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被挤兑进死路而陷入僵局,安德烈·卡梅隆首先跨出车厢,把宫野志保挡在身后,枪口则直指刚从驾驶座迈出来的贝尔摩德。
一身黑衣的女人一手搭在车门上,对面容紧张的探员只是无辜地耸了下肩。
“我还以为我会见到的会是另一个小女孩呢?”
“getontheground!”
“别这么紧张。”她这样说着,金属的银色一闪而过,可惜fbi探员再次被她无视,这位直面枪口也仍游刃有余的女性将注意力落到宫野志保身上,扬唇笑了起来,“itsbeenalongtime,sherry.”
后者微皱着眉回望,没有回答。
“哎呀,连个招呼都不愿意吗?”
她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多年前的女孩长大后却缺乏礼仪感到遗憾。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为你那个愚蠢的姐姐做些有趣的反应呢。”
“那不是我的姐姐。”
贝尔摩德略挑起眉:“哦?”
宫野志保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回答:“那是伪造的照片,姐姐不可能被你抓到,你把它发给我只是为了逼我行动。”
“不错的信心,可惜了,我还以为那副伪装能有点用呢,我可是费了功夫去做那张脸的。”
她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显眼。
“不过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可没有逼你去做什么事情。按我的设想,遇到这种情况像只被光照到的老鼠那样急于躲藏更适合你。”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永远披着光鲜的外皮试图伪装自己,否则就会在探照灯下暴露腐烂的内部组织的大明星?”
突如其来的讥讽令贝尔摩德停顿了一瞬。
“真了不起。”她这样说着,指尖轻抚车门的金属漆面,“这种胆量都有些让我惊讶了。让我猜猜你的打算,既然你身边跟着的只是个没用的fbi,那就是说你原本仰仗的人没空管你,对吗?或者说故意引路到这里来是想靠事前埋伏在这里的那些废物做些什么——”
话音未落枪声已至,那支警员配枪远远抛飞在地上,卡梅隆咬住半截痛呼,反应过来有人狙击,同宫野志保的后撤还算迅速,又或者狙击者只是配合着施以警告,懒得浪费子弹。
“——真遗憾,我提前通知他们收工了,用足够有说服力的方式。”
后半句话这才响起,贝尔摩德迈步离开车门的遮挡范围,另一只手上的银色的手.枪也终于出现两人面前,上膛声在潮声轻得仿佛海已凝固的夜晚堪称清脆,但满月的碎片分明仍在海面晃动。
宫野志保飞快地闭了下眼,不再关注视野边缘的闪光,只是盯着几步之外的那张面孔,久违地品味着那种眼神。
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那样的注视下,来自黑色的人们的注视。他们评判、估量、呵斥、命令,说着“去做这个”“去做那个”,说“不被允许”“没有许可”,居高临下地把控着她的时刻和朝向。
她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这样渡过的。
小的时候她会想父母,后来想姐姐,想怎样多几次见面,想下次实验进度能否换来奖励,想雪莉这个代号缠绕着她将她也拽入黑色,她想过离开组织。
变化总是困难,她空有干部的名号,却被看管得更严密,她有心同姐姐诉说,热烈的恋情却像是姐姐安于此刻的象征,维持现状总是更容易做出的选择。
然后一切都颠覆她的认知。仅仅是一个夜晚,她就逃离了组织,虽然远不及真正解脱,但不再有甩不脱的监视,不再有对进程的叠声催促,不再需要计算时间等待会面,不再只是和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
谁会在瞥见光明时再回身投入黑暗?她只会拼尽全力向前。
于是宫野志保眨了眨眼。
“最后再夸奖一次你的胆量吧,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好了,闲谈到此为止。抓紧时间——”
此刻的场景仿佛几分钟前的复刻,子弹从意料之外的地方来,话音被枪声打断,真实的痛苦的表情出现在总是戏谑着的那张脸上。
黄雀、螳螂、蝉,用这来指代现场的状况不能说完全贴切,但多少有点道理。
“抱歉,我刚刚听到有人说要抓紧时间,我很赞同。”人影踩在集装箱的边缘,看位置是在最开始那个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后者没有出声,要么是跑了要么就是被压制了,而码头照灯的位置不太好,让人难以看清说话者的面部细节,“我想不需要说什么诸位有权保持沉默,哦,应该也不用再用英文重复刚刚的内容吧?”
在场的fbi探员啧了一声,好在对方的同伙、同僚是个更沉稳的人,直接自报了家门。
“中央情报局负责处理此事。”
显然作为本次行动指挥者的cia谍报员板着脸,朝安德烈·卡梅隆和宫野志保点头致意,随后看向刚刚就举起双手以示“投降”的贝尔摩德,几秒之后才给同僚比了个手势。
“这两个人人我们就先带走了。”
“嗯对,乖乖跟我们走,也别想着喊外援了,这片地方现在可是无信号区。”
还没等卡梅隆抗争两句,cia指挥者偏移了视线,在场的枪械也跟着转移了部分,指向光照的死角。
卡梅隆也紧张了一瞬,听到发动机的声响先近后停,随即又很快放松下来。
“赤井先生!”
