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骗子行为
郁谷秋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在车上失去了意识。
然后她开始做梦。
梦里昏昏沉沉,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
一件又一件回溯着。
记忆突然回到了最初和安奕竹相遇的那一天。
然后等她睁开眼。
是熟悉的病房。
她每次生病来医院都会在这个房间。
包括捡回安奕竹的那次。
恍惚间,郁谷秋开始疑惑,会不会自己的那些回忆仅仅是梦?
自己并没有捡到过安奕竹。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幸运,能捡到一个和自己信息素匹配,和自己性格互补,和自己……
“咦,郁谷秋你醒啦!口渴吗?饿吗?”安奕竹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一切好像是真的。
郁谷秋的意识回到了现实,赶走了脑子里混沌不清的想法。
下一秒,就看到安奕竹小跑进自己的视线。
像平时一样,关心着自己。
“渴了,饿了。”郁谷秋躺着,并不动弹,但老实说道。
安奕竹在一旁不由得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
明明郁谷秋只说了四个字,说话的时候甚至面无表情的。
但是生病的虚弱,让她说话软绵绵的,撒娇似的,好可爱。
郁谷秋这次并不是腺体的问题,只是普通生病带来的虚弱,并不算难受。
安奕竹带着餐盒和热汤来到郁谷秋面前。
把病床一支起来,她就像虚弱的病号展示:“你看,这是什么!”
郁谷秋看着眼前的东西眼熟:“大院的餐盒和保温桶。”
“没错!”安奕竹笑着说道,“老安妈妈特地为你准备的!”
郁谷秋却皱了皱眉头:“我住院的事情,老安妈妈都知道了?”
安奕竹猜到郁谷秋会介意,解释道:“你在车上晕倒,我和芳姨着急把你送来医院,正巧老安妈妈刚好给我打电话,我只能老实回答。”
郁谷秋不言语看着安奕竹的眼神里还是带着埋怨。
这么点小事还要惊动安岚亲自做饭送过来,多少有些兴师动众了。
安奕竹只能继续说:“你是发烧,低烧,医生欲言又止,肯定是想说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老安妈妈也说,你是吃得太少,所以一定要把吃的送过来,但是她有事走不开,没有亲自过来,只是拜托大院的老师帮忙叫了跑腿的。”
一五一十,全都说清楚。
郁谷秋听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做无奈。
无奈中,心里暖暖的感觉。
她好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温暖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谢芳会送来关心,自己身边身无一人。
安奕竹见郁谷秋的表情变化,应该是没事了。
趁机把餐盒打开,把保温桶也打开。
甚至没来得及给郁谷秋递餐具,已经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就往郁谷秋面前送。
“这排骨汤可厉害了,放了好多好东西,老安妈妈说特地把油都撇了,只剩下精华,你快尝尝。”
郁谷秋想说,自己只是发烧,不是手断了,干嘛喂自己喝汤?
但她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老老实实张开嘴。
安奕竹认认真真盯着郁谷秋的朱唇轻启,没有别的念头,只是真心实意想让郁谷秋尝上这一口美味的汤。
谢芳在一旁站着,一直默不出声,只是姨母笑着。
郁子薇还在世的时候,郁谷秋生病了,都是她来陪。
后来郁子薇离开,郁山梅还是忙于工作,很难给郁谷秋更多关心。
再到后来郁山梅生病后更是力不从心。
所以,生病郁谷秋生病,大多数时候都是谢芳一个人陪着。
虽然谢芳和郁谷秋也像亲人一样,但也感觉,差点什么。
现在好啦,有安奕竹在。
想到这,谢芳还是觉得郁谷秋眼光好。
一开始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她都并不是很看好安奕竹这个小姐夫人呢。
郁谷秋被安奕竹一口一口喂着汤,眼神随便一撇,就看到旁边谢芳正笑得开心。
郁谷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喝汤。
后来安奕竹见郁谷秋这么配合,索性一口菜一口饭这么喂下去。
郁谷秋在心里默默劝说自己。
就当做自己的手断了吧。
安奕竹也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她想想每次抱着郁谷秋的时候都只觉得衣服空空荡荡的让人心疼。
难得郁谷秋这么乖乖的,她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多喂一点!
最后。
郁谷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硬生生把一整份餐食吃完了。
比平时将近多了一倍的饭量。
胃里也只是刚好,并不觉得撑。
身上汗津津的,高烧的热量好像随着这一口一口的饭菜被消耗殆尽。
“是不是舒服多了?”安奕竹满意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帮郁谷秋擦了擦汗。
郁谷秋已经被喂了汤,喂了饭菜,也不差这么一点“生活不能自理”,默然接受。
等安奕竹擦完,她才勉强回答:“好多了。”
安奕竹连连点头:“看来老安妈妈说得对,你就是休息太少,而且吃得太少了,才会发烧的。
“回想起来,我感觉你在老宅那天就不正常,早上起来手脚都暖暖的,保不齐已经是发烧的症状,以后我得注意一些。”
谢芳在一旁听着,嘴角压不住就不压了,但是又不像被郁谷秋看到。
毕竟郁谷秋这孩子还是很好面子的。
她偷偷摸摸往后退退到玄关的位置,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多藏起来。
郁谷秋有些无奈。
对谢芳的反应无奈。
也对安奕竹的说法无奈。
这人怎么说得好像以后都要跟自己一起睡似的。
说什么注意一些。
但终究郁谷秋还是没吱声,听着安奕竹说着一切。
安奕竹说的大部分是从医生和安岚那边听来的所有告诫。
“你好啰嗦啊。”
直到安奕竹在重复“你以后一定要好吃饭”第五次的时候,郁谷秋终于受不了了,打断了她。
安奕竹顿时条件反射得闭上嘴。
可是缓了一秒又反应过来。
郁谷秋这话里根本就是在撒娇,算不上生气。
谢芳终于重新上线,提醒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小竹,小秋这就由你照顾了。”
此时的谢芳不再是郁谷秋的高级助理,而是一个关爱她的长辈。
安奕竹这才意识到原来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不小心还“啊”了一声。
这一声,暴露了她根本没把谢芳放在心上。
但是谢芳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厉害了。
谢芳离开之后。
郁谷秋终于选择戳了戳安奕竹的侧腰:“以后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收敛一些。”
“我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其他人在了嘛,芳姨在房间里也不说话,甚至都没呼吸声。”安奕竹煞有其事地说道。
郁谷秋笑着摇头:“医生不是说我休息不足吗?我该休息了。”
“对的。”安奕竹连连点头,也准备去隔壁房间。
但是走出去两步,她猛得又回过头:“等一下,郁谷秋,你说的是:其他人在的时候,收敛一些。那么,其他人不在的时候……”
安奕竹和郁谷秋的视线正对着。
郁谷秋马上避开了,翻身就把自己盖在了被子里。
她也不给安奕竹一个答案。
“睡了。”
“哦~”安奕竹回自己房间,却是无比高兴的。
不知不觉之中,郁谷秋好像还是放下之前的乌龙接受了自己嘛。
果然死皮赖脸的这套有用!
郁谷秋等安奕竹离开,才从被子里伸手出来,把灯关了。
在黑暗中。
郁谷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暖暖的,分不清是因为吃了好多好吃的,还是因为药效起了作用。
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
第二天安奕竹,特地给自己挑了个闹钟震动,醒得很早,准备给郁谷秋去买点早餐。
但是正蹑手蹑脚准备走出门,却看到了坐在床铺上在看手机的郁谷秋。
还有一股清新的玫瑰香扑面而来。
郁谷秋没贴抑制贴。
一个顶级Omega能在外头揭掉抑制贴,也正说明她安全感十足。
精神状态也很好,能控制住信息素。
安奕竹看看桌上的空药盒。
大概是开得一堆药起作用了。
“起这么早,还鬼鬼祟祟的,出去做贼?”郁谷秋的心情好也体现在言语上。
安奕竹哼了一声:“是啊,出去做贼,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养活你。”
“嗯?”郁谷秋的声音里带着笑。
昨天一晚上睡得好,她脑子清醒了很多。
安奕竹没有细究郁谷秋细微变化的来源,只是笑着问道:“你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郁谷秋想了想:“其实医院食堂的小笼包不错。”
“好的,那我去了!”安奕竹说着就跑出门了。
“诶……”郁谷秋甚至来不及阻拦。
更没来得及说,可以按铃喊人送到病房。
但安奕竹已经跑出去了,她只能悠悠然放下手,等着早餐。
……
安奕竹去食堂里转了一圈,看到了小笼包的笼屉,但东西早就没了。
也难怪。
郁谷秋都说好吃,在这儿肯定很受欢迎。
安奕竹失望,只能出去重新觅食。
但是没等安奕竹走远,一眼就被食堂的阿姨看出身份:“这不是郁总夫人吗!!您是要小笼包吗?等十分钟可以吗?下一笼新鲜出炉,马上给您!”
安奕竹大喜:“好呀,好呀,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看着安奕竹这讨喜的样子,食堂阿姨也露出笑容来,庆幸自己喊住了她。
而安奕竹也终于在被网络曝光身份之后,得到了第一次好处——一笼小笼包。
十分钟很好等。
安奕竹开开心心拿着热腾腾刚出炉的一笼小笼包回到病房。
进门后却见郁谷秋呆呆地望着窗外,看起来神情有些迷茫,飘忽不定。
空气中清新的玫瑰香味又被苦涩的感觉所代替。
安奕竹已经习惯了捕捉郁谷秋信息素的细微变化。
她顿时皱起眉,小声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奕竹一边问着一边靠近,放下小笼包的时候她才发现旁边的茶几上放着郁谷秋的电脑。
有人来过了。
应该是林梦。
安奕竹猜测着。
而听到安奕竹声音的郁谷秋也缓缓回过神,对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没事。”
见郁谷秋刚缓过神却不愿意说,安奕竹看了一眼电脑:“你又准备工作了,还让林梦把电脑送过来?”
郁谷秋见安奕竹这么警惕,提了提嘴角保证道:“只是准备拿回家,万一有工作需要处理,但不是现在。”
安奕竹这才放心点头。
虽然她一直很支持郁谷秋不管怎么样都去拼一拼,却不希望她用自己的身体拼。
吃过早餐之后。
医生过来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就让开了一些药让郁谷秋回家调养。
“休息一周吧,不然身体免疫被破坏了,会落下病根的。”医生好言相劝。
“好。”郁谷秋点头。
应得这么干脆,让医生和安奕竹都有些吃惊。
相互以为是对方的功劳。
但郁谷秋只是大概算了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有电影开拍这一个重大任务,其他事情自己未必需要亲力亲为。
就像上次发热期,自己放手,所有工作也有条不紊进行着。
这是工作狂郁谷秋难得想通的事情。
于是,郁谷秋的半休假生活还真的开始了。
回家之后,安奕竹反倒从梁自在那边接了任务,需要提前在家多画三卷分镜。
房间里不完全安静,郁谷秋在家里溜达来溜达去也不知道在忙乎什么。
在次卧里画完一卷的安奕竹走出来,正看到郁谷秋一步一步沿着客厅边缘走着。
安奕竹见郁谷秋的奇怪行为,还以为是她太无聊,便笑道:“怎么我成工作狂,你却在家没事干了?”
郁谷秋见安奕竹出来,笑了笑:“你不是说过愿意养我吗?看我现在休息,又不舒服了?”
“不是,你愿意休息多久都可以,只是奇怪,你怎么不看看书,看看综艺。”安奕竹保证。
郁谷秋说的也只是玩笑话,她知道自己,休息两天还行,真的闲下来会长毛的。
“下午约了司如馨过来,现在没事干,想丈量一下家里,找地方划个空间出来给你做个画室。”
“画室?!”安奕竹瞬间跑进光里,眼中顿时亮起了惊喜的闪光。
虽然她现在在次卧画画也有的是空间。
但是在家里安置一个画室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安岚在大院里为安奕竹安排画室,是因为看出她有画画天赋,也喜欢画画。
虽然不住在大院,安岚但也想给安奕竹一个归属地。
安奕竹也因为安岚的这个小举动,真心把大院当做家一样的存在。
同样的,这大平层房里虽然有次卧是她的,但不管她在次卧里怎么布置,等她离开,郁谷秋随时可以恢复原样。
放一个画室,则完全不同。
郁谷秋大概比划了一下。
“书房的空间对我来说太大了,加上客厅这里也多了一块,两边加在一起,正好可以划出一块地方。”
安奕竹忍不住小跑到郁谷秋所指的地方,转了一圈。
甚至假装已经有位置了一样比划着。
“很好,这里很好,采光好,空间也够。”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开心地在原地转圈圈,不由得笑着。
果然如她所料,安奕竹真的会很开心。
郁谷秋又说:“你可以自己设计,等剧组的任务结束,就重新装修。”
安奕竹迫不及待地在地面上比划着,想到可以自己改造设计就更开心了。
她和郁谷秋一起忽略了曾经的婚前协议的内容。
这画室在家里建起来,肯定不会是用一两年就废弃的。
如果是这样,婚前协议的限定自然已经没有效用。
安奕竹不管,她将郁谷秋“给你做个画室”算作真正意义上的求婚。
郁谷秋猜不到安奕竹嘴角掉不下来的样子具体是在高兴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或许和安奕竹高兴着同一件事情。
……
中午的午饭时间也过得非常愉快。
郁谷秋陪着安奕竹坐在家庭影院前慢慢吃。
一直吃到门铃声响起。
郁谷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会慢条斯理地吃饭,吃这么长时间。
“司如馨来了?”
安奕竹给综艺节目点击了暂停键,看向门口的方向,有些不满意。
郁谷秋单手撑在安奕竹的肩膀上就站了起来。
“是我跟她约的这个时间,我忘了时间,她倒准时。”
听到郁谷秋这么说,安奕竹嘴里嘀嘀咕咕的,但也没办法,只能先结束午餐时间。
郁谷秋去开门。
一打开就看到司如馨探头探脑地往里钻:“我可好久没来了,难得你又邀请我来家里。”
她倒也不是空手来的,一手拿着她的最爱的那把团扇,另一只手拎着一份蛋糕,显然是登门礼。
“我发烧了。”郁谷秋只是这么说。
约见司如馨的时候更加言简意赅,根本都没有说自己的近况。
司如馨在听说郁谷秋发烧之后,马上退后两步,捂着口鼻:“什么?!那你还让我来你家!你想传染给我,好得快?”
郁谷秋无语,只是冷冷看着司如馨。
司如馨清咳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这个玩笑郁谷秋是不会接茬的。
但是听到房内安奕竹的声音:“小秋她是休息不足,免疫系统被破坏了,所以现在被强制要求在家里休息,不是什么病毒培养皿。”
司如馨嘿嘿一下走进门:“你也在啊。”
这不是废话吗?
安奕竹都懒得回答。
端着中午的剩菜和餐具来到厨台。
司如馨看看郁谷秋:“你老婆怎么跟你待在一起,学会了高冷?”
郁谷秋笑着摇头:“你这蛋糕是要先吃还是我们先聊?”
“先吃蛋糕!吃点东西再干活比较开心。”司如馨将蛋糕放下看了看屋里的布局。
几乎没有太多变化。
但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
在郁谷秋帮她把蛋糕摆盘的时候。
司如馨笑着问道:“怎么,以前我说你客厅太单调,你懒得理我,现在摆了个大靠垫,舒服多了,对不对?”
“你准备怎么吃?”郁谷秋不接茬,只是拿了刀叉和勺子给她。
司如馨全拿在手里,眼镜还在观察整个房间:“不是,你们居然还分房睡?”
这反应和郁山梅一模一样。
安奕竹这时候站在洗碗机旁边,回头看了司如馨一眼,还是不说话。
这人好烦。
安奕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郁谷秋平时高冷了。
人烦的时候,就是容易沉默寡言。
得不到任何回答的司如馨依旧觉得有趣,笑着说道:“你们玩的可真花。”
妻妻俩:???
完全不知道司如馨是怎么理解的。
司如馨把自己想象不到的都当做妻妻情调。
但她得不到回应,终于不满:“你们妻妻俩完全不准备跟我说话吗?”
郁谷秋在司如馨说出点“人话”之前还真的并不准备接茬。
安奕竹更是直接:“跟你这种单身狗说不清楚。”
司如馨当场变脸,拉着郁谷秋就说:“郁谷秋,你看看你老婆,怎么这个样子?”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
学到了。
她也对司如馨说道:“跟你单身的,真的说不清楚。”
“……”虽然单身狗被换成了单身的,也并没有让司如馨更好过。
但其实司如馨的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着。
她这种单身狗最会吃狗粮了。
这对妻妻之间,就是很微妙,性格互补形成奇怪的默契。
司如馨高高兴兴吃着蛋糕。
又跟郁谷秋闲聊起来:“对了,正好有条赚钱的路子你要不要参与一下*?”
郁谷秋看向她:“什么路子?”
司如馨拿出手机给她看。
“栾夜南知道吧?她弄了个加密货币,赚了不少钱,我有几个朋友都说想参与一下。我也打算小小投资一点。”
加密货币?
安奕竹在原来的世界听过这个东西。
在郁谷秋还在看手机里的内容。
安奕竹已经在说话了:“你这个发言好像拉人进传销啊,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司如馨听着安奕竹这话,也不生气,反倒笑了:“好像还真有点像,但反正我真没捞好处啊。”
郁谷秋笑着摇头将手机还给司如馨:“知道你是好心。”
“嗯,所以你要参加吗?我很少佩服谁的赚钱能力,但栾夜南算一个。”司如馨认真对郁谷秋说道。
郁谷秋点头:“这个东西我看了,但很显然我不了解。”
“不了解也没关系呀,反正我们准备跟着投钱的也不了解,都准备赚一笔就走。”司如馨如实说。
甚至,对她来说,投的只是小钱,就算亏光了也无所谓。
郁谷秋却说:“人是不能赚自己认知以外的钱的,越是我这种需要钱的时候,我越得保持冷静。”
司如馨听完,有些惊讶,但很快也认真说道:“我很少佩服人的,但你算一个。”
安奕竹忍不住说道:“短短一分钟内你已经佩服两个人了。”
司如馨听到安奕竹这么说,扬起笑容:“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也算一个,我还没恭喜呢,拿了银奖,对了,这个蛋糕就是为了庆祝你拿奖的!”
司如馨指着已经吃了大半的蛋糕。
显然是临时想到的说辞。
安奕竹看向郁谷秋:“这人果然是骗子吧?”
“哈哈哈哈。”司如馨先笑了出来。
郁谷秋也露出一抹笑意。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钱的事情应该不用愁了。”
“嗯?艾家愿意给很多钱吗?”司如馨有些意外,甚至看向安奕竹,能带来变数的只有她。
但郁谷秋摇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你光靠综艺和电影的收入,应该是不够的吧,除非电影产出有机会奔着全国票房第一去。”司如馨顿了一下,难得斟酌着语句,“你应该等不住电影最后分成的时候吧?”
郁山梅的病情加重,虽然对大众辟谣,但圈子里也都知道,那是事实。
郁谷秋把手里的餐具放下,说出实情:“孟嘉高同意让我把信托基金抵押贷款。”
安奕竹一听,顿时皱起眉头:“这听起来更像骗子行为。”
第62章 生日愿望
安奕竹一说完。
司如馨也打了个响指:“你抢了我想说的。”
她又转头看向郁谷秋:“你可千万想清楚,你那老爸,奸诈得很,其中肯定有诈。这比那什么虚拟货币都危险多了!”
说完司如馨又后知后觉地感觉这么说人家亲爹好像不太对。
支支吾吾地想要拉回来一点:“我的意思是……”
安奕竹帮她换了个说法:“她的意思是,这也算认知以外的钱,得小心判断。”
“对对对。”司如馨瞎应着,反正安奕竹这话比自己刚才说得委婉就行。
郁谷秋沉默了一瞬。
“是我之前一直跟他交涉,希望能拿信托基金做抵押,他当时没有同意。”
司如馨一听是郁谷秋主动的想法,顿时没话可说。
安奕竹试图厘清郁谷秋的想法:“你想要用信托基金贷款,推动药物研究,先给奶奶治病,是这样吗?”
郁谷秋早上也考虑过要跟安奕竹说,可是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现在正是向她说明的好时候。
“对,这是艾琦奶奶留下的信托基金,也算是艾家的传统吧,长辈会给后辈留下一份保障。但每个月只分配收益。”
司如馨莫名得感觉有点奇怪。
这个话题她都是知道的,怎么郁谷秋现在才解释给安奕竹听呢?
她古怪地看着妻妻俩。
才意识到这两个人相互之间好像也并不是无话不说。
安奕竹还是奇怪:“贷款还需要叔叔也同意?”
“只有当所有受益人都同意的时候,才可以用信托基金进行大额贷款。信托基金最开始传给妈妈,妈妈和他结婚有他一份,我出生之后有一份,你和我结婚,也有你一份。”郁谷秋看着安奕竹。
安奕竹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
在婚前协议里,完全没有提到。
妻妻俩沉默了下来。
司如馨在一旁小幅度地吃着蛋糕,看看她俩。
果然古里古怪的。
但她还是选择自己开口问:“那你爸他之前不同意,现在突然同意是什么意思啊?”
“问题就在这。”
郁谷秋也弄不懂。
但她绕回最初的问题:“但是无论如何,等几个项目回收成本,资金回笼之后,加上贷款的钱,我就可以出国找那个药物团队谈一谈了。”
安奕竹也才明白。
原来这就是郁谷秋早上表情茫然的原因。
因为她爸爸突然转变了态度。
也因为本来卡住的资金,有了来源。
本来放在面前,像是山一样大的问题,突然化作了泡沫。
司如馨听完想了想:“没事,反正贷款,除了他还需要你家小Alpha一起签字,到时候一起去看看,他又不能吃了你。”
安奕竹还在思考原文里有没有隐晦地提过这一段。
好像是没有的。
原文里郁山梅没有出现,郁谷秋已经完全舍弃郁氏集团,大概跟孟嘉高也脱离了关系。
现在的走向和原文完全不同。
郁谷秋却在这个时候看向安奕竹。
安奕竹没来及得思考郁谷秋看向自己的原因,只是说道:“我也不吃人。”
“哈哈哈哈哈。”这话倒是把严肃的气氛破坏了,司如馨笑了起来。
郁谷秋也笑着摇摇头。
虽然知道安奕竹肯定是走神了,但还是对司如馨说:“她很有趣吧?”
“是是是,有趣得很。看着你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我也放心了。但是,你还没说喊我来干什么呢,我这蛋糕都要吃完了。”司如馨放下叉子。
“你之前不是说设计衣服可以找你吗?你现在如果忙完了,都在江城待着的话,电影剧组想找你合作设计衣服。”郁谷秋直接和司如馨在餐桌上作何就开始聊合作的事情。
安奕竹心思没放在她们的聊天内容上,反倒看着桌上已经吃得差不多的蛋糕。
这个蛋糕虽然不是司如馨带来给安奕竹庆祝获奖的,但是倒也给安奕竹提了个醒。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这将会是自己在这里过的第一个生日,她想拉着郁谷秋一起过。
然后后天,就是郁谷秋的生日,她也想陪着郁谷秋一起过。
郁谷秋和司如馨正聊着正事,却看到安奕竹在旁边莫名扬起笑容。
司如馨顺着郁谷秋的视线也看向了安奕竹。
“干什么,我们画家大人有意见?”
