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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今朝【正文完】她便是他的……


    在月思朝的记忆里,这样的要求大多都是慕昭先提,她扮演的往往是半推半就的那个角色。


    可自从知晓自己心意后,她觉得她也应当合理表达自己的需要。


    毕竟想要亲近他,也是喜欢他的一种证明。


    人生苦短,不过万日,若不在有限的时光里热烈地活一遭,岂非辜负?


    暧昧无声蔓延。


    慕昭喉结滚动,沉黑的眸子凝她半晌,目光落向支开的窗。


    月光照进来,在书案上晕成一团。


    而她显然不曾留意这些,澄澈的眼眸认真凝着他,蕴着含羞带怯的诱引。


    他走上前抱起她,把她放在书桌上。


    双腿离地,她撑着桌沿晃了晃小腿。


    坐在书案时,纵然已经比她平日要高了一些,但视线依然无法与他平齐,仍需仰首才能他对望。


    她只得把手环住他的脖颈,迫他微微倾身,在他沉黯的目光中,主动贴了下他的唇。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飞快。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下,很快反客为主。


    不知吻了多久,她忽然感觉身上一凉。


    侧目去看,这才留意到窗子未阖,微凉的晚风送进来,吹散室内博山炉飘出来的袅袅白烟,垂眼见自己的衣襟已被他轻易扯开了。


    月思朝揪住自己的衣裳,脸颊红了红:“……还没关窗。”


    他捏住她的手指,低声道:“不关。”


    “想借着月光好好看看你。”


    这话她听着便害臊,轻声道:“你又不是没看过……”


    他伸手扯开少女纤细的手腕,重新搭回自己肩头,垂眸替她解开衣裙系带,目光专注缱绻:“可我没看够。”


    月光柔柔照在她身上,衬得肌肤白皙如玉。


    未关的窗打破了房间的隐匿,她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他面前,他又偏偏站在她腿间。


    这一切让她颇无安全感。


    硬着头皮等了须臾,她倾身搂住他,尽力把自己同他贴合,下巴搁在他肩头,颤颤巍巍道:“……差不多可以了。”


    馨香柔软与他仅隔着一层薄薄衣衫,在他眼下露着的后颈肌肤细腻光洁。


    他轻笑笑,不置可否,扣住她的腰,把她抱得更紧些。


    这让月思朝难得找回了几分安全感,在书案上挪了挪屁股,双腿夹住他的腰,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他一只手臂便可轻易抱紧她,仿佛无甚重量,轻得像一朵带着香气的柔软的云。


    “……我后悔了,你还是带我回床榻吧。”


    热气打在他的脖颈,他唇角绷直,空着的手终忍不住摩挲至革带的玉扣。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月思朝眨眨眼睛,纤长的羽睫轻轻扇动,眸中已是水汽氤氲,柔软的脸颊泛着醉人的绯红,看起来颇为楚楚可怜。


    可慕昭已然没心思听她话中内容,只觉得尾音婉转,似一片尾羽轻轻挠进了他心里。


    “喂,你理理我嘛,咱们回床——啊。”


    她身子猛地一僵,轻声惊叫了下,眼尾当即被逼出泪水。


    极致的欲望集聚,他依然没有接话,只微微喘着气带着她转身,将她抵在窗旁边的墙面,而后垂首去吻。


    侵略一齐席卷过来。


    在一片混乱与细微的喘息之中,她终忍不


    住唤出了声,扰乱了寂静的夜。


    她忙抬手,把自己的唇捂死,闭上眼不敢去看他。


    羞耻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吻了吻她颊畔的眼泪,沉声问她:“朝朝,喜欢吗?”


    这句话让她的心骤然缩紧。


    他总是用那张清贵冷淡的昳丽面容,大胆下/流地说些试探她的话。


    明明他很聪明,每回都会在过程里细致观察自己的反应,而后不断精进,却总诱哄着她亲口回答。


    凭良心讲,她不能否认。


    可这样也太难受了,她想叫也不敢叫出声,生怕动静太大飘出窗外,让另一头的娘亲听见。


    “……才不喜欢呢。”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颤音的余韵。


    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贴着她肌肤的危险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没关系,不喜欢可以换。”


    男人垂首吻她,带着她回到桌边。


    他扣住她的腰,将她翻身压在书案上,大掌将她的双手轻而易举钳制在后腰。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感觉他在她身后,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书案一侧的笔架上,归置整齐的狼毫忽然叮咣一晃,室内的温度不断升腾,她恍惚着,只觉得虚实难分。


    他安抚一般地摩挲着她的肌肤,低低道:“那现在喜欢吗?”