刚刚抵达现场的男人点头应下卡梅隆的称呼,回望着cia方的人,顿了一小会儿才开口。
“联邦调查局,赤井秀一。”
“伊森·本堂。”
交换了姓名,无视了关于“我听说过他,是用枪的好手”的交流,赤井秀一又看了即将被拷住的贝尔摩德一眼,就将目光转回卡梅隆和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宫野志保。
“耽搁了,后续的路上说。”
卡梅隆应了是,快步走向计程车。fbi主动退让了,cia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多事,虽说被保护的角色按情报原本是mi6的保护证人,不过两个组织成员也已经是足够丰盛的收获了。而她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抓紧时间”,他们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忙碌呢。
“这家伙带的装备也太多了,他是卖军火的吗?本堂,来搭把手。”
同僚呼叫了帮助,伊森·本堂踩着侧壁跳上集装箱,起身一瞥忽然掏枪指向了下方、指向他自己的队伍中,又很快转向计程车方向,而他试图瞄准的人在被准星捕捉之前已扑向了正要上车离开的三人。
堪称致命破绽的骚乱,原本被压制的两人都有了动作。
伊森·本堂大步朝前迈去,子弹先后洞穿了“军火商”的右肩和计程车的顶棚。
“报告情况!”
“赤井秀一是假的!是那个女人!”
发声的人刚刚还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观察,尽管站位有些微妙的不合群,但轮谁也想不到才一错眼他就一拳砸碎了车窗,抽手时扭转身体为下一击蓄势,却没等动作到位就已经提膝,松散的头发随动作甩向反方向,还显得有点蓬松,也许用发胶把它们妥帖打理才更好。不过他此刻显然无暇旁顾,只是专注地向面前的目标倾泻愤怒。
宫野志保在这短短几秒的变动里被不知道谁推了一把,险些被码头的缓冲垫层绊倒,还没站稳就被攥住手臂。她没有痛呼出声,即便她的反应也称不上比痛呼更有效。不详的数秒声绝对不会被认为是好心的提示,但所有人还是在注意到它或得到指令后疾步退向远离集装箱的方向,她也在此刻被推向敞开的车门,若非及时扣住车顶借力侧翻,推手也许会得手。
这像是又被移交给另一个势力,无论是从mi6向fbi而cia横插一脚又或者是落回组织手里。
这真的有意义吗?
她在剧烈的喘息里眨眨眼,右眼的视野染上了一片红,可能是头上有伤口出血,但没关系,这不会影响什么。或远或近的吵嚷此刻都无关紧要,被改装过的计程车有着会被交警怀疑的起步加速,她抓住了防身用的那支枪,没有很多子弹,没有骇人的口径,但足够了。
在刚刚脱臼的手背在身后,另一边则朝向沾了不知道谁的血的车尾。
爆裂声理应响起。
而爆裂声的确响起,却非是如她所愿的形式。
整夜都安静地立在一旁的塔吊忽然如同缠绕灯带的圣诞树一样展示自己,比事前还晓得提醒旁人的集装箱不同,它的爆发毫无预兆,甚至还有些有趣。就像是被串联的鞭炮,从下方炸到上,爆燃的作用力让钢铁的倾倒像是被指挥降下的吊桥,发出了同样令人讨厌的嘎吱声,也顺利地把逃之夭夭的计程车和追兵隔在两边。
唯一的好事是没有人严重受伤,只有几个倒霉蛋被碎片划伤。
“放松,已经结束了。”
宫野志保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仍旧举着枪,但刚刚自称伊森·本堂的那个人也握着它,阻碍了子弹被无意识地击发。
她只轻轻挣了一下,本堂就松了手。
“你需要治疗。不用担心,不是很严重的伤。”
这位谍报员不擅长安抚受害者,语气不够好,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个。她这样想着,随意点了下头,沉默着。
身边的人从cia又换回fbi,卡梅隆显然相当懊恼,按着总算接通通讯的耳机正在汇报情况。
“贝尔摩德假扮成了赤井探员,在场的贝尔摩德是另外的人假扮的,很抱歉,我没能分辨出来,而且前者跑了……是,是的,中情局在场……呃,那个认出她的人就是那个東?我记得我们曾争取过他。”
这么大个的家伙因一只小小耳机的声音缩起肩膀,宫野志保有些想笑,但到底还是没能做出表情,只是低头看向被退出的弹夹,弹夹里缺一发,子弹却没有命中油箱。
它只是停留在枪膛里。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缺氧的眩晕一闪而逝。
防身枪被收回原本的位置,应急治疗的时候她避开了注视任何人,远远眺望着水面上的月亮。
爆炸没能引起火势,所以很遗憾的,没有光源为它增色。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皎月配这样的狼藉还是少见的,留影带回去给姐姐和真纯看吧。作为事件纪念?
她这样想着,在自己意识到之前拨出了视讯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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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画面也是作品的关键要素,所以选择雪夜或满月,选择美丽的角色。
再加点爆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