安奕竹不想在司如馨面前暴露想法。
她想将第一次生日作为自己和郁谷秋的专属物。
还好她刚才零零散散听了郁谷秋和司如馨的对话,于是突发奇想:“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加入道具组,画两幅画给主角房间里挂着?”
“哈哈哈哈,你怎么连自家钱也赚啊?你的画价格可不低。”司如馨笑了起来。
安奕竹却说:“我不准备要钱,这是多好的宣传机会。我敢说我们这部剧会爆,到时候小秋不跟我们要宣传费都不错了。”
司如馨一听倒也觉得没错:“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要合作费用了,请把我工作室标在感谢名单里,大写,给我好好宣传。”
郁谷秋见司如馨直接因为安奕竹的话就不要钱了,看向安奕竹笑道:“你才比较像骗子。”
安奕竹也笑了:“愿者上钩不是吗?”
聊完设计的事,好心的“愿者”司如馨就因为晚上有事直接离开了。
等外人走后,郁谷秋才问安奕竹:“你这么忙的情况还准备给剧组画画?”
安奕竹也有自己的打算:“也不算太忙吧,我本来也是要在剧组待着画分镜的,直接在剧组里画画就好。”
安奕竹和司如馨的想法一致,孟嘉高不可信,所以她还是准备和艾家接触,做两手准备。
郁谷秋见安奕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有了阻拦的理由。
安奕竹发现郁谷秋并不反对,笑着躲回房去,说是要继续画分镜。
但她联系了物业。
富人区的物业,收着高额的服务费,也为业主们解决一切问题。
安奕竹顺利从物业那里,定了晚餐的餐食,一个生日蛋糕,以及预定了一些简单的生日装饰。
等物业的人准备好一切,按响门铃的时候。
安奕竹马上从房间里冲出来。
郁谷秋看着光脚蹿出去的安奕竹,奇怪地跟了上去。
就看着安奕竹出去进来两三趟,把晚餐和各种乱七八糟东西搬进屋子。
郁谷秋看不懂。
等安奕竹把所有东西拿进客厅,郁谷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虽然准备给你安排一个画室,但你要在家里胡来还是得经过我同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家。”
这话落在安奕竹耳朵里。
她的理解是: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家。
安奕竹对郁谷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郁谷秋见安奕竹这不以为意的样子,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安奕竹重新制定边界的。
她虽然希望安奕竹能安心在家里住着,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但真把家里打乱,她一时没法接受。
安奕竹却在郁谷秋斟酌话语的时候,已经拿起物业按要求送来的气球,用打气筒打气一个。
金色塑料外膜的气球快速鼓起,形成了一个行书“快”字。
“这些很好处理的,我不贴起来,就丢在地上,做个装饰。”安奕竹说着,继续打气。
第二个字。
“乐”。
郁谷秋才看出来,旁边还有“生日”两个字。
“过生日?”郁谷秋才意识到,送来的食物里除了有正餐还有一个绝对够两个人吃的蛋糕。
本来以为是安奕竹下午看司如馨吃蛋糕,自己却没有吃着,晚上也想吃一个。
原来不是。
这是生日蛋糕。
“明天是我生日,后天是你生日。你先陪我过,然后明天还可以按照你的喜好再布置一次,我陪你过。”安奕竹笑着公布答案。
她不准备藏什么惊喜。
她要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和郁谷秋一起过生日,她很期待。
但郁谷秋却绷着表情,说道:“我不过生日的。”
安奕竹的手上一顿,把“快乐”丢到了一旁,回头看向郁谷秋。
郁谷秋不像是在拒绝和安奕竹一起过生日,只是在陈述不过生日这个事实。
“是不过自己的生日,还是不想和我过生日,还是……都不想过?”安奕竹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她起身走到郁谷秋身边。
“不过我的生日。”郁谷秋慢慢说着,也不想让安奕竹误会。
安奕竹听到郁谷秋的答案。
不是不想和自己过生日就行。
她笑着猜测道:“没事的,过的是十八岁生日,不会老的!”
郁谷秋不言语。
显然安奕竹理解错了意思。
她并不是在为年龄焦虑。
虽然安奕竹自作聪明,但郁谷秋没有怪她。
是自己没有说清楚,谁能猜得到呢?
“我妈妈生了我之后,身体就越来越差……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郁谷秋的语速很慢。
但在郁谷秋说出口的瞬间,在安奕竹的头顶炸开了,头皮瞬间收紧,连同背后密密麻麻的感觉像针刺一样。
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安奕竹马上紧张地走到郁谷秋面前。
这才看清郁谷秋被逆光遮蔽的眼神里写着什么。
是伤心吗?
是落寞吗?
都不是。
那是麻木。
安奕竹很难想象,郁谷秋在某一年生日那天开开心心准备庆祝的时候,却得到妈妈去世的消息,那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她也很难想象在那之后,郁谷秋每年生日都会被迫想起这一天,又会是什么心情。
但这么久郁谷秋也已经麻木了。
甚至因此,当时给自己银行卡,密码用的也是生日日期。
强行对这个数字脱敏或许有效,但唯独生日这天,依旧没法庆祝。
安奕竹对郁谷秋伸出手。
她想抱抱郁谷秋,却不知道郁谷秋是否愿意需要这个拥抱。
郁谷秋也看着安奕竹。
真的好奇怪。
每年生日。
她都会去一趟老宅。
郁山梅会给她一碗长寿面,但不会特意给她过生日。
渐渐地,她习惯了面对这天时,情绪总是淡淡的。
这天还是她的生日。
但她只是不再过生日罢了。
她明明已经不在意。
可是安奕竹靠近自己的时候,为什么自己的心头是这样的酸涩?
她的病还没好,明明不是发热期,但身上的低烧好像也让身体慢慢在发烫,心口热热的。
她也伸出手,靠在了安奕竹身上。
像发热期一样。
像心情低落时一样。
像信息素异常时一样。
依赖着安奕竹。
只是现在,不是发热期,心头酸涩但信息素一切正常。
她也并不是在贪恋安奕竹身上淡淡的香草味。
她靠着安奕竹只是闻到了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和她用的同款。
她和安奕竹混合在一样的味道中。
她也没有贪恋和她100%匹配的Alpha的信息素。
仅仅因为抱着自己的是安奕竹,就觉得安稳。
郁谷秋对着安奕竹的肩头吐了口气。
这就是你所说的。
不是Alpha对Omega的喜欢吗?
安奕竹。
如果是的话。
那我对你,也不是Omega对Alpha的喜欢。
安奕竹对郁谷秋伸手,却没想到她会直接扑进怀里。
真的是扑。
可能郁谷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们之间只有一步距离,郁谷秋却小碎步走了两步,重重落进怀中。
好像要把她砸进自己的身体里。
虽然郁谷秋的表情平平的,语气淡淡的。
甚至不像被孟嘉高背刺时那样情绪低落。
可是安奕竹能感受到,郁谷秋有一道被深深划开的伤口。
它年复一年艰难地愈合,又被撕开,成了好不了,但也不致命旧伤。
无论伤口被撕开多少次作为伤口的主人也没有更多反应了。
直到有个人想安慰她,想吹一吹她的伤口。
安奕竹轻轻拍打着郁谷秋的后背。
“你跟我一起过生日吧。”
安奕竹觉得说得不够准确。
又重新发出邀请:“以后,每一年,我的生日,我们都一起过。”
安奕竹没得到回应。
继续提出申请:“以后,每一年,妈妈的忌日,我也陪你回去。”
安奕竹像是在轻轻吹着郁谷秋的旧伤口,说着:痛痛飞飞。
伤口不会因此消失,但安奕竹很有耐心地愿意一直哄她开心。
郁谷秋的心砰砰跳着。
原来是这种感觉。
跟她们是不是Alpha,是不是Omega,没有关系。
她感受着安奕竹柔软的身体,给自己带来结实的安全感。
或许如果自己是Beta,她也是Beta会更好。
她可能会更早察觉这种纯粹的喜欢。
安奕竹没听到任何答案。
只感受着郁谷秋抱着自己的手在后腰处收紧。
这次肩头又变得湿乎乎的。
安奕竹可以马上确定那是什么。
安奕竹轻轻抚摸着郁谷秋的脑袋。
不回答也没有关系。
以后每一年,她都会发出相同的邀请。
“安奕竹。”郁谷秋的声音透过肩头,闷着热气。
“嗯,我在。”安奕竹特别积极地回应。
她在的,她随时都在的。
“你生日,想许什么愿望?”郁谷秋问她,声音依旧埋在肩膀里。
安奕竹听得出来郁谷秋心情好一些了,才能问出这种问题。
但安奕竹能理解。
郁谷秋明明很优秀,却隐隐有着某种不配德感,连婚前协议都写得详详细细,不占陌生人一点便宜。
现在从安奕竹这里得到的安慰她,想给予回报。
“哪有人提早一天许愿的?”安奕竹笑着反问。
郁谷秋不接茬,好像就是想让安奕竹回答了这个问题才满意。
安奕竹又问:“不管我许什么愿望,你都要帮我实现吗?”
郁谷秋缓缓在安奕竹的肩头蹭了蹭。
是在点头。
安奕竹却察觉到这点头的姿势有些奇怪,不由得觉得好笑。
说出去都没人信。
怎么江城第一冰美人,还会在别人身上偷偷抹眼泪的呀?
郁谷秋抬起头:“但太贪心的愿望我可没法实现。”
安奕竹这才看清郁谷秋的表情。
泪眼婆娑的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安奕竹用指尖抚摸郁谷秋的脸颊。
是温热柔软的触感,伴随着冰凉的泪痕。
安奕竹看着晶莹的反光,鬼使神差地开口:“我想尝一尝。”
那是想要尝什么呢?
郁谷秋的心不自觉收紧。
她的心中是是害怕吗?
不是的。
安奕竹的眼神里带着占有欲,却和Alpha的那种倾略性不同。
她并不像一口吞掉她的Omega。
可郁谷秋的心底却暗自在期待着什么。
她甚至是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跳原来可以这么快。
安奕竹得不到郁谷秋的答复,也没有再问,她也不觉得自己这种奇怪的要求会被答应。
尴尬地移开视线,想再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但郁谷秋在安奕竹视线移开的前一瞬,答应了:“可以。”
安奕竹停留在郁谷秋脸上的手晃了晃。
可以?
她重新看向郁谷秋,向她确认。
视线重新交汇。
郁谷秋从安奕竹眼睛的反光中,反倒看清了自己的愿望:想让安奕竹一直一直看着她。
安奕竹等了两秒,没等来郁谷秋的反悔,她才低头靠近。
湿热的呼吸喷在郁谷秋的脸颊上,又反弹到自己的脸上。
抑制贴都被好好贴着。
信息素安安分分。
只有气息在空气中交互着。
安奕竹温柔地捧住郁谷秋的脸。
头顶的光落下。
安奕竹遮住了光,用自己的影子覆盖住郁谷秋。
一个吻轻轻落在脸上。
不止是吻。
还有温热柔软触碰。
郁谷秋正在被这股温柔完全包裹。
而安奕竹在认真品尝。
这个吻是咸的。
但咸味里的甘甜难以言喻。
安奕竹好像尝到了郁谷秋的过去,一直想品到她的将来。
安奕竹将最后的吻停在郁谷秋的嘴角。
克制着自己的贪婪,克制着超出愿望部分的行动。
她慢慢从扬起脑袋,试探性地看着郁谷秋的反应。
郁谷秋的脸已经变得绯红。
她同意的时候显然没有料到安奕竹说的会是这个意思。
你是变态吗?
郁谷秋想这么问。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贪吃的小朋友意犹未尽的表情,郁谷秋话到嘴边变成了:“好吃吗?”
甚至不仅是默许。
更像是再度邀请。
果然。
听到这话的安奕竹刚平稳一些的气息,再度混乱。
她用指尖轻触着刚才留下痕迹的地方。
“好吃,还要。”
也没等郁谷秋反应。
安奕竹已经再度吻上去。
这次是细细密密的吻,一点一点满足着心中的渴望,最后停在眼皮上。
郁谷秋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安奕竹的嘴唇痒痒的,勾的心里也痒痒的,心中的贪婪,难以控制。
尝到美味糖果的小朋友,连同糖纸也想舔舐,还想再吃更多的糖果。
郁谷秋拉扯住安奕竹的衣领,勾住安奕竹的脖子。
安奕竹察觉到郁谷秋的回应,得寸进尺,揽住她的腰,指尖在衣料的边缘试探着。
安奕竹甚至在意乱之间,还为自己想好了理由。
她伏在郁谷秋身前微微喘息着。
品尝,又没说具体指代什么。
郁谷秋却捏着安奕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到眼前。
视线谨慎地交汇在一起。
不知是在相互试探着什么。
安奕竹下定决定要再死皮赖脸一次。
她却没察觉到,郁谷秋这,从来没有对“死皮赖脸”的网开一面,有的只是对亲近之人的偏爱。
她早就走到郁谷秋的偏爱位,却不自知。
直到她这个吻直直落在柔软的唇瓣上,并得到了回应。
交汇的气息错杂着。
郁谷秋从来没有用语言回应过安奕竹的表白。
但心跳和行动不会骗人。
【郁谷秋也喜欢我!】
这是安奕竹笨拙的吻落下时在脑中得到的答案。
笨拙懵懂的,也不只是安奕竹。
安奕竹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她虽然不懂恋爱,却懂得爱的感觉。
每一点回应都会被她作为爱意的作证。
郁谷秋却相反。
从她出生开始,亲戚们对她的态度就很奇怪。
虽然妈妈和奶奶们对她很好。
但爸爸却总是严厉的。
再后来的绑架。
还有分化之后各家族前来试图联姻。
她几乎需要分辨每一个靠近自己之人的意图。
她无法坦然接受别人对她的善意,自然也没有办法主动释放善意。
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随时背叛的话,那还有谁是可信的呢?
郁谷秋的心情又开始烦躁了。
连同安奕竹的主动示好,也被她的条件反射重新放入到审核范围。
“嘶——”
安奕竹却在这时候轻咬着郁谷秋的嘴唇。
分不清她是在抗议有人走神,还是连这都想要咬一口细品。
安奕竹听到郁谷秋吃痛的反应,侧过头。
郁谷秋却拉回她,也重重啃咬了一口。
怎么回应示好,她不懂,却知道如何反击。
但松开口瞬间,她看到了安奕竹委屈的小表情。
郁谷秋知道自己错了,只拉着安奕竹,又说道:“你现在还有两个愿望。”
第63章 以素为画
安奕竹舔着嘴唇上的痛处。
但目光炯炯看着郁谷秋。
两个愿望。
确认无误,是郁谷秋亲口说的。
郁谷秋也静静看着安奕竹脸上的变化。
扬起的笑意根本藏也藏不住,或者说,藏都没藏。
果然,她真的很好哄。
安奕竹心思单纯到显而易见。
都不用担心她另有所图。
她的所图只有自己。
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法好好回应她。
因为她也笨拙,和自己一样。
郁谷秋想着,索性又往安奕竹身上一靠,她今天准备在家里休息,但又要会客,没穿睡衣,只是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衫。
现在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挂在安奕竹身上,衬衫倾斜,露出雪白的肩头。
安奕竹一低头,就吻在郁谷秋的肩头上。
她的心头发烫,但还是要以郁谷秋为先。
她担心郁谷秋病没痊愈,许愿的心思瞬间收了,用力抱紧怀里的人,只担心她摔倒。
“郁谷秋!”
“站着好累。”郁谷秋听到安奕竹紧张兮兮的反应,不由得笑着,笑着将嘴里的热气全都吐到安奕竹的肩窝。
她只是这么说。
好累。
不光是因为站着啊。
从需要自己经历和背负的东西,在奶奶生病却无药可治的那一刻,她就怀疑是否有意义。
但是奶奶得救,她也必须走下去。
她真的好累。
安奕竹听郁谷秋累了,只是单纯抱着她的腰缓慢向沙发移动着。
也没有去领悟其他意思。
因为不用思考那些都知道郁谷秋是累的。
从没有见过郁谷秋偷懒。
也就只有在发热期和生病的时候她才勉强会放过自己。
郁谷秋被安奕竹像雕塑一样抱着挪动。
房间里一片静谧。
只有布料轻轻的摩擦声。
二人挪动到沙发前。
“坐一会儿?”安奕竹想让郁谷秋坐下,她松开手,郁谷秋却没有。
郁谷秋依旧勾着安奕竹,但是往后一倒,连带着身前的人一起,拉着坐到沙发上。
好在安奕竹早有准备,没有失去控制倾倒,只是跟着郁谷秋一起在沙发上变成了侧坐着姿势。
安奕竹抿着唇,看着郁谷秋现在这样,莫名依赖自己的样子。
真好。
安奕竹为郁谷秋整理面前的碎发。
郁谷秋只是疲惫地半合着眼,完全不复在外人面前时掌控一切的模样。
鲜少见她这样放松。
特别是今天既没有喝酒,也并不是发热期。
安奕竹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郁谷秋的额头。
郁谷秋感受到额头上的触摸,睁开眼看着安奕竹。
等安奕竹确认了郁谷秋并没有发烧之后,郁谷秋才用手指夹着安奕竹的指尖,挪开。
她小声问着:“我吃过药了,你怕我传染给你吗?”
郁谷秋眼中浮着浅浅笑意。
语气沉沉带着困倦慵懒。
安奕竹都不用思考就知道,这是故意问来逗弄自己的。
“不是,”安奕竹摇头,心有大义,“如果感冒传染给我好更快的话,我愿意被传染!”
这个大义叫做郁谷秋。
郁谷秋却笑了,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你少学司如馨的话,她开玩笑时说的话十之有九没有营养。”
安奕竹心中嘀咕着。
她更好奇十之一有营养的部分是什么?
谁开玩笑的时候还说有营养的话呢?
但她还是选择不问。
她对司如馨本身不感兴趣。
安奕竹只需要确认郁谷秋的状态就行。
可以看出来郁谷秋今天“微醺”的状态不是因为身体,只关乎情绪。
至少现在是好心情。
也对,如果不是心情好,怎么会陪自己玩许愿这么幼稚又放纵的游戏呢?
郁谷秋见安奕竹走神,也不在意,只是夹着安奕竹的手在空中晃了晃,无意义地像在操纵着木偶。
但也仅此而已。
她一直被亲戚们也好,外界也罢评价成控制欲很强的人。
就像最开始她和安奕竹签订的婚前协议里写满了琐碎,就是为了让安奕竹不要脱离掌控。
可是安奕竹却是个妙人,掌控对于她来说本身就像是个伪命题。
郁谷秋很羡慕安奕竹的状态。
因为她也曾经想试着脱离掌控。
那种被命运掌控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像是自己落在棋盘里,想要对抗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可付出越多,那种被掌控感又越强。
那是一个无限的恶性循环,像黑洞一样,她无法逃逸。
反倒是安奕竹出现之后,有一面不可见的墙,突然被撞破了。
她甚至能试着偶尔放松一下。
无论是命运还是什么的东西,都没有可以限制她的。
这大概就是安奕竹为自己带来最大的变化。
郁谷秋慢慢放下了安奕竹的手。
安奕竹却盯着郁谷秋修长的手指,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件事。
“你好像很久都没抽烟了。”
郁谷秋没料到安奕竹会突然说这个。
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郁谷秋和安奕竹认识的第二天,她就知道这个人受不了一点烟味。
此刻,她只以为是这位小朋友在吐槽她曾经抽烟不好闻的事情。
上次孟嘉高来家里,她没忍住点了一根。
但自那以后,就没有了。
那最后一包香烟,留在柜子里还剩了半包。
“我本来也没有烟瘾。”郁谷秋向她回答。
安奕竹当然知道。
如果有烟瘾,也不会能保持这么久不碰烟了。
只是想起刚见郁谷秋时,在病房也好,在天台也好,她心中烦闷便烟不离手的样子,一直记在心里。
郁谷秋又看了安奕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不信,索性给她换了个理由。
“你不喜欢烟味。”
“什么?”安奕竹还在自己思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郁谷秋耳热。
本来是故意说的话,但被安奕竹重新问一遍,她倒觉得这话烫嘴了。
“嗯?”错过关键的安奕竹不明白郁谷秋此刻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安奕竹懵懂不明的样子让郁谷秋不满意。
郁谷秋决定必须让安奕竹听清楚。
“因为你不喜欢。”
安奕竹切切实实听清楚了。
愣了一瞬之后,安奕竹嘴角根本压不住笑:“你是因为我才不抽烟的?”
这个反应和郁谷秋想象中不一样。
郁谷秋看着她:“是有如何呢?”
也不如何,她就是高兴。
安奕竹笑着,但还是捏着郁谷秋的手指。
修长又骨节分明,摸着冰凉如玉。
“你的手很适合做手摸。”
“?”郁谷秋又盯着安奕竹看。
自己难得说些撩拨的话,却像是抛媚眼个一下子看。
怎么只想着画画的事情?
这时候这也是安奕竹不受掌控的部分。
永远料想不到她会给出的反应。
但安奕竹还特别认真,一点点摸过郁谷秋的骨节,指缝,触碰着她的指尖。
这么难得能肆意触碰郁谷秋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或者说,她早就想好好摸摸了。
“第一次看到你抽烟的时候就在想,你夹着烟的样子很好看。”
安奕竹总是不自觉地一直看着郁谷秋。
郁谷秋知道。
那甚至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画家对生活的观察。
“但你还是受不了烟味。”郁谷秋说。
她不是画家,但安奕竹的反应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画在纸上就没有烟味了。”安奕竹对郁谷秋笑道,“我可是画家。”
郁谷秋用她细长的手指,往安奕竹的额头上一弹。
“就知道画画。”
“这是我的爱好。”安奕竹摸了摸额头,理直气壮。
“真好,我就没有什么爱好。”郁谷秋回忆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以前,“从我有记忆开始,跟着奶奶,喜欢上了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就接手了企业。”
“你这不是没有爱好,你是早就已经把爱好和生活融为一体了。”安奕竹听出了郁谷秋的意思。
如果可以,她会和郁山梅一样,喜欢在实验室里呆着。
郁谷秋想想:“或许吧……你呢,为什么喜欢画画的?”