    她红唇微张,尽力攫取着稀薄的空气,嘴硬道:“……不喜欢。”


    他掐住她的腰,将她仰面放在书案上,四目相对时,忽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哦……你还想再换。”


    “真是贪得无厌。”


    而后重新压了回来。


    似是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她忽然改口讨饶道:“喜欢……喜欢……”


    呜呜,他真的很不要脸。


    不过兴许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


    明明她最初见他,对他讨厌得紧。


    如今他对她连哄带骗,她却再不能真的讨厌他。


    *


    这些日子,慕昭始终陪着她,住在运河边的宅子里。


    月思朝本说回侯府住,他却不愿意,说这里是他们一起亲手布置的,同世代流传下来的侯府意义很是不同。


    温雪也乐意同小两口一起住,宅子热热闹闹,一家人其乐融融。


    明日便是放榜之日,张钧拿着名单兴冲冲找过来。


    “这是会试的名单,你认识的年轻人多,且瞧瞧京城里有没有老夫日后可以提携的门生?”


    慕昭轻而易举地想起了季述。


    之前他看过他的考卷,字迹清晰,落笔转折间透着宁折不弯的风骨,写得一手针砭时弊的好文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苗子。


    以他的实力,应当会是本次的解元,日后连中三元也不是不可能。


    他没多想,便报了他的名字。


    谁料张钧把手中的名单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哎,之意,怎么没你说的这个人?”


    慕昭放下手中的公务,蹙起眉来。


    “他的卷子我看过,说句公道话,位居榜首也不为过,怎会连名单都没入?”


    张钧道:“莫非有人暗中使了绊子?”


    慕昭略微沉吟了一下:“好在还有一日放榜,如今尚有转圜之机,张大人不妨去礼部寻一寻他的试卷,待你亲自阅览后再行定夺。”


    张钧颔首,抚着胡须疑惑离去。


    第二日放榜时,慕昭特地去看了一眼,榜首果然是季述的名字。


    不过他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对他而言,不过是顺手做了件公正的事。


    却不料季述会登门求见。


    “我是来谢你的。”男子依旧是一袭青衫,遗世独立般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思来想去,我认得的人中,大抵只你有这个本事,把我的姓名添上去。”


    听他这话中意思……


    慕昭扬了扬眉尾:“哦?你也提前看过名单?”


    季述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知道我一定不会通过罢了。”


    “此话怎讲?”慕昭偏头看过去,“有人针对你?”


    旋即他轻笑了一下:“没曾想你竟这般有本事,仅凭布衣之身得罪这么多人。”


    “你除了得罪过我,还得罪过谁?”


    “……纪问阑。”季述攥紧拳,慎重开口,“您的舅舅。”


    这下轮到慕昭意外了。


    他搁下手中军报,难得向季述投去不掺杂任何情绪的认真目光。


    面前的男子平静开口:“他曾同我说,只要我愿意离开京城,他可以满足我任何一个条件,保我后世无忧。”


    “但我若执意科考,试图入朝为官,定要我一生籍籍无名。”


    慕昭微眯起眼睛:“为何?”


    纪问阑为何要针对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布衣?


    季述垂下眼,默了片刻,鼓起勇气抬头道:“因为我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按理说,我该换您一声表兄。”


    “只要我在他眼皮底下晃一日,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去。”


