眠,所以真没想到你会跟那个大反派纠缠到一起。”
“大反派?!”
系统的话让赵小沫又是一愣,脑中颤抖的刮起一阵龙卷风。
525:“就如同你现代生活的世界一样,这个世界当然也有天道偏爱的主线故事。”
在这本以修仙为背影的故事中,女主角是天衍宗人见人爱的小师妹梨若,而男主自然就是她那傲绝天下的冰山师傅。
身世凄苦的梨若从小无父无母,被心地善良的养父收养,生活在天启城南域一个依山旁水的小山村里。
一直到她6岁时,小山村不幸遭遇魔族入侵,养父为了保护梨若遇害,村民也被尽数屠戮,小小的村庄躺满尸体,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危机时刻,天衍真尊墨沧澜及时赶到,救下了幸存的梨若,并在女孩的哀求下将她带回天衍宗,经历一番波折后,收为徒弟。
在天衍宗的日子,梨若一日日出落成古灵精怪的九州第一美女,聪明坚韧,勤奋果敢,也收获了师门上下的喜爱。
像是令狐颜,青冥真君,甚至云弥,都是她痴情的追求者。
但梨若的心中另有所爱。而那个人,就是当年于残垣血海中救了她的冰山师傅墨沧澜。
墨沧澜号称剑神,是九州大陆惊艳才绝的天才,也是几千年来最有可能成功飞升的仙门第一人。
他性情清冷,不染凡尘,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只有在面对唯一的女弟子梨若时,才会展露几丝柔情。
少女的爱,最炙热,也最执着。
几十年的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墨沧澜也对活泼可爱的小徒弟也动了心。
只可惜,他们是师徒。
九州大陆,师徒相恋,视为禁忌。
墨沧澜心系苍生,也不愿打破禁忌,于是,他苦苦压抑着内心的悸动,故意做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对梨若的感情视而不见。
直到故事后期,他遭到魔族暗算,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梨若为了救活师傅,冒天下之大不韪,孤身盗取封印魔族的神器七宝玲珑塔,也导致魔族封印被击溃,魔族肆虐,天下大乱,九州大陆陷入一片血雨腥风……
“等等!”
赵小沫皱着眉打断了525的讲述,“天衍真尊墨沧澜号称九州大陆第一人,他的修为那么高,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魔族暗算?”
昨晚她可是亲眼见到‘剑神’的风姿,轻飘飘一剑便让那可怖的魔君魂飞魄散。
这样的实力,真的有人能伤得到他吗?
525:“按常理来说,的确是不可能的。”
525:“但是他的大弟子云弥就是故事最大的反派,魔族未来的魔尊啊。”
“你说什么?!”
赵小沫再次惊叫出声。
魔尊?云弥?
她能接受云弥在自己和梨若之间选择梨若,但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男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可怕的魔尊!
想到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白衣的、温润儒雅的男子,赵小沫只觉得心中刺痛不已,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和可怕的魔族联系到一起。
525:“事实上,早在很久之前,云弥便已经堕魔了。”
525:“只是他的身份特殊,身上又有上古神器昊天玉压制,所以才一直没有暴露。”
云弥的父母当年也曾是九州大陆声名显赫的传奇。只是后来遭遇种种变故,不但被误解,被驱逐,被迫害,最后更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生祭七宝玲珑塔,魂飞魄散。
从那以后,云弥便种下心魔。
魔王预言到他会是未来带给魔族希望的人,于是想方设法蛊惑他的灵魂,后来更是带着他直接堕魔。
云弥心思深沉,知晓九州之上,唯有师尊墨沧澜坚不可摧,不可战胜。
他得知梨若是墨沧澜的命定之人,便一直故意与她亲近,获取她的信任,最后更是利用她给重伤墨沧澜。
又在墨沧澜中毒后蛊惑梨若去盗取神器七宝玲珑塔,直至封印破裂,酿成大祸。
而他自己,则趁着魔王冲破封印元气大伤时,直接将其吞噬,成为了魔族新的魔王。
这份心机,这份隐忍,这份胆识,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525安慰赵小沫:“所以宿主你和这样的大反派搅到一起,最后还能毫发无伤,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被抛弃又如何,梨若倒是被选择了,可惜最后被害得更惨。
这样的现实实在令人惊讶。
赵小沫心神剧震,微微蹙着眉,半晌没有回过神。
“那后来呢?他,成功了吗?”
她轻声问。
525:“后来魔族与各大修仙门派展开大战。梨若偷盗神器闯下大祸,墨沧澜心中虽不忍,但冷下心肠,在各派掌门前对其施以极刑。”
525:“梨若奄奄一息,痛苦不已,对师尊的心意却依然不改。”
525:“直至新一轮仙魔大战开启,墨沧澜与云弥决战于九幽。危机关头,梨若于最后一刻觉醒了身世,原来她竟是上古神器之首东皇钟的器灵,只因万年前仙族陨落,东皇钟损坏,才流落凡间。”
525:“为了阻止大战,梨若于最后关头献祭了神魂,重塑东皇钟,终于重新将魔族重新封印。”
525:“而她也在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与心爱的师尊互通爱意,心意相通。”
525:“墨沧澜耗尽所有神力,终于保下梨若的最后一缕神魂,几大门派耗尽天材地宝,最终帮梨若重塑了一副躯体,将她复活。”
525:“故事的最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小沫:“……”
这次她又愣了好大一会,才缓缓张口,轻声感叹:“还真是令人感动。”
过了一会,她又问:“那我呢?故事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525:“……”
525难得出现一丝卡顿:“故事里的你就是个只出现了一次的炮灰。”
525:“是男配令狐颜与女主梨若争执时的出气筒。侥幸未死,就一直安稳的呆在杂役园工作生活,直至魔族出世,天下大乱,各国百姓与各大修仙门派弟子都死伤无数,你也跟着一起死在了战乱中。”
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炮灰。
其实这个故事虽然听起来很悲壮,但是从梨若的视角来看,是很轻松活泼的。
她是天衍宗当之无愧的团宠,从小到大,都被众人捧在手心。
一路成长经历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许多爱慕者,虽然也会被人嫉妒陷害,但最后总会化险为夷。
只是因为赵小沫是个身份低贱,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对于修仙者而言轻松有趣的剧情,到了她面前,就成了恐怖片。
就好比今晚的魔族入侵,其实在故事里也是有这段情节的,只不过少了赵小沫,而是女主梨若被同门派的女配嫉妒,故意将她的行踪泄露给魔族间谍,才导致了这场危机。
只是因为如今多了赵小沫这么个变数,才有了这狗血的二选一。
赵小沫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从系统的口中知道这些,并没有让她感到多开心,反倒心情越发复杂。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心头就像是压了快石头,又像是蒙着雾。
直到想到自己终于能修炼了,才感到几丝安慰。
……
折腾了一晚,一直到天亮,云弥才一个人回了洞府。
脱去长袍,后背深深的鞭痕深可见骨。
这是天衍宗最严厉的刑罚之一,棘魂透骨鞭,是一件直接作用在魂体上的仙器,不但会对**造成伤害,更是会对魂体鞭笞,留下的伤痕无法用法术治愈。
身为苍穹峰大师兄,却没有护住小师妹,这是师尊赐给他的惩罚。
顶着满身的伤口,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又似乎早已麻木。
空荡荡的洞府,还存留着女孩身上淡雅甜蜜的香气。
也直到这一刻,那些压抑的痛苦与感情才仿佛决堤的湖水般,肆意迸发。
云弥轻轻闭了闭眼,感受着空气静静流淌的温度,心里的苦涩却如同沸腾的苦酒,带着些酒精灼烧的眩晕直冲头顶,把心烧成灰。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已经失控了。
诚然,他最开始接触赵小沫的动机并不纯。
这个不起眼的凡人女孩看似平平无奇,却能同时吸引令狐颜与楚越的注意,这样的特别,就像是一颗上好的棋子,无论是挑拨,还是拉拢,都最好用不过。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开始变了味呢?
或许就是她用那样可怜兮兮,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时。
多么单纯,多么愚蠢的女孩啊。
在所有人当中,偏偏选择了他这个魔鬼来寻求庇护。
虽然云弥一向知道自己带着的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具,但那一刻,还是觉得十分讽刺。
当时的他,以为女孩在愚蠢的自投罗网。
却没想到,自投罗网的那个人,是他。
胸腔里说不出的沉闷,就如同梅雨季节的天空,灰蒙蒙的坠着水汽。
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女孩怯生生娇弱的脸,她就那样伏在榻上,坐在床边,总是默默的,不发出任何声响,静悄悄的望着自己。
活着很累,也很无趣,一向温柔儒雅的云弥,内心其实比谁都冰冷。
心底里氤氲着黑气,早已经将灵魂交给魔鬼的人,又怎么能承受得起别人的期待?
他应该感到厌烦的,
但又为何被吸引?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场劫,遇到的那一刻就只剩下心甘情愿。
石床边,整齐的叠放着一件娇小的白色长裙。
那是小沫的衣服,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换洗。
女孩总是很整洁,将冷冰冰的洞府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开始,有了……
家的感觉。
云弥抓起衣服,静静的蒙在自己脸上,空荡荡的石洞中,到处流淌着她身上的香甜气息。
如果从未拥有过,尚可以忍受。
最痛得便是曾经拥有,却再也不得。
所有思念与欲|望,似乎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云弥痛苦的闭上了眼,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她颤抖着叫自己名字的样子。
就在这张床上,他们曾热情相拥。
而现在,整个房间,这个房子的所有东西,包括他,都因为失去她而丢掉灵魂。
……
第56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18
“来,小沫啊,多吃点。”
杂役园里,终于见到小沫平安归来的李嬷嬷高兴极了,将自己省吃俭用存了好久的食材都取了出来,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全都堆到赵小沫面前。
“谢谢李妈妈。”
看着老人家欣喜慈祥的脸,赵小沫心里也酸酸涩涩。
楚越带着她回杂役园时是半夜,他修为高深,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天亮便回了苍穹峰复命,因此杂役园的人都不知道赵小沫是怎么回来的。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上次楚越带着梨若气势汹汹的闯到杂役园,不但凶狠的逼问赵小沫的下落,更是重伤成烈。当时包括李嬷嬷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她闯了大祸,惹恼了仙君,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李嬷嬷哭肿了眼睛,拿了所有积蓄哀求李总管帮忙,只可惜李总管根本不想为了这样一个小人物招惹麻烦。
当然,就算他想管,也有心无力。
“小沫,你还没跟嬷嬷说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嬷嬷抓着赵小沫的手正问着,门外突然传来女子轻柔娇俏的声音,原来是宫花宫铃姐妹听说她平安归来,一脸稀奇的赶了过来。
此时正直正午,阳光正好。
金色的光线透过咯吱咯吱腐朽的门缝直射进来,晃得屋内的女子轻轻眯上眼。
阳光正烈,泛着白意,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显得她脸上的伤疤也不那么明显。
一直到这个时候,宫花才恍然意识到,这个一向灰扑扑的丑八怪竟长了一副堪称完美的五官底子。
美人在骨不在皮,忽略那道碍眼的伤疤,她骨相极好,竟是个难得娇柔倾城的美人。
很显然,妹妹宫铃也意识到了这点。
从小在风月场中长大的女子自然更敏感些,一眼便看出赵小沫的变化。
白嫩细腻的皮肤,如水般轻颤的眼神,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带着一股惹人怜惜的娇弱味道,是被男人悉心滋养过才会有的妩媚与温婉。
弱柳扶风般的身姿,映衬着黑漆漆的简陋小屋,竟有种蓬荜生辉的之感
“小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宫铃睁大眼睛,忍不住惊呼。
“哈哈哈~”相比于妹妹的惊诧,姐姐宫花更沉稳些,纤细的手指捂着帕子轻笑,眼睛一转,心中便转过许多猜测。
“小沫这是长大了,长开了,所以变漂亮了~”
不过很明显,这样的变化可不止是一句‘长开’便可以解释得清的。
碍着李嬷嬷在场,宫花没有问什么,待李嬷嬷出门,便马上凑到赵小沫身边。
“看来妹妹最近这段时间得了不少奇遇……”
女人的身体柔软,靠在赵小沫颈边深深吸了一口,淡雅甜蜜的香气顿时盈满鼻尖。
“宫花姐姐,痒。”
赵小沫蹙了蹙眉,很不喜欢这种突如起来的亲近。
宫花却丝毫不恼,抬手抓起女孩垂在膝边的手掌,轻轻揉捏,反复摩挲。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见到这传说中的极品美手。”
可不就是极品嘛。
明明之前也曾干惯了粗活,却芊芊十指没有一丝茧子,指尖纤细,却不干瘦,柔弱无骨,如削根葱般白嫩。
别说是男人,就连她见了都爱得不得了,忍不住一直握在手中把玩。
再看她颈侧露出来的皮肤,光滑细腻如刚剥的蛋壳,在阳光的照耀下,细看能看到小小的绒毛,此时因为羞涩而泛着粉晕,更如埋在雪地里的桃花,氤氲着说不出的妩媚。
还真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宫花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更深了,谁能想到,阅尽千帆的她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小姑娘晦暗怯懦的外表下,隐藏得竟是这样一副堪称尤物的诱人身躯。
“小沫妹妹,之前那位身着红衣的仙君,他与你……是什么关系?”