“小时候喜欢各种各样的颜色,觉得有趣,和大多数小朋友一样,就喜欢天马行空瞎画。但后来是因为一直在医院里面,也没有其他可以消遣的事情,就只有画笔能陪着我。”安奕竹也认真回忆着。
郁谷秋却看着她。
没有说话。
“也算没有白费那段时光,无论是妈妈还是妹……没什么,我……有些记忆错乱了。”安奕竹的话突然悬崖勒马。
她好像在这放松的氛围里,说得太多了。
她想和郁谷秋分享自己的过去。
就自然而然分享起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曾经。
郁谷秋却只是说道:“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确实也很适合编剧。”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选编剧系,对吧?”安奕竹试图在郁谷秋面前自洽。
但是心头戚戚然。
那种在过别人虚假*生活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闭了闭眼,突然换了个说法:“不过我也没写过什么剧本,这么一想我记忆混乱可能是因为,曾经写过一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下肢瘫痪,在医院里住着,她的妈妈和爸爸,还有妹妹都很爱她,鼓励着她,她也坚持靠画画坚持下来。”
如果可以,不管以什么形式,她还是想把自己的过去说给郁谷秋听。
郁谷秋觉得安奕竹这话题转化得有些牵强,但还是听她说完了。
她总觉得这个故事,带着安奕竹的真情实感。
或许真的是她用心血写的剧本吧。
郁谷秋用指尖戳着安奕竹的眉头,试图让她舒展:“你要是觉得这个故事很满意的话,以后也可以写出来,我们把她拍出来。纪璐写剧本也不是天生的能力。”
安奕竹抓着郁谷秋的手指笑道:“你这才刚找到筹钱的途径,有了闲钱就像挥霍了?信托基金贷款,也是要还的吧。”
确实,找到了研发药物的钱,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郁谷秋勾着安奕竹的手掌:“如果这是你的愿望,这就是投资,不算挥霍。”
安奕竹却摇头:“我可没说这事愿望,就算有剧本,我也可以先画成漫画,降低成本,不需要大投资。”
她不愿意用这种不存在的事,占用一个愿望。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那你想许什么愿望?”郁谷秋并不准备赖账。
即便这只是她的突发奇想。
安奕竹看着郁谷秋,侧躺在沙发上,慵懒松弛的样子。
身上宽松的衬衫,斜斜挂着。
诱人而不自知的郁谷秋只是侧头看着安奕竹。
又或许,她能从安奕竹逐渐变得炽热的眼神中看出自己有多诱人。
“在看什么呢?这件衬衫很好看吗?”郁谷秋果然话语里又带了点故意。
安奕竹定了定神,嗯了一声:“比例很好,划在了黄金分割点上。”
安奕竹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划着。
黄金分割点。
0.618。
衬衫确实斜在了大概是一比二的位置上。
锁骨和肩头都被它半露在外头。
郁谷秋没有刻意去健身。
但她素来自律。
她早起,又吃得不多,偶尔有闲暇也会在集团大楼里的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上走两圈。
这些线条走向逃不过安奕竹的眼睛。
虽然离得很近,但安奕竹这次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
郁谷秋嘴角微微勾起。
她也对自己有了一个准确的判定,她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
但安奕竹全神贯注看着自己却很喜欢。
只不过此时,她还是选择伸手捂住了安奕竹热烈的眼睛:“你的愿望是想看着我?”
安奕竹任由郁谷秋遮挡视线。
她还有一双手。
她伸手就抓住郁谷秋的手臂,用手丈量着郁谷秋每一寸的肌肉线条。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大胆施为,也不拒绝。
安奕竹的手顺着手臂往下,最后来到郁谷秋的掌心。
她将郁谷秋的手一压。
“你知道泰坦尼克号吗?”
如果要许愿。
她想许一个大愿望。
郁谷秋脸上的笑意来不及收起,就和安奕竹的视线迎了个正着。
“什么泰坦尼克号?”
这个世界,显然没有这部电影。
“不重要。”安奕竹的目光炯炯,继续捏着郁谷秋的掌心,要将每一寸重构在自己的脑海中。
“我想画你。”安奕竹继续说着。
却将郁谷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郁谷秋被安奕竹盯得脸热。
我想画你。
落在郁谷秋耳朵里,变了意思。
画便画呀。
明明画过不止一次。
无论是参加“琼森莫”的《心动》,还是在大院里最初画的卡通身份证,又或者是一起在画室里画的彼此。
这不都是在画吗?
安奕竹除了在光影那接到的任务。
其他时候画的所有画明明都在画她,又何来“我想画你”呢?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划过,捏住了她的耳垂。
安奕竹轻喘着气。
双手落在郁谷秋的腰腹。
紧实的腰腹被触碰着绷得更紧了。
郁谷秋拉着安奕竹的耳朵朝自己靠近,故意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安奕竹贴在郁谷秋的耳侧:“肌理研究。”
这次说得一本正经,声音却变得靡靡。
郁谷秋被气吹得缩了缩脖子。
“用手?”
安奕竹一本正经,非常认真:“指尖的触觉很灵敏。”
但下一秒,她轻吻着郁谷秋发红的耳朵:“嘴唇也是。”
郁谷秋被痒得,咬牙才将低哼声闷在喉咙里。
安奕竹像是有什么无师自通的天赋。
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件事情上,融会贯通。
安奕竹有了足够的借口,更加肆无忌惮。
郁谷秋现在就是她的绘画模特。
作为画师,要认真地解析郁谷秋的线条走向,才能把人复刻在画面上。
或许千年以后,安奕竹的名字消失在世界上。
但郁谷秋永远会和她的画师“秋竹”一起留在纸面。
这是安奕竹作为画师的浪漫。
郁谷秋却不知道安奕竹所想的千年后的事情,她只清晰的意识到——
安奕竹的指尖从她的背脊划过。
她的肌肤上留下了安奕竹的痕迹。
郁谷秋被安奕竹这细致又缓慢的抚摸痒得翻过身。
从沙发上滑落,落在了地上的大抱枕上。
她拉着安奕竹一起翻身下来。
“躲什么,这样,画可画不完。”安奕竹还装作一本正经。
郁谷秋盯着安奕竹逐渐泛红的脸颊,逐渐发烫的肌肤。
“你最好是在说画画。”
“自然是在说画画。”安奕竹靠着郁谷秋很近,信誓旦旦的言语,都落在郁谷秋的脸颊上。
但是这次,气息里不再只有沐浴露的化工香氛味道。
按捺不住的甘草味,带着她的跃跃欲试。
郁谷秋掐着画师的腰,却用清冷的声线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有想过用信息素作画吗?”
安奕竹的呼吸一滞。
以素为画?
她早就认真补习了ABO世界的规则,郁谷秋对自己发起使用信息素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她也清清楚楚。
她现在才不是懵懂无知的小Alpha,本来受到情绪刺激的信息素,早就不老实得在抑制贴下躁动着。
就像她无法控制的心跳一样。
都在为郁谷秋而疯狂。
郁谷秋却在这个时候故意说出这么令人欲罢不能的话。
“怎么画?”安奕竹在郁谷秋耳边问着。
“你这么擅长画画,你不会?”郁谷秋不管安奕竹还在作乱的手。
用指尖将安奕竹早就贴不住的抑制贴掀开。
同样的,还有她自己的。
两张抑制贴被丢在地上。
濡湿的状态下,两边的液体迅速贴合着,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空气中玫瑰味和甘草味更是无法消弭。
安奕竹自己像是回到雨夜的那一天,当时的她,因为第一次分化后信息素无法控制。
而现在“心意相通”是比分化还要厉害的催化剂。
柔和的甘草突然化为一记猛药,扑向郁谷秋。
安奕竹的手还留在衬衫里,温热的触感无法抹去,这会儿更有铺天盖地的信息素。
它们不是想要勾画郁谷秋,而是要吞没她。
郁谷秋有些后悔用言语撩拨这位表达欲强烈的画师。
信息素像是溢出在调色盘之外的颜料,肆意涂抹着,在郁谷秋的身上染上重彩。
郁谷秋张口就咬住了安奕竹的下巴。
让她收敛一些。
但画画兴致正浓的画师,只选择安抚模特的心情。
安奕竹轻吻着郁谷秋的侧颈。
她的獠牙从虎牙下伴生,但闻着浓郁的玫瑰味,却不标记。
她要如郁谷秋的所言,继续作画。
让玫瑰花在浓烈的色彩嫣红绽放。
郁谷秋绷着劲。
很快,带着玫瑰香味的信息素穿入一片甘草味之中。
空气里的信息素交汇着。
这次好像染上了各自的颜色。
这次灼热的红,属于郁谷秋。
这是属于她们二人的画作。
不能只有安奕竹一个人执笔。
郁谷秋也吻上安奕竹。
安奕竹感受着热烈香甜。
鼻腔,口腔,腺体腔里全都是郁谷秋的味道。
玫瑰与甘草交缠着。
揉做一起,新的颜色在画布上构图。
弯曲的线条行云流水。
柔软又细腻。
名为信息素的颜料搅动在调色盘上,幻化出新的色彩。
松节油稀释,润滑,再次涂抹在画布上。
浅淡的颜色却依旧带着浓烈的情感色彩。
是安奕竹和郁谷秋在互明心意之后,更加亲密触碰的真心。
空中被信息素勾画出来的画面,几乎像是幻觉,好看到令人颤抖。
郁谷秋也从没经历过这种绘制。
作为画师的模特,却共同执笔。
作为模特与画师的情绪产生共鸣。
画作为她带来的震撼。
她轻喘着的气息也落在安奕竹的画布上。
安奕竹轻吻这郁谷秋的嘴角,安抚着她的心情。
郁谷秋却拉过安奕竹。
眼神迷醉,但坚定。
她已经明白安奕竹跳脱在Alpha和Omega身份之外,对自己的情感。
但信息素的匹配搅合,还是驱动着Omega的原始欲念。
安奕竹当然也是。
牙床上獠牙兴奋地发疼。
连同她的虎牙也想啃咬在郁谷秋细嫩的皮肤上。
安奕竹在郁谷秋的牵引之下,獠牙嵌入腺体。
腺体腔大开。
只要安奕竹想要,足够多的信息素灌入,就能将郁谷秋永久标记。
永久标记。
Omega将会永远属于Alpha一个人。
这样的诱惑是巨大的。
只要她这么操作。
郁谷秋就永远是她一个人的。
安奕竹却艰难地控制着暴走的信息素。
还不是现在。
安奕竹紧紧衔着腺体。
信息素却温柔流入。
郁谷秋也掐着安奕竹的后背,死死不松手。
被腺体里缓缓进入的信息素灌得头晕目眩。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腺体腔大开。
一瞬间背后冒起了冷汗。
她喜欢安奕竹。
可她能接受永久标记吗?
郁谷秋在脑子里一瞬间询问自己。
可是永久标记并没有达成。
安奕竹温柔地控制着信息素,不让它那样肆意。
郁谷秋抿着嘴,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又要一阵意乱中狠狠咬在安奕竹的脖子上。
“嘶。”安奕竹轻吸了一口气。
但还是腾出手轻抚着郁谷秋的后背,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只是她的脑子里想起上一次热搜话题里的讨论。
这一咬怕是又要进热搜了,因为上次就没有躲过眼尖的网友。
这次进剧组,只会被更多人发现。
但没关系。
反正是她们一起上热搜。
第64章 哄你睡觉
晚餐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安奕竹则在客厅里收拾。
准备把大抱枕拆开,好好洗一洗。
地上生和日已经跑到不同的地方。
只有快乐还留在原来的地方。
安奕竹偷偷回头。
郁谷秋已经换回一身睡衣,在厨台前加热饭菜。
安奕竹都没想到,刚才郁谷秋去洗澡之前,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确实很擅长画画。”
都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
安奕竹拿着抱枕去了阳台,在洗衣间里处理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客厅。
灯光才是厉害的画家。
落地窗印着它的手笔。
天地已经黑得浑然一体,只有夜晚中的马路在路灯和车灯的交错之间和路旁的高楼一起被绘制成繁华的夜景。
杂乱又有序。
就像此时安奕竹和郁谷秋的关系。
两个人相互知道彼此心意,享受着这种默契带来的乐趣,但也没有在进一步表达了。
这是安奕竹的善解人意。
知道郁谷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等奶奶的病能治好的时候,再好好聊一聊她们的未来也不迟。
这同样也是安奕竹的谨小慎微。
她已经想明白郁谷秋之前偶尔的反复来自于什么。
太过靠近的亲密关系也可能会触发郁谷秋的防御机制。
虽然安奕竹自认为自己完全禁得住审查。
但她还是决定徐徐图之。
她也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融化这位冰山小姐,至少现在就有可喜的战绩。
郁谷秋手里的晚餐处理好,转身就看到安奕竹站在客厅里盯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你不继续布置你的生日现场吗?”郁谷秋端着两个酒杯走过来。
安奕竹这才发现“生日”飞了,留下“快乐”在地上的场景,看起来有些凌乱。
“你陪我一起布置呗。”安奕竹对郁谷秋笑着说道。
“在布置。”郁谷秋往茶几上放下酒杯。
像是在说: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布置呢?
显然她还是不准备帮安奕竹安排那些花里胡哨的场景。
想来她的风格,哪怕要过生日庆祝,估计也是简单地准备一顿晚餐,加上两杯喜欢酒。
感受到一点快乐,浅尝辄止。
今天已经属于意外的奢侈。
安奕竹还是贪心地想要更多快乐。
平时的烦心事够多的,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开心一点怎么了?
安奕竹把生日好好的贴好。
并把刚才没有布置上的彩色气球充气丢得满地都是。
把重新加热过,已经变成夜宵的晚餐摆在茶几上。
好在郁谷秋的手艺不错,这几道菜重新加热时候也没有变糟糕。
“如果想要好看的摆盘,可以让人再送点过来,晚餐已经饿过去了,反而可以再等等。”郁谷秋说道。
安奕竹停下用筷子重新给盘子里的菜塑性的动作。
郁谷秋已经一整个正餐时间没吃东西了。
安奕竹突然有些后悔,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放在晚餐之后再做。
“我说你怎么好像又瘦了一圈,昨天好不容易喂饱的,又饿着你了!”
郁谷秋很多时候还是意料不到安奕竹的反应。
她笑着往酒杯里倒着酒。
安奕竹已经顾不上再布置什么,只想着把菜多夹给郁谷秋一些。
郁谷秋看着面前送来的一叉子意面,疑惑了一下:“你不弄仪式感了吗?”
“仪式感随时都可以弄,你必须没一顿都吃饱饭。”安奕竹坚定地把意面送进郁谷秋的嘴里。
郁谷秋咀嚼着意面。
有句话不吐不快:“你还真是个歪理一大堆的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安奕竹又给郁谷秋送上一筷子牛肉。
这一桌,西餐,中餐都有。
郁谷秋咬着牛肉:“所以,你确实承认自己有一堆歪理?”
“你说是歪理就是歪理,没关系。我只要你遵医嘱,吃饱了就行。”安奕竹坚定地又往郁谷秋嘴里送一筷子蔬菜。
力求营养均衡。
郁谷秋还在慢条斯理咀嚼着上一筷子的牛肉,笑着说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医生好像要我多休息。但是某位小屁孩正拉着我熬夜。”
“小屁孩”被这话噎得,心虚的舔了舔嘴唇,一筷子蔬菜塞进了自己嘴里。
“我们吃得快一点,零点吹了蜡烛,吃了蛋糕,就睡,明天不要早起……应该也没关系吧?”
安奕竹试图和郁谷秋的医嘱讨价还价。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为自己的身体健康担忧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应该没关系吧,毕竟,许愿环节被你提前了。”
安奕竹果然哽住了,为郁谷秋夹第二筷子的蔬菜也被塞进了她自己的嘴里。
心虚地说道:“反正……十二点半就睡觉,明天睡到九点半再起来,不准早起!”
“九个小时?”郁谷秋反问。
安奕竹终于把第三筷子的蔬菜送进了郁谷秋的嘴里。
“我会盯着你睡够时间的。”
郁谷秋眯眼看着她:“也有可能是我盯着你睡够这个时间。‘小屁孩’不要用自己的睡眠时长来考虑‘老年人’的。”
被称作“小屁孩”的安奕竹,看着自称为“老年人”的郁谷秋。
这真的是年纪大了,觉会变少吗?
安奕竹不信。
总觉得就算是年轻时候的郁谷秋也肯定是不贪觉的。
“你最多能睡多久?”安奕竹问道。
郁谷秋抬了一下眉。
真要说的话。
因为奶奶突然病重,回老宅那天晚上,算是难得睡得最长的一次了。
即便如此,她也在安奕竹怀里现行过来,然后盯了她许久。
“七个小时。”
“明白!没关系,多吃点碳水,对睡眠好。”安奕竹坚定地继续给郁谷秋投喂意面。
郁谷秋看着旁边落地窗的反光。
这个场面还真是奇怪。
自己端着红酒杯,却被安奕竹继续像病人一样照顾。
她从安奕竹手里拦截下叉子。
“你该不会是想趁现在把我喂饱,然后独自吃蛋糕吧?”
“我是这种人吗?”安奕竹坐直身子。
身下没有大饭团保证当坐垫,屁股有点硌得慌,更不用说脑袋上还有顶大帽子。
“大馋丫头形象深入人心。”郁谷秋自己叉了一块哈密瓜吃。
又是小屁孩,又是大馋丫头的。
安奕竹一时不高兴,不知道郁谷秋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看成对等的女人,而不是小孩子。
安奕竹气恼地伸手,捏着郁谷秋的下巴。
郁谷秋猝不及防地被抬起下巴。
安奕竹迎上去就要走了半口哈密瓜,气鼓鼓地说道:“对,大馋丫头什么都吃。”
不过,哈密瓜确实好甜。
郁谷秋嘴里抢走的更甜。
郁谷秋慢慢吃掉了剩下的部分,看着安奕竹从气鼓鼓的表情到发现哈密瓜很甜,脸上又扬起笑容。
这不承认是大馋丫头都不行。
太容易满足了。
而且真的很好哄。
郁谷秋笑着摸了摸安奕竹的脑袋。
放下红酒杯站了起来。
她去冰箱里把蛋糕拿了出来。
拆开外壳放在茶几的正中间。
安奕竹和物业临时要的蛋糕。
但他们还是好了附近最好的蛋糕店,买了现成的生日蛋糕。
基础,但看起来还挺好吃的,围了一圈放着各色水果,中间写着生日快乐。
郁谷秋甚至去找来了生日的皇冠,戴在安奕竹的头上。
安奕竹惊喜地接受着郁谷秋的服务。
“几岁了?”郁谷秋拿着蜡烛。
“二十三。”安奕竹回答。
郁谷秋盯着安奕竹看了好一会儿:“果然是小屁孩。”
郁谷秋还是第一次正视她们之间的年龄差。
真正意义上的年下。
“我不是小屁孩。”安奕竹还是反驳。
这会儿没有贴上抑制贴的腺体,也飘出信息素表示不满。
不仅安奕竹是成熟的大人,连信息素也是成熟的信息素。
然而郁谷秋还是自顾自点着蜡烛,将二和三插在蛋糕上。
她指着数字说道:“今年我们一起过生日,甚至不用拿其他的数字,小屁孩。”
安奕竹顿时没了话说。
她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郁谷秋的年龄。
因为郁谷秋成熟,有魅力,却被岁月宽待着,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安奕竹却笃定地把头上的生日皇冠戴到了郁谷秋的头上。
“嫁A随A,以后你跟我过生日,生日蜡烛也随我。”
郁谷秋正了正头上的皇冠,并不介意安奕竹的行为,但不得不提醒她:“你好像忘了,是你嫁给了我,郁总夫人。”
听到“郁总夫人”的瞬间,安奕竹的嘴角还是不由得上扬。
真是容易被弄懂的女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对这个称呼免疫。
郁谷秋侧头扶着皇冠,欣赏着安奕竹的笑容变化。
安奕竹发现自己被看穿了。
正了正色,认真说道:“但我觉得,秋竹夫人也很好听呀,等我以后有粉丝了,我就让他们这么喊你。”
秋竹夫人?
郁谷秋微微愣神。
在这一刻瞬间,有点明白安奕竹为什么这么喜欢“郁总夫人”这个称呼的感觉。
确实好听。
安奕竹看着郁谷秋的嘴角也压不住的笑意,也跟着笑着。
郁谷秋看到安奕竹的笑,直接掰着她的脸朝着旁边挪去。
“你还有一个愿望没许。”
安奕竹发现了。
今天的许愿活动完全是郁谷秋转移话题的工具。
但是郁谷秋却把自己搭上了。
安奕竹得意地笑着:“先存着!”
郁谷秋再次将安奕竹的脸扭到一旁,不想看得意地表情。
“你当我这是银行呢?还能存?”
安奕竹被郁谷秋捏得脸上变得肉鼓鼓,但笑容更盛。
她看到了镜面反光里,郁谷秋的羞恼。
这才是她扭开自己脸的原因。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郁谷秋,害羞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不可能,我们漂亮的,大方的,恪守承诺的郁总大人,是不会赖账的!”安奕竹梗着脖子扭过头,瞄向郁谷秋,坚持要看一眼她脸上的表情。
郁谷秋见安奕竹的脸,被自己拧成了可笑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
但她松开手之后,又重新正色:“不要以为给我戴高帽我就都听你的了。”
现在的安奕竹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她笑得自然,帮郁谷秋正了正头上的生日皇冠。
“这个算是高帽吗?”
郁谷秋轻笑了一声。
也算是给安奕竹的天真可爱逗笑了。
“这是我见过最廉价的高帽。”
“但比其他高帽,你更喜欢这一顶,对不对!”安奕竹高兴地说着。
只要回答“对”,安奕竹就能高兴一天。
而郁谷秋给的回答,对于安奕竹来说更是绝杀。
“只喜欢这一顶。”
安奕竹抿着的嘴根本压不住。
还压什么呀!
“郁谷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撩?”
她抱住郁谷秋就亲了一口。
郁谷秋根本没想到安奕竹会突然有这种亲昵行为。
但再一想也是。
她们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现在还在那儿扭扭捏捏的话,才不是安奕竹的做派。
郁谷秋再次捏住安奕竹的下巴:“安奕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占便宜?”
“这是我22岁最后一个吻。”安奕竹早就为自己想好了借口。
但是郁谷秋却只回应了一个白眼。
安奕竹见好就收:“我还很会卖乖呢。”
老实归老实,但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早就想过,如果和郁谷秋正式谈恋爱要怎么样。
就是要酱酱酿酿。
守着这种漂亮老婆当然是每天没有理由地亲亲亲啦。
嘴巴空闲一秒都是浪费。
现在唯一能限制安奕竹发挥的,只有郁谷秋的耐性。
安奕竹还很懂见好就收。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马上弯腰点燃了蜡烛。
郁谷秋也看了一眼。
还有一分钟。
安奕竹把郁谷秋扶到蛋糕前坐下,又匆匆忙忙跑到墙边把所有灯都关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剩下蛋糕上的烛光。
安奕竹从沙发后一个翻越,来到郁谷秋身边。
蛋糕上的烛火被安奕竹掀起的空气波动,晃了晃。
郁谷秋盯着面前的蜡烛。
长条的火焰在她的严重抖动着,像是在舞蹈。
好久没对着生日蜡烛了。
心中也是许久没有过的波澜。
“三、二、一。”安奕竹盯着墙上钟表的指针,当它移动过十二点的瞬间,安奕竹凑近郁谷秋的耳边,“小秋,生日快乐。”
这是她想和郁谷秋共享的生日,共享的快乐。
郁谷秋在柔和的烛火映照中,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连同平时锐利的眼神都变得柔软。
“生日快乐。”
“许愿吧。”安奕竹低声说。
愿望吗?
郁谷秋很少许愿。
因为小时候她用了各种方法,向各种神明许愿。
幸运女神仿佛从来没有眷顾过她。
每一次的结果都在告诫她。
只有努力才有回报。
她不相信愿望。
但是如果是安奕竹让她许愿。
或许能成功吧。
安奕竹好像总有这样的幸运。
自己也许可以借用一些。
郁谷秋在安奕竹的指导下,双手合十。
对着蜡烛虔诚许愿。
希望项目投资都能顺利。
希望奶奶的病能好起来。
希望身边这个人可以一直陪着自己。
郁谷秋睁开眼睛。
没着急吹蜡烛。
安奕竹看着她,以为郁谷秋太久没过生日,连愿望都不知道该怎么许,便给她一个提示。
“既然是愿望,那就可以更贪心一些!”