    纪问阑年轻之时,曾被陛下外派去江南办事,其间伪装身份与姓名,与一位富商之女暗生情愫。


    那人便是季述的娘亲。


    年轻男女因缘际会之下,干柴烈火也是在所难免,事后,他承诺他会娶她为妻。


    可他是大族出身,家中早已为他定好了正妻人选,断不可能另娶。


    那话究竟是他情浓之时不过脑子的真情流露,还是为了得到女人随口许下的承诺,除却纪问阑自己,无人可知。


    待事情败露后,他试图劝说富商之女嫁给他做妾,可那女子性子刚烈,不愿被人蒙骗后再选择轻描淡写地妥协,干脆与他彻底断了关系。


    谁料两个月后,她察觉自己怀有身孕。


    她不愿哄骗旁的男子仓促嫁人,也不愿折损这条已在她腹中蓬勃生长的新生命,便干脆终身未嫁,诞下季述后,让她随了自己的姓氏,努力打理家业,独自抚养他。


    母亲将他保护得很好,季述起先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只知有一个京城里的大官时不时地往家中递信,每回还送好些银票,试图劝母亲回心转意。


    从前,他甚至以为是他那素未谋面的爹想对这个家负责,只是娘执拗着不愿见他,渴望阖家团圆的心思愈发强烈,可惜直至多年后,母亲因劳累过度生病过世,一家三口也不曾团圆。


    可除了母亲,其余知晓此事之人,对他父亲究竟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皆一无所知。


    他只得向母亲的旧人打听了那人的样貌,打算上京寻亲。


    “可当我真的站在他面前,他明明认出了我……可他躲闪的眼光和敷衍的话语又让我觉得……没必要了。”


    “他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父亲该有的样子。”


    季述沉吟道:“我曾来问过朝……您夫人,她亦劝我不必执念。”


    说着,他苦笑了一下:“只是……我打算放过他,他却没打算放过我,他派人找上我,威胁我离开,我才知晓了这些往事,也替我母亲不值。”


    慕昭仰头嗤笑一声道:“他就为这个,便要把你赶出京?”


    他低低“嗯”了一声。


    慕昭望向他的目光带出些怜惜:“你既知结局,为何还要去应试?”


    少年的目光放空,像是回忆起一件遥远的往事:“或许是不想辜负寒窗苦读的我自己,也或许是不想辜负一支笔。”


    “只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你竟帮了我。”


    慕昭想起见到月思朝的第二面。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盛装打扮,手中提着一只装笔的盒子。


    可他并未点破。


    他不是纠结过去之人,他要的从来只是今朝。


    他半阖着眼道:“不论如何,如今你得了解元,便好好一路考下去,待日后入朝为官,才好肃清朝野,把舅舅那样以权谋私之人拉下马,也算是为你辛苦半生的娘出口气。”


    他不必想便知,一个带着孩子却未出嫁的女人,会遭受多么大的非议。


    季述惊讶于慕昭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世家大族该是党同伐异、官官相护的。


    可转念一想,这一切的发生或许根本不是巧合。


    他是月思朝心悦的男子。


    本就会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正直坦荡之人。


    只有棋逢对手的爱,才能长久地走下去。


    想起那个一念之差的夜晚,季述有些自惭形愧:“除了感谢……我或许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慕昭的目光清明,说了一句和她同样的话:“我知道。”


    “但这同你无关,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有私心乃是人之常情,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似乎也在妒忌你。”


    很奇怪,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与季述心平气和地说起过去。


    慕昭遥遥望向窗外,看向运河上飘过的勾画着月牙儿符号的船只。


    “不瞒你说,那时我甚至萌生过把她带回府,关起来的念头,是不是也很自私?”


    “……可你并没有那样做。”


    “也许这便是我与你的细微区别吧。”他轻笑一下,接着道,“什么时候觉得她是关不住的呢?”


    “或许是她在舅舅寿宴上奋不顾身来救我的时候,或许是她紧张得手抖,却依然敢向长公主射出那支箭的时候,也或许是些旁的。”


    “我忽然意识到,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雀鸟,我喜欢的,本来就是她羽翼丰满,翱翔天际的模样。”


    “所以后来我想通了,她那时没想着告诉我,不是她不信任我,而是她相信自己。”


    “她相信她能够应对那些未知的事情。”


    “这不是自负,而是一种弥足可贵的勇气。”


    “这个世间,真正有勇气的人很少。”


    “我从前不相信此生会有能与我并肩的女子,可如今,我似乎寻到了。”


    “所以我相信你也可以。”视线落向季述,他平静道:“不必执念过往,你也该去寻你的今朝。”


    思朝,思朝。


    而她,便是他的今朝。


    也是他朝朝暮暮岁岁年年的来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