心中的猜测更加清晰,穿着紫色裙装的宫花语气轻柔的问着,上扬的眼尾一挑,便是说不尽的风流。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那样的仙君,怎么能看上我们凡人?”
赵小沫还没来得及回答,妹妹宫铃便不满的嗔怪出声。
上次的匆匆一瞥,让她对长相英俊,气质桀骜的楚越印象颇深,虽碍于其冷峻凌厉的威势不敢造次,心中却是念念不忘,心动不已。
此时听宫花这样问,难免吃味,心里更是很不是滋味。
其实她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赵小沫就算再好看,那也只是个低贱的凡人,更别说她脸上还有那么一道大疤……
那样高高在上的仙君,仙姿玉貌,气度不凡,别说是顶着疤脸的赵小沫了,就连宫铃这样肌肤完好的美人见了,都只剩下自惭形秽。
赵小沫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宫铃这幅不高兴的样子就更加迟疑了,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摇了摇头。
正巧,这个时候李嬷嬷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老人家又捧了一堆灵果,尽数堆到几人面前。
“吃,快吃。多吃点。”
李嬷嬷性情淳朴,孤身一人在杂役园操劳了半辈子,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质朴,就是不停的劝吃。
为了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小姑娘,老人家将自己积攒了多年的积蓄都交了出去,只要想到这点,赵小沫就忍不住眼眶发湿。
“李妈妈,你也吃,咱们一起吃。”
相比于那些风光霁月的男人,似乎这个破旧的小屋才是她不需要有任何戒备,放松安全的港湾。
心中骤然燃起一团火,那种想要向上爬,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变得更强烈了。
装满了膨胀的泡沫的盒子终于被彻底打开,漂浮的泡泡上写满了欲|望与野心,细细密密的围绕在女孩身边,让她的心变得更冷,却又少了些迷茫。
不记得是从哪一瞬间起,赵小沫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拥有优秀品德的女人。
或许是,浅薄的贞操感?
不时会冒出来的虚荣心?
偶尔离经叛道的想法?
堪称大胆的野望?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曾经的赵小沫觉得自己要的是许多许多的爱,但她现在发现,爱是易变的,是靠不住的,也是伤人的。
相比于所谓爱情,她似乎更在意这些爱意会带给她的能量。
至少力量是真的属于自己的,她还是更喜欢能握在手里的东西。
赵小沫的目光逐渐变得恍惚,宫花宫铃也没说话,姐妹两人目光对视,目光流转间,皆若有所思。
“宫花姐姐,你曾说过,男人是最好哄的?”
身材娇小的女孩问话的时候满脸迟疑,声音中还带着一抹稚气。宫花看着这样的赵小沫,忍不住捂着嘴娇俏的笑了起来。
“小不点,你能想明白这件事,就强过这天底下一大半女人了。”
她站起身,目光娇媚,身姿窈窕。
“男人不喜欢女人有野心,希望女人保持忠贞,便总是乐于给女人立牌坊。”
“女人厌恶男人的牌坊,为了能和男人分庭抗礼,于是便给自己立新的牌坊。”
“呵,实在是蠢极了——”
宫花袅袅婷婷的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木,弯腰扭臀凭栏而望。
她这幅做派看着很不正经,说得话也云里雾里,赵小沫满心茫然,根本听不懂。
“不懂对吧?以后你慢慢就懂了。”
“这男人啊,的确是好哄,但是前提,你不能太把他们当回事儿。”
“男人总喜欢女人对他们一片痴心,但你若真的对他们死心塌地,他又会瞬间觉得你索然无味。”
“所以,想要真的哄得男人欢心,第一点,便是别爱上他们。”
“啊?”
赵小沫原本只是随口问的,却没想到宫花竟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愣住了,呆若木鸡。
“而这第二点嘛,”宫花却像是没有理会赵小沫的怔楞,继续道:
“这第二点嘛,就是要会说谎。”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长得不漂亮的女人更要学会说谎。”
“会说谎的女人才会可爱。如何将谎话说得真诚又好听,这才是女人终身要学习的最重要的课程。”
赵小沫:“……”
赵小沫彻底傻了。
这个宫花,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超出她的想象,让她措手不及。
“小不点,姐姐也是真的爱你,才与你说这些的。”
宫花莲步轻移,慢慢踱到她身侧,宫铃则坐在她另一边,姐妹两个柔弱无骨的将她包围起来,衣香鬓影,妩媚的样子就像是两个女妖精。
宫铃:“至于怎么哄男人……”
宫花:“那就看他想要什么喽~”
“男人都是贱骨头,”宫铃在一边娇娇的笑:“无论他想要什么,都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不过相比于哄男人而言,选男人才更加重要。”
宫花说:“相比于他想要什么,更重要的还是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金钱,是美色,是权利,还是无微不至的陪伴?”
“你总得有些想要的东西吧……”
妹妹宫铃突然凑到赵小沫的耳边,不知道轻声说了些什么,赵小沫的脸‘轰’得一下瞬间红了。
“可……可是,人们都说,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这似乎是一个真理,反正赵小沫之前都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但显然,两姐妹并不认同。
“哼,说这话的人,一定长得很丑吧。”宫花轻哼。
宫铃补充:“不然就是在故作矫情,为了抬高自己。”
赵小沫仔细想了想,虽然记不得具体,但似乎,这话,最开始似乎是一个男人讲的?
“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啊~”宫铃不以为然:“信了男人的话,是要倒大霉的~”
“他们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
“小不点,你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爱情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宫花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赵小沫喏喏摇头。
她前世时一直很喜欢看小说,或是追剧,正是因为现实残酷,而虚幻的世界中才有她所追求的一切。
而现实中呢,虽未亲眼见过,但也应该是有的吧。
就好比她的父母,虽然生活清贫,偶尔吵闹,却也互相扶持,不离不弃。
“再真挚的感情,初时如无价宝珠,时间久了,便生出许多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久些,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宫花从小在风月场所长大,相比于一般人而言,自是见过更多,感悟也更多。
“都说郎心易变,我看女人也不遑多让。只要是个男子,长得帅气,对她一往情深,予取予求,甭管这人是张三,还是李四,对于许多女人而言,男人都只是个意象,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又何必做出一副怨妇的假象,还不如诚实些,趁着色还在,多捞点好处才是真的。”
……这样出格的话,又是将赵小沫震得不轻。
宫花:“将男人踩在脚下,才能走得更高。爱弛就驰了嘛,再换一个就好喽~”
宫铃:“也就是我姐妹不能修炼,不然岂能受困于小小杂役园,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赵小沫:“……”
她整个人都麻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比古人还要封建。
偏偏,两姐妹今天也是兴致好,还在她耳边兴奋的说个不停。
宫花:“男人不是用来爱的,也不是用来厌的,而是用来使用的~”
宫铃:“小不点,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男人的妙处,那高高在上的仙君,滋味是不是很美妙呀~”
宫铃:“如果我是你,有了这样的机缘,就更应该好好把握,不说延年益寿,青春不老,总要把脸上的疤痕消了吧……”
宫铃:“哎呀~你可真是块木头,你就哄他嘛,趁着他情浓意浓,那个时候最好说话啦~”
宫铃:“你先这样,然后再那样……男人都不喜欢无趣的女人,但又都喜欢女人装模作样……”
宫花:“包装还是很重要的,对于女人而言,有些东西既是束缚,但也是用来绑架男人的武器……”
“……”
一整个白天,赵小沫都在两姐妹的教学中度过。
不得不说,这两姐妹果然是从小被被当做‘专业人才’调教着长大的,既大胆又生动,一番填鸭式教学,赵小沫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污染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全都是那些栩栩如生的描述。
一直到天黑,念着还要伺候李总管,姐妹俩才扭着腰袅袅婷婷的走了。
临走前,宫花还握着她的手念念不舍,只叫赵小沫日后发达了,别忘了彼此情意。
送走了宫花宫铃,赵小沫又去陪着李嬷嬷说了会话。
李嬷嬷听说她现在在楚越手下伺候,又是激动,又是担忧。
就像宫花宫铃姐妹说的,能和高高在上的仙君扯上关系,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人活着不就为了那几件事嘛,功名利禄,钱权色|欲。
修仙者有神奇的仙法,随便漏下几样宝贝,就可以让凡人什么都有了,甚至于就连寿命、青春,这种连皇帝都求而不得的事,在他们面前,都可以实现。
但是,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好处又哪是那么好得的?
‘伴君如伴虎,’李嬷嬷自然担心。
“小沫,你性情单纯,人老实又没什么坏心眼,是个顶顶好的孩子。”
“但在仙君那里,光是老实可不够,一定要机灵些,小心谨慎,万不要被小人暗算,犯了忌讳。”
“我知道啦,李嬷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小心的。”
昏暗的灯光下,赵小沫帮李嬷嬷掖了掖被角,看着她睡下,才慢慢起身,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月明星稀,深蓝的天空就像是一面无垠的镜子。
洁白的月光下,远处山峰的轮廓更加清晰,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宛如一副精雕细琢的水墨画卷。
赵小沫漫步在静谧的月色中,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之前自己负责照看的田地。
之前种下的七星草已经长得很高,在月光下肆意的舒展叶片,不远处的灵槐河水潺潺,与四周的虫鸣鸟叫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悠扬惬意。
一个月之前,她还是杂役园一名普通的凡人杂役,每日勤勤恳恳的劳作,用心照顾这些灵植,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竟会发生这么多变故?
胸前贴近心口的地方还放着那根浅灰色的羽毛,当初就是为了它,才坠入灵槐河,有了之后的一切……
赵小沫捻起那根羽毛,心中说不出的怅惘,又有一丝决绝。
正当她想松开手指,将那根羽毛放归于风中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女声。
“是你!丑八怪,你竟然没死!”
赵小沫愕然回头,便看到了一脸怒容的宛昭。
多日不见,昔日刁蛮张扬的宛昭郡主清瘦了不少,疲惫的脸上写满憔悴,但依旧是一袭精致的粉裙,即便狼狈,也不忘保持体面。
“果真是你!”
看清赵小沫的脸,她不禁更加愤怒,就像是见到仇人。
女人凶狠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声音尖锐而刺耳,也让赵小沫瞬间警惕起来,如此同时,心中也冒出几丝疑惑。
两人虽然一向不对付,但之前都是宛昭主动欺负她,她甚至从未反击过,如今这刻骨的仇恨又从何而来?
“你不知道吗?你将成烈害得那么惨,竟然一个人活得好好的……”
宛昭咬牙切齿的道:“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这个女孩的呢?