安奕竹刚才就是这么做的。
郁谷秋明白了。
她再次闭上眼睛。
希望项目能一本万利。
希望奶奶长命百岁。
希望身边这个人……永远喜欢自己。
“呼——!”郁谷秋用尽全力,吹向蜡烛。
她真的太久没有过生日了。
吹蜡烛光是用力还不够的,她却不记得了。
好在安奕竹也从旁边一起用力。
烛火熄灭。
安奕竹和郁谷秋坐在黑暗之中。
只有窗外夜景的光亮映照出她们的影子。
安奕竹凑近郁谷秋,乌黑深邃的眼睛里,只容得下郁谷秋一个人。
她慢慢靠近,又是一吻。
郁谷秋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回应。
安奕竹却被鼓舞着,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郁谷秋受不了,轻拍她两下。
喘息着才把周围的空气重新收回肺里。
明明都是从无到有的。
这人怎么无师自通得这么厉害。
郁谷秋浅色的眸子里,也只放得下热烈的安奕竹。
她推着安奕竹的肩膀,只是问道:“这又是什么?”
安奕竹早在上一个吻的时候就为这个吻做了铺垫:“这是我23岁的第一个吻。”
郁谷秋耳热。
她有所预料。
但是听安奕竹如她所料,这么说出来,她好像完整地霸占了安奕竹的22岁,还要预约她的23岁。
连带着还有更多的未来。
“十二点过了,得睡觉了,小秋。”安奕竹目光炯炯看着郁谷秋。
郁谷秋眼里含笑,却是说道:“平日里只在人前喊我小秋,一天一口一个喊得挺顺口,你还记得我比你大很多吗?没大没小的。”
安奕竹靠近郁谷秋,直接抱个满怀:“所以,睡觉吗?姐姐?”
虽然喊着姐姐。
却让郁谷秋听出了以下犯上的感觉。
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感觉一直都有,郁谷秋直到现在才想清楚是什么。
郁谷秋戳了戳安奕竹的侧腰,
“要睡,医生让我多休息。”
安奕竹抓着郁谷秋的手站起来。
拉着她就往主卧走。
房间里黑漆漆的,但安奕竹丝毫没准备开灯。
郁谷秋也索性不懂脑子,只是跟着安奕竹走。
蜡烛是郁谷秋吹的,但寿星最大的权利还是落在了安奕竹的手里。
安奕竹安排郁谷秋在床上躺好,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两米的双人床,大半部分没了作用。
郁谷秋任由安奕竹躺在自己身边。
但手臂旁边热乎乎的温度让她有些不自在:“你准备这么睡?”
安奕竹转身看向郁谷秋,轻轻拍打着郁谷秋身上的被子:“哄你睡觉。”
“把我当小孩?”郁谷秋侧头,眼神落在安奕竹嘴上,又移动到眼睛上。
安奕竹像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靠近郁谷秋问道:“要不你喊我一声姐姐?”
“不要。”郁谷秋拒绝得干脆。
但安奕竹并不气馁:“我可以给你讲睡前故事,可以给你拍拍,可以给你睡前吻。”
“我也可以给你。”郁谷秋仰起头,吻在安奕竹的额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斜挂的月亮正好带来微弱的光线。
落在安奕竹湿漉漉的眼睛里,碎成了星光。
这星光炯炯,满心只有郁谷秋。
此时的郁谷秋五官弱化在一片昏暗中。
平时冷静而锋利的眼尾只剩下一点笑意。
浅色的眸子平日里带着置身事外的冷淡,此刻不复存在。
“但我还是睡不着,你怎么哄呢?”郁谷秋还在给安奕竹增加难度。
“人睡不着,可以数星星。”安奕竹推了推郁谷秋,想让她看向窗外。
今天的空气质量特别好。
往常城市里蒙着一层白雾,今天却没有。
但郁谷秋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安奕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也有星星。
只是郁谷秋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安奕竹本人,于是就有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星星睡了,我就睡。”
安奕竹很轻易地回应着郁谷秋的莫名其妙:“星星也睡不着,星星需要数人类。”
郁谷秋的眼睛弯了弯。
少有的,弯成了月牙状。
……
第二天一早。
安奕竹醒来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她几乎想不起来昨晚和郁谷秋是怎么睡着的了。
其实她们两个人都挺疲倦的,只是谁都没有说破。
这一觉,安奕竹就直接睡到了九点。
身边再次空空,就连被子里的温度都没剩下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玫瑰香。
安奕竹连忙爬起来。
踮着脚溜到门口。
房门紧闭着。
打开门就听到厨房里有动静。
安奕竹走出门。
正看到郁谷秋站在厨台前。
她正在做煎蛋。
空气中飘香。
这相似的场景。
安奕竹慢慢走近。
就算没穿拖鞋,脚步轻缓,郁谷秋还是听到了她的动静。
“醒了?正好,刚准备做好早餐就去叫你起床。”
安奕竹已经走到郁谷秋身后。
“嗯,起来了!”她扬起笑意,然后做了一个早就想做的动作。
她双手从后往前环抱住了郁谷秋的腰肢,侧靠在郁谷秋的肩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你好香啊。”
“……”郁谷秋被痒得缩了缩脖子,只想拿锅铲敲一敲安奕竹的脑袋,“你变态啊?”
安奕竹笑着也不松手,欣赏着郁谷秋耳朵慢慢变红的过程。
郁谷秋也不是高冷得不可靠近。
有时候只是需要用一些死皮赖脸的手法,在危险边缘试探。
第65章 去抢老婆
妻妻俩吃过早餐之后。
一起收拾了一下房间。
郁谷秋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把昨天的残羹冷炙处理掉了,唯独剩了个蛋糕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
安奕竹不由分说尝了一大口,被郁谷秋敲了脑袋。
一时不知道是蛋糕命大没有坏,还是安奕竹的肠胃足够好。
好在是没出什么问题。
最后都收拾完。
郁谷秋坐到沙发上,今天,她还是准备在家继续休息。
安奕竹则精神满满地准备奔赴剧组,她换好衣服,背上各种装备。
“昨天纪璐就给我发信息了,剧组提前就位,准备下午直接开工。”
郁谷秋放下手里的书,她作为老板,当然也收到了通知消息。
但她既然准备休息,已经把任务都下放到各个部门。
所以此时只是笑着看向安奕竹:“加油。”
安奕竹对郁谷秋的反应不太满意。
她将身上的装备放下,又从门口跑了回去。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
这人好像有点跨栏的天赋。
路过装饰花盆,连路都不肯绕,一个大跳就迈了过来。
“怎么?”郁谷秋抬起头。
“我要出门了。”安奕竹俯*下身。
郁谷秋领会了她的意思。
但依旧只是笑着,不肯动作。
安奕竹也不求郁谷秋主动,因为这是她想要的,她就会主动争取走九十九步。
只要郁谷秋不拒绝,那么连最后一步,都由她迈出。
安奕竹捧住郁谷秋的脸,俯下身,深深一吻。
郁谷秋的呼吸停滞。
这热烈又不舍的一吻。
出门的goodbyekiss是这种程度的吗?
郁谷秋面前的空气几乎又被这莽撞的小牛吸干了。
她轻喘了两口气才对这莽撞小牛翻了白眼。
安奕竹被郁谷秋用书拍了屁股,却颇为满足。
她蹦蹦跳跳地跑回门口。
“我走啦!”安奕竹再次宣告。
“快走吧!”郁谷秋用她能听到的声音吐槽,“这狗嫌猫不爱的小屁孩。”
安奕竹在关上门之前笑着,也用郁谷秋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太好了,出门前亲到了漂亮姐姐。”
“……”
啪嗒。
门关上了。
这狗嫌猫不爱的小屁孩,也挺有本事,把某位姐姐弄得脸红。
郁谷秋翻开书页,但根本看不进去。
她把书整个盖在了脸上。
愤愤地说了一句:“这人真讨厌啊!”
但话说出口,郁谷秋也听出了自己语调里的喜悦。
没有办法,还是承认吧,她也喜欢这样。
不需要跟安奕竹来回确认,就能明确感受到她的喜欢。
……
安奕竹心情很好,连同今天的地铁都觉得特别快。
虽然剧组安排在城郊的影视城,但是直达的地铁最后一站让安奕竹觉得游刃有余。
她今天为了防止在公共交通上被认出来,戴了口罩。
可是身后背着画板还是有些显眼。
突然有点后悔,没有请求芳姨帮忙接送。
“你好,请问是……”一个年轻姑娘凑近了。
“嘘。”
安奕竹甚至没想到,戴着口罩还有被人认出来。
年轻姑娘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好,请问是本地人吗?我想去江大的话,转二号线可以吗?”
“……”
原来不是被发现。
安奕竹才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清咳了一声,认真给人作答:“你已经在这条线上,转二号线有点绕,你可以选择转四号线,也能到江城大学,不同的门,距离差不多。”
“好的,谢谢你!”年轻姑娘道谢离开。
但是安奕竹愣了一下。
她怎么没从四号线转乘站下呢?
安奕竹来不及回头。
地铁继续运行。
事实上,她没有猜错。
年轻姑娘一下车就在晚上发了个帖子。
《关于我今天在地铁上遇到了秋竹老师》。
安奕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帖子,但是被正在家里走神的郁谷秋刷到了。
郁谷秋看着帖子里,安奕竹被人夸温柔善良,还细心,就笑着点了个赞。
在贴主兴奋地表示“啊啊啊,正主点赞我啦”的时候,安奕竹刚好坐到了终点站。
纪璐早早在车站旁边的停车场里等候,准备捎上安奕竹一起去剧组。
安奕竹在后备箱放下画材。
坐进车后排,才发现,荆佐也在。
“好久不见啊,荆佐。”安奕竹有些意外。
“笑死,明明是室友,但却好久不见。以后大概能天天见了,我刚处理完毕业论文的事情,正好就跟着进剧组了。”荆佐说道。
安奕竹愣了一下:“什么毕业论文,我是不是也应该写毕业论文?”
安奕竹后知后觉得想起自己也还是个大四学生。
“不需要,老师让我们帮你随便应付了一下,林达还挺擅长写这种东西的,所以,她帮你写了。”荆佐回答。
“这都可以的吗?这么草台班子的吗?该不会以后有人起底我黑料吧?”安奕竹连续三个问题,充满了担心。
荆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如果有人举报肯定会处理你,所以你一定要知道知网是什么。”
“知网是查论文的网站,不是吗?”安奕竹之前在医院里,每天没事干,甚至好奇过很多事情,尝试自学,自然也进过这个网站,看过一些或深或浅看一些文章,花了不少钱。
只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一样,毕竟在这儿她没有用过。
“嗯,那没问题了。”荆佐意味深长地点头。
只有纪璐哈哈大笑:“你还需要担心被人起底黑料?你不就是从黑料中黑红出来的吗?你的第一个热搜就是灵魂抓拍的丑照,第二个热搜就是连篇骂你有多差的黑贴,第三个热搜甚至把你从小到大的情况全都实锤了一遍,你还有什么能黑的?”
安奕竹摸了摸额头:“还真是,我的来时路,一片漆黑。”
荆佐也笑了:“你现在也算触底反弹,一片光明。对了,还说呢,我和表姐刚才还商量着跟你说件事。”
纪璐愣了一下:“现在就说啊?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有不好意思跟我说的事情?”安奕竹反倒惊讶了。
“这话说的,我现在已经是我们剧组得罪人最多的了,我还是先跟你们俩还是先保持好关系吧。免得众叛亲离。”纪璐嘀咕着。
众叛亲离?
安奕竹摸了摸下巴:“是什么让你误会成我和你是‘亲’的?”
“诶!你不能单纯因为我和谷秋姐先认识就这么对我!”纪璐抗议。
“说起这个更来气。”安奕竹摇头。
荆佐却笑着。
她觉得纪璐和安奕竹蛮合拍。
她们有相似之处,但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做朋友确实刚刚好。
但荆佐笑完还是负责说明情况:“奕竹你不是说准备给电影的场景里画两幅画吗?导演也同意了。”
安奕竹点头,这事儿她和导演随便商量了一下,梁自在马上就同意了。
并且还对安奕竹提供了意见:“可以画两幅,一幅是一个人的,一幅是群像。刻画女主一路走来,最终获得一群伙伴的过程。”
安奕竹也将这件事告诉这两个人。
荆佐点头:“对,内容我们也听梁导说了。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想说,你能不能直播画画。”
“嗯?”安奕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要求,“干什么,有人质疑我不是本人画画吗?”
“你这想哪儿去了?虽然网上什么都无奇不有,但是这种人暂时没成气候……不过你想提前预防也是可以的。”纪璐回答着,话锋七拐八拐的,但是就是没说正题。
还是荆佐好,直奔主题:“其实是梁导考虑到我们电影的制作周期很短,宣发的时间肯定也不够,而且预算也低,所以想要靠直播来吸引流量。”
纪璐也做了补充:“我先说明啊,开会的时候,我提过,可以靠其他直播来积累人气,但是导演却马上想到了你。”
荆佐显然也在那个会议上:“导演觉得,你本来就自带流量不说,而且你只是在画画,直播对电影本身没有剧透。所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就是看你愿意不愿意,毕竟是被直播间一直盯着也挺奇怪的。”
安奕竹思考了一下,说道:“一直直播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画画对于我来说有趣。可是这件事情本身对于大多数围观着来说应该是无聊的,用这个东西直播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啊,反正我们直播什么都不合适,你负责吸引人,我们可以偶尔路过说点有趣的事情,还是很不错的。”纪璐都已经想好了。
安奕竹还有一个问题:“之前我们选角的时候,都已经被针对了。这次这么高调弄直播宣发,真的没问题吗?”
纪璐也认真说道:“这样反而没问题。真的真金白银砸钱宣发,到时候也可能被其他片方挤兑,反而是你直播画画,他们无从下手。”
安奕竹一听,笑了:“所以其实,本来也就只有我这一条路可走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能又要开好几个会再讨论讨论这个事情。”纪璐也挺无奈的,但她并不想用这种事情来绑架安奕竹。
因为她知道安奕竹和郁谷秋是命运共同体。
郁谷秋需要的,安奕竹肯定会同意。
可是……
“没问题,那就直播我画画吧,正好直播像是被人盯着一样,不容易走神。”安奕竹大大方方地说道。
纪璐马上笑了起来:“哎呀,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荆佐侧目:“表姐,你这样真的非常马后炮!”
“哈哈哈哈。”纪璐一点也不介意被吐槽,大笑起来。
三人抵达剧组。
剧组在场地里仅仅有条地繁忙着。
廖妙思也在剧组里。
“奕竹来啦!”她主动和安奕竹打招呼。
帮安奕竹背着画布的纪璐看着廖妙思:“组长,你怎么不对我们这么热情?”
廖妙思明确偏爱:“这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你们别比。不过,那件事情,你们和奕竹说了吗?”
帮安奕竹拿着其他画材的荆佐也点头:“说了,奕竹同意了。”
纪璐直接招呼负责直播镜头的场务,过来。
“来了来了,直播设备还在调试,而且还没确定要放在那里,你……诶……安小姐选一个地方?”场务显然一下还没想好该怎么称呼安奕竹,随后尴尴尬尬地选择了安小姐这个称呼。
安奕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或者说,在这个剧组里,就这么公事公办着,她还能更自在。
转头,安奕竹已经在场地里选择合适的位置。
“我随便选吗?我没什么要求的,就是需要一定空间,不会被人撞到我的画布就行,你们觉得哪里合适?最好阳光好一点,还能遮风挡雨。如果可以的话,通风条件好就更好了。”安奕竹说着说着,和“没什么要求”渐行渐远。
纪璐马上对场务说道:“你最好快点帮忙找一个地方,不然奕竹的要求要写出八百字了。”
场务笑了笑,其实她刚才已经找了个预选地,刚好符合安奕竹的大多数条件,只是看上去有点不受重视。
“这个位置,您看行不行,我们的遮阳棚就放在这儿,然后因为旁边都是器械,不会让人撞进来,这些器械也需要通风,所以这个过道正是通风的地方。我们尽量给您收拾得好一些。”
“不用特地收拾了,这样就可以。”安奕竹看着一堆器械杂物没有意见。
纪璐和荆佐马上把她的装备放到空地上。
场务没想到安奕竹这么好说话,心存感激,也在旁边布置直播设备。
安奕竹看了一下,无论是画画的恭喜还是直播的工具都没有自己可以参与帮忙的地方。
“你们这样,我等会儿被拍到,会不会被说耍大牌?”
“哈哈哈哈,奕竹,你老是这么担心,等会儿直播会不会害怕网友指指点点说你画得不好啊?”廖妙思笑着。
“这倒不会,我相信我的画工。而且就算大家审美不同,有人会不喜欢也正常,至少我自己永远爱着我的作品。”安奕竹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坚定。
纪璐抬起头看她,也笑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安奕竹这么合拍了。
因为她们都是创作者,都对自己的作品有着热烈的爱意。
荆佐在一旁看着也悟到了。
热爱,她有的。
但这种坚定,她还需要认真学习。
“这个直播架好咯,收音就用自然收音了。”场务说完,还要忙其他去,直接离开现场。
安奕竹已经在画布前坐好,也没有管直播的事情。
按捺不住的绘画欲望驱动着她。
直播间里有已经有误入的路人。
疑惑这个直播间是在干什么,场务根本没说明,也没有给直播间设置说明标题就走了。
纪璐不得不承担起说明的重任:“性感画家在线绘画。”
荆佐为自己室友说道:“表姐,你这样真的不怕被郁总追杀吗?”
纪璐清咳了一声:“好吧好吧,认真写上:秋竹在《房间里的大象》剧组画画。”
荆佐看着纪璐把直播标题改掉。
但是进来的人还是成功看到了更改记录。
【已截图,马上发给郁总。】
【我笑死了,早就听说纪璐加入光影,没想到一出面“捅这么大篓子”。】
直播间顿时就被炒热了。
荆佐不由得给纪璐举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还是很懂抓流量眼球的。”
“我可不是有意的,走吧,我们也该忙自己的事儿去。”纪璐带着表妹离开,她是真的担心郁谷秋找自己算账。
安奕竹依旧没有对直播镜头做出任何反应。
只是自顾自得拿着调色盘调色,然后在画布上迅速打底。
网友也终于被她画画的场景所吸引。
【这就是“琼森莫”银奖获得者的实力吗?】
【好牛啊,这个速度,还这么稳,她五分钟完成的,我估计得摸一天。】
【她甚至不用打草稿,直接上手,反正我做不到。】
评论里针对的也不再有郁总夫人安奕竹。
只留下了画家“秋竹”。
春日上午的阳光,热烈且无害,只是安静地穿过树荫的缝隙,落在遮阳棚上,反射成深深浅浅的光晕。
安奕竹坐在这一片光晕里,也变成了一幅画。
连直播间里的空气都变得静谧。
本来网上还有人觉得郁谷秋气质出众,相貌卓群,议论着安奕竹从颜值上完全匹配不上她。
但静下来画画的安奕竹,给他们带来的全新的观感,堵住了众人的嘴。
现代人的节奏是快。
可是他们并不是忘了静下来的能力。
越来越多网友来到这个没有主播絮絮叨叨,也没有场控咋咋呼呼,只是安静调色,安静画画的直播间里。
安奕竹安静画了一个多小时,画面最终停留在第一个图层。
是一个黑夜,只有远处拥挤的马路夜景。
安奕竹准备等黑夜干透就把漆黑的夜空用群星填满。
她站起身,准备先去找荆佐和纪璐一起吃饭。
但一回头就看到,她的画前,站着一个头发染成渐变色,还打着唇环非常有性格姑娘。
安奕竹倒也没有管她,准备先离开。
然而,姑娘却是个直球选手,拦住了安奕竹的去路:“你好漂亮!我喜欢你!”
安奕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指了指自己:“我?”
她甚至看了看周围,疑惑着这该不会是纪璐安排的整蛊游戏吧?
直播间的网友,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郁谷秋,郁总,速来!你老婆突然被人搭讪了!】
【不是,这个剧组里怎么还有不认识安奕竹的,这安排的剧情也太假了吧?】
【我知道这个彩色头发的姑娘!她前段时间参加国外大片制作,还拿了奖。是超厉害的道具团队的组长!索菲亚!】
【看着是个华夏姑娘,怎么起了个外国名?】
【什么外国名,人家姓索!】
“是你!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漂亮的人,坐在画布前,眼睛亮亮的,这幅画里的夜空缺少的星辰,全都跑到你的眼睛里去了。”索菲亚毫不吝啬对安奕竹的夸奖。
“谢、谢谢。”安奕竹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面狠狠夸奖美貌,有点被夸懵了。
但道谢之后她还是没有太多想法,只想早点离开去吃饭。
索菲亚见安奕竹没反应还是伸手拦住她。
“你应该是Alpha,而我是Omega。”
她说着甚至直接向安奕竹展示自己后颈的抑制贴。
【嘶……真的不妙,Omega主动向Alpha展示腺体了。】
【@郁谷秋,真的得快来,你老婆被人求偶了!】
索菲亚果然也不负网友的所望,非常直白地对安奕竹说道:“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安奕竹傻眼。
怎么自己还能遇到这种事情?
【糟糕,我得赶紧跟郁谷秋说一声。】
直播间里看热闹的,甚至还有一位郁谷秋的朋友。
郁谷秋在家里,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看书,就被手机疯狂的震动声吵到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司如馨发来好多条信息。
而其中的重点只有一句:老郁啊!!你家漂亮Alpha要被人拐跑啦!速看直播间:[链接]。
要不是司如馨在前面铺垫了很多内容,一看就是她本人的风格,郁谷秋都要以为她被盗号了。
郁谷秋回复:什么情况?
司如馨秒回:你家Alpha在剧组里开直播画画,被你高薪挖来的道具组组长表白了!
郁谷秋顿时皱起眉头。
顺着司如馨的链接点开了直播。
直播镜头里,安奕竹和索菲亚站在光里。
像是在演一出偶像剧。
索菲亚特别坚定:“做我女朋友不可以吗?”
安奕竹举起自己的手:“我结婚了。”
索菲亚看到安奕竹手上的对戒有些难过:“怎么英年早婚了?但是……或许我还是可以继续追求你的,人依旧能追求婚姻之外的幸福。”
安奕竹被这位看着就离经叛道的女人惊呆了:“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索菲亚却觉得很自然:“我倒也不是让你伤害你的伴侣,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
安奕竹还是决定对索菲亚进行劝退:“想当年追我的人都排到了法国,我老婆却是我在万人之中的一见钟情,不存在其他可能性。”
当然排队到法国的事情是瞎扯的。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位应该就是郁谷秋说从国外特意请来的道具师。
想到以后还要一起共事,不能在今天就留下特别尴尬的场面,安奕竹选择用玩笑的形式翻篇。
然而索菲亚却当真了:“原来是这样,也对,像你这样闪闪发光的Alpha当然会有很多追求者。你的老婆真幸运。”
看着索菲亚的反应这么真诚。
安奕竹有些后悔没有用更认真的态度告诉她真相。
而在家的郁谷秋则看着直播画面,沉默了片刻。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谢芳的电话。
“芳姨。”
谢芳听到郁谷秋的声音凉凉,还愣了一下:“小秋啊,怎么啦?”
郁谷秋认真说道:“芳姨,你过来接我吧,我要去一趟影视城。”
谢芳笑着:“不是要在家里休息吗?最后还是闲不住,要去看看剧组进度啊?”
郁谷秋特别认真回答:“我要去抢老婆。”
第66章 吃醋惩罚
安奕竹吃完午饭,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东西收拾好,就开始为夜空填色。
就听到身后的警戒线之外,站着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看到了吗,那个就是郁家那个赘A。”
“看到了,看起来挺普通的。”
安奕竹对着画布,听着这样的对话,有些无语。
要是早几天听到这话,自己还有可能心里难受呢。
现在才不会。
郁谷秋就是看上我了,用得着你们这些癞蛤蟆瞎操心?
