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程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自己评价自己:智商在线,有脑子。
早在那个玩得开心、住亚朵的凌晨,程郁就想过了。
他想谈兆天这人这么对他胃口,两人相处愉快,近来也越发熟悉,但他们不是“正常关系”。
谈兆天是他的追求者,谈兆天在追他。
程郁那天就意识到,他和谈兆天走得有点太近了。
就像他对谈兆天说的,他无所谓,他身正、影子更正,再觉得谈兆天人好,再喜欢,纯粹只是想交个朋友。
可谈兆天呢?
频繁的见面、吃饭、一起玩儿,谈兆天对他是什么感觉?
越来越喜欢他?
会不会在心里觉得,照着这个趋势下去,两人可以发展培养出感情?
从而在心底生出期望和期待,进一步加深对他的感觉感受,更加喜欢他?更加觉得两人有可能?
结果回头发现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样,深受伤害?
程郁不想这样,一点儿不想。
因为他既不玩弄别人的感情,也不会在明知这一切的前提下,还默认一切的发展,让两人之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今天,程郁直白又坦诚地向谈兆天说了这些话。
他还是一开始的态度,他希望谈兆天可以切实且明确地明白,他这个单身主义,真的真的,绝对绝对,不会接受任何感情和追求。
绝对不会。
此刻,在程郁说完后,桌上静了。
程郁看着谈兆天,谈兆天也看着程郁。
程郁不知道谈兆天听到这些是怎么想的,他本质上并不想伤害男人的感情。
他看着谈兆天,试图从男人的脸上捕捉到表情的细节,但谈兆天什么流露都没有,只是看着程郁,黑眸很静。
片刻后,谈兆天沉稳道:“其实你不用考虑这么深。”
“我确实在追你,但我们接触,无论是怎样的相处,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抱着‘追到你’这个目的。”
“吃饭只是吃饭,聊天只是聊天,打球也只是打球。”
“我并没有觉得,我们接触多了,或者相处愉快了,你就应该在未来某一天也喜欢上我,或者答应我的追求。”
“我没有这样想,也没有这样做。”
“当然,确实,我频繁地约你吃饭见面、出来玩儿,是想借此接近你,这点我不否认。”
程郁听得暗自在心里挑眉,觉得谈兆天不愧是生意多的大老板,逻辑思维和语言组织能力,实在太强了。
程郁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不成想谈兆天回得也头头是道。
而且程郁听听,谈兆天说的也确实在理,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觉得程郁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顾虑太多的表现,让人觉得其实不用想那么多,两人该怎么相处继续怎么相处。
程郁也这么问了,说:“所以我们以后该继续吃饭继续吃饭,该约出来玩儿继续约出来玩儿?”
“你是这个意思?”
程郁没想把气氛弄那么严肃,他重新拿起叉子,继续吃他面前的那份牛排,边吃边看看谈兆天边开口。
谈兆天也手肘支桌沿,重新拿起刀叉,自然淡定的样子,回:“对,你不用想那么多。”
程郁:“我可以不想多的,我也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呢,你不会越相处越愉快越……”
程郁想了想,挑了个最婉约的词,说:“越管不住自己的心?”
说完被自己肉麻了下。
谈兆天吃着午饭,抬抬眼,没正面回答会还是不会,而是说:“你为什么要考虑这些?这是我这边的‘问题’。”
“你在替我担心什么?”
“不是替你担心。”
程郁耸耸肩,神情如常语气自然地回:“我是怕我们后面接触多了,别回头你‘感情深了’‘不能自拔’,对我更加‘穷追猛打’。”
当然了——
程郁也承认:“我确实有站在你的立场考虑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我不想最后因为我,你在情感上受到伤害。”
“我这人有时候容易心软,最后要是真的变成这样,我会觉得我有责任,我会内疚、心里不舒服,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
程郁表达清晰,谈兆天听得分明,也早在之前程郁说出那句“我不想玩弄你的感情”的时候就明白,程郁的品性和他想的一样优秀善良——他明明可以不在意不去管这些,这个世界多的是理所当然地享受被追求的人。
谈兆天看着程郁,眼底的眸光如静静流动的深水。
程郁的表现,程郁的话,让他进一步明白,他没有看错人,没有喜欢错人。
“是每一个追求你的人,你都会这么为他考虑?”
谈兆天跟着说了这样一句。
程郁一愣,下意识道:“当然不是。”
谈兆天又放下了叉子,看着程郁,唇边抿了些笑意:“看来我是特别的那个。”
下一句:“是最特别的那个?”
“……?”
程郁心想这男人怎么聊着聊着突然开心还骄傲起来了?
“是啊,你最特别。”
程郁揶揄的语气,边吃边小小损了句:“见都没见过,之前也没有任何接触,一上来就说要追我,你是第一个。”
“你不特别谁特别。”
谈兆天勾唇笑了:“只是这个特别?”