宛昭自己也不记得了。
当她第一次见到赵小沫的时候,她便已经顶着一张伤疤脸,成为了杂役园里人人避之不及的丑八怪。
宛昭出身富贵,长相也貌美,一向自视甚高,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杂碎。
直到,她偶然见到了她的眼……
那是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如晨间初露滋润下的清泉。睫毛轻颤,又如同春日里轻拂柳枝的微风,有温柔,有怯懦,更有隐藏得很深的坚韧。
宛昭很不喜欢这双眼睛。
太过美好的事务,总是让人想要毁掉。更别说它长在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杂役身上,更是让人觉得不合时宜,心烦意乱。
从凡间尊贵高傲的郡主,到天衍宗身份低微的外门弟子,从云端跌落尘埃。
一直以来,她的美梦破碎得太多,受到的打击太大,就连她自己都失去希望。
但凭什么这样一个长相丑陋,身份低贱的杂役可以有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恶劣的想要毁掉这双眼睛里的光点,想要看着她沉沦,麻木……最后沦为与她一样的行尸走肉。
于是她开始有意的欺负她,折辱她,看着弱小的女孩露出痛楚和屈辱的表情,便感到身心愉悦。
只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这一切开始发生改变?
似乎,就是从成烈看着赵小沫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深沉时。
与杂役园众人想象中不一样,身为大周国兵马大将军的成烈并不是为了爱情主动追随宛昭来到天衍宗的,而是被她以恩情胁迫。
宛昭是大周国郡主,从小受尽万千宠爱,而成烈则出身低微,只是因为骁勇善战,才慢慢受到重用。
宛昭的父亲对成烈有知遇之恩,宛昭对这个总是沉默又可靠的男人,也逐渐心生欢喜。
直到后来,她被测出灵根,千里迢迢来到天衍宗拜师修仙,便以恩情相要挟,强迫成烈陪着她一起。
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自是不会拒绝,却没想到,这里的生活,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对她忠心耿耿的成烈,有一天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不但忤逆于她,甚至不惜牺牲性命,连命都不要!
“都是你害了阿烈!”
宛昭狠狠的瞪着赵小沫,目光凶狠,带着恨意。
当日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听大牙说过了,赵小沫不知为何触怒了苍穹峰一向性情爆裂的楚越仙君,楚越仙君大发雷霆来杂役园抓人,成烈为了保护她宁死不屈,才被楚越仙君重伤。
明明是这个贱|人犯下的错,最后为何要阿烈付出代价?
宛昭眼中恨意凛然,心中对赵小沫已经起了杀意。
周身灵光一闪,便已经闪至女孩身前。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令人一阵剧痛,赵小沫还没来得及呼救,便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你……你想做什么?”
声音颤抖,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实在太糟。
“我想干什么?”昏暗的夜色中,宛昭脸颊瘦削,更衬得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抬手一挥,‘撕拉’一声,赵小沫身上白色的长袍便已经被撕掉大半。
“大牙,还愣着做什么!”
唇角未勾,她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狞笑。
“今晚,这个女人,就是你的玩物了!”
第57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19
“……”
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赵小沫才注意到树荫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男人,身材干瘦,眼神飘忽,正是宛昭口中的大牙。
大牙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绰号,因为一口向外隆起的龅牙而得名。
这个人是成烈身边的一号狗腿子,性情阴沉,脑子却灵活,就像是狼狈为奸中的狈,又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鬣狗,总是猥琐的藏在阴暗的角落,却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咬人一口。
此时他看着赵小沫的目光就阴恻恻的,令人发寒。
“你……你要干什么?”
赵小沫这下是真的慌了。
她大声呼救,努力想要挣扎,可惜宛昭用了灵气,无论她怎么用力,也始终动弹不得。
见她叫得太大声,宛昭更是直接从她身上撕下一块白布,团成一团塞入她口中。
顿时,嘴角被撕裂般的痛楚传来,赵小沫脑子发晕,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又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贱|人!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宛昭力气很大,赵小沫只觉得一阵剧痛,脸颊顿时火辣辣的肿了起来。
她歪着身子倒在地上,鼻尖是泥土湿润微微带着腥气的味道。
肩上一凉,身体被人翻了个面,大牙那张带着些猥琐的脸出现在身体上方。
“郡主,真的可以吗?”
望着面前惊惶瞪着眼的女人,男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抖。
他心里不是没有顾虑的,作为一直跟在成烈身边的小弟,又怎么会不懂大哥的心思呢?
但成烈眼下被楚越重伤,能不能好转都是两说,而宛昭郡主可是整个八经的外门弟子,有灵根会仙法,有她发话,被压制的心思自然蠢蠢欲动。
“哼,怎么,你也喜欢这个女人?”
宛昭长眉一挑,目光阴狠,意味不明。
大牙心中顿时一跳,忙舔着脸讪笑:“郡主说笑话了,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丑女?”
话虽这样说,色眯眯的目光却不断在赵小沫身上流连,就像是脏兮兮的蛆虫,让人浑身发寒,目光触及到的地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小沫此时真的要快炸了。
她死死咬着牙,仍在徒劳的‘唔唔’挣扎,伴随着男人的靠近,心中的愤恨和怒意也到达了最高点。
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戾气,就像是黑雾般,层层叠叠的蔓延,将整个心脏笼罩。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亲手杀了他们!
赵小沫的愤恨大牙自然无法感受得到,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比兴奋,无比激烈的惊喜中。
之前他就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成烈会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丑八怪动心。
直到如今剥开她的衣服,见到那身如白玉般莹润的肌肤,他才彻底恍然大悟,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瘦小女孩,竟然藏着这样一副诱人的身躯。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个小丫头的长相也与之前有了很大差别。
不但皮肤变得更白,眉眼更加标致,甚至就连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也变浅变淡了许多。
“嘿嘿,果然还是内门的风水养人。”
大牙怪笑着,将手伸向那形状无比优美,圆润的肩膀。
触手又是一愣,一时大脑一片空白,竟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掌下的皮肤光滑细腻到不可思议,纤细的骨头,皮肤赛雪,薄薄的皮肉又软又嫩,只这样摸着,便觉得无比享受,让人忍不住飘飘然。
“真是个,尤物……”
大牙这会头脑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他原本就是色鬼,又一向阴险狡诈,无论是在凡间,还是来了天衍宗,都有过不少女人,但从没有一个像这般……令人迷醉。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长得?竟比那名动天下的花魁娘子还要更勾人。
她身上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芳香,甜腻腻的,让人闻上一口便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只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才好!
不知不觉,大牙的眼睛都开始发绿。
他手掌颤抖的在那线条流畅,形状优美的肩膀摩挲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又来解她胸前的衣襟。
古代的衣裳都比较繁琐,男人解了半天没解开,根本等不及,喘着粗气用力的扯,‘刺啦’一声露出里面单薄的亵衣。
这一看,又是头脑发晕,鼻子一热,竟然簌簌流出鼻血。
这没出息的样子,让一边的宛昭见了又是不屑,又是恼怒,看赵小沫的眼神也愈发阴毒。
眼看着男人的脏手又要伸向自己的胸口,赵小沫死死闭着眼,一瞬间只觉得心如死灰。
她努力操控着身体里如发丝般细小的灵气去攻击那阻塞的穴位,但那丝灵气还是太弱了,根本无济于事。
就要赵小沫急得快要陷入绝望之际,身体里的525突然发声:
“宿主,别怕,有人来了!”
“……”
是谁?
谁会来救她?
楚越?令狐颜?
还是云弥……
一直到这一刻,赵小沫才发现,她脑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云弥。
可那个总是穿着一袭白衣的身影,那个温润可靠的男人,却在生死一线间,将她推入死亡的深渊,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别人!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弯弯的弦月,月色清新而柔美,而在那淡雅的月光中,从儿而降的人影却带着朴素而凛冽的杀意。
透明的剑气划破虚空,带着硬冷的金属质感,几乎只是一瞬间,方才还在赵小沫身前淫|**笑的男人便如一片翻卷的落叶,骤然被剑气挑飞,沉闷的倒在一边,生死不知。
“谁?!”
宛昭一直很警觉,但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剑法太高,速度太快,让她根本反应不及。
此时见高大的人影落在身前,才看清他的样子。一袭灰色的粗布麻衣,简单的装扮,头上也没有什么配饰,只有一根不知是什么木头制成的发簪。
宛昭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但到底出身皇家,天生的善于钻营,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特别是关门弟子都有些了解。
虽然没见过人,但只看这满身肃寒之气,这无比凌厉的剑法,便也猜到他的身份,
——苍穹峰的二师兄,凌寒远。
“拜见仙君大人!”
虽然不知为何这样身份尊贵的仙君会出现在偏僻鄙陋的小小杂役园,但宛昭还是很识时务的马上跪了下来,无比恭敬的向男人行礼。
只可惜,凌寒远根本没看她。
布衣男子的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赵小沫,只一眼,又马上移开目光。
心脏就像是被一根钢索系着,瞬间提得很高,落地后不停弹跳,不规则的鼓噪。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脑中画面却无比清晰。
身材娇弱的女子,仰面躺在黑色的泥土地上,白皙的皮肤裸|露大半,与暗色的泥土对比十分鲜明,黑的发,红的唇,带着泪的眼睛,以及圆润香肩上刺眼的红痕……
一切意象就像是刀刻般在脑海闪现,让冰冷的长剑也开始有了人类的温度。
“得罪了。”
他的声音也像是凌厉的剑锋,带着硬冷的铁质。
话毕,一件灰色的长衫兜头罩了过来,总算挡住了那引人遐想的娇躯,一道灵光闪过,下一秒,赵小沫就觉得自己身上一轻,总算可以动了。
她有些虚弱的撑起身体,先去抠自己口中的布条。
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疑惑,为何坏人绑架时总是往嘴巴里塞东西,为什么受害者不吐出来,如今总算是懂了,歹徒力气这样大,何止是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嘴角被撑破,流出点点血迹,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又忍不住咳了几声,眼角生理性的流出不少眼泪。
“谢谢,呼,……仙君大人。”
女孩声音虚弱,沙哑中带着些娇柔,有点气若游丝的味道。
凌寒远一向知道她的柔弱,心口不禁微动。
眼睛望着远处的灵槐河,脑子却浮现出她没有骨头般靠在大师兄胸口的样子,就像是一株攀援着大树而生,毫无主见,细柔荏弱的菟丝花。
目光不自觉望向对方,就看着女孩双手攥着自己的粗布长袍,娇弱斜坐在地上。
她似乎怕极了,眼睛红得像兔子,发丝乱着,身上的衣裳还没穿好,露出大半纤细的锁骨,和半截莹润的肩膀。
凌寒远又像是被刺了一下,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盘珍珠,大大小小的珠子此起彼伏的弹跳。
他深吸口气,将目光重新转向匍匐跪倒在地上的宛昭。
相比于脸上横着一道疤痕的赵小沫,宛昭的相貌无疑更好。
漂亮的女修不是没有见过,甚至小师妹就是公认的九州第一美人,但很奇怪,从没有人会带给他那样的悸动,心思鼓胀着,仿佛满身的剑气都在写着向往。
再一想到之前看到的场景,猥琐丑陋的男人满脸色|欲盯着女孩的模样,心中杀意腾然而起。
“你也是女人,却亲眼看着其他女子被侮辱而无动于衷,实在是该死。”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剑气直直射向跪在地上的宛昭,径直贯穿她的肩膀,射出一个红枣大小的空洞。
宛昭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体因剧痛而不住的颤抖,鲜血簌簌流下来,转眼将粉色的薄裙染成红色。
“谢,谢仙君开恩……”
属于金丹者的威压和剧烈的疼痛让她心脏几乎骤停,让她剧烈的颤抖起来。
更别说这样凌冽的剑气,根本不是她这样的炼气期修士受得住的。宛昭身子晃了晃,还是支撑不住向前伏倒在湿润的泥土地上。
女人的样子着实可怜,只可惜凌寒远心如铁石,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下不为例!”
强健的身材,硬朗的五官,如石头般硬冷的声音,真是将剑修的粗狂与冷血发挥到极致。
直到转过身,望着摇摇晃晃向他走来的赵小沫,男人脸上的神情才产生了一丝变化。
“你……”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身份特殊的凡人女子,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
“仙君,你可以叫我小沫。”
先是被扇巴掌,又是受到惊吓,赵小沫的精神和身体都很虚弱,狼狈的拢着袍子,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小心!”