“真好啊,入赘郁家,我也想少奋斗十年。”
“这有什么的,这也是青春饭,没准只能吃十年。”
一男一女应该都是Beta。
安奕竹作为当事人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觉得这种言论能破坏自己的心情。
她不理解很正常。
因为她坦荡荡,除了公然违反了婚前协议中“不能喜欢上甲方”这个条例之外,她问心无愧。
她放下调色板,转过头:“你也完全可以少奋斗十年的。”
身后的警戒线只是象征意义地封锁在哪儿。
真正起到阻挡作用的是临时锁在这儿的一道铁门。
正在警戒线外对话的两个人穿过铁门看了安奕竹一眼,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们说话。
只有其中一个下意识问道:“可以吗?”
安奕竹笑着:“你在退休之前十年不要活了,这不就少奋斗十年了?”
安奕竹甚至还想起在直播,转头看向直播镜头:“正常人请不要参考,这是给某些人的‘捷径’。”
【笑死,真捷径,条条大路通地狱了可以说是。】
【哈哈哈哈,我们这位赘A小姐还挺毒舌的,之前黑贴这么多,她只是没有回怼的机会吧。】
【强烈推荐之前她接受采访的内容很精彩:[链接]《我就是金丝雀》。】
【你们是不知道她和郁总婚礼那天,她把亲戚都怼得脸绿。】
【什么?你居然还知道婚礼的事情!详细说说!】
警戒线外两个人察觉安奕竹的态度不善,更是讥讽起来。
“你别不承认!你入赘郁家就是少奋斗十年。”
“诶,别这么说,其实我们也不是说郁家很好入赘,只是入赘本身是事实不需要不承认。”
这两个人配合得也很好,男的唱黑脸,女的唱红脸。
安奕竹却是一笑:“那还真不是。”
男的嗤笑着:“你可不用嘴硬,别说什么真爱,这种说辞,我们可听多了。”
“哦,我的意思是,还真不是少奋斗十年。绝对不止,只要我想,我现在就可以直接过退休生活了。”安奕竹越说越平静,甚至转回身一边继续画画,一边闲聊。
根本也不管身后的人听不听得清。
反正隔着一个铁栅栏呢,身后还挡着各种器械,都不用担心他们丢石头。
两个人盯着安奕竹的背影看了三秒。
原本他们只是领了任务过来骂人。
现在,嫉妒的心理真情实感从心头涌起。
男的骂咧咧道:“不就是傍上了郁家吗,这么嚣张,哪来的脸,@¥%@!”
安奕竹的耳朵里自动屏蔽了脏话的部分。
淡淡说道:“说脏话不好,会把财运说跑的,难怪你得一直奋斗,不像我,从不说脏话,一下就被富婆看上了。”
“……”男的嘴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女的嘴角都忍不住扯了扯。
有听说这位赘A脸皮挺厚,没听说能这么厚,而且还是对着直播间说,真就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在网络上的风评吗?
“但你这样总归是不好的,靠别人可靠不住,你也得为自己想一想。”女的都忍不住换了个思路,装起了关心的模样。
安奕竹没有回头:“这就是你们靠自己,接脏活的原因吗?放心吧,我靠画画赚钱赚得也是干干净净。”
男的又破口大骂:“干干净净个屁!你们天天在网上这么博眼球!倒是显着你们了。”
这话听着倒是挺像网络言论的。
安奕竹听了,看了一眼直播镜头:“好像确实得谢谢你们,本来直播间还只有小几千的在线,岁月静好,你们一来,现在都破万了,热度也高,讨论度也高。”
“你要不再看一下,是不是少数了一位数?”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
有人从阳光下走来,穿过蹭蹭的器械包围圈。
安奕竹侧头,就看到郁谷秋正站在五米之外。
阳光落在她身上也披着温柔,也是极少见到的盛景。
安奕竹顿时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明媚起亮光,演绎着什么叫做“眼前一亮”。
她兴奋地跑了过去:“老婆,你怎么来了?”
【哎呀,好腻歪呀!】
【救命,谁能把直播镜头挪一挪,我想看妻妻俩的画面!】
【什么,是郁总空降直播间吗?】
【郁总出现把我们“主播”都拐走了。】
虽然网友们都是进来看画画的,根本没有期待过郁谷秋会出现。
此时他们的惊喜程度并不低于安奕竹本人。
“老婆,他们欺负我!”安奕竹拉着郁谷秋的手就是告状。
站在警戒线外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隔着铁栅栏,他们好像在上演铁窗泪。
不是,谁欺负谁呢?
虽然一开始他们的任务是来欺负安奕竹的,但是他们根本没占到一点便宜。
紧接着,他们就迎上了郁谷秋凌冽的视线。
郁谷秋的眸色很淡,但眼角尖锐。
斜睨着,视线直接成了一柄锋利的刀刃。
安奕竹从没见过郁谷秋这么骇人的视线,这会儿倒是见识到了。
想来郁谷秋对自己还是温柔,就算对自己再生气的时候也从没动过真格的。
而郁谷秋那视线,落在警戒线外,像是能将人锁喉。
铁栅栏后的两个人顿时像是调入冰窖,瞬间老实了。
郁谷秋可能拿他们背后的老大没办法,但是处理他们还是轻松。
而与此同时。
直播镜头里只留下一片寂静。
【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三折叠,能看到左右两边场景的手机!】
网友们什么都没看到。
“诶,他们怎么就走了?还是老婆你厉害,你一来就把人家吓跑了!”安奕竹挽着郁谷秋。
郁谷秋只觉得安奕竹这个大高个挽着自己,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有些好笑。
“我是什么母夜叉吗?他们看到我就跑?”
安奕竹拉着郁谷秋到画前:“那绝对不是,是他们这些妖魔鬼怪,受不来你的光正伟岸的注视!”
“我看他们是被你这伶牙俐齿气得减寿了才受不了走的。”郁谷秋笑着也没关旁边的直播镜头如何,只是顺着安奕竹的力气坐下。
网友被这一幕晃得眼晕。
【不是,这是郁谷秋吗?不是说郁谷秋是江城第一冰美人吗?】
【这还不漂亮吗?楼上审美不要太奇怪。】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笑得好好看!冰美人去冰!】
安奕竹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手机里做着表情。
“干什么呢?”郁谷秋见安奕竹表情古怪,掐住她的下巴扭向自己。
安奕竹扭过头,脸上没有笑意。
她的眉宇本就带着不加修饰的锋利,平时笑盈盈的所以看不出来。
这会儿收敛起笑容,严肃地像一只鹰隼。
这让郁谷秋皱气眉头,捏住安奕竹的脸。
她不喜欢这个表情。
但下一秒脸都变了形的安奕竹却说道:“我在尝试一些恶毒的表情,会比较有气势,免得老被人觉得好欺负。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郁谷秋伸手把安奕竹的嘴角提起来,“这样好一点。”
安奕竹扭头看向手机相机里的自己。
嘴角在郁谷秋的摆不下,露出扭曲的笑容:“还是你比较懂表情管理,这看起来好恶毒。”
郁谷秋和安奕竹在相机里同框,透过相机就看到安奕竹摆弄着露出古怪笑容的嘴角。
也跟着笑了:“是啊,有一种傻不拉几的恶毒。”
“嗯?!怎么这么说我!”安奕竹扭头也想捏郁谷秋的脸。
但手都伸到郁谷秋脸前了,却看着郁谷秋仰着头,看着自己。
完美的美人五官,舍不得下手。
变成了轻轻抚摸。
“真好看。”
郁谷秋本还等着安奕竹想要怎么反击呢,却听到了真心的夸奖。
郁谷秋抿着嘴扭过头去。
这人,真是逮到机会就夸。
但就算安奕竹一直夸夸,把她都夸迷糊了,也改变不了她来影视城的目的:“对了,索菲亚呢?”
安奕竹一愣:“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的呀。但索菲亚是谁?我帮你问问场务。”
安奕竹在疑惑中,冲着不远处的场务挥手。
郁谷秋却抓住了安奕竹的手臂:“不用喊她。索菲亚就是今天中午找你搭讪的姑娘。”
安奕竹听罢只觉得体温骤降。
冰山冰凉又威慑的压迫感终究还是作用在了她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不止安奕竹感受到了。
网友隔着屏幕,隔着老远模糊不清的收音都感觉到。
【这个还是江城第一冰美人没错,好强的气场。】
【不是,这对妻妻会不会太带感一点?郁总吃醋,这剧情好香!】
【这……这确定没有剧本吗,我怎么感觉这对CP的互动比电视剧还好看?】
安奕竹要是知道网友们在说什么,一定会咆哮一句:如果是剧本就好了,我一定把写剧本的人先敲扁扁,我只是被人搭了个话,老婆怎么对我生气了?
但安奕竹不知道,她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郁谷秋:“什么、什么搭讪?”
明明没什么的,安奕竹却慌了神。
郁谷秋见安奕竹这心虚的样子,抬了抬眉毛。
“我帮你回忆回忆?或许我们该从法国排队认识开始说起?”
这么无厘头的发言让安奕竹明白了:“你该不会是在家里看了直播才着急过来的吧?”
郁谷秋没有回答。
但这时候没有回答,已经是一个答案。
安奕竹心头的喜悦,顿时压过了一瞬的慌张,她忍不住扬起了笑容:“不会吧,不会吧!郁谷秋,你也太喜欢我了吧,怎么在家休息却看我的直播呀?”
安奕竹知道,自己这个反应在郁谷秋看来,实在欠揍。
但是,她根本按捺不住。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这得意的样子,掐着她的下巴:“果然还是不应该放你出门的,出来就惹事。”
“不出门,在家多无聊,我能做些什么呢?”安奕竹这时候,已经不知道慌张是什么了,她满心满眼只有在吃醋的郁谷秋。
但在郁谷秋看来,安奕竹才是那个占有欲爆炸的人。
安奕竹高高的个子,站在身前,把眼前所有视角都遮住了。
这一幕让郁谷秋浮现着昨晚自己被完全按进饭团抱枕的一瞬。
郁谷秋侧过视线,伸手把人拉回到棚下。
“先来喝汤。”
“什么汤?”安奕竹从郁谷秋手里接过保温桶打开。
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但不是甘草味。
而是人参。
“这味道,好奇怪。”安奕竹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滋补的。”郁谷秋欣赏着她的表情。
安奕竹甚至用筷子夹起了汤里的一整根的人参。
用料十分扎实。
“喝吧。”郁谷秋对她抬了抬头。
安奕竹抿着嘴。
这大概是郁谷秋吃醋而带来的“惩罚”。
对身体好,但……
“为什么是一股……土地婆婆泡脚水的味道?”安奕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浓厚的滋补味,闻得她直冒汗。
“还挺贴切。”郁谷秋被逗笑了。
笑声清透,伴着一阵春日凉风吹起,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安奕竹盯着郁谷秋看了好一会儿,真是不知道还要为她心动多少次。
这时。
“救命!救命!啊……谷秋姐你也在啊。”纪璐乱入画面。
安奕竹和郁谷秋同时看向她。
纪璐的手里拿着两杯饮料,本来准备递给安奕竹,看到郁谷秋,想了想决定把两杯都递出去。
郁谷秋只是摆摆手。
她松了口气,把另一杯交给安奕竹,自己则*大喝特喝手里这杯。
安奕竹趁机先把保温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接过纪璐手里的饮料。
她敢保证,这杯哪怕是意式浓缩都不会比那桶好玩意儿苦。
而纪璐一边喝饮料一边说道:“我感觉我喝完这杯就要死了。”
纪璐丝毫没有言语忌讳,完全夸张地说道。
郁谷秋疑惑。
这剧组是有什么危险吗?
安奕竹却问道:“你就不能喝点不会死的吗?”
“……我是这个意思吗?”纪璐也是服了安奕竹的脑回路。
安奕竹对待纪璐和对待郁谷秋完全是两模两样,纪璐早就习惯了。
但是这么不走心,纪璐接受不了。
荆佐这时候也跑了过来:“表姐,我就知道你躲到这儿来了……咦,郁总,您也在!”
荆佐见到郁谷秋也愣了一下。
郁谷秋也对她点了点头。
这一茬又一茬的人接连入镜,剧情密集得真相是提前安排好的。
只有纪璐和荆佐的真实反应说明郁谷秋的出现纯属意外。
【我觉得应该没有剧本,虽然有点戏剧化,但是这个剧组怎么可能拿郁总夫人炒作啊?】
【我只看出这个剧组关系都很好,没有因为郁总夫人在剧组里面,郁总就专门过来打招呼,所以才导致了索菲亚的乌龙。】
【对哇,而且之前还有人谣传说纪璐和郁总般配,完全看不出来,这看起来不就是简单的合作关系吗?】
网友们在聊什么,现场一点都不知道。
纪璐只想继续诉苦。
“梁老师在看了你给的第一卷分镜之后,感觉有几个画面画起来简单,但很难用镜头精准表达出来,所以考虑再三之下,就拉着我临时改了剧本。”纪璐对安奕竹说道。
郁谷秋听着,疑惑地问道:“你是想告梁导的状?”
安奕竹语重心长:“纪璐,这就是你不对了,梁导这是对剧本精益求精,值得称赞,我们一定要配合。如果需要我改分镜,我随时可以改。”
“不是!”纪璐愤愤地看着这妻妻俩,“我怎么有种被你们妻妻俩联合排挤的感觉?”
荆佐提醒纪璐:“表姐,你的休息时间可不多,你最好趁现在马上说完,就跟我走。”
纪璐被催促着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诉苦:“主要是黎音!别看她是甜美风格,但其实完全暴脾气,肯定要拿我撒气了。”
郁谷秋静静听着。
安奕竹听着却觉得不对。
纪璐怎么能说这话呢?
虽然黎音现在还只是个流量明星,但是既然已经加入剧组,就是她们的一员。
剧都还没正式开拍,就说这些话,实在不合适。
安奕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个意外因素导致纪璐和黎音反目成仇。
“你不要在直播面前污蔑我们女主角耍大牌啊!”
“我可没说这话!”纪璐反驳,她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个时候,就听到从远处,强而有力的甜妹音传来。
“纪璐!!你给我出来!!”
由远及近。
“我跟你拼了!!你该剧本不能早点说吗?我昨天可是熬了个通宵把剧本背下来,你居然说改就改!!”
黎音的行动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她干脆利落地跑到纪璐面前。
荆佐本来还想阻拦一下,发现根本拦不住。
纪璐见到黎音气势汹汹过来,也扭动着身体,试图像灵活的蚯蚓一样溜走。
却被黎音抓了个正着。
黎音还毫不留情给了她一下肘击。
“想不到吧!我出道之前,可是体育特长生。”
想不到!
这谁能把甜妹和体育特长生联系在一起?
“啊……我死了。”纪璐的“预言”成真,手里的饮料杯更是掉到了地上。
倒是一滴都没有浪费,她已经喝完。
她喝完饮料也确实“死”了。
“你别装死!!你先把剧本给我,我没有剧本,等会儿什么演戏啊!”黎音特别生气。
纪璐听到这话,像是被重物砸了一下眼冒金星,比刚才都严重。
她小声解释道:“我本来想给你的,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吗?”
众人本来还有些心疼纪璐的。
现在一听。
这不是活该?
安奕竹考虑了一下,便对着直播镜头解释:“总感觉像是什么个人恩怨……咳咳,大家不要误会,我们编剧和演员都是好人。”
黎音听到安奕竹说话,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个直播镜头,她急忙对着镜头鞠了一躬:“对不起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
做爱豆她是专业的,立刻恢复了甜美模样。
安奕竹也看了一眼直播评论。
如果有什么不好的风向,还是早点联系黎音的经纪公司公关一下吧。
但这不看还好。
一看,安奕竹都要感慨,不愧是原文的两位女主。
【哇,是黎音诶,她真的好漂亮啊!】
【真的,真的,是那种精致的洋娃娃类型,她演这种成长大女主电影,我都有点期待反差萌了。】
【说实在的,梁自在的导演能力和纪璐的写剧本能力我都很相信,现在看到黎音这么努力背剧本,有些欣慰。】
【这部电影应该会好看,有点期待了。】
【诶,只有我觉得这个编剧和黎音也有点CP感吗?】
这两位原文的女主一登场更是重量级,细分速度比起安奕竹和郁谷秋只快不慢。
安奕竹看着直播间还想感慨点什么,耳边又传来郁谷秋的声音。
“这参汤已经凉了,正好喝。”
安奕竹的表情马上一变:“一定要喝吗?我还有一杯饮料呢。”
其实也不是非喝不可。
郁谷秋带参汤只是因为空手来有些奇怪,而等谢芳来接的时候无事可做,家里也没其他可以煮的东西,索性就把以前别人送的人参炖了。
现在还坚持要让安奕竹喝也只是因为她为难的表情太过有趣。
郁谷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但这个时候还有人跑过来。
“郁总您好,我是黎音的助理秦娜,感谢您这次对黎音的照顾,黎音这孩子挺招人喜欢的,其实也有很多投资商原因为黎音注资,您看能不能讨论一下?”
身材小巧的女生,带着可爱的笑容。
黎音甜美的人设配上一个甜妹助理,感觉特别合理。
安奕竹礼貌微笑。
但是一转头却见郁谷秋已经恢复成冰山模样。
安奕竹脸上笑容跟着一凝。
她回忆着刚才。
就算是黎音出现肘击了纪璐的时候,也没见郁谷秋是这种表情。
“我们的电影,会由我全权负责筛选资方,现在已经足够我们独立运行整部电影,保质保量。”郁谷秋的话里甚至不带一丝感激,只有告诫。
安奕竹还是很奇怪。
就连那两个警戒线外的外人冷嘲热讽郁谷秋也不过是一眼斜睨。
现在,这是为什么?
奇怪的敌意,甚至在吃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严重。
安奕竹疑惑地看向秦娜,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第67章 你最漂亮
安奕竹古怪地看着郁谷秋和对面的这位。
叫什么来着?
秦娜。
是被黎音称为小娜的人。
但这个名字除了在黎音口中提到过,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原文里黎音身边也有个小助理。
只是小助理从来没有姓名,一直以“小助理”称呼。
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出现在郁谷秋面前。
郁谷秋却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倒不是礼貌不礼貌,客气不客气的问题。
只是郑重的样子,太过重视。
反观秦娜倒是轻松地笑了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说道:“那这次可惜了,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的,我们黎音一定会大红大紫。这次她主动争取就是希望能出演一个好剧本,谢谢郁总给她这次机会,也希望以后有更多合作机会。”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这下,更诡异了。
安奕竹在一旁,只觉得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郁谷秋的气场,鲜少有能招架住的人,就连当初董事会议上,那些老资历的人对上郁谷秋也弱三分。
秦娜却四两拨千斤,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
甚至离开前还游刃有余地对安奕竹也挥了挥手:“秋竹老师您好,也很荣幸见到您。”
安奕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和刚才练习时的恶毒笑容毫无关系的难看笑容。
秦娜照样不介意,和二人道别:“你们也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啦。”
她小跑着离开,跑在阳光里,朝气蓬勃的,看起来还是和普通甜妹无二。
秦娜彻底离开视线,郁谷秋身上疏离的气场也随之减弱。
安奕竹可以确认刚才那种感觉并不是错觉,郁谷秋就是在针对这位并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小助理。
为什么呢?
在直播间面前安奕竹甚至无法开口去确认,只是看着郁谷秋,希望郁谷秋能从她求知的眼神中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郁谷秋看到了她的眼神暗示,却也只是浅笑着摇头。
像翻篇了一样,完全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当然,也放过了她,没有提参汤的事。
她反倒询问起安奕竹:“你是准备继续画画还是回家?”
安奕竹见郁谷秋想让自己回家的样子,只能先放下心中的疑惑,笑着说道:“快午饭的时候才来上班,下午两点多就让我回家,这位老板会不会对员工太宽容了?”
“才离开家几个小时呢,你还真把自己当员工了?”郁谷秋反问着,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从家里出来时心中的感觉。
她确实很在意有人跟安奕竹表白。
所以她要来,就坐在这。
希望这个时候,“郁总来了”这个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剧组,并且有人提醒索菲亚,她今天表白的那位姑娘是郁总夫人。
Alpha对Omega的标记留在腺体。
郁谷秋对安奕竹的标记留在社会环境。
她正想着呢,也还没等来安奕竹的回答,前面转角处,那一抹鲜艳惹眼的亮色出现了。
索菲亚叼着一根棒棒糖慢悠悠走了过来。
她并没有因为郁谷秋和安奕竹的注视而加快脚步,反倒远远地挥了挥手。
郁谷秋站起来,正好将安奕竹拦在身后。
索菲亚走到跟前,看了一眼在郁谷秋身后的安奕竹,又看了一眼画布上没有什么进展的画面。
对着郁谷秋拿出一根棒棒糖:“你吃吗?”
郁谷秋看着她人来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样子竟也没了脾气。
只是摇摇头。
索菲亚一笑:“还好你不要,我也不是给你的,但你是老板,我只能跟你客气一下。所以,你要棒棒糖吗?”
索菲亚再伸出棒棒糖,已经丢向安奕竹。
安奕竹只能先接住棒棒糖:“先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也就是剧组的投资人,郁谷秋。”
说完又把棒棒糖丢了回去,表示自己不吃。
索菲亚单手接回棒棒糖,像接过话语权。
她将嘴里的棒棒糖换了一边,笑着说道:“我知道呀,我说了她是老板。我也是好奇,我人还在国外,就被签约。这么慧眼识珠的郁总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上下打量着郁谷秋,然后愉快地笑着:“郁总你也很漂亮呢!”
安奕竹砸吧砸吧嘴。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这下轮到安奕竹想把郁谷秋拦在身后了。
真担心这个离经叛道的道具师会突然对郁谷秋也来一句:你要做我女朋友吗?
再或者:我不是来破坏你们,而是来加入你们的。
安奕竹把手揽在郁谷秋的肩膀上:“对呀,我老婆真的很漂亮,所以我们会从一见钟情到百看不厌。我们感情很好的!”
必须断绝索菲亚所有开口的机会。
索菲亚参悟着安奕竹的态度,她摸了摸自己的唇环笑了起来。
“你……怎么好像是在担心我抢你老婆啊?我刚才看上的可是你哦。”
索菲亚的感觉真是灵敏又大胆。
这话甚至给郁谷秋提了个醒。
郁谷秋回头看向安奕竹。
还真是,安奕竹的脸上完全没有对追求者的拒绝,反倒更像是对潜在情敌的警惕。
索菲亚不得不再给这位Alpha提个醒:“我和你老婆,可都是Omega。”
郁谷秋听到索菲亚说到这个反倒低下头,笑了。
她明白的,安奕竹真不在乎这些。
她可以撇开Alpha的身份不管,就用安奕竹的身份喜欢自己,那就也可以撇开别人Omega的身份不管。
所以把一个Omega看做情敌,确实也就是安奕竹能干出来的傻事。
安奕竹果然在嘀咕:“你光是看我漂亮,都能跟我表白,我老婆比我好看一百倍,万一呢,不行,我得小心。”
索菲亚盯着安奕竹和郁谷秋看了好久,扶着额头:“我突然有种挫败感。你是得有多爱郁总才能说出这种话。”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听到了什么?】
【我笑死了,你一个Alpha为什么在提防Omega抢你老婆?而且还是个刚跟你表白的Omega!】
【这是多盲目的爱,才能做出这种事,哈哈哈哈。】
安奕竹挠了挠头:“但这事儿该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索菲亚翻了个白眼:“你觉得这事儿会影响你画画吗?”