说:“我以为是经常出来一起吃饭、打高尔夫这些,我算最特别的。”
程郁想了想,顺着这话,如实说了句:“你确实是第一个和我在酒吧喝酒一起玩儿一起打高尔夫的追求者。”
谈兆天抿着笑,黑眸看着程郁,一张硬汉脸都温柔了几分,说:“是我的荣幸。”
程郁聊回来:“少见些面吃些饭吧,嗯?”
“我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
“或者索性像我说的那样放弃,你别追了,别喜欢我了,去喜欢别人,我们交朋友,到时候你想怎么约吃饭约打球都行。”
反正程郁说来说去,就是想和谈兆天交朋友。
谈兆天还笑着:“不行,不交朋友。”
说:“我也不想借着交朋友的名义接近你,最后玩弄你的感情。”
“你已经玩弄了。”
程郁使出自己拿手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技能。
“说喜欢我、追我,但什么都做得恰到好处,让人一点儿防备心都生不出来,就觉得你是个值得交朋友的人,天天都想和你交朋友。”
“懂得又多,又会关照人,性格不错,还很会玩儿。”
“哪儿哪儿都对我的路子。”
“半夜醒过来想到你不肯和我交朋友都要咬牙切齿地蹬两腿被子。”
程郁边说边轻轻瞪了瞪眼。
谈兆天听得笑意扩散,笑得肩膀都颤了颤。
程郁嗔:“笑吧笑吧,你就笑吧。你有能耐,你多厉害。”
不知不觉,两人何止见面频繁、相处愉快融洽,俨然有了些朋友之间才能有的不用顾虑太多、想说什么说什么的自然和亲近。
程郁说完就意识到了,心里叹:朋友没交上,关系没如何,距离已经近了,他都能随便开口损谈兆天两句了。
谈兆天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也发现了。
他笑着,何止笑意扩散,嘴角都快压不回去了。
跟着,谈兆天道:“不是说少接触吗?”?
程郁回视谈兆天,见谈兆天话说一半,不解:“干嘛?”
谈兆天这才继续道:“那等会儿吃完了去店里看看吗?水电已经全部铺完了,在浇水泥铺地砖……”
“去!”
程郁立刻道:“这个当然要去看。”
难得可以旁观下自营咖啡店从装修开始的整个过程。
这个他当然不想错过。
谈兆天哼笑——嘴巴上说着减少接触、最好还是别见了,行动上该去看装修继续看装修。
“走吧。”
谈兆天起身,两人已经吃完了。
“嗯。”
程郁跟着起身,拿起手机,同时抽纸巾擦了擦嘴:“走。”
不久后,等去完店里看完装修进度回公司,工位坐下,程郁默默手肘支桌、双手扶额——不是,说好的不玩弄感情、开始减少接触、以后尽量别见了呢。
算了。
程郁放下手,心道正常接触相处,该如何就如何吧。
谈兆天那边都不担心,他替男人顾虑什么。
他又不是谈兆天他妈,操心那么多。
谈兆天这时发来消息:【周末钓鱼,去吗?】
程郁打字:去……
想了想,删除,重新打字:我有事……
他有个屁的事。
程郁再删除,再重新打字,发过去:【去。不过我没有渔具。】
程郁心底:他已经和谈兆天招呼过了,以后这男人要是真的处着处着对他“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要死要活”什么的……
后果自负。
对,后果自负。
谈兆天回:【我有,你人来就行。】
程郁:【好。】
想了想,程郁还是太负责任了,发过去:【你真的要继续和我这么接触吗。】
【后果自负啊。】
谈兆天:【嗯,自负。】
【你不用考虑这些。】
程郁:【OK。】
谈兆天:【晚上一起吃饭?】
程郁:【天天约顿顿约啊?】
谈兆天:【不吃吗?】
【链接】
【晚上请你吃这家。】
程郁点开看了看,发现是CBD这边他最喜欢的那家日料。
谈兆天:【不喜欢日料?不吃吗?】
程郁:【吃!】
—
六月三号,周日,同一家养生馆,同一个包间,还是程郁和张君宁,还是两个按摩师阿姨,依旧是趴着被按背。
张君宁被按得直哼哼,边哼哼边说:“所……以,啊,最近你和大G哥,啊,你们两个,啊,你们天天工作日见面吃饭看装修,啊,周末又约钓鱼打球,啊,处得跟热恋似的?嗷呜,疼,阿姨,疼,你轻点儿,我真的遭不住。”
“什么热恋。”
会不会用词。
程郁也被按得直哼哼,回:“就是见面吃饭稍微多了点,周末也在约着玩儿,处得有点频繁。”
“这还不是‘热恋’啊。”
张君宁:“你一个月也没见我超过五次啊,啊,啊,疼。”
“你一周见大G哥,都不止五次了。”
跟着说:“怎么样,处出感情了吗,爱上了吗?”