眼看女子就要摔倒,凌寒远快速伸出手臂,扶住她的腰。
女孩身子晃了晃,向前扑倒在他怀里。
鼻尖一阵清幽甜蜜的香气袭来,凌寒远心中一怔,怀中又是一阵温香软玉。
“抱歉,小沫姑娘,凌某冒犯了。”
男人心中更加别扭,身体僵硬如他手中的长剑。
“唔……”
女孩却是哀哀切切的捂着鼻子,半晌没吭声。
“好硬呀~”
娇软的嗓音,带着一丝埋怨,颤颤巍巍的扬起头,俏白的小脸,如水的眼眸含着泪,鼻尖红红,显然撞得不轻。
“抱歉……”
凌寒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更从未和女子如此亲密接触过。
事实上,除了小师妹,他几乎从未与别的女子说过话。
他只觉得胸口被女孩撞过的地方隐隐发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女孩的身体没了支撑再次向前倾倒,凌寒远连法术都忘了用,再次揽住赵小沫的腰。
“多谢仙君。”
洞若观火
女孩的脸红了,娇娇怯怯的垂着头,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睫毛轻颤着,纤长的,在皎洁的月光下,投下扇子般的阴影。
凌寒远一愣,更加僵硬无措。然而下一秒,在他眼中如菟丝花一般娇弱的女子竟然抬起手,一把握住他身侧的长剑。
对于剑修而言,剑便如同他的生命。
凌寒远浑身一震,下意识便要出手,却又在险些伤到女孩时,生生忍住。
“住手!会伤到你的……”
他的这把剑名叫忘情剑,是一件很十分有名的仙器。
也是他在仙剑大会第一名时得到的奖品。
剑身修长而笔直,宛如秋水般清澈,又似夜空般深邃,不见丝毫杂质与瑕疵。
剑刃之上,流转着淡淡的蓝光与银辉,那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灵力凝聚而成,每当剑光一闪,便仿佛能割裂虚空,斩断世间一切烦恼与情丝。
每个剑修都渴望拥有这样一把剑,楚越自然也如此。
当时凌寒远力挫楚越赢得了仙剑大会的冠军,赢得了这把忘情剑,楚越因此对他嫉恨多年。直至后来凌云宗长老耗费重金为他打造了承影剑,依旧无法释怀。
而现在,这把被天下所有剑修趋之若鹜的宝剑就握在身形纤弱的女孩手里。
她身子娇小,力气也不大,细白的手指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仿佛透明脆弱的花瓣。
忘情剑已经生了剑灵,一向认主,从不会让陌生人触碰。
但此时,却被女孩白嫩的小手紧紧握着。
凌寒远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震动。
人剑合一,他似乎能感受到剑灵的欢欣雀跃,仿佛此刻被她握在手中不是忘情剑,而是他……
呼吸仿佛停止了,凌寒远看着身材娇弱的女孩举着长剑,一步步走到宛昭身前。
粉衣女子早已狼狈不堪,脸色惨白的跪伏在地上,见到赵小沫走近,才挣扎着直起身子。
她并不怕赵小沫,哪怕是现在。
只是一个懦弱又卑微的小虫子罢了,除了任人欺凌,还能如何?
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愤,宛昭死死咬着唇,“你想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别以为……”
话音未落,瞳孔便是一缩。
寒光闪过,身材娇弱的女孩举着长剑,毫不犹豫的径直刺入她前胸!
“你……你竟敢……”
心神剧震下,宛昭惨白着脸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是你欠我的!”
娇柔的声音,却掷地有声。
赵小沫说完,也不再看她,转身拖着长剑艰难的向回走。
如此柔弱,如此决绝。
这惊艳又坚定的一剑,不但让宛昭震惊,也晃花了凌寒远的眼。
安静的夜色,风轻轻的吹,只有远处灵槐河哗啦啦的水声,像是躺在人心间。
若说之前只是心乱,现在就成了震动,胸腔鼓鼓涨涨,剑气沸腾,就像有什么看不见,又令人惧怕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凌寒远看着赵小沫缓缓向他走来,柔弱的身姿,摇摇晃晃的步伐,月亮在她背后,眼睛里闪着令人眩晕的光芒。
“多谢仙君的剑。”
娇俏的笑容,温柔又甜蜜。
赵小沫用自己衣裳上的碎步将剑刃擦干净了,才重新还给凌寒远。
洁白的长袍,趁着鲜红的血迹,更有种无法形容的反差,还带着些旖旎。
525:“宿主,我觉得你行为似乎有些反常。”
耳边,突然想起系统略带迟疑的声音。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赵小沫脸色不变,只在心中反问。
525陷入沉默,赵小沫则继续笑望向凌寒远,“今日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大恩无以言谢,只愿日后有机会,能略尽绵薄之力,以报仙君恩情。”
身材娇小的女子怯怯的向他行了个礼,柔弱婉约的模样,又哪里有方才挥剑时的冷冽。
反差,很强烈的反差。
凌寒远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她。
一个像谜一样的女子,一朵漂亮又娇弱的菟丝花。
……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迎面吹来的时候,让人有些瑟缩。
深夜的天衍宗,与白日时也完全不同。
高耸的山峰,静谧的山谷,只有连绵不绝的灯笼,映照出亭台楼阁的影子,在风中轻轻摇晃。
凌寒远带着赵小沫,御剑飞行于半空中。
相比于性情急躁的楚越而言,他的速度不快,剑也更稳,但赵小沫还是如一株惊惶的小草般,摇摇欲坠的紧紧贴在他胸前。
“别怕。”
男人明明是个钢铁般硬冷的性格,但不知为何,在女孩面前,却总是变得柔软。
但一句‘不怕’,已是他能安慰人的极限,就如一颗笔直高挺的大树,沉默又冷峭。
一直到快要到苍穹殿,才缓缓沉声张口:“师尊为人性情淡漠,但心怀天下,仁慈,有什么问题,你只需要认真回答便好。”
“是。”
赵小沫小声应了,又仰起头,用湿润又柔软的眼神颤颤望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羞涩而感激的笑意。
凌寒远脸色不变,喉咙却突然有点痒,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率先大踏步进入殿中。
赵小沫拢了拢身上刚换上的灰色粗布长袍,深吸口气,小步跟上。
心中到底有些惴惴不安。
第58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20
苍穹殿,矗立于云雾缭绕的万仞之巅。
相比于赵小沫之前去过的其他宫殿,这里的风格显得古朴而庄重。
青墙红瓦,巨大的石柱上雕刻着古老的图腾与符文,历经岁月的洗礼,依旧清晰可见,仿佛每一笔一划都蕴含着非凡的力量与智慧。
大门边,一颗古树参天,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
月光透过云层,斑驳陆离地洒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却又在瞬间被周围的幽暗吞噬,更添几分神秘莫测。
越是向内殿走,那种化神期修士无意识释放出的威严便更深。虽已是压制后的结果,但对于赵小沫这种只有微末灵气的凡人而言,依旧难以忍耐。
“咚咚咚”,巨大的压力下,心脏如战鼓的鼓点,跳得越来越快。
“525,我身体的异常不会被发现吧?”
赵小沫一面垂着头向里走,一面在心中与系统对话。
她没有灵根却能修炼,这样的诡异,若是被人发现,只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525:“墨沧澜虽是化神期修士,但你灵魂能量不属于这个世界,应该无法被察觉。”
话虽这么说,但赵小沫并未感到安心。那惊鸿一剑带来的震撼,让她至今难忘。
穿过殿前的长廊,终于进到正殿。
高大沉重的木门被站在两侧的外门弟子推开,赵小沫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大殿正上方的墨沧澜,心中顿时一凛。
男人依旧是一袭青色长袍,不落尘埃,不染凡尘。
淡漠而疏离的眼,气势斐然,出尘中又有几分难以遮掩的高贵和傲然。表情冷漠,气势威严,那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让赵小沫恍惚觉得自己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小小尘埃,忍不住心生臣服之意。
“拜见至尊,弟子已将赵小沫带来。”
走在前方的凌寒远先行了个礼,赵小沫这才反应过来,在那独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威压下,双腿有些发软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就她,惹得云弥和楚越相争?”
伴随着毫无感情的声音,那淡漠的眼神终于落到了赵小沫身上。
这一刻,她的心脏跳得仿佛要震出胸腔,那目光像是有重量,压着她的心沉沉下坠,每一秒都带着无尽恐惧与煎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下,上首的男子又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与此同时,是毫不在意的冷漠声音:
“处死。”
“什么?!”
“师尊!”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惊愕响起。
赵小沫也猛地抬起头,才发现上首除了天衍真尊墨沧澜,在他身侧,还坐着一个身着娇俏鹅黄纱裙的女子,正是苍穹峰的小师妹梨若。
“师尊,这也太严重了!我虽然讨厌她,可从没想过让她去死!”
与态度恭谨的凌寒远不同,面对墨沧澜的冰冷威压,梨若神态自若,还带着一丝小女儿的娇憨。
“不成,这样不成的——”
“师尊你不知道,大师兄和三师兄很喜欢她,要是真的让她因我而死,他们一定会怪死我~”
“他们不敢责怪你。”
依旧是冰冷无波的声音,但细听,又似乎与面对旁人时不同,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一丝温和。
“他们是不敢怪我,但会在心里恨我。”
梨若嘟着嘴,苦着脸撒娇:“师尊,罚人的法子那么多,何必要沾染性命。不然就将她远远送走,总归只是一个凡人,既然是凡人,就将她送回凡人的城池嘛~”
“好,就听你的。”
墨沧澜不置可否,素手一挥,便就此决定了赵小沫的命运。
“将她逐出天衍宗。”
毫无感情的冰冷的声音,让赵小沫整个身子都像是坠入冰窟,她伏在坚硬滑凉的石板上,身上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脸颊还在微微红肿,嘴角裂着,稍微动些表情便扯得生疼。
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过于恐惧的背后,似乎早已麻木。
凌寒远说得没错,墨沧澜心系苍生,是守护九州大陆的战神。但他的仁慈会对天下苍生,会被门下弟子,却独不会对一个小小的凡人杂役。
灵魂仿佛被抽离,飘飘然飞向高空,由上自下的看着大殿中的场景,沧桑又古朴的雕花,高高在上的仙尊,匍匐在地上的蝼蚁……
如此,荒谬。
“师尊,请您三思!”
赵小沫一时心中无比凄楚,身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凌寒远突然跪了下去。
“寒远,你也在为她求情?”
上首,墨沧澜的眼眸终于抬了起来。
他虽然一向清冷不问世事,但对于自己的几个徒弟,还是有些了解的。
大弟子云弥性情温和,处事公允,但对于弱小,却总是会有些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
三弟子楚越是凌云宗长老的独子,性格暴躁却天真,无甚心机。
他们会被这狡猾的凡人女子蒙骗,墨沧澜虽失望,却并不意外。
总归一个怜弱,一个愚笨,才会被有心之人找到可乘之机。
但,他的二弟子凌寒远却不同。他虽出身低微,却是墨沧澜心中最有天分的剑道奇才,不但道心坚定,更是勤勉,年纪轻轻便已炼出剑意,十分不凡。
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女子心思如此诡谲,竟连凌寒远都被蛊惑。
无声的威压骤起,赵小沫冷汗淋漓的伏倒在地,如一只被压扁的小虫子般,痛苦呻吟起来。
痛,实在是太痛了。
超出了想象的痛。
脑子像是要裂开,仿佛有数不清的触手在脑浆中毫不留情的搅动,每一次抽动,带来的都是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她想要挣扎,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想要尖叫,嗓子像是被堵住。
她甚至想要昏迷,但意识又偏偏无比清醒,如同被黏住蛛网上的猎物,眼睁睁看着身体被吃却无能为力,无助的绝望。
竟然是搜魂之术!
凌寒远大惊,一边的梨若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梨若微微蹙起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煽动,到底没有出声。
凌寒远则是瞬间起身,一道无形的剑气化作透明的弧形,挡在赵小沫面前,也终于隔绝了那份痛楚。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在凌寒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便已经做出了本能的保护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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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别说墨沧澜的神情变得冷峻,就连他自己,脸上都流露出一丝震惊,几缕迷茫。
“寒远,你也被这女子迷惑了吗?”