“当然不会。”安奕竹很坚定。
索菲亚耸肩:“所以咯,我们都是专业的。”
“那就好,可不要影响电影进度。”安奕竹嘱咐道。
索菲亚沉默无语。
生气地咬了咬棒棒糖,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等她全咬碎了之后才说道:“郁总夫人真是……真是能气死我!我去工作了,绝对不会耽误郁总投资的电影,你们就放心吧!”
说完,她气鼓鼓地离开了。
郁谷秋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等索菲亚离开,她才侧过头看安奕竹。
安奕竹也放下警戒,看着郁谷秋笑。
像是在邀功似的。
郁谷秋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必要特意赶过来,她就能把人劝退。
“你画画吧,晚上跟我一起回老宅。”
安奕竹点头,再次让郁谷秋坐下,然后从杂物里拿来第二把椅子。
她也没想到,中饭之后,这么点时间里,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终于能重新开始画画了。
安奕竹坐回到画布前。
调色板重新调色。
星空已经出现在画布上。
安奕竹开始勾画主体。
一整个下午画画直播间区域里,工作人员人来人往。
周围的仪器有被搬走,也有搬回来的。
所有路过的工作人员都明白了,为什么索菲亚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在画画的安奕竹。
全神贯注盯着画面的安奕竹自己就像一尊被精心刻画出来的艺术品。
她的眼睛里只有清澈与热爱,这是大多数人随着岁月推进难以保留的真挚。
郁谷秋坐在安奕竹身侧,也欣赏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家里的画室一定要早点提上议程,她想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独自观赏。
她甚至能想到,如果工作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安奕竹在画室里画画的场景,会有多舒服。
安奕竹心无旁骛,不知道周围人来来回回。
只知道郁谷秋在自己身边,她也想快点把画画完。
她今天要画的依然是一幅郁谷秋,但是和留在大院的那幅画不同。
现在的她已经将郁谷秋完全立体打印在脑海里。
她的脑子里有一个完整的郁谷秋,对于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肌肉走向了如指掌。
因为那是她亲手丈量。
落笔。
郁谷秋的轮廓被拓印在画布上。
虽然只是轮廓。
但坐在安奕竹身后的郁谷秋的眉眼中浮起化不开的笑意。
郁谷秋本人能轻易认出来。
夜景里的一幕,是在医院楼顶,在漆黑一片中,自己夹着烟。
安奕竹回忆着。
将穿着风衣的郁谷秋身上却依旧披着凉意,落寞的轮廓刻画。
安奕竹当时很想走近她。
但夜里楼顶的凉风,把她吹得瑟瑟发抖。
那时的她没有能力,但现在的她有足够的勇气。
轮廓完成。
安奕竹率先开始进行细节刻画的,就是郁谷秋那一双淡漠冰凉的双眼。
比夜里的凉风还要逼退人。
但又漂亮迷人,带着危险的诱惑力。
再然后,下一步刻画的是骨节分明的手指。
郁谷秋的双手没有干过脏活累活,节节分明却不强硬,葱白细长,像一块未经雕琢,天然形成的璞玉。
指尖轻轻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本应氤氲缭绕的烟,因为屋顶的强风,随着风向斜斜飘向远方。
郁谷秋自己都看得入迷。
也很奇怪。
这粗略的画面里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她却因为这一幕清晰的想起了那天心中冰凉的感觉。
那天是因为确认了孟嘉高在国外拿到资金却迟迟不转入郁氏集团的账户。
俨然成了他谈判获利的筹码。
郁谷秋劝自己应该对孟嘉高放弃幻想。
甚至该对郁氏集团放手。
那天的郁谷秋只记得自己的情绪。
但今天坐在画前,却感受到了安奕竹视角的情绪。
她很心疼。
但当时的自己感受不到。
郁谷秋向安奕竹的后背轻轻一靠。
安奕竹感受到后背的重量,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是不是陪我画画太无聊了?”
“不无聊。”郁谷秋轻摇着头。
如果以后没有那么多工作了,她就想一直陪安奕竹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就看着她画画。
“那是累了?你病才刚好,今天应该在家好好休息的。”安奕竹放下手里的画笔,确认手上没有粘上颜料才伸手向郁谷秋的额头上探。
郁谷秋的额头微微凉。
是平常最正常的温度,并没有发烧。
安奕竹稍微安心了一些,并说道:“这画,现在是画不完的,你要是累了,我们先走吧,我下次再继续。”
“不用,再待一会儿。”郁谷秋喜欢现在的氛围。
她微微转头。
就看到直播镜头完整地将她们之间的这一幕完全记录下来。
完全忘了有直播这件事情。
但,有就有吧,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是评论弹幕不停往上刷,甚至还有无数个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特效闪过。
郁谷秋基本能猜到CP粉狂欢得有多厉害。
最萌不过反差萌。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现在变得有些不像她。
【郁谷秋你变了。】
【郁谷秋其实没有变。】
郁谷秋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她只是找到了能稍微休息一下的地方。
在家里静不下心,在这里却静谧得像一滩水。
郁谷秋不看直播镜头,换了个方向。
遮阳棚之外,阳光已经西斜,却对万物温柔得正好。
安奕竹确认郁谷秋此时没有生病,也没有不舒服,只是靠着自己的后背。
暖暖的。
安奕竹还是选择先继续画画。
她往画布中指尖的部分增加了一些红晕作为细节。
又回到浅色的眸子。
缀着星辰点点的眸子,冰凉如水,但眼尾也要点上一点红。
郁谷秋的委屈很少外露。
但真正关心她的人,总能发现的。
安奕竹画着画,当时对郁谷秋的心疼又在心头浮起。
正合眼休息的郁谷秋突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甘草味。
她睁开眼睛。
对上的却是自己的双眸。
安奕竹在画布上画下的“郁谷秋的双眸”。
郁谷秋看看安奕竹的侧脸,好像又想起在天台上,自己对安奕竹的想法是:这个人肯定也不敢靠近。
可是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是这样的距离。
郁谷秋伸手,把自己的手揣到了安奕竹的兜里。
安奕竹马上做出反应:“怎么啦?”
“有点凉。”郁谷秋轻声说。
春季,正是气温反复无常的时候。
乍暖还寒。
此刻傍晚,太阳退场,凉意席卷大地。
下午遮阳棚上攒下的热量都和零星的落叶一起被春风吹得一干二净。
安奕竹马上把调色板和画笔都放下,把自己的手也揣进兜里。
郁谷秋的手,像是被屋顶的凉风吹得冰凉。
安奕竹轻捏着,带着她站了起来。
“那我们走吧!”安奕竹回头看郁谷秋。
郁谷秋依然在安奕竹背后靠着整个动作懒洋洋的。
这次没有拒绝。
“嗯。”
安奕竹拉着郁谷秋准备离开。
还不忘和场务打招呼:“这边直播就麻烦你关咯,还有我这幅画,能不能先存进哪个仓库?”
“有的有的,有专门准备一件合适的仓库,虽然不像专业的恒温恒湿,但是也算合适。”场务也有做过事先准备,生怕怠慢了安奕竹这位银奖获得者。
“那辛苦你们了,我和小秋还有事,得先走了。”安奕竹牵着郁谷秋的手,往外走。
场务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
安奕竹平易近人,她上午就感觉到了。
但气场两米八的郁谷秋在安奕竹身边,怎么也这么乖巧呢?
场务心中默默消化着这个场面。
她喊来其他人一起帮忙把画布连同画架和其他一干物品原样收起来。
自己则去收直播镜头。
直播画面里各种打赏的特效还没有结束。
场务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的一条条评论。
【郁总在她夫人身边怎么是这个画风?】
【天哪,郁总今天又是吃醋,又是慵懒小猫贴贴的,太颠覆我对她的想象了。】
【有个叫做“江城风云”的账号说得对,她研究郁总这么多年,这位赘A不简单,只有她能让郁总露出平时没有的状态。】
【不是,是谁说这对是商业利用的?郁总刚才那个反应不要太爱了好不好?】
【赘A也超爱的好吧!画过画的都知道,有灵感的时候,特别是手感还顺的时候,被人打断真的会暴跳如雷。但只要郁总需要,她的东西说放下就放下,说走就走。】
【有对象的能不能也学学这个?我之前在家摔倒了,我对象连手上的游戏都不肯先放下,对比一下,越想越气。】
场务匆匆关掉了直播间。
直播的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上百倍。
连她都好奇直播时都发生了什么。
点击查看录播。
录播的播放量正在以指数爆炸的速度快速增加。
这是什么样的流量?
场务拉进度条明明也没有什么炸裂的剧情,只有一片岁月静好。
可是好几条提示闪过。
这个直播账号的粉丝量正在快速增加。
甚至几个热搜也从顶部滚过。
妻妻俩果不其然又成了风口浪尖的人。
只不过这次的词条都特别友好。
#郁总和夫人恩爱有加#
#郁总吃醋爆笑现场#
#郁谷秋笑容迷人#
#安奕竹郁谷秋般配#
在风口浪尖的安奕竹和郁谷秋连个人这个时候正牵着手走过剧组。
场景里,黎音还在努力演出。
而梁自在和纪璐更是配合默契,改过的剧本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拍摄思路。
安奕竹却在寻找秦娜。
郁谷秋这么在意这个人肯定有原因。
郁谷秋见她东张西望,却问道:“怎么了,在找索菲亚?”
这是什么天大的误会!
“不是!我在找秦娜!”
郁谷秋有些意外,眼神沉了一瞬,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啊?原来你喜欢这种甜妹风格的呀?”
“什么呀!才不是,我没有啊!我只喜欢你这种风格的!”安奕竹跟郁谷秋表达过心意之后,说起这种话根本不带犹豫的。
只是说完,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
郁谷秋也跟着脸上一热,但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跟着又笑了笑:“你就是喜欢漂亮的。”
安奕竹也不否认这点,但只要将郁谷秋永远放在第一位,就顺理成章:“你就是最漂亮的!”
安奕竹的话喊得大声,惹来周围剧组成员侧目。
但是一看,是郁谷秋和安奕竹,都笑了起来。
还真是不意外呢。
郁谷秋用指尖夹住安奕竹的嘴唇:“好了,不要再影响他们拍摄了。”
安奕竹哦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在想秦娜的事情。
她抿了抿嘴看向郁谷秋。
郁谷秋正迎上她的视线,一眼就能看出她有话要说,但就是不问。
安奕竹内心挣扎了一下。
她和郁谷秋应该已经是什么都能说的关系了吧?
无论是从契约关系,还是从友人以上的相互喜欢关系,她们在很多程度上都亲密无间。
那么自己问出一个问题总没有问题吧?
无论她愿不愿意回答。
“我想……”
“问吧。”
郁谷秋像是早就等着她开口了。
郁谷秋没办法对安奕竹说出:你有什么都可以问我。
她是信任安奕竹的,只不过还是没办法改变谨慎了半辈子的性格。
但只要安奕竹开口请求。
她就答应。
问吧,安奕竹。
问吧。
安奕竹奇怪郁谷秋的预判能力,更奇怪郁谷秋眼中的坚定。
自己好像在轻描淡写之间,获得了郁谷秋更多的权限,更多了解她的权限。
只不过现在,要先用在无足轻重的地方。
“咳咳……我就是好奇,秦娜是什么人?你刚才见到她,好像对她特别不客气。”
郁谷秋点头。
果然安奕竹能轻易注意到。
“前几天接到了匿名信息,表示可以给我一笔投资什么的。我不想惹上这种灰色东西。但是对方说会派人和我接触。等了这么多天,只有秦娜符合条件,我比较在意这点。”郁谷秋回答,甚至顿了一下,看向拍摄现场的方向,“我甚至不知道,黎音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安奕竹恍惚了一下。
之前在心中梗着的一个问题突然说通了。
为什么原文里郁谷秋要针对黎音?
仔细一想原文里郁谷秋对黎音的针对,并不是随着纪璐和黎音感情深度递进的。
而是从黎音顺风顺水获得很多投资开始的。
如果是这样。
“或许我们也该提醒一下黎音。”
安奕竹思考着。
不知道这背后是什么势力。
但一旦有了这种认知,她就联想到黎音在原文中期确实遇上过一次大劫,甚至因为在拍摄过程中出现意外,差点没了半条命。
安奕竹不确定这命运会不会再次复刻。
但既然现在和黎音也算得上是朋友,也该帮帮她。
再者。
安奕竹现在心里毛毛的。
总感觉原先藏在黎音背后的人好像也因为自己这个变数,随着改动的剧情,提前盯上了郁谷秋。
那可就糟了……
郁谷秋见安奕竹马上露出满面愁容,却笑着,为这位爱操心的小Alpha戴上了口罩。
“不要担心这些了。我们要在这儿等会儿芳姨,你还是先老老实实把口罩戴上吧。你今天甚至在地铁上被人认出来了,这才是你现在需要关心的事。”
“真的吗?我都没发现,我现在日子也是好起来了哈,都有人这么关注我了。”安奕竹的乐观情绪冲淡了她的担忧。
她也为郁谷秋正了正口罩。
郁谷秋的五官非常立体,就算戴上口罩,也很好看。
郁谷秋看着开始为自己整理发型的安奕竹,提醒道:“是啊,你现在关注度真的很高,都有狗仔在那边盯着你了。”
“什么?哪儿呢?”安奕竹探头。
“树上。”郁谷秋指了指。
安奕竹马上看向郁谷秋:“我要让他们留下一张好看的照片!”
安奕竹还是对第一次的灵魂拍照耿耿于怀。
郁谷秋眼中都是笑意,问安奕竹:“你准备怎么留好看的照片?”
安奕竹笑得眼睛弯弯,亲昵地抱着郁谷秋的腰。
对着她的漂亮老婆,她只有一个想法。
脑袋贴近。
隔着口罩。
她们的唇形恰好贴合着。
第68章 对想吃你
安奕竹和郁谷秋坐上车,谢芳就忍不住看像后座,嘴角露出笑容来。
安奕竹正巧看到这视线偷偷摸摸飘过来。
忍不住觉得好笑。
芳姨肯定是偷偷看直播了。
“芳姨,你其实可以大大方方看我们,不用弄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哎呀,被奕竹发现了。”谢芳也不隐藏了。
现在虽然也是工作时间,但氛围并不紧张。
“就是看你们两个感觉太美好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郁谷秋也后知后觉地发现。
陪着自己多年,开车时一直不苟言笑的谢芳,最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常见。
而且这车上除了正事以外,什么都不谈论的潜规则也早就被打破了。
郁谷秋看向安奕竹。
安奕竹是个身上有魔力的人,毋庸置疑。
安奕竹笑着对谢芳说道:“芳姨开车就不要看了,等到了,给你大看特看。”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你是信不过你芳姨我啊?”谢芳笑着,但还是认真盯着路上。
开车不宜走神,无论车技有多好,这都是真理。
“当然不是信不过,只是惜命,珍惜能和小秋在一起的这条狗命。”安奕竹已经善于在半开玩笑间对郁谷秋无限表白。
郁谷秋迎着安奕竹投来的视线,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哪怕是开玩笑的语气,郁谷秋还是不习惯安奕竹的直白。
郁谷秋抗不过这直勾勾的视线,扭过头去。
安奕竹咧嘴笑着,露出她的小虎牙。
她确认了,郁谷秋除了受不了死皮赖脸,也受不了直球狂轰。
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患得患失,早点直球攻击了。
影视城距离老宅比从市中心出发还近些,也没有晚高峰的影响。
很快就来到的老宅。
老宅还是和前几天一样,灯火通明的。
但今天不同的是,一进门,就能看到身上贴满监控仪,手臂上还留着滞留针的郁山梅坐在餐厅里属于她的主座上。
她见郁谷秋和安奕竹过来,露出微笑。
这抹微笑,比起前段时间,显得苍老了许多。
刘医生的判断是没有错的,郁山梅的病情加重了,从她身上不断抽走寿命。
安奕竹马上看向了郁谷秋。
果然,郁谷秋这两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好心情又化为乌有。
她再次拧起眉头。
在这场和死神赛跑的比赛里,她必须再冲一冲。
“小秋,小竹,干什么呢?还站在门边,来吃饭呀。”郁山梅招呼着。
谢芳比她们先行动一步,为二人拉开在餐桌旁的座位。
自己也在平时的位置上坐下。
安奕竹和郁谷秋一起走过来。
郁山梅看着二人,脸上都是欣慰。
“抱歉啊,我这身体状况,吃饭都定时的,就没有等你呢,先吃了些。”
“奶奶胃口好就好,我们随便吃点没关系的。”安奕竹*乖巧笑着。
郁山梅笑着和厨房招了招手:“不可能让你们随便吃点的。今天有老朋友过来见我,给我带了几只龙虾,老刘不让我吃,给你们吃倒是正好。”
安奕竹有些兴奋:“哇!居然来了还有龙虾吃!那我们可真是占了便宜了,奶奶可一定要身体健康,不然以后这龙虾都要被我们吃光了。”
郁山梅倒也不丧气,笑着说道:“是啊,我也想把身体养好,才能有口福。”
郁谷秋见安奕竹和郁山梅又是这样轻松地聊天,有来有回。
她也努力定了定神。
脸上扯起一抹笑,说道:“奶奶正好也跟老朋友们都聚一聚,她们多来看看你,我们也跟着吃点好的。”
“后天,大后天都会有人要来,你们到时候可以过来看看,没准都有好吃的。”
郁山梅有些意外郁谷秋的这个态度,脸上的笑容更甚,一脸的褶子藏也藏不住。
安奕竹对于郁谷秋的反应也很惊喜,偷偷在桌子底下拍了拍郁谷秋的手。
她自己更是对郁山梅笑道:“奶奶不准画饼,有好吃的可得喊我们。”
“我还能自己藏起来不成?”郁山梅从来就没有养过像安奕竹这种阳光开朗型的孩子,现在觉得不错。
越是心情烦闷的时候,她越能带来生命的力量。
安奕竹甚至得寸进尺:“奶奶,你可以跟朋友们暗示一下,别空手来。”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郁山梅“斥责”着,但是话锋一转,“我朋友就没有空手来的,但是带好吃的还是少一些,她们又给我带了点金银珠宝的,你要不要?要的话也可以拿走玩。”
“我们这样连吃带拿的不好吧?”安奕竹看向郁谷秋。
郁谷秋沉默了一秒,反问:“哪来的‘我们’?”
“哈哈哈哈。”郁山梅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郁山梅重病以来,老宅里很难得能出现这样爽快的笑声。
特别是明天还是郁谷秋的生日,郁子薇的忌日。
这种特殊的日子。
谢芳开口提醒:“倒是正好,金银珠宝的给小竹带一些走,当做生日礼物也很不错。”
谢芳这是怕郁山梅忘了。
然而郁山梅却说:“那怎么行?我还特地给小竹准备了生日礼物的,不能拿那些东西糊弄。”
“真的吗?”
安奕竹十分惊喜。
惊喜于居然这里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甚至还有人特意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当然记得生日的人肯定是有的。
比如安岚以及院子里的孩子们。
安岚早上早早发来生日祝福,甚至还问安奕竹去不去大院过生日。
安奕竹看到信息,抱歉地拒绝了,表示想和郁谷秋二人世界。
安岚表示理解,还是让安奕竹有空去一趟大院。
但安岚和安奕竹本就是亲近关系,这很正常。
她还是没想到郁山梅会在郁谷秋生日简单过的情况下,会专门为自己准备生日礼物。
别说是安奕竹了,郁谷秋和谢芳都有些意外。
郁山梅让人把礼物拿过来。
安奕竹从佣人手里接过一个象牙白的盒子,接到手里的那光滑油润的质感。
这不是单纯的象牙白,而是真实象牙质地!
安奕竹一句“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几乎要到嘴边了。
就听到郁山梅说:“这是我的爱人留下来的遗物。本来当初应该给你作为见面礼或者婚礼礼物的。但想到是她的东西,我一件也舍不得。”
安奕竹心里的话全都憋了回去,换成了惶恐拒绝:“艾琦奶奶留下的东西,那我可不能这样收走,还是奶奶您收着,您留着比我留着用处大。这份礼物我看过了,心意收到了就好。”
郁山梅反倒笑着摇头:“抱歉抱歉,是我说太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说是给你当生日礼物了,就是要送给你的。你还没打开看看,可不能拒绝。”
安奕竹见郁山梅坚持,拿着盒子又看了看,找到开口处慢慢打开。
这昂贵的象牙小盒子本身还不是礼物。
古老的象牙盒被保养得很好,闭合处严丝合缝的同时链接出开关丝毫没有卡顿。
是顶好的东西。
就算没有“艾琦遗物”的情感加持,它本身也非常具有价值。
而打开之后。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珐琅手镯。
也是艾琦奶奶最喜欢的欧洲中世纪时期风格产物。
郁山梅看着安奕竹对着珐琅手镯爱不释手的样子,露出笑容来。
果然,还是安奕竹最懂欣赏艾琦审美。
“这真的要给我吗?好漂亮,但是真的太贵重了,我还是感觉,我不能要。”安奕竹坚定地说。
甚至转头对郁谷秋说,希望她能帮忙拒绝。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手里的珐琅手镯,想起了曾经艾琦奶奶戴着它从不离手的喜爱。
郁山梅愿意把这个镯子拿出来送给安奕竹,说明她现在把安奕竹看做家人。
郁谷秋沉默着,向安奕竹伸手,接过镯子。
郁山梅想阻止。
生怕郁谷秋会不同意。
毕竟当年艾琦天天戴着这个镯子。
也天天带着小谷秋到处走,无论是工作还是社交,那时候软糯软糯的小谷秋和这个镯子几乎都成了识别艾琦的方法。
郁谷秋和艾琦的感情有多好呢?
那时候郁山梅甚至都吃过醋。
艾琦还笑话过她:“怎么连孙女的醋都吃呢?”
所以在艾琦去世后,有一小段时间里,郁山梅甚至没法和郁谷秋单独相处。
因为只要见到郁谷秋,她就会想起艾琦。
郁山梅联想着过往种种。
郁谷秋已经把珐琅手镯亲手戴在安奕竹的手上。
安奕竹的手大大的,手腕却细细的,珐琅手镯戴在她手上甚至还有些宽松。
“好像没那么合适?”安奕竹看着手腕上高调的色彩,不太自信,感觉自己像个偷戴大人饰品的小朋友。
郁谷秋却牵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明亮处。
灯光落在珐琅手镯上,光彩夺目。
“很合适,和你很像,明艳动人。”
安奕竹听到郁谷秋的夸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脸上笑容粲然:“是吗,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郁谷秋也看向安奕竹。
珐琅手镯的反光印在郁谷秋浅色的眸子里,化作了炫彩:“是啊,你在我心里一直是这样的。”
郁谷秋心想,学着安奕竹的样子,学会由衷夸奖,好像也不是一件难事。
郁谷秋的真心夸奖,用言语表达,也透过视线传达。
安奕竹的脸上终究忍不住泛起红晕。
郁山梅在一旁也非常高兴。
心里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说明郁谷秋真的变了。
自成年以后,十几年来性格稳定,行动风格几乎一成不变的郁谷秋,在郁山梅看来,有时候像是一潭死水。
现在终于被一块石头撞出了涟漪。
郁山梅看着郁谷秋在这一瞬间,恍惚间又看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站在艾琦身边的那个小糯米团子。
软乎乎的,浑身没有锋芒,只有可爱的小姑娘。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小竹。”谢芳也趁机拿出一块红布头。
红布头里包裹着两枚护身符。
谢芳将两枚护身符递给安奕竹和郁谷秋,一人一个。
因为她知道郁谷秋不过生日,已经很多年没有准备礼物了。
安奕竹接过护身符,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郁谷秋的。
两个护身符一模一样,连上面的红绳也都绑得特别用心,使用着同样的捆绑方式。
但是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来,郁谷秋手里那枚护身符上有些褪色,带着岁月的斑驳。
并不是谢芳为今日寿星安奕竹准备了一个更新更好的,而是说明,那个护身符已经在谢芳手里放了好久。
她今年肯定也是考虑再三才又去求了一枚,找这样的借口送出去。
安奕竹握住护身符,放在了衬衣的口袋里贴身的位置上。
“谢谢芳姨,我一定随身携带!”
谢芳和蔼笑着连连点头:“不用谢,不用谢,这不是贵重的东西。”
“但心意很重,和奶奶是一样的!”安奕竹说得很坚定。
是对谢芳礼物的认可,也是对谢芳这么多年默默守护郁谷秋的肯定。
郁谷秋也看着手里的护身符。
安奕竹明白过来的事情,她也用心能感受到了。
郁谷秋抬起头,对谢芳认真说着:“谢谢芳姨。”
谢芳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特别高兴。
她相信,薇薇在天之灵肯定也看得到。
……
晚餐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吃完。
吃完饭郁山梅被要求早点上去休息。
郁谷秋则带着安奕竹在院子里转悠。
安奕竹手里拎着两把躺椅跟在郁谷秋身后。
想趁着今天夜色正好,到院子里待一会儿。
来过老宅这么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安奕竹除了第一次来的时候被郁山梅邀请到房间里好好参观了一次艾琦的藏品之外,还没有逛过老宅。
艾琦真的在后院花费了不少功夫,各类植物都被布置得很有特色。
在早上或者傍晚的自然光线下,这是特别好看的庭院,在夜里,专门设计的路灯照射下也有独到的美感。
走进后院,就像走进了一幅风景画。
妻妻二人走到了院子的正中间,正好起了一阵凉风。
安奕竹抖了抖:“怎么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出门的时候她只记得叮嘱郁谷秋披上一条毯子,却忘了自己的。
郁谷秋因为安奕竹的措辞误会了,她淡淡说道:“放心,虽然明天要祭奠妈妈,但院子里艾琦奶奶和妈妈的墓碑都只有照片而已。”
安奕竹哭笑不得。
虽说郁谷秋对于妈妈的忌日脱敏了是件好事。
但这话说得她是在没法接茬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郁谷秋选了个好位置,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明亮的月光。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正好,你不介意,也能让妈妈和艾琦奶奶看看我们。”
安奕竹放下躺椅。
也回头。
“你不用觉得会吓唬到我哦。她们都是你想念的人,我反倒希望妈妈和艾琦奶奶真的在院子里看着我们。”
郁谷秋坐到躺椅上,将身上的毯子一抖,盖在身上,裹起来。
笑着问道:“你干什么呀?你这么说着,我反倒有些凉飕飕的了,她们要是一直看着我们,知道我们最开始结婚的原因,不得生气吗?”
安奕竹扬起嘴角:“没事的,妈妈和艾琦奶奶会原谅你的。不管你是把我拐回家的还是威逼利诱的,她们都会理解的。”
“我怀疑你在诽谤我,妈妈,艾琦奶奶,不要相信她!”郁谷秋回头看向石碑的方向。
这应该是她这么多年来,面对石碑最坦然,最自在的一次了。
她一直被困在方寸之间。
直到安奕竹出现,才让她的时间重新流淌。
安奕竹在躺椅上躺下:“我也挺想见见她们的,想看看她们对我的评价如何。”
郁谷秋把自己的毯子分给安奕竹一半:“肯定很好,不然她们就现身来吓跑你了。”
安奕竹往郁谷秋那靠了靠,索性直接环抱住她:“你很想她们吧。”
郁谷秋当然想见她们,经常想。
嗡——
吱——
大门口突然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汽车启动制动。
停进了正院的停车区。
从后院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车头的一角。
就看到林梦从驾驶座下来,小跑着去副驾驶座开门。
安奕竹面露古怪:“林梦怎么来家里了?”
郁谷秋对她说:“那是……爸爸的车。”
孟嘉高并没有出现在视野里。
但老宅里一楼的灯很快就亮了,佣人们很快都繁忙了起来。
“叔叔怎么还让林梦开车送他回来啊?林梦平时也会来老宅吗?”安奕竹透过窗户的透明玻璃,瞄到一闪而过的孟嘉高,以及跟在他身后低垂眉眼的林梦。
郁谷秋只叹了口气:“往年这个时候,正好都是各种大单堆积,参加各种医疗展的日子,我也会让林梦随行跟进工作进度。”
安奕竹看着她,想活跃气氛:“那没事了,都是资本家做派,你爸爸做代理总裁,林梦继续被剥削劳动力,好像也正常了。”
“说什么呢?”郁谷秋听着气笑了,掐了安奕竹的侧腰一下。
“哎哟,妈妈,艾琦奶奶,你们在看吗?小秋欺负我!”安奕竹大有一副“望苍天,辨忠奸”的委屈。
确实活跃了气氛,因为郁谷秋被气笑了:“行行行,我们都是资本家,我现在不剥削林梦了,我就专门剥削你!”
安奕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但是我们不回去吗?叔叔虽然那个样子,但好歹是长辈,我们还是得去跟他见面的吧。”
郁谷秋的表情却沉了沉:“不用,他未必想要见我。”
安奕竹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郁谷秋听着安奕竹悄悄换了个称呼,就知道,她肯定是想问一些有可能会挨打的问题,所以提前求饶撒娇。
郁谷秋也是拿她没办法,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算知道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被冒犯,但她都开口了,就让她问吧。
“问。”
安奕竹斟酌着问题:“就是……你和叔叔虽然两个人很要强,也确实都很强,在工作中肯定会针锋相对,但是,毕竟是亲父女,为什么会斗到这个程度?”
郁谷秋将头埋进毯子里。
这个问题,她也思考了很久。
最后得出了一个她不想承认,却没办法否认的答案。
“你别看他在事业顶峰入赘郁家,但其实思想根本就是个老顽固。他可以承认Alpha的领导——也就是奶奶的领导,但是他绝不能允许一个Omega——无论是妈妈还是我,站在他的头上。”
安奕竹思考了一下:“可是,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虽然现在看起来还身强体壮的,但是再有几年也该到退休年龄了,不还是得靠你顶上?何必做到这种程度呢?最重要的是,还有奶奶的病情……你们要是父女齐心,没准早就渡过难关了。”
安奕竹有听说过一些企业为了培养后代,刻意让人下基层,或者给一笔钱训练投资能力。
但是没听说过有这种闹到不死不休,连长辈性命都被盘算进去的。
听安奕竹提到奶奶的病情,郁谷秋脸上的表情更冷。
让她真正冷静下来发现孟嘉高真面目的,就在于此。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腐朽的思想就像是蛀虫,在奶奶病重之后蛀虫将他看起来还不错的外包装全都吞噬殆尽,只剩下发烂发臭的真实想法——他并不在意郁家的死活,他想扩张的是孟家的势力。”郁谷秋说道,“孟家确实有不错的生育能力,虽然我那几个姑姑都是beta,但除了小姑姑以外,都有孩子,姓孟。”
安奕竹的表情复杂。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哪怕是ABO世界,怎么还有这种人?
但转念一想,安奕竹摇头。
ABO世界也没什么高贵的,和普通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他还入赘?一开始不要入赘不就好了,以他当时的身份也能给孟家谋个不错的未来。”安奕竹不由得想问。
郁谷秋不说话。
安奕竹自己也能悟明白,这人就是既要又要。
想通过郁家走捷径,走完又想让这一切资产都变成孟家的东西。
好贱。
安奕竹咬了咬牙:“绝对不能让给他!”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本来不争不抢的样子,突然换上怒意,不由得想笑:“我一直都没想让给他,只不过现在还是奶奶的病更重要。”
安奕竹看看郁谷秋,心疼她。
“也难为你当初还能让我入赘。”
郁谷秋望着安奕竹,问道:“你也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我才不会既要又要……不,我也有想要的……我想要你的额头。
“想要你的鼻子。
“想要你的嘴巴。
“想要你的下巴。
“你的,我都想要。”
郁谷秋听懂了,但是故意逗她:“干什么,你想吃人啊?”
“对,想吃你。”安奕竹说着顺着她,目光炯炯的,化作一个“食人族”。
郁谷秋感受着额头上湿热,鼻尖湿热,下巴湿热,最后,唇上也是一片温暖湿润。
皓月光晕洒在她们身上,将她们像晕染在画布上,定格着这一刻。
只不过,讨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这一刻的美好。
“郁总,孟总找你。”
是林梦的声音。
安奕竹和郁谷秋分开,回过头看她。
林梦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摆着公事公办的模样。
安奕竹撇嘴。
林梦之前说得好的要帮她成为最好的郁总夫人。
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给孟嘉高当助理之后,人都变讨厌了。
第69章 对你心动
安奕竹和郁谷秋慢条斯理地收拾好院子里的躺椅,才慢悠悠进了屋。
孟嘉高坐在餐桌前,还在吃饭。
甚至没抬头看一眼,只是质问:“怎么这么慢?”
极强的控制欲从短短一句话里就能感受到。
为什么慢呢?
当然是因为排斥见孟嘉高,所以明明可以留给佣人帮忙收拾的躺椅,被安奕竹和郁谷秋慢悠悠搬回储物间里。
然后才回到这里。
面对孟嘉高的质问,郁谷秋甚至不准备回答。
安奕竹准备帮她糊弄一下:“刚才在外面晒月光。”
答非所问的,也不说为什么慢。
孟嘉高看了安奕竹一眼。
这次,他的视线在安奕竹身上停留了良久。
如果说第一次在家里见面的时候,孟嘉高把安奕竹完全当做是郁谷秋找来对付外界的棋子,根本不值得多停留什么视线。
那么这段时间靠自己的名号陪着郁谷秋好几次登上热搜的事情,已经让孟嘉高记到心里去。
同样的,孟嘉高考自己的消息网,也听说了艾家在私下里想找安奕竹的事情。
安奕竹顿时从不值钱的棋子,一跃成为了有杀招的棋手。
“今天你们倒是挺高调的,我在公司忙着处理各种文件的时候,还能看到你们上热搜的消息。”孟嘉高脸上没有笑意,只是陈述。
安奕竹看了郁谷秋一眼。
郁谷秋依旧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安奕竹继续代为回答:“难为叔叔这么忙,还有空关注我们。”
孟嘉高听出了安奕竹的阴阳怪气,以同样的语气反问道:“你们在光影不也挺有空的吗?”
孟嘉高说到这,郁谷秋眼皮半垂,开口了。
“也得谢谢爸爸,上次让四姑过来通知我们接受采访。差不多就是从那次采访开始,网上对我和小竹的风评彻底颠倒了。”
孟嘉高的眼睛抬了抬,他看着郁谷秋皮笑肉不笑:“是啊,你们确实很会把握机会。”
也分不清这人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安奕竹抿了抿嘴。
难怪郁谷秋一提到她爸爸就不开心。
上次孟嘉高来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没点好脸色。
当时安奕竹还觉得,是因为郁谷秋突然结婚,一点没通知这个父亲,甚至连婚礼都没有等他回来再办的原因。
听过郁谷秋的对孟嘉高的分析,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郁谷秋也在此时显得有些不耐烦。
特别是在明天就是母亲忌日的情况下,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厌恶由心底升起,打败了多年来,“父亲”这个角色对她形成的震慑力。
“所以,爸爸你喊我们进来是为了什么?”郁谷秋的话像是在问:总不可能只是为了看一眼,这么无聊吧?
安奕竹却在这个时候走神看了一眼林梦。
林梦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饭,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看起来她和孟嘉高都在公司加班到现在,并没有时间吃饭。
孟嘉高对郁谷秋说:“上次不是跟你聊过贷款的事情吗?考虑的如何?”
郁谷秋沉默了几秒。
并不是没有考虑好。
贷款她肯定要贷款的,但是只要是贷款就有利息,钱太早贷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还容易出现什么变故,所以郁谷秋并不想太早贷款。
这时候孟嘉高表现得很有耐心,不催促,任由房间的空气安静下来。
就像他入赘,能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一样有耐心。
林梦却在这时抬起头,她瞄了一眼孟嘉高,赶紧对郁谷秋说道:“孟总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程安排了连续出差,都不会在江城。”
她好像很怕郁谷秋错过这次机会。
孟嘉高听到林梦插嘴,敲了敲桌面。
“看起来是不需要?看来你们光影现在的收益还挺好的。”
孟嘉高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准备结束这顿晚餐。
也是在结束郁谷秋的思考时间。
但郁谷秋却在这时抬起手来。
“我们去奶奶的会客室里聊吧。”
“嗯。”孟嘉高似乎很满意郁谷秋这在商言商,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也丝毫没有将自己和郁谷秋谈论的问题当做什么家庭内部的讨论,只有薄情的利益纠葛。
郁谷秋对于孟嘉高的反应也毫不意外。
或者说孟嘉高的这个反应对她而言也更好。
如果孟嘉高那天哪出一副骨肉亲情的模样,郁谷秋虽然也不会马上动容。
但是她无法保证自己是否哪一天回想起小时候某个温暖的午后,爸爸带着她和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玩的场面,无法再下狠心来。
即便如此郁谷秋还是觉得身上凉凉的,比刚才坐在外头吹着夜风时还有冰凉彻骨。
直到手上的温暖为她带来一点点力道。
郁谷秋转头,眼前浮现的是安奕竹的笑容。
她温柔又坚定。
孟嘉高走上楼梯回头问郁谷秋:“她也一起吗?”
他居高临下地发问,示意这郁谷秋不用带上这个赘A。
然而郁谷秋反握着安奕竹的手:“信托基金现在也有她的一份,她为什么不能参加?”
孟嘉高的视线在二人游走,最终停在她们相互牵着的手上。
是什么意思并不难理解。
她们有着一起面对一切的勇气。
或者说,本来必须独自面对一切的郁谷秋再过去的岁月里很难建立亲密关系,直到现在,她终于拥有了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孟嘉高看着她俩,最终脸上留下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安奕竹完全分辨不清这笑容里的意思,但是背后泛起了一股凉意。
孟嘉高看着她说道:“或许你很快就不用上班了。”
安奕竹还沉浸在那股寒意之中,一时无法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问道:“我的命不久矣?”
一直紧紧盯着孟嘉高看的安奕竹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嘴角的抽搐。
安奕竹反而安心了。
或许孟嘉高刚才的笑容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笑得难看罢了。
照理说孟嘉高能和郁子薇生出这么漂亮的郁谷秋,年轻时应该也有几分姿色才对。
现在这难看的表情,肯定是相由心生。
安奕竹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孟嘉高也在这个时候终于消化完安奕竹刚才的反应,又开口说道:“被人利用的棋子很可悲,而如果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弃子呢?”
又是不用工作了,又是弃子的。
安奕竹就算再迟钝也能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意思是郁谷秋只要有这一笔贷款,那么就不再需要安奕竹了。
轻则不再有工作的必要,可能会被困在家里,做个花瓶。重则作为一个弃子会被踢出棋局。
这话但凡说给任何一个赘A听,都能难受得不得了。
但可惜了,孟嘉高面对的是安奕竹。
“等这些事都结束了,我就在家待着画画,赶紧把画室装修起来。”安奕竹晃了晃郁谷秋的手说。
郁谷秋笑着说:“一定。”
孟嘉高脸上表情倒是没变化,捏着扶手的手指倒是变得青白。
他没留下一句话,转头朝着会客室走去。
安奕竹和郁谷秋跟在他后面进了会客室,任由他直接坐在主位。
他存着什么心思,她们也不理会,只是坐在对面。
“两点五个亿。”孟嘉高坐下来就直接开口了,“我帮你问过,最高能贷这么多。”
安奕竹听不懂这个金额算多是算少。
对于普通人来说,两点五个亿,就算从秦始皇手里开始打工,也未必能赚得到。
但是对于医药研究从无到有的创造来说,未必足够。
就安奕竹自己来说,以前在医院里住着,好多原研药,一盒都要两三万。
对于病人来说已经是天价,可是定价权也在于研发公司本身前期上百亿的投入。
更不用说郁谷秋说过,郁山梅的病是腺体科学方面还没有突破的方向。
在ABO世界,腺体科技更是命脉,医疗发展的重中之重。
那药物虽然已经准备进入临床改进阶段,但临床试验成本是最高的。
果然孟嘉高后面还有半句:“如果不够,你也完全可以拿光影再作抵押。”
然而郁谷秋没有理会孟嘉高这句话。
她没有抵押光影自然有她的道理。
“两点五亿足够,你有什么条件?”郁谷秋问道。
“写一份协议,如果你半年内还不上这笔贷款的一半,就退出郁氏集团的董事会,一年内如果没办法悉数还清,将你手上一半的股权补偿给我,当然,作为弥补条件,我可以为此退出信托基金的受益。
“但同样的,你如果都还上了,我就辞去代理总裁的位置。”
孟嘉高的意图显而易见,放出来的诱饵也很合理,精准卡在郁谷秋能接受,但很有挑战的位置上。
他笃定,以郁谷秋要强的性格,面对这种有挑战性,更有风险性的条件,不会拒绝。
郁谷秋被气笑了。
并不意外,但是听到孟嘉高亲自说出口,还是觉得好笑。
“你要和我签对赌协议?”
和亲生女儿签对赌协议,只是为了郁氏集团的实控权。
郁谷秋梳理完他的逻辑之后,甚至觉得他要的少了。
“另外,一年内如果没有还清,除了对我来说有损失,对你的配偶来说也有损失,你得补偿一部分股份给她。”孟嘉高甚至这么说。
安奕竹没想到这事儿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还以为自己进来只是做个见证人呢。
“我不需要补偿。”安奕竹笃定,就算是孟嘉高说的,她有半推半就答应下来的选项。
但她就是不需要。
孟嘉高看了安奕竹一眼:“信托基金拿出去贷款的这段时间里,每年的收益分红是暂停的。”
“我不需要。”安奕竹的答案依然只有这个。
孟嘉高敲了敲桌面:“如果小秋最后还不上这笔钱,你作为配偶是需要一起偿还的。”
两点五亿。
对她来说当然也是大数目。
但是,那咋了?
安奕竹依然看着孟嘉高:“嗯,我知道。”
城府颇深的孟嘉高,总在安奕竹面前绷不住表情。
他都有些看不懂这个赘A了。
“小秋,你还真是找了个犟种。”
郁谷秋只是冷冷说道:“你不需要说这些,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你想让我出让股份,降低话语权。但你以自己之心,审度奕竹,十分可笑。”
孟嘉高摊手:“是你非要让安奕竹一起来聊这事儿,我把她当做一个合作的个体,你又不乐意?”
安奕竹听着都有些烦人。
郁谷秋也听明白了孟嘉高的意思。
她拍了拍安奕竹的肩膀。
突然之间,郁谷秋也不想让安奕竹陪着自己了。
不是自己不需要她的陪伴,只是发现,孟嘉高也不过就是个重利的纸老虎,独自面对也没什么可怕的。
要谈利是吧?
那就谈!
“小竹你先回房间等我吧,我这边聊完就回去。”郁谷秋让安奕竹先离开。
安奕竹确实坐不住也听不下去,而且郁谷秋后续要跟孟嘉高认真聊,孟嘉高老扯上她也会让郁谷秋分神。
可是郁谷秋真让自己走,她又不放心郁谷秋一个人待着。
“没事。”郁谷秋确认。
这一步终究要走。
安奕竹只能听郁谷秋的话,走出会客厅。
就看到林梦正站在一旁。
她摘了平时厚重的眼镜正盯着天上的月亮。
眼里映着月色如水,带着冰凉。
神色里隐约的是担忧。
“你也在担心小秋吗?”安奕竹走过去,想当然地问道。
没想到林梦急急忙忙又把眼镜戴上,连同情绪一起遮挡下来。
她看向安奕竹:“我不担心郁总,她这么多年走过来,每一步都扎扎实实。我相信她能度过每一次难关。”
“你没事吧?”安奕竹看着她,面露古怪。
好官方的话术啊。
站在这儿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怎么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
“我没事啊,只是最近加班太多有些恍惚了。”林梦扯着嘴角笑了笑。
安奕竹点头。
原来是这样。
林梦又问:“倒是郁总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我对这些合同啊,文件啊,实在不感兴趣,看到字就头晕,还是不要拉上我更好。”安奕竹只能这么说实话,因为其余的情绪别发表达。
孟嘉高毕竟是郁谷秋的爸爸,直接骂他不要脸不太行。
林梦点头笑道:“这点,郁总夫人和郁总还是挺相似的,她也不爱看文件,经常是我们审核无误再交给她查看细则之后签字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合同这事儿林梦反倒放松下来。
可能这才是她的舒适圈吧。
但安奕竹和林梦也没什么好聊的。
不知道林梦到底是这段时间被孟嘉高的高工作量摧残了,还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兴致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安奕竹便和她道别,让她独处。
自己则到楼下去,给郁谷秋弄份果盘到房间等她。
回到房间没多久安奕竹就有些困了。
今天一天几乎都在全神贯注的画画,耗费精力而不知,这会儿疲惫感袭来。
安奕竹也不硬撑,迅速去洗漱换了睡衣,到床上躺下。
睡前还不忘给郁谷秋留张字条,让她可以吃点水果,心情会好一些。
……
等安奕竹再次朦胧睁眼时,就看到一个仙女正站在窗前吃水果。
窗外的路灯笼罩在仙女身上。
连同身上的小绒毛都在发光。
唇上沾着水果汁正亮晶晶地*发光。
仙女注意到安奕竹翻身的动作,扭过头,正脸背着光,在嘴角扬起的浅笑依旧清晰可见。
哦,不,这位好像不是仙女。
这只是她的漂亮老婆!
安奕竹马上扬起笑意,开口对漂亮老婆说道:“你回来啦?”
郁谷秋看向还在睡梦中,连声音都迷迷糊糊的安奕竹,也露出微笑:“嗯,回来了。怎么醒了?也想吃水果吗?”
安奕竹见郁谷秋还能开玩笑,应该在孟嘉高那边没有受委屈。
她放心地笑着,坐起来张嘴:“啊~”
“小朋友吗?还要人喂。吃完等会儿还得起来刷牙。”郁谷秋见安奕竹着小孩模样,侧头选了一块刚才尝过最甜的哈密瓜,“这个甜,而且脆。”
小朋友安奕竹见郁谷秋这么自然地一脚跪在床上,她一动也不动,就是张开嘴等着叉子上的哈密瓜被送过来。
郁谷秋够不到,也不催促安奕竹动一动。
只是放下水果盘,提起裙角,自己跪着往前又挪了一步。
安奕竹吃到香甜哈密瓜的同时,捞过郁谷秋的腰肢。
郁谷秋的手随着震动一抖,叉子都往前送了送。
郁谷秋皱了皱眉,收紧手上的力道,斥责着问道:“不怕被叉子伤到吗?”