高台上的墨沧澜面容俊美如神祇,但在赵小沫眼里,冰冷的言语却无异于魔鬼。
“我……”
凌寒远心乱如麻。
从被天衍宗选中,立志成为一名剑修,他的道心一直很坚定,并一直在全力以赴的向着这个目标前行。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即是剑。
坚韧,凌厉,冰寒,锋芒毕露,这是他的形象,也是他的剑魂。
但此刻,这份冰冷粗狂却开始有了裂痕,就像是被细弱的花藤困住手脚,显出一丝软弱。
“寒远,你的剑心动了。”
墨沧澜的声音依旧冷漠无波,但却无异于大山倾倒,重重砸在他的心间。
“师尊,我……”
凌寒远声音低沉,心中一凛,一瞬间周身剑气直窜,竟如风刀霜剑,割裂虚空。
“师尊,弟子只是觉得搜魂之术过于残忍,这女子只是个凡人,罪不至此。”
“师尊曾经教导过我,既为剑修,当心怀天下,剑下留情。剑,是为杀戮之器,出剑却非为无端之屠。每一剑,当有其道,有其义,方能不负剑修之名。”
凌寒远的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
墨沧澜闻言,面容不变,眸光却深邃如渊,似是在审视。
寂静的一分一秒,于赵小沫而言,却无异于等待最终审判的倒计时,是生是死,或是生不如死,全系在旁人的一念之间。
“哈~”关键时刻,一直未说话的梨若却忽然轻轻笑了。
“二师兄果然不一样了。”她目光如炬的望着凌寒远,灵动的眼神却仿佛将他看穿。
“这便是二师兄前日顿悟得到的感悟吗?”
之前三师兄与大师兄因为这凡人女子产生争执,二师兄本是来劝阻他们,却在关键时刻似有所感,进入玄之又玄的顿悟中。
当时梨若便感到奇怪,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奇遇。
如今想想,只怕也与这低贱的凡人杂役脱不了关系!
心中不禁越发难受。
她只有三个师兄,偏偏三个师兄都被这不起眼的女子吸引。
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梨若眸光一闪,正要再次张口,大殿外突然传来弟子通报的声音,说是紫灵峰的令狐长老求见。
紫灵峰的令狐长老,全名令狐玄霄,是宗法阁的主事长老,亦是令狐颜的父亲。
令狐玄霄如今千余来岁,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是令狐家的家主。而令狐世家,则是从天衍宗创立伊始便存在的古老家族,与宗门相依相扶,同气连枝。
令狐玄霄是宗门的功臣,墨沧澜自然不会拒绝他的拜见。微一抬手,大门打开,一个满身凶煞的中年男子率先走了进来,身后一左一右的跟着两个人影,分别是他的得力弟子姜堰,及独子令狐颜。
令狐颜依旧是一身金袍,姿态优雅挺拔。
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奢靡精致的装扮,让他看着不像一个修仙者,倒像是凡间皇族的贵公子,上挑的狐狸眼,显出几分轻浮。
不过此时的他可没有寻常一贯的慵懒潇洒,眉头拧着,表情肃冷,待看到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女子,更是面色大变,顾不得其他,直接飞身向前,直接将赵小沫揽在怀里。
“大胆!”
令狐长老冷斥一声。
“在真尊面前,岂能如此没有规矩?”
令狐长老气质肃杀,面容冷峻,看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仙风道骨的仙人,倒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杀伐果断,威势凛然。
他先是呵斥了令狐颜,然后拱手向墨沧澜请罪:“犬子无状,还望真尊恕罪。”
“此番老朽冒昧造访,实则是有一不情之请。”
令狐长老唉声叹气,显然也是无奈至极。
“实不相瞒,这堂中所跪女子实则是我儿令狐颜的爱宠。”
“此女触怒真尊,自当受罚,然我儿实在情真意切,难以割舍。老朽无奈,只得厚颜相求。”
“其情可悯,其意可哀,还望真尊慈悲,饶了这女子的罪行,吾定令吾儿严加管教,以正其行。”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片安静。
墨沧澜双眸低垂,意味不明。
说起这天衍宗的令狐长老啊,也是个闻名九州的人物。
他法力高强,人生经历堪称传奇。
当然了,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除了他嫉恶如仇,杀伐果断的个性,还有其对独子令狐颜超乎寻常的纵容与娇惯。
这位令狐长老出身老牌修仙世家,却没有如一般世家子弟般入门学艺,而是稍有建树后,便率领大军,一直在外与妖族作战。
自从仙魔大战以后,仙族陨落,魔族也都被封印在蛮荒之地。妖族虽一向势弱,此时却也不由升起野心,对九州大陆这片广袤的土地蠢蠢欲动。
所以在几百年前的一段时间里,各大修仙门派与妖族之间也曾爆发过大战。
当然了,结果自然是修仙者胜利了,将妖族驱逐至噬灵之山。而作为除妖大将军的令狐玄霄,也因此名声大噪,天下闻名。
令狐玄霄其人,性情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却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
当年他做除妖大将军时,曾和一女修相恋,只可惜女修后来被妖族所害,只留下一子,便是如今的令狐颜。
令狐玄霄痛失爱妻,悲恸不已,多年来,将对妻子的所有爱意与愧疚都倾泻在了独子令狐颜身上。
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自己不喜享受,艰苦素朴,对儿子却是大张旗鼓,百般呵护;他性情刚硬,从不张口求人,为了儿子却甘愿放下身段,四处奔波。
紫灵峰的玉虚宫被打造得恍若仙境,各种修仙界的宝物如流水般堆满令狐颜身边,久而久之,便也让他养成一副奢靡又骄纵的性子。
此番亦是如此。
墨沧澜出关,先是罚了云弥棘魂透骨鞭,又将楚越罚去九思潭。
令狐颜虽觉大快人心,颇为幸灾乐祸,却也知晓赵小沫处境危险,连忙哀求自己父亲来捞人。
令狐玄霄虽知儿子一向混不吝,却也没想到他如此孟浪,竟与一身份低贱的凡人杂役搅到一起,当即大怒。
奈何令狐颜一意孤行,又是讨好求饶,又是哭诉其早逝的生母,一番唱念做打,愣是让令狐玄霄无可奈何,才有了如今一遭。
“真尊大人,吾知小儿顽劣,但念及其年幼失恃,还望了其心愿。”
令狐玄霄又冲着上首的墨沧澜行了一礼。
令狐玄霄年纪大,资历深,身份也贵重,哪怕墨沧澜贵为天衍真尊,也从未被他这样求过。
不得不说,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还真是令人动容。
“可。”
墨沧澜又沉吟半晌,不知如何考虑,到底还是没有驳了他的面子。
与此同时,幽邃深沉的目光也第一次落到赵小沫身上。
脆弱的凡人果然经不住他的威压,搜神术才刚刚施展,她便已经呕出一大口鲜血,意识昏迷。
对于这个引得门下弟子争相维护的女子,墨沧澜自然也是怀疑的。
但他将其用神识扫荡数遍,甚至用上了搜魂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到底为何如此?
这个女子,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向来目空一切的男人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丝好奇。
恰逢此时,赵小沫也正好抬头望向他,漆黑如玉的眸子,雾蒙蒙的无法聚焦。
整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贯穿整张脸的长疤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如一副破破烂烂,被百般凌虐的残破画卷。
墨沧澜无意识的轻轻皱了皱眉,心中骤然升起一丝厌烦。
再看她紧紧靠在令狐颜怀中柔弱无骨的样子,更是觉得鄙薄。
夜幕低垂,远处高耸的塔楼与错落有致的飞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安静的苍穹殿中,似乎有淡淡的甜腻香气,在悄无声息的肆意蔓延。
“回吧,本尊要休息了。”
墨沧澜依旧淡漠如水,神情冷淡。
令狐玄霄垂首应是,令狐颜与姜堰带上受伤的赵小沫,几人悄然退出大殿。
夜色已深,宫殿内的灯火渐次熄灭,只余下几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柔和。
殿内,望着令狐颜离开的背影,梨若心情颇为复杂。
“师尊,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无论如何,心中还是不甘!
她是不想杀了赵小沫,但也没想要这么轻轻的放过她!
不过一个低贱的凡人杂役,如何值得几位师兄如此回护?
更别说那令狐颜,明明几月之前还对她纠缠不休,如今就转而与这凡人杂役搅合到一起。
实在是,自甘堕落!
“师尊……”梨若有些焦急的去扯墨沧澜的袖子,却见一向性情冰冷,视万物于无物的男人,俊美的脸庞竟有些出神。
“师尊!”心中骤然涌现起一丝不安,让她的声音尖利到有些变调。
直到那双淡漠如水的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梨若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我只是有点担心,几位师兄都对这凡人女子过分上心,如今又来了个令狐颜……”
梨若垂下眼眸,“我只怕会影响师兄之间的感情。”
“所以这就是你联合楚越设局做戏的原因?”
清冷深邃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梨若一时词穷,只得深深垂下头。
“我当然不会只惩罚云弥和楚越。你现在就去九思潭吧,七日之后,才可出来。”
“是。”
梨若咬着唇,不情不愿的应了。
不过转念一想,相比大师兄所受的棘魂透骨鞭,果然还是九思潭更轻醒些。
果然,师尊还是疼她的。
这样一想,心中顿时酸酸涩涩,又有一点甜蜜。
她仰头看着墨沧澜依旧平淡无波,却无比俊美的脸庞,脑中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尸山血海中,他就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也是无尽黑暗中的那缕曙光。
都说高处不胜寒,那么作为九州大陆第一人,每天站在高高在上的苍穹峰,凝望着天下众生,他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呢?
就像是万年不化的冰雪……他也会感到孤单寂寞吗?
梨若骤然感到一阵心疼,继而又是说不出的心软。
没关系的,现在师尊有了她。
她会一直陪着师尊大人,总有一天,会将冰雪融化。
……
月光如洗,银辉穿透稀疏的云层,斑驳地倾洒在巨大的乌色灵木床,仿佛是大自然最细腻的笔触,在这幽暗的空间里勾勒出一幅幅光与影的画卷。
赵小沫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听着远处噪杂的对话声,只觉得头痛欲裂。
“颜儿,此番你实在是太过荒唐!”
令狐玄霄虽在令狐颜的哀求下舍了脸面去苍穹峰要人,但心中并不情愿,回了紫灵峰仍忍不住一直唉声叹气。
但相比于父亲的气闷,令狐颜此时却心情大好。
他瞟了眼床边,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沉沉睡着的女人,便觉得心中鼓胀,无比满足。
哪里还有平日对外张狂骄纵的模样?一面的讨好的笑着,一面殷勤的弯腰给令狐玄霄捶腿捏肩:
“爹,儿无母庇,幸得父怜。这次的事多亏您了,才能让儿得偿所愿。”
“我知道父亲一向疼爱我,如此大恩,儿定然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多年的娇惯,早已令狐颜被宠得无法无天,哪里露出过这样懂事的模样,说过这样嘴甜的话?
令狐玄霄就是有千般怒气,面对这样的儿子,也忍不住消了。
只不过心里又浮现出另一种复杂的心情。
他向来是知晓自己孩子性情的,最是任性,最是张狂不过。除了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什么时候见他像谁低过头?
复杂难辨的目光不由移向床上静静睡着的赵小沫,心中越发不解,这看似普通的凡人女子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会让自己的儿子如此性情大变?
令狐颜什么人啊,最是机灵狡猾,一看亲爹的表情不对,就升起警觉。
漂亮的狐狸眼一挑,身子一转,就挡在两人中间,继续情真意切的输出。
“父亲,之前是我不懂事。我年纪小,又没有母亲教导,性子偏,惹了不少祸事让您伤心。”
“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有了心悦的女子,才理解您当年与母亲之间的感情与无奈。”
见令狐颜提起早亡的妻子,令狐玄霄便是一震。
想起妻子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又想起这些年来自己独身一人带大独子的孤寂,心中酸楚,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黯然神伤。
“爹,您放心吧,我现在懂事了,又有了小沫,往后一定摒除杂念,潜心修行,绝不让您失望!”