安奕竹叼住了叉子,仰头看着郁谷秋,傻笑着。
显然,她是不怕的。
她只是忍不住想要跟郁谷秋贴贴。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抿起笑意,评价了一句:“还真是个粘人小狗。”
“你怎么又说我是小朋友,又说我是小狗的?”安奕竹嘴里还含着叉子,说起话来嘟嘟囔囔的。
“因为你,确实还小。”郁谷秋戳了戳安奕竹的眼角,甚至笑起来的时候连一点细纹也没有。
是很嫩的小朋友。
安奕竹抱着郁谷秋的腰的手更紧了,让郁谷秋贴向自己。
郁谷秋将安奕竹嘴里的叉子抽出来,双手架在安奕竹的肩膀上:“干什么?”
“看看你,看你今天好像心情还不错。”安奕竹侧头观察着郁谷秋。
郁谷秋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嗯,总不能每次都被他影响心情吧?”郁谷秋的语气淡淡的,知道安奕竹是在担心自己和孟嘉高谈判的事情。
期待感像是一根绳索,有时候这根绳索能拽着人离开悬崖,但有时候也能绑住手脚。
郁谷秋原先对爸爸的期待,就像是后者。
现在她不想再束手束脚了。
而安奕竹对郁谷秋的期待就是前者。
安奕竹还是抬着头看着郁谷秋,大着胆子靠在郁谷秋的胸口上,听着她平缓的心跳。
也认真感受着,信息素的变化。
郁谷秋这次真的没事。
郁谷秋见安奕竹还是感兴趣的样子,便为她说明:“他就是想要郁氏集团的实控权,甚至是分走我的股权,除了不近人情,不给我退路以外也没什么了。只要光影的运作一切正常,之后一年内还款的事情就不会有问题,你放心吧。”
但说到这个,安奕竹抿着嘴。
“我还是觉得叔叔既然谋划这么多年,目的就是把资产转移到孟家,不会那么简单诶。”
郁谷秋也这么想过。
但她还是说道:“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而且他也确实很有能力,这段时间用那笔从国外拿回来的资金,很顺利地把控了郁氏集团的医疗器械和药物的订单。现在的郁氏集团,就算等我把奶奶的病治好,再回去接手,也得费点功夫了。”
“那怎么办呀?”安奕竹听完就开始担忧了。
现在她甚至都不是担心郁谷秋按照原文黑化的问题,她就是单纯见得不孟嘉高真的从郁谷秋手里夺走郁氏集团。
郁谷秋用叉子柄戳着安奕竹的后背:“担心什么呢?我如果真的能推进药物进展,也就顺便和那个团队打好关系了,只要光影这边的资金链不断,以后就可以一直和他们团队合作。并且,这款药也会很快在国内面世。”
安奕竹听明白了。
郁谷秋的思路和自己完全不同。
安奕竹还是将花在医药研究的钱当做消费,是为了治疗郁山梅的病而花出去的钱。
而郁谷秋已经在规划,在郁山梅的病被治好之后,这款药物能在国内打开多大的销路。
甚至郁山梅本身就是活广告。
“这就是总裁吗?好厉害。”安奕竹看着郁谷秋,眼里亮着佩服的光芒。
郁谷秋笑了笑:“怎么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我厉害了?”
“才不是,是一直觉得你厉害!只是以我的眼界,直到现在才终于知道你厉害在什么地方。”
“哦?厉害在什么地方呢?”郁谷秋来了兴致,挺想知道这小朋友眼里,自己到底厉害在哪。
“眼界和思维方式跟我完全不一样。是阅历的积累,也是能力。能力的原因更多,让我再活几年应该也没办法做到。”
安奕竹形容着自己心里的感受,同时预判了郁谷秋会拿年龄谦虚。
果然被堵住话的郁谷秋笑了起来,她亲昵地捏了捏安奕竹的脸颊:“你也很厉害,特别有夸人的天赋。”
安奕竹也笑笑:“我妈妈就经常说我很擅长表达,所以我不是会夸人,我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
但郁谷秋在安奕竹的表达中,还是偏差地理解一些内容:“说起老安妈妈,你今天生日,没有回大院,她会不会生气?”
安奕竹摇头:“我跟老安妈妈说了,今天想跟你一起过生日,改天再去大院,她没有生气。”
“她肯定给你准备礼物了,我却没有。”郁谷秋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礼物的事情。
“你给了我三个愿望,也算是礼物了,反倒是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要不,我们过几天空一点的时候,一起去买?”安奕竹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没办法,她就连生日这件事都是临时想起来的。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眼珠子左右横挪那心虚的小表情,不由得好笑。
她勾着安奕竹的下巴:“这么没诚意吗?还要一起去买礼物。”
安奕竹也觉得自己好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直女,直愣愣的也不知道郁谷秋想要些什么。
“把《心动》给我吧。”郁谷秋给了她一个提示。
安奕竹看着郁谷秋,几乎没有思考:“我一直对你心动。”
郁谷秋的眼皮微微一落,眼底浮现的是浓浓的笑意。
谁说这个会撩拨的小朋友直愣愣的?
郁谷秋捏着安奕竹的嘴巴:“是不是不想把画给我啊?说这话。”
安奕竹才明白,说的是正在画廊里展出的《心动》。
“给你,你想要的都送给你!”安奕竹根本不会给出另一种答案。
郁谷秋见安奕竹完全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你看起来,有点好欺负。”郁谷秋也学着安奕竹的样子,说起了真心话。
安奕竹却抬了抬眉毛,仰头看她:“那你要欺负我吗?”
第70章 是小朋友
安奕竹一夜睡得很沉。
前一天晚上,郁谷秋虽然说要欺负她,但她也没怎么被欺负,睡得也早,但这一夜睡眠特别香甜。
她甚至做了一个甜甜的玫瑰味的梦梦。
她躺在花海中。
一把抓过玫瑰花瓣往天上洒,洒落在脸上,温柔又丝滑。
她一头埋进柔软的玫瑰花堆里。
咬了一口玫瑰花。
玫瑰花的花瓣是苦涩的,但花蕊甘甜,努力吸了吸,直到吸出了甜甜的花蜜才满足地倒在花田里休息。
好一个美梦,美得让安奕竹都不愿意醒。
直到她想起,现实里还有一朵更漂亮的玫瑰花在等自己,才缓缓睁开眼睛。
郁谷秋还没起床。
但早早已经醒了,正仰头看着天花板粉色的公主床窗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奕竹也不声张,只是盯着郁谷秋看,脸上带笑。
睁眼就能看见郁谷秋的感觉真好。
每天都能因此而期待着醒来。
这一眼就能幸福到整个人好像都被填满了。
郁谷秋没有动弹,只是突然开口:“还要盯我看多久?”
安奕竹也不意外。
她甚至都不躲闪,还是继续盯着郁谷秋:“我在等你和我对视。”
郁谷秋的耳朵微微变红。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慢慢转过头。
那一双浅色的眼睛,定定地迎上了安奕竹的视线。
安奕竹小幅度地慢慢凑近。
郁谷秋看着她:“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安奕竹只是微笑。
身体却又靠近一些。
“该起床了。”郁谷秋也不动弹,只是提醒她。
安奕竹笑着,迅速吻了上去。
郁谷秋预料到有这一出,但也只是等安奕竹退回去的时候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还没刷牙。”
“没刷牙也香香的。”安奕竹得逞了,正在高兴。
她说的也是实话。
空气里只有淡淡的玫瑰花香,连唇齿都留着香味,像是美梦的延续。
安奕竹甚至看到郁谷秋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肩膀处留着红印。
安奕竹不由得舔了舔虎牙。
好难猜是谁咬的,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可以在郁谷秋香香软软的手臂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郁谷秋察觉到安奕竹的视线,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该起来了。”
昨晚,她就是这样盯着,然后给自己来了一口。
“好吧~”安奕竹艰难但乖巧地应着。
毕竟今天,还有正事。
……
妻妻俩今天都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
郁谷秋的是一身白色长裙,看得安奕竹眼晕。
“好漂亮。”安奕竹和郁谷秋一起站在镜子前。
安奕竹看着镜子里的郁谷秋,忍不住又从身后抱住她。
郁谷秋眼中收敛了往日的锋芒,眼中都是温柔:“妈妈和艾琦奶奶都喜欢我裙子的样子。”
“我也喜欢!”安奕竹坚定地点点头。
郁谷秋平时为了行动方便,还是穿休闲西装西裤的套装比较多。
虽然也很好看,但都比不上这一套长裙。
郁谷秋戳开安奕竹的脑袋:“你喜欢的话,得看我心情。”
“那我以后哄你开心,你多穿给我看~真的好看,真的好看~咱们方便的时候可以多穿穿,比如出去约会的时候~”安奕竹说话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
“嗯。”郁谷秋侧过头。
安奕竹说话的气息吹得她耳朵痒痒。
都不知道安奕竹有没有发现自己说话成了夹子音,仿佛是在哄骗漂亮小动物跟她回家。
但郁谷秋看向镜子里的安奕竹。
明明安奕竹眼睛亮亮,才更像一只漂亮的小动物。
安奕竹从郁谷秋这得到一个“嗯”就心满意足地退到一旁,乖巧看着郁谷秋化妆。
妆容很淡,只是为了看起来更有精气神。
但到最后一步,她将鲜艳的口红涂在唇上。
这看得安奕竹一愣。
这口红是很好看,但是去祭拜的话,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郁谷秋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为她解释:“奶奶也会化妆的,她每次都说,一定要给妈妈和艾琦奶奶看我们最精神最好看的样子。”
安奕竹明白了:“那我也要来点。”
“你要什么颜色?”郁谷秋指着她的化妆包。
已经算是够简单的化妆包了,但口红还是有六只之多。
安奕竹抿了抿嘴,看着郁谷秋手里这种。
大红色。
适合御姐的颜色。
她可能驾驭不了,可是她还是没办法抵抗和郁谷秋共用一支口红的诱惑力。
她想要。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的视线,在这一来一回之间,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想要这支?”郁谷秋举起自己手里这支,扭开了。
口红的表面上还有刚才划过郁谷秋唇间留下的痕迹。
安奕竹抿着嘴,点点头。
眼镜亮晶晶的,都是渴望。
但也不抢,只是等着,等着郁谷秋同意。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
“噘嘴。”
这一幕让安奕竹想起婚礼那天。
那时她还以为郁谷秋又要亲亲呢。
但现在,已经成熟的她,撅起嘴,淡定地等待着郁谷秋帮她涂口红。
郁谷秋也靠近她一步,将口红举起来。
安奕竹盯着送上来的口红,却在空中转变了方向。
她盯着口红离开的方向,却没发现,眼前郁谷秋已经近在咫尺。
等她看清面带笑意的郁谷秋时,唇上一软。
玫瑰香味扑面而来。
是调皮又香甜的玫瑰味,和昨晚的浓郁甜香不同的稀有款!
郁谷秋退开一步,安奕竹忍不住抱住郁谷秋,追着又亲了一下。
郁谷秋轻轻推开她的时候,她还不依不饶的,脸上写满了“老婆好香”的痴迷表情。
郁谷秋笑着彻底用力推开了安奕竹,才算结束。
安奕竹意犹未尽,但是感受到郁谷秋手上的推力是认真在拒绝,只能作罢。
眼巴巴看着郁谷秋又打开口红,在自己的嘴上涂抹一圈。
“不是说好给我抹口红的吗?”安奕竹有点委屈。
“不是抹了吗?”郁谷秋掐着安奕竹的下巴,把她移向镜子前。
安奕竹才看到,嘴上已经有了口红印子。
是郁谷秋给她留下的。
郁谷秋拨开安奕竹的头发,用指尖帮安奕竹把超出嘴唇部分的口红抹掉:“抿一抿,这个红色,给你太重了。”
安奕竹抿着嘴,看向郁谷秋:“我感觉,不够,还想要!”
说得非常一本正经。
郁谷秋知道她的心思,故意逗她:“这么喜欢啊?”
“嗯、嗯!”安奕竹连连点头。
郁谷秋直接把手里的口红塞进安奕竹的手里:“那就送你了。”
“我不是要口红……”安奕竹鼓着嘴。
但郁谷秋已经笑着从浴室走出去:“快点出来吧,吃完饭就要上山了。”
安奕竹没办法拿着口红就揣进兜里,跟在郁谷秋身后小跑出去。
二人最终是手牵着手下楼的。
一楼的餐桌上,所有人都已经坐齐在吃饭。
而可怜的林梦,甚至还在给郁谷秋和孟嘉高回报郁氏集团最近的情况,以及这两天需要处理的事情。
郁山梅听罢,倒是客观评价道:“看来郁氏集团给你管理得有条不紊。”
孟嘉高斜睨着从楼上下来的郁谷秋。
“小秋有时候处理事情还是太温柔,所以斩不断一些坏账,但这次经过我削减之后,郁氏集团的冗余量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支出也是。”
郁谷秋顿时皱起了眉头,快步走下楼:“你裁员了?!”
话语里没有对父亲的一点尊重。
安奕竹都没想到郁谷秋会突然暴跳如雷。
她有点不明白。
孟嘉高却笑了笑:“怎么会呢?裁员的权利还在你手上,我只是重整了部门结构,将一部分人转移到那些部门里。”
郁谷秋顿时看破了孟嘉高的计量:“受不了工作压力的人自动离职的,就算不到你头上了?”
孟嘉高笑着:“我没有给他们增加工作压力,郁氏集团轻易不加班的信条,我也从来没有准备打破,哪怕是这危急存亡的时刻。”
安奕竹听得难受。
孟嘉高阴阳怪气的本领真不知道是哪里进修的,每一句话都感觉不中听。
郁谷秋吐了口气。
她离任的时候,有老员工给她发信息挽留她,甚至表示,如果她要另起炉灶,她们也会追孙。
但最近确实没有收到老员工诉苦的消息。
这些老员工,也算得上是郁氏集团的命脉。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经过郁氏集团多年经营风波考验,留下来的精英。
手里拿着核心技术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真的被孟嘉高逼走了,郁谷秋可真要想想是不是重新成立的公司,先把人才留住。
但看来孟嘉高的行为还没有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
他是想要获取郁氏集团的掌控权,但并不想让别人趁机获利。
或许他只是用这种方法排除异己。
郁谷秋想着才逐渐冷静下来。
如果是这样会还好说,只要挨过这一段,熬到自己回去之后,短暂阵痛就没事了。
见郁谷秋不再说话,孟嘉高向林梦示意。
林梦继续汇报。
这可以说是安奕竹吃得最不舒服的一顿早餐。
早餐的样式倒是很丰盛,味道也很不错。
但是林梦在旁边对着报表事无巨细地汇报。
安奕竹甚至在想郁氏集团最忙的该不会是林梦吧。
铁打的林梦,流水的总裁。
郁谷秋则也看了一眼林梦电脑里的内容,确认和自己想法一致,依然没有说什么。
早餐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直到准备上山的时候,安奕竹才发现,孟嘉高今天收拾得也挺整齐。
胡子肯定是早上清理过的,连带着鬓角都修过。
西装的口袋里甚至还插了一朵花,不知道是不是带给郁子薇的。
安奕竹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这么装的事情……人都去世了,孟嘉高装给谁看呢?
出发的车辆有好几辆。
郁山梅坐上了郁谷秋的车。
郁谷秋还是占了她平时最常坐的位置,她在里面扶着,安奕竹在外头帮忙,一起扶着郁山梅坐上车。
安奕竹自己则坐到了副驾上。
保镖们在后一辆车里随行。
再往后是林梦负责开车,载着孟嘉高的那辆车。
后面还跟着准备的花圈一类的物品,载着负责人员的小面包车。
大部队浩浩荡荡向着山上开。
公墓在的位置距离老宅距离不远的地方,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一片规划很好的公墓园。
管理员也在不远处,看着车辆进入,确认是熟悉的面孔,就没有来打扰。
郁山梅在郁谷秋和安奕竹搀扶下,往公墓楼梯的尽头走去。
一边走一遍嘴里还念叨着:“当初怎么会想着买这么高的呢?简直就是别考虑到老了这老胳膊老腿的。”
郁谷秋幽幽说道:“奶奶,早几年你还没老的时候走得还挺高兴的,现在就是缺少锻炼了。”
郁山梅笑了笑:“小秋这是让我这个病号锻炼吗?”
郁谷秋吐槽着:“这会儿又知道自己是病号了。”
郁山梅吃瘪,转头对安奕竹说道:“哎,你别看小秋平时一本正经,其实很皮,还很记仇。”
安奕竹也跟着笑了。
她可太知道这件事情了。
但她不敢说,因为她怕郁谷秋当场记仇。
三个人聊着闲天,楼梯尽头倒也没有那么难走。
但到了顶部,安奕竹也算明白,为什么郁山梅要买在最上面。
因为这里的视野最开阔,甚至,视线越过群山,还能看到别墅区的影子。
而最顶上,只有四座坟位,看上去都被买下来了。
艾琦的名字就写在最外头。
虽然今天不是她的忌日,但郁山梅看是坐在艾琦的坟前摸了摸,擦了擦。
旁边一格是个空位。
安奕竹想,可能是留给郁山梅自己的。
再往里就是郁子薇的位置。
“妈妈。”郁谷秋走到墓前轻声说道,“今天我和小竹都穿的很好看吧?”
安奕竹对着郁子薇鞠了一躬:“妈妈好,我又来看您了,我们今天的口红也很好看!”
郁谷秋想到了浴室里的事情,戳了安奕竹一下。
提这个做什么!
安奕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是想说郁谷秋今天这一身真的和口红非常配。
但是被郁谷秋这么一戳,她也想起了刚才的口红吻以及后来吃完饭两个人还分别补了口红。
用的同一支。
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郁山梅也走了过来:“薇薇啊,小竹对小秋很好,她们俩感情也很好,你可以放心。等我以后也来找你们了,她们也能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相依为命的。”
“奶奶,你是有多想点住进来,说这话?”郁谷秋看向郁山梅。
郁山梅一听,郁谷秋连这些忌讳都没了?
实在好玩。
她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小秋突然对我的病完全没了忌讳,我还有点不习惯。”
“看开了。”郁谷秋叹气。
“哈哈哈哈。”郁山梅笑得更欢了,看向安奕竹。
她始终认为能为郁谷秋带来这种变化的人,只有安奕竹了。
而安奕竹耸了耸肩,她大概知道为什么郁谷秋说话不像之前那么紧绷。
之前郁谷秋的紧张更多是因为她担心凑不到钱,但是因为很多原因又不能直接拿艾琦奶奶的心血光影星辉传媒和郁山梅的心血郁氏集团去作抵押做赌注。
但是现在,她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能筹到钱。
郁山梅的病有了希望,她反而不会担心自己说错什么。
再无神论的人,都会在医院里祈祷。
郁谷秋也是同样的道理,无助的时候只能想尽办法不犯忌讳,让自己好过一些。
安奕竹也跟着说道:“不过这里风景是真好,住进来应该也很开心的。我是说艾琦奶奶和妈妈?”
连郁谷秋都没有忌讳,本来就玩心很重百无禁忌的郁山梅更是笑道:“觉得这里风景好,那等你们百年以后也在这儿住呗。”
安奕竹也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对这些更加百无禁忌。
刚才也不是没想过“住在这儿”这件事,但是她指了指:“这里只有四个位置,没地方住啊。”
郁山梅笑了起来:“我入土肯定是和我爱人放在一起,这里有的是空位,我只是想,就算是亲生女儿也要有点距离感,才没有把薇薇放在琦琦身边的。”
安奕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山梅在处理亲人死亡这件事情,好像还真是带着她独到的特色。
这三个人倒是都挺看得开的,只有谢芳一个人听不下去,又不好插嘴,只能选择走得远远的。
这会儿孟嘉高和林梦带着其他人,绕过保镖走了进来。
他们要给墓碑进行布置和清扫。
这些工作,郁山梅也愿意自己做,但显然没有专业人士做得好,所以她只是继续站在艾琦的坟前和她聊天。
郁谷秋则是看着。
安奕竹也站到了一旁。
在墓碑的侧边还有空位,种着一颗颗树,像是卫兵一样排列组合。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想看看树后面又是什么。
树后下沉是个平台,平台下面有个很长的斜坡。
郁谷秋却注意到她的走向,一把拉住了她。
“不要靠近那边,会有危险。”
危险?
安奕竹看着自己自己和旁边平台还有三步之遥,不知道为什么郁谷秋这么担心。
“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人呀?这种程度我又不会突然跑过去,就跳下去。”安奕竹笑着说道,想到那个画面自己都觉得好好笑。
“是小朋友,一个需要提醒的小朋友。”郁谷秋的语气温柔。
这要是往常,安奕竹早就为她说得这话疯狂心动了。
可是郁谷秋眼底有着化不开的郁结。
安奕竹顿时皱起眉头。
淡淡的信息素带着奇怪的,难以形容的辛辣味道。
是……惊恐?
安奕竹马上走到郁谷秋身边,环抱住她:“你这是怎么了,我不靠近那边就是了。你怎么好像,在害怕?”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射着所有人的头顶都起了雾气。
本是个温暖的日子。
站在太阳底下,安奕竹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可是郁谷秋背后却升起寒意。
就算是被安奕竹抱住她还是不受控制地背后凉透。
郁谷秋缓了口气,又带着安奕竹朝着人群方向多走了两步,才开口:“那个平台挺危险的。”
“我看着,也不算高。”安奕竹不确定郁谷秋真正的担忧是什么,只能先试探一下。
“是不高,但掉下去,那个斜坡,都是落叶,人会,滑下去。”郁谷秋这话说得一顿一顿的,像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安奕竹捏住郁谷秋的手,抓住了关键:“你从这掉下去过?”
郁谷秋的气场降低,沉默着。
安奕竹确认,自己猜对了。
但她没有再追问。
或许有些东西郁谷秋暂时不准备告诉自己。
自己也是一样的,一些秘密无法开口。
郁谷秋看向了旁边走来走去,忙碌着在布置的人们。
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十几年前,妈妈去世没多久,给妈妈办了葬礼。也是在那天,我被绑架了。”
安奕竹顿时明白过来,看向那个平台:“从这里?”
郁谷秋缓缓点头:“嗯,从这里。”
安奕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她想关心郁谷秋多问几句,但是又担心勾起郁谷秋曾经不好的回忆。
她只能拍拍郁谷秋的后背。
郁谷秋看着安奕竹纠结的表情,知道她的想法,淡然一笑。
这件事确实一直是她的心病,心理医生也说,她的幽闭恐惧症一直没好都是那段经历造成的。
郁谷秋双手环在胸前,回忆着:“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当时警察把我救出来之后,做了笔录,我说的就是从这里掉下去,掉到平台上,再从斜坡滑下去。”
“好端端怎么可能掉下去呢?这里又没有陷阱。”安奕竹皱着眉头,“出事之后这里加固过了?”
“没加固过,只是增加了很多本来没有的摄像头。”郁谷秋看着旁边路灯上挂着的监控,“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掉下去的,或许有人推我……不,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人是鬼。”
“肯定是人!如果是鬼,妈妈和奶奶肯定都会保护你的。”安奕竹说得坚定。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灵魂的话,当初郁谷秋就是在妈妈和艾琦奶奶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绑架的。
幕后的人简直罪大恶极。
“但警察查不到证据,就算怀疑谁也没有用。”郁谷秋垂下眼。
“你这话听起来……你当时就有怀疑的人?”安奕竹侧头看郁谷秋。
郁谷秋只是看着面前还在忙碌的人们。
“当年基本上也是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