一向性情顽劣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这样信誓旦旦,这样的场面,搁到以前,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要不说令狐颜这人最是狡诈呢,特别是在拿捏他父亲上,更是无师自通,强得可怕。
这么一番深情表白下来,令狐玄霄哪里还记得要惩治赵小沫?
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最后还稀里糊涂被儿子顺走了仙器安魂玉。
令狐颜一面道歉诉苦,一面表忠心,总算将自己的老爹送出了门。
这边看着令狐玄霄的身影离开,那边便一撩袍子上了床。
先是在女孩苍白的小脸上亲了几口,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祭出安魂玉,扣在她纤细又白皙的脖子上。
第59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剑21
不得不说,也是神奇,赵小沫原本还只觉得头痛欲裂,那块鸡蛋大小的玉佩一贴到身体上,便觉得精神一震,轻松了不少。
“怎么样,很有用吧?”
令狐颜枕着胳膊躺在她身侧,看着她颤颤巍巍慢慢睁开眼睛。
“这可是仙器安魂玉,对修复神魂有奇效。”
“你之前被天衍真尊施了搜魂术,要是没有这个东西,可有的苦头要吃。”
他神情散漫,玩世不恭,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又是捏又是戳,轻松惬意,就像在逗弄心爱的小狗。
“要不是我,你这次就没命啦!”
“就算勉强保下一条小命,也准得疯掉。”
这是在吓唬她呢。
不过也没说错,那天衍真尊是什么人,做事一板一眼,冷冰冰的就跟座冰山一样。
那种人哪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别说是赵小沫,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脱光了躺到他面前,估计在他眼里,都只是红粉骷髅。
“还是我对你好吧?”
令狐颜说着话,又凑过来亲她的脸。
赵小沫缩着脖子躲了躲,男人也不恼,长臂一捞,就将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啧,瞅瞅,这可怜的样子。”
细长微凉的手指,从那道长疤抚摸到红肿的脸颊,最后又停在还还泛着血迹刚刚结疤的嘴角。
“你说说你,几天不见就多了这么多伤。”
可不是嘛,小宠物也忒脆弱,就像是个白玉丸子似的,谁都能上去戳两个指头,一戳就破,一破就哭。
这不,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又哭了,哭起来也没个声,抽抽搭搭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淌,淌得他的心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
“别哭了,没怪你。”
一面哄,一面又将女孩往怀里搂,两只大长腿夹着,就像是骑着床被子。
其实是怪过的。
哪能不怪呢?
明明是自己凭本事捉到的小宠物,才养了一晚,那楚越提着一把长剑杀气腾腾的就闯了进来。
问她要跟谁,细白的小手一指,说要跟着楚越,就这么把他给甩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当下就气得不行。
当时想着不就是个身份低贱的凡人?跟那些猫啊,狗啊,园子里养得灵兽没什么分别。
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找机会用鞭子狠狠抽一顿,谁让她这么有眼无珠,不识抬举?
又不是那受尽宠爱的小师妹梨若,就凭她,也敢给下自己面子?
当时想得挺好,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气也就慢慢消了,又只剩下惦记。
小东西的滋味真好,穿着他选得裙子,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白白嫩嫩,光是抱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那小嘴一亲,更是脊背发麻,魂儿都被吸走了。
他晚上躺在床上都睡不着,就是那个想啊,和她一比,什么梨若,什么师妹,早都被抛到脑后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令狐颜一面搂着,一面亲,将赵小沫脸上的眼泪都吃进嘴里,湿乎乎的咸,也不嫌脏。
再看她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更是觉得心肝肺都软成一团。
“疼不疼?”
一面问,一面从储物袋里掏出上好的灵药帮她擦脸,像花露水一样的味道,凉滋滋的,擦到脸上的伤口上,果然好了不少。
这男人的自尊心啊,实在是强。被这么当众打了脸面,甭管多想,都强撑着没去苍穹峰要人。
一直到这会终于将人抱在了怀里,才觉得无比的兴奋和满足。
缺失的地方一下就被填满了,就像是狗见了骨头,猫见了猫薄荷,亲着,舔着,根本就不舍得撒手。
“看你,当初不选爷,这回吃了大亏了吧?”
赵小沫流着眼泪一直不说话,令狐颜就这么搂着她哄。
“我就说,那苍穹峰上下,就没一个好人。”
可不是没有好人么,要不然一好端端的小姑娘哪能弄得这么惨?
还不是楚越没能耐,护不住人!
“那楚越,看着风光,其实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可不就是蠢货嘛,到手的小宠物还能被云弥抢走,见过窝囊的,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脑子都被净莲妖火烧坏了,只会发脾气,就不会动脑子。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赤瞳蟒就是他和梨若搞出来的诡计,就是为了逼着云弥选,把你撵走。”
别说,这事赵小沫还真不知道。
回想一下,那晚的情况的确十分诡异。
当时她就疑惑,为何墨沧澜在斩杀了魔君后没有继续斩杀赤瞳蟒,为何赤瞳蟒连连道歉,一副与天衍宗十分熟识的模样……
只可惜那时她受打击太大,脑子昏昏沉沉,所以没力气去想。
如今再看,真是疑点重重。
令狐颜见赵小沫神情变得低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更加得意。
“还有那大师兄云弥,那就是个装作做样的伪君子!”
要不说,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是他的敌人。
之前为了小师妹梨若,令狐颜一心与云弥争风吃醋,对付来算计去,久而久之的,可不就真相了!
云弥为人温和,与他们这些鼻孔朝天的‘仙二代’可不同,他心地善良又怜惜弱小,在整个天衍宗都人缘极好,十分受爱戴。也就只有令狐颜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之前就是,和梨若师妹一直暧昧不清,那郎情妾意的,你就是没亲眼看到!”
“这回你也知道了,他这人靠不住的!”
“那么危险的生死关头,选了梨若师妹,不要你了不是?”
“这要不是天衍真尊及时赶到,你可就真死了!”
令狐颜将女孩笼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给她洗脑。嘀嘀咕咕的,不遗余力的贬低两个情敌。
“那你呢?”
赵小沫之前一直没说话,这会终于出声了。声音有点哑,却娇,低低的,就像是围在床边层层叠叠,弯弯绕绕的纱幔。
“嗯?我?”
女孩的声音动听,就像是火引子,一下子点燃了男人心头的火。
他贴着赵小沫的小脸,捂着胸口连连表忠心:“我当然会护着你了!你看看,听到你有危险,我这不是马上就赶过来了?这么些人里,也就属我最靠谱。”
“可是你不是也喜欢梨若吗?”
赵小沫又问。
瞅瞅,她虽然看着不声不响,心里可什么都知道。
不傻,也不糊涂。
知道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就只会哄人。
果然,这话一出,令狐颜也像是生吞了个馒头,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这哪能一样呢?”他有些讪讪的。
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呢?又张口结舌的说不清楚。
不过这会是真的有点后悔了,之前怎么就一心想着要追求梨若呢,还搞得大张旗鼓的。这回留下案底了吧,在别的男人面前就像是凭白矮了一头。
心里面有点别扭,又有点不爽,不过看着怀里抱着的女人,又觉得说不出的满足。
有什么关系,反正人现在在他手里。这回可是名正言顺的过了明路了,谁也别想抢走。
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开心,乐颠颠的在女孩脸蛋又亲了几口,脑子里开始想入非非。
小丫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又瘦又小。
得好好养养呢,多喂点灵药。
捏捏胳膊,又揉揉小腰,啧,这小腰细得,简直一只手就能握住。
不过就这么揉揉蹭蹭的,就起了火,脑子里想到之前女孩的甜美滋味,呼吸也变得急促。
男人的变化哪里瞒得过赵小沫?心里顿时一沉,浑身僵硬得像块不会动的石头。
心脏也‘砰砰砰’跳动起来,血液流转,脸涨得通红。
虽然早就想过这些可能,真的事到临头了,还是会害怕。
哪怕是为了修炼,哪怕无比渴求力量,一时半会的,还是很难迈过去那道坎。
脑子里一时飘起宫花宫铃姐妹的话,一时又想起云弥,心中顿时五味陈杂,又有点想哭。
小嘴抿着,眼泪要掉不掉,看着可怜极了。
但令狐颜很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是那么禽兽的人吗?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有些赌气般的将手指从女孩细软的发丝中穿过,顺滑得像是上好的绸缎。
唉~
这下真是彻底没脾气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浑身上下就连一根头发丝都那么令他心动。
这下还有什么话好说,长臂一捞,就将女孩紧紧揽在怀里。
似是怕她害怕,又抓起一边的云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男人身上特有的麝香味袭来,赵小沫有些不适的偏了偏头。
她以为她会很不习惯的,但很快便敌不过汹涌的睡意,满身疲倦的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落在眼睛上的刺眼阳光叫醒的。
舒服柔软的大床,窗外阳光明媚,蝉鸣声声,一片岁月静好。之前的种种危机与濒死的痛楚,竟像是恍然隔世。
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伏在她身前俊俏的狐狸眼,眼神专注,已经不知看了她多久。
“唔,早……”
话还没说完,就被令狐颜深深吻住。男人的吻炙热又缱绻,赵小沫几乎喘不过气来,呜呜咽咽的躲着,直到将细软的云衾揉成一团糟,才放过了她。
“真好。”
低低的喟叹,来自灵魂的满足与放松。
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抬抬手就能摸到,长臂一伸,就将人揽在怀里,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快乐幸福的生活吗?
不行,只这样可不够。
他想要的更多,比如——合籍大典。
对啊,要举办合籍大典的。
他可不是楚越那个蠢货,要将她变成自己名正言顺的仙侣,如此一来,才永远都不会被抢走。
虽然小沫只是个凡人,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把名分定下来再说。
至于凡人会老,会死……
嘶,只一想起这件事,令狐颜就觉得心脏里难受得厉害,像是被千万根细针刺着,密密麻麻的疼。
怎么就是个凡人呢?哪怕是个最差的五灵根,他也可以用仙药吊着,硬生生将她的修为堆上去。
可凡人实在是太脆弱了,就连灵药的效果都有限。
令狐颜一时只觉得心烦意乱,既不甘又无奈。
仙凡之别,有如天堑。
只要想起女孩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便觉得天都要塌了。
又抓过女孩压在身下狠狠的亲了一大通,才略略好受一点。
而这么一趟折腾下来,等到两人起床后,已经到了晌午。
外面正是个好天气,蓝天如洗,群山环抱,茂密的树木在灵气的滋养与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翠绿欲滴。
天衍宗门风古朴,但只有紫灵峰是个例外,因为令狐长老的独子爱奢华,因此整座玉虚宫便也被打造得华美典雅,迤逦脱俗。
不过不得不说,相比于简陋硬冷的石床,赵小沫果然还是更喜欢这造价不菲的灵木床。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就连之前受得伤都感觉不到痛了。
525:“宿主,你没有发现吗?你的灵力增长了很多。”
其实不光是灵力,就连样貌也变美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身处修仙世界的缘故,相比于前世,她的气质显得更加缥缈,弱柳扶风,有种极致柔弱小白花的感觉。
眉如远黛,眼如秋水,肌肤胜雪,身姿轻盈。
脸上的疤痕虽然还没有褪去,却已经与之前全然不同,仿佛脱胎换骨般,浑身上下充满了独属于女性的娇美,眼神流转间便是楚楚动人的情韵。
“这样明显的变化,不会引起怀疑吗?”
赵小沫手指轻轻抚摸着脸颊,心中不由担心。
525安慰:“天衍宗灵气充沛,人被灵气滋养而产生变化,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事实还不止如此,除了灵气,赵小沫还吃了许多楚越送来的名贵丹药,有云弥的治愈系仙法滋养,还有脖子上令狐颜送来的安魂玉。
这些东西可都是顶顶了不得的宝物,随便拿出一个,都要惹得众人争抢。大多数修仙者,哪怕是内门弟子,一辈子都可能享受不到一样。
更别说,她还吸收了云弥的元阳……
这个就更了不起了,云弥可是金丹期的修为。金丹期,搁在普通的小门派,已经可以被称为真人,足以做一峰长老。
更别说他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反派,真实修为恐怕早就已经突破了元婴。
在系统的提示下,赵小沫闭着眼睛感受了一**内灵气的流转。
果然,之前只有头发丝粗细的灵气变粗了许多,小肚子里的那团隐隐散发着热气的光点也从小米粒长成了绿豆。
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像是沐浴在阳光下,又像是泡在温水里,有种豪气顿生的惬意,舒服。
“我现在的修为大概是什么水平?”
赵小沫穿越至今,不是在杂役园苦哈哈的打杂,就是被几个男人抢来抢去,虽身在修仙门派,但完全没有机会了解仙法,自然也对修炼一无所知。
幸好还有525。
525最近吸收了不少能量,相比于之前的断断续续,最近已经越来越稳定了。
525:“根据我的初步分析,大概是练气6层左右。”
“练气6层!”
赵小沫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她之前曾听楚越简略的说过,练气期一共分七层,每一层都需要修炼者不断积累灵力,参与战斗,才能突破瓶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如今她什么也没做,竟然就直接突破到练气6层了?
这简直是开挂!
看着惊讶的赵小沫,525的声音罕见的露出一丝得意:
“我早就和你说过,只要你与修为高深的主角们多多亲密接触,修炼与你而言并不是难事。”
525:“昨晚不知为何,我突然积累了一大股能量。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一举突破练气6层。”
一大股能量?
赵小沫若有所思。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525所积累的能量都来自于故事的‘主角’,而昨晚发生了什么……
这些能量是令狐颜提供的吗?
还是凌寒远?
赵小沫在心中不断猜测着,慢慢垂下眼。
……
与凡事需要亲力亲为的苍穹峰不同,玉虚宫的人手很多,除了普通的凡人杂役,还有许多善于钻营的外门弟子。
碍于令狐颜的威势,这些人对她的态度都很恭敬,就连那些身负仙法的外门弟子对她也很有礼貌。
穿越至今,赵小沫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稀奇的同时还有点受宠若惊,脑子里则是又飘出宫花宫铃姐妹俩的话,什么靠山啊,什么哄男人啊,乱七八糟的像是病毒一样飞速蔓延的往脑子里钻。
一面揉着有些发热的脸,一面走到正厅,就看到被锁在金色笼子里的白色小狗。
与上次相比,小狗看起来似乎更狼狈了,浑身上下瘦得没个正型,血块糊着毛发软塌塌的贴在身上,也不知是污渍,还是血,脏兮兮的。
有那么一瞬间,赵小沫看着这只小白狗,就像是看到自己。
突然就产生了一种物伤其类般的伤感。
她走到笼子前靠近瞅了瞅,小白狗似乎是感受到有陌生人靠近,挣扎着抬起眼,于是她便也看到那双如碧玉般纯净的绿色眼眸。
“竟然是你啊。”
“你还记得我吗?”
这双眼睛当真是极美,就像是阳光下透亮的翡翠,也让赵小沫印象极深。
谁能想到当初在灵兽园见到小白狗竟然会是令狐颜豢养的灵宠。
这段时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历经种种波折,因缘际会下,又会在玉虚宫见到曾经饲育的灵兽。
这何止是巧合?
简直可以称得上缘分。
“你怎么弄得这么可怜……”
比她还惨。
心中不禁更加柔软,探着身子,从笼子的缝隙伸出手去抚摸小白狗的毛发。
“小心!”
令狐颜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女孩的动作,心中顿时一惊。
身形快速闪至赵小沫面前,却发现想象中可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与面对自己时的桀骜凶残不同,小妖兽在女孩面前十分温顺。
既没有发生流血事件,也没有暴起伤人,漂亮的碧绿色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任凭白皙纤细的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抚弄。
还真是……奇了。
如此奇景,就连令狐颜也忍不住惊讶。
“看来这牲畜与你倒是有些缘分。”
男人突然出现,又突然靠得很近,赵小沫不禁有些瑟缩。
她对令狐颜的惧怕是被刻在股子里的,哪怕他这次救了自己。
毕竟那些疼痛和痛苦是那么真实,脸上的那道长疤,因为长疤而导致的种种磨难,全是拜他所赐。通天梯上,她是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女孩原本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垂下了头。令狐颜心中瞬间一痛,又涌起几丝不满。
他可不是个能受委屈的性子,长臂一伸,就将女孩揽住。
赵小沫小声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住未动。
“对,没错,这样才好,这样才乖。”
女孩的识趣显然让男人很愉悦,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在她的脸上落下湿漉漉的吻。
“唔……”
赵小沫忍不住难耐的嘤咛两声,既没躲开,但也没回应。
片刻,令狐颜才一脸餍足的松开女孩,回味着那甜美的滋味,神情气爽。
而在他搂着女孩亲得起劲的时候,囚仙笼里的小白狗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那双碧绿的眼睛眨也不眨,眼神中竟浮现出几丝人类才有的复杂。
一吻毕,赵小沫也有点呼吸不稳,靠在男人怀里小声的喘着粗气。
又过了一会,才鼓起勇气问:“这只小白狗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关着他?还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可爱?”女孩的样子实在单纯,令狐颜忍不住笑出声。
“这可不是小白狗,而是大名鼎鼎的九尾天狐。”
怕赵小沫不懂,又解释:“那是从上古流传下的妖物,每一只都拥有强大的寒气妖力。”
“如今的妖界之王便是九尾天狐。你眼前的这只虽然只有七尾,也不可小觑。”
要不是他原本就受了伤,又有两大元婴高手齐力围堵,根本抓捕不到。
“可即使这样,你也没必要一直用鞭子打他啊……”
看着小白狗,哦不,是小白狐可怜兮兮的样子,赵小沫心中不忍。
却没想到这话一出,刚才还语气温和的男人突然就板起了脸。
“妖族本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生物!”
“它们自古以来便觊觎九州大陆,侵扰人间,制造无数悲剧与灾难。”
“你眼前的这只孽畜,看似柔顺可怜,你可知他凶残暴起的模样?我训了他这么久,都无法让他臣服认主,倘若真的激起他血液里的野性,只怕一口就会将你啃食干净。”
令狐颜语气骇然阴森,听得赵小沫也一抖一抖。
女孩害怕的样子十分可爱,嫩白的手指揪着袖口,清澈的眼睛瞪得溜圆,粉唇也不自觉轻轻抿着。
令狐颜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骨头发软,原先胸口喷涌的煞气也瞬间消散,忍不住又将她搂紧。
小小的身子柔弱无骨,绵软得就像是天边最洁白的云朵,散发着淡淡的清甜,怎么抱也抱不够。
赵小沫靠在男人怀里,眼睛却不自觉望向笼中的白狐。
碧绿如玉的眼睛静静望着她,
不知为何,赵小沫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第60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22
之后的日子,赵小沫时常会来笼边看这只小白狐。
偶尔也会伸出手去摸摸他并不光滑的皮毛。
令狐颜最初还很紧张,后来见那畜生对赵小沫态度柔顺,从未展露过任何攻击性,便也听之任之,没有再阻拦。
不过很快,不速之客的到来便打断了她的所有好心情。
赵小沫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如此猝不及防的再次见到云弥。
颀长如玉的白衣男子风度翩翩的站在玉虚宫殿外同姜堰师兄说着话,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满身光华,举手投足间,似乎连风都变得温柔。
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是有千万只蝴蝶在胸前一起舞蹈。
赵小沫躲在门后,感受云弥的目光像是有温度般的向她扫来。
“云师兄,这次元古秘境除了万年血灵芝,听说还有上古妖族的秘宝。虽然妖族秘宝对人类修士作用有限,但还是有不少门派很感兴趣。”
姜堰说着说着,就发现眼前的男人目光变得恍惚,虽然脸上仍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明显在跑神。
“云师兄……云师兄?”
“我知道了。”云弥声音沉稳,“除了逍遥宗,昆仑虚,不周山的凌云宗外,还有其他门派要进入这次的元古秘境吗?”
“还有东海的碧波岛,西方边陲金戈门,以及九州一些小宗门。”姜堰补充。
“好,”云弥微笑拱手,“此番天衍宗会由我来带队,那么各大宗门的接待指引工作就要交给姜师弟你了。”
“云师兄言重了,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姜堰回了一礼,还在客套,就见眼前的白衣男人突然大踏步向前,一把拉开玉虚殿侧门,然后就露出了躲在门后的赵小沫。
身材娇弱的女孩此时明显有些慌张,眼睛湿漉漉的乱瞟,睫毛卷翘而纤长。
两只小手交叠扣在身前,身上穿着一件桃粉色流云仙裙,轻盈的随风而动,裙摆处还用丝线绣了精致的海棠花瓣。
“大……”
她一定是想叫他大师兄的,但话到嘴边,又哽在喉咙,变成了一声恭敬却疏离的“云弥仙君”。
云弥的心脏几乎骤然揪成一团,呼吸颤抖,缓了好一会,才压下心头骤然而起的戾气。
再看眼前的女孩,头一直垂得很低,看着地板,盯着脚尖,就是不肯抬头看他。
几天不见,她被令狐颜养得很好,又白了许多,之前的伤也都好了,垂在身前的两只小手莹白中透着粉嫩,就像是春天里初绽的桃花瓣。
“小沫,”
心里头有许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
他才犹豫了几秒,赵小沫就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转过身,闷着头就想往屋里走。
“等等!”
几乎没有思考,云弥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拦住她的退路。
熟悉的香气顿时钻进鼻尖,一样的甜蜜淡雅,但从头到脚却已经不是熟悉的模样。
他看着对方身上的一袭粉裙,看着她陌生的发饰,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安魂玉,脑中轰得一声,像是被火点燃的火药,一下子就炸开。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隐忍,连日的煎熬,都像是决堤的大坝般,溃不成军。
云弥喉结滚动,一把抓住赵小沫的小手。
纤细的手腕,比之前更加细腻光滑,只这样握着,就觉得满心酸涩。胸口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哪怕是一滴水珠,都会让他精心构筑的防线土崩瓦解。
赵小沫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男人的样子明明还是一样温润得像玉石,可是他的手掌却很热,箍着她的手腕,让她整个胳膊连带着心都跟着烧得慌。
“你放开我!”
声音小小的,却很坚定。
那避之不及的态度,一下子就刺痛了云弥的心。
是,他是做错了。
事情到了那个份上,给他逼得实在没法子。
没什么好辩解的,事情就摆在那里,板上钉钉,那么多人都看着呢,生死一线之间,他选了梨若,放弃了小沫。
云弥以为他不会后悔的。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哪怕很喜欢,又能怎样?
从很久以前,他对这个世界就绝望了,筹谋了百年,就是为了改天换地。
相比于他心中的那个宏大的目标,别说是一个女人,哪怕是牺牲天下人又如何?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但是,为什么会那么痛?
无边无际的痛苦就像是深渊,比蛮荒之地的浓雾还要厚重,根本找不到出路。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
如此令人难过。
云弥也不松手,也不说话,就这么目光定定的望着赵小沫。
女孩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嘴唇紧紧抿着,脸上写着抗拒。
两个人沉默的僵持,在风中对视。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就此远离。
姜堰在一边看得张口结舌,想到令狐颜,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这叫个什么事!
“云师兄,您这是……?”
他快步走到两人之间,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关于赵小沫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一个身份最低贱的凡人杂役,不知怎么的,就被令狐颜那大少爷看对了眼,一路抱回了玉虚宫。
后来楚越师弟满身煞气的杀过来,和大少爷‘乒里乓啷’打了一架,扯出梨若师妹帮着劝着,又把人带走了。
再然后,不知怎么的,又成了云弥师兄的恋人,整个天衍宗上下没少议论,闹得沸沸扬扬。
等到这次亲眼见着大少爷撒泼打滚的求着师傅去苍穹峰要人,姜堰都已经麻了。
他就像个在瓜田里跳来跳去的猹,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修仙界的天之骄子为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凡人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为情所伤……
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别人不清楚,他可知道令狐颜对这个小姑娘有多上心,不但养在自己房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连那些珍贵的丹药和灵器都毫不吝惜。
这要是被他看到了这幅画面,还不得气得跳脚?
在他们紫灵峰,令狐颜就是个活祖宗!惹得他不开心了,整个紫灵峰都得跟着不开心!
想到这,姜堰也顾不得尴尬,快步上前拉着云弥的肩膀就劝:“云师兄,这位姑娘是令狐师弟的未婚妻,已经禀明了令狐长老,或许过些日子就要举办合籍大典了。”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投鼠忌器,劝云弥赶快放手。
天涯何处无芳草,甭管你们以前如何,现在分开了不是?
人家都是别人的未婚妻了,是要娶了当仙侣的。
他们家少爷多痴情啊,身份尊贵不说,天赋也好,这样的条件,整个修仙界的女修不是随便挑?
可偏偏就要娶这么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这不是痴情是什么?简直昏了头了!
这谁见了不得知难而退?你们再喜欢,还会和一个凡人成亲吗?
理是这个理,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就像是个导火索,让男人的心火一路上升,直达头顶,心都烧没了,仅有的理智也没了。
“你要跟他成亲?”
牙齿紧紧咬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姜堰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云弥师兄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整个人都傻了,愣了这么几秒钟,就让人被把小姑娘拉进屋了。
望着眼前‘咣当’一声被紧紧关上的房门,姜堰这下彻底傻眼了。
忙不迭的上前敲门,触手就被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挡住。
这是布下防御阵了。
姜堰不由更着急,脑门儿冷汗刷刷得往下淌,又要想着怎么破阵,又要想着怎么瞒住令狐颜。
屋内,
云弥抬手一挥,所有门窗就都被关地死紧,屋子里顿时昏暗下来,赵小沫被他用力压在墙角。
男人的身体贴过来,压迫感很强,后背硌得生疼,避无可避,只能被他禁锢在怀里。
“你要跟他成亲?”
云弥又问了一遍,深深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怀里的女孩。
不得不说,他失控了,哪里还有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
赵小沫也咬着牙不说话,也不看他,眼睛一眨,包在眼眶里的那滴泪就滚了下来。
云弥觉得,那滴眼泪像是落在他心里。
那滴眼泪像是有温度,一瞬间的剧痛,绵绵潮意涌上来,她的眼泪化作水汽将他包围。
无尽的潮湿与痛楚中,他俯下身,冲着女孩的唇便吻了上去。
“唔,你放开我!”
这下赵小沫终于有了反应,激烈的反抗,对着男人的肩膀又抓又挠,还抬起腿用力踢他。
但是有什么用呢?
那可是法力高深的修仙者,隐藏着的魔王,冷血弑杀,在原剧情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
她哪能反抗得了他?就像是猛兽手心的一朵花。
只能哭,除了流眼泪还能做什么?
挣扎着去咬他的唇,冰冷的泪水糊了满脸。
“为什么哭?”
是啊,为什么哭?
明明以前最喜欢亲他了啊?
就像是一只胆小又爱撒娇的猫儿,连睡着都要往他的怀里钻。
他可是警觉的修仙者呢,有什么不知道?以为他睡着了就偷偷来亲他的脸,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一点都没察觉。
明明那么爱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缩在他怀里,望着他的目光里全是依恋,怎么就变了呢?
是啊,怎么就变了?
……哦,对了,是他自找的啊。
是他在生死关头的选择中,选择放弃她,是他,背弃了所有承诺……
怎么能不生气呢?谁都会生气的啊。
现在一定恨死他了吧?
原本甜蜜的吻顿时变得苦涩,就连心里也像是吃了黄莲,无尽的痛苦中,还有无尽的自我厌弃。
“小沫,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一点都不喜欢了?”
一片昏暗中,男人的脸显得有些晦暗不清,还带着些从未有过的软弱。
云弥终于松开了死死禁锢她的手,赵小沫有些狼狈的退了半步,将头偏向墙角,自闭般的盯着两三秒,哽着嗓音的说:
“不喜欢了。”
当然不喜欢了。
又不是犯|贱。
在被抛弃后还会念念不忘。
心里就像是悬着跟钢丝,不是不害怕,但还是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靠了上去。
是你答应要保护她的,还说会照顾她一辈子。
她信了。
所以将自己的心剥开,当做点心一样呈了上去。
谁知道你说话不算数呢……
又是要选小师妹,又是什么大反派,知道你曾经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知道你心怀大志,想要颠覆修仙界……
但是这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说话不算数了,你就是把她抛弃了。
于是那根钢丝断了,心也摔进了荆棘。多疼啊,遍体鳞伤,只能生出厚厚的壳。
人这一辈子,犯一次傻也就够了,这样轰轰烈烈,无所顾忌的勇气,也就只有这么一次了。
还要怎么样呢?
赵小沫用力揉了揉嘴巴,又擦干眼泪,她是真的不想哭了,至少不是为了男人流泪。
有那么一瞬间,云弥只觉得全身发寒。
灵魂颤颤悠悠飘出体外,在空气中,凝成无比扭曲的形状。
她说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
女人的心,就是这么善变。
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人家伤心了,死心了,自然就不喜欢了。
心脏像是被丢进了冰窟,又被野狗啃食,千疮百孔,痛彻心扉。
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什么都不顾,就直接带着赵小沫走。
什么天衍宗,什么魔族,什么天下苍生,什么仇恨,都不想要了。
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面前的这个女孩,想将她藏起来,不管是在哪都好,但都要在他怀里。
理智突然成了一根绷紧的线,颤颤巍巍,又脆弱不堪。
他看着女孩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清亮亮的眼,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从未设想过的人。
如此狼狈,又如此软弱。
深吸口气,似乎有千万句话想说,却又什么没说,只从怀中掏出一块模样精致的吊坠。
“这是什么?”
赵小沫皱眉,又扭着头向后躲。
“听话,带着。”
云弥握住她的肩膀,不容置疑般的将那根吊坠挂在她的脖子上。
挣扎间,指尖抚过脸颊的皮肤,细腻又滑嫩,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带着迷人的香气。
布下的禁制不断闪着淡蓝色的光,屋外的姜堰已经在想方设法破阵了。
心脏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每一分每一秒都泛着凛冽的血气。
又过了几瞬,云弥才抬起手臂。手一挥,禁制散去,姜堰没收住力气,几乎是用力撞进的屋子。
抬眼一看,云弥师兄衣冠楚楚的站在桌边,凡人女子双眼红肿的坐着,气氛虽然有些怪异,但好歹两人都衣冠整齐。
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云弥师兄到底没失了体面。
正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姜堰也不想徒增是非,心念一转间,便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云师兄,既然已经叙过旧了,还是别耽误正事。”
“秘境的事务还要向苍流长老汇报,云师兄,请——”
姜堰拱手行礼,手臂向着门外一伸,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云弥点点头,没有说话,转头又望了女孩一眼,白袍一撩出了门。
……
等到令狐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赵小沫已经在囚仙笼边抱着小白狐玩了。
身形娇小的女孩,皮肤白皙柔嫩。她气质有种说不出的柔弱,眉毛微微蹙着,身上总是笼着一抹淡淡的轻愁,就像是江南三月的烟雨,望着人的目光里总是带着几分不安与惶恐。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大名鼎鼎的凶兽九尾天狐窝在她怀里,就像是被握住了命脉,完全没有之前的凶狠残暴,温顺得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小狗。
少女与白狐,相互依偎。
她的头贴在白狐身体上,毛茸茸的感觉,在阳光的照耀下,这幅画面竟有种十分温馨,也让气势汹汹的令狐颜脚步停驻了一瞬,心中微软。
“云弥今天来找你了?”
身着金袍的男人气质骄纵傲慢,大踏步走进来,长臂一挥,就将女孩揽在怀里。
赵小沫身体一僵,愣了一会,才将怀里的小白狐放回囚仙笼,然后转过头回男人的话。
“不是来找我的,是找姜堰师兄谈事情的。”
脆生生的声音,带着点犹疑,像是飘在天上的云,总是带着距离。
而这份轻轻浅浅的疏离,也真是此刻让令狐颜抓心挠肝,浑身不舒坦的缘由。
“你要记得,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大手紧紧抓着女孩的双肩,力气大的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令狐颜的声音刻薄而残忍,不依不饶的在女孩耳边讽刺。
“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见他做什么?”
“你忘了他是怎么抛弃你的吗?”
“要不是运气好,你早死在魔族手里了,哪还有现在?”
“他选择放弃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是啊,这就是事实。
所以说,不要再见那个人了,也不要再想他,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明明是我啊……
以后会成为你仙侣的人,也会是我……
声声入耳,句句扎心。
女孩的唇抿得死紧,睫毛颤了颤,眼睛还是红了。
又哭!又在为那个男人哭!
令狐颜握紧拳头,只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烦躁。
他很想做些什么,破坏些什么,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是如此强烈,让他手臂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然而下一秒,娇弱的女孩就像是一只受伤的乳鸽般扑进了他怀里。
“别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一边哭唧唧的哀求,一边将眼泪蹭在他胸前。
湿乎乎的泪珠,如同散落的珠子,飘在空气中,也打在他心上。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的……”
嫩呼呼的小脸,香软软的身子颤抖,就像是一只可怜的,无助又迷失了方向的小鹿。
心里顿时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又酸又涩,软得像是化成水。
令狐颜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想要训斥她,更想抱住她。手掌悬在半空,最后只是轻轻抚住她的肩膀。
“啧,别哭了!”
“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哼,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不是一直躲着我?现在又哭什么,还想让我护着你?”
极度的心软,最后又成了极度的无措,令狐颜不知该怎么止住女孩的眼泪,出口竟成了傲娇的讽刺。
明明平常也是个嘴尖牙利的人,面对父亲的时候,嘴甜得不得了。
怎么到了心爱的女孩面前,就成了这样?
令狐颜一面懊恼,一面烦躁,舌头抵着牙床,无意识的研磨,好像这样就可以将所有烦躁一并磨碎。
小东西本来就不喜欢他,更别说,还有那么两个虎视眈眈的情敌。
相处的越久,他想要得就越多。
不光是她的人,她的身子,她的心思,甚至她每一根头发丝,都要紧紧绕在他的手指。
不行还是藏起来吧,去九幽,或是东海,躲得远远的。
到时候别人问起,就说她死了。
小东西身子骨那么弱,死了也正常,就说淋了场雨没挺过去,或是走路摔倒被路过的牛踩死了,都是很合理的死法不是?
到时候那些畜生再想抢人,就让他们去地底下阎王殿去找。
而小东西呢,就缩在自己怀里,每天哼哼唧唧的给自己生一堆孩子。
只要一想到这幅画面,令狐颜就觉得爽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肾上腺素飙升直冲头顶。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实在可行。
脸上的表情仍板着,脑子里已经在琢磨着藏人的地点了。
不过很快,所有的臆想都被怀中的女孩打醒。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怯怯弱弱的声音,像是小猫喵喵叫。
“不讨厌的……只是害怕……”
“害怕?”
令狐颜忽略到自己听到‘不讨厌’几个字时的骤然而起的喜悦,挑眉反问。
“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怕我!”
那可不好嘛,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为了她不顾脸面的去求父亲,什么好的都往她面前送。
怎么能怕他?
他是一个多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呐。
令狐颜瞪眼,就见着小姑娘把脸一扭,抓起他的手掌就往自己的脸上贴。
说看吧,这就是当初你打出来的疤,那一鞭子抽下来,差点连命都没了。
赵小沫缩着肩膀,呜呜嘤嘤的哭诉,说自己当时出了多少血,奄奄一息的,受了多少罪。
躺在床上大半个月,差点就死了。好不容易挺过来,脸却毁了。
这下更不想活了,天天被人叫做丑八怪,石子打她,差点被当成妖怪打死。
多么可怜!
好端端一个年轻小姑娘,因为他这一鞭子,整个人生都毁了。
天天哭,夜夜哭,撕心裂肺的,身子也落下了病根。
而这些,这都是因为你令狐颜!
是你乱甩鞭子差点把人打死,怎么能不怕?
就连恨,都是理所应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