“屁。”
程郁:“你有病?爱什么爱。”
“正常相处接触,就和普通朋友一样。”
张君宁:“我可不会约我哪个朋友约到天天见面。”
“也不会逮着一个朋友,不是打球就是钓鱼。啊,疼。”
“你不懂。”
程郁回:“交朋友也有‘蜜月期’。”
“等‘蜜月期’过了,就好了。”
张君宁:“啊,你上次,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老子信你个鬼。”
程郁解释:“之前不知道,啊,阿姨,你轻点儿,之前不知道他这人这么会玩儿,这么对我路子。”
张君宁:“你小心今天对你路子,明天他叽霸就对准你菊花。”
“滚蛋!”
程郁拿起脸旁边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按摩完,两人又继续各坐在床边端着碗埋头嗦粉。
张君宁边嗦边道:“你都‘警告’过他了,他还继续要约你,这人铁了心的要追你。”
“这你都继续跟他约啊?”
“没办法。”
程郁吃着粉:“和他处起来真的舒服愉快,说了,对我路子。”
“而且我对他又没‘绮念’,光明磊落,只是想交朋友,我有什么不能继续约的。”
张君宁:“回头约多了,他爱你爱得要死,你不点头答应他,他去跳楼,你责任就大了。”
“别夸张。”
程郁:“谈兆天这种,肯定也是体面人,不会做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的。”
“我预防针也一打再打。”
“何况我单身主义,最后不管怎么样,肯定也不会答应和他交往的。”
“随他吧,他要约就约,我提醒过他了。”
张君宁:“你对他是一点儿心都没动啊?”
程郁:“肯定啊,我这单身主义又不是摆设。”
……
就这样,程郁和谈兆天见面频繁、越处越熟。
程郁不知道谈兆天心底对他到底如何,反正程郁光明磊落,他对谈兆天,即便有“喜欢”,始终只是想要交朋友的“喜欢”。
程郁的生活工作继续着。
六月六号周三这天,程郁向陆泽深申请的20万“招待费”批下来了。
之所以会申请这样一笔大额度的“招待费”,事情还得从那天陆泽深告诉程郁,他和力华投资的那位周总的合作没有谈成说起——
合作起初不是没谈成么,但陆泽深和程郁之间有默契,陆泽深告诉了程郁,也是让程郁私下再去想想办法,看看力华的那位周总,有没有改变想法、和经纬合作的可能。
程郁当天不是就联系了周总身边那位也是单身主义的秘书汪秘么。
自那之后,程郁一直和汪秘联系着,时不时出来吃个饭,拉拢关系。
不久前,程郁终于从汪秘的口中得知,周总是个“妻管严”,和太太的关系非常好,夫妻俩十分恩爱,在公司的很多决策上,周总也愿意听他太太的一些建议,说是周总觉得他太太旺夫,早年周总做的一些让自己发家的决定,就是因为听了太太的话。
因此这之后,程郁就想办法私下结识了周太太,甚至在工作日陪周太太逛过两次商场,拿陆泽深个人给的私账,悄悄给周太太送过一只金手镯。
但只是金手镯肯定不够,周太太好歹是富裕阶层的女人。
于是在摸清周太太的喜好,以及和周太太聊过两家公司的合作,确定周太太可以并愿意帮忙之后,程郁便在OA上向陆泽深申请了20万的“招待费”。
今天,这笔钱下来了。
程郁进陆泽深办公室,和陆泽深请假,他要去花掉这笔“招待费”,给周太太买她喜欢的H家的一个包。
程郁:“陆总,我请两个小时假,出去一会儿。你有什么事先找Lily,或者给我打电话。”
陆泽深坐在办公桌后批复文件:“嗯,去吧。”
又在程郁转身的时候说:“20万未必够,如果不够,和我说,多的我个人来付。”
“好。”
程郁应下,他一个打工的,钱不够,当然不可能他来给。
程郁便在工作时间离开了公司,开车去了最近的SKP。
然而——
程郁进了H家,描述了自己想要的包,店内的SA小姐姐却歉意地表示没有货。
程郁手里拿着手机,给SA看另一款包的图样:“那这个有吗。”
小姐姐看了看,又摇摇头。
过了会儿,却说:“先生,您要看看衣服或瓷器这些吗,这些是有的。”
程郁多聪明,看看SA,结合自己曾经听说的一些H家的传闻,便知道,销售小姐姐手里不是没有包,是要他配货,配够了,才有包。
程郁毕竟不是女性,从前也不买包,不买H家的东西,不太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门道。
如今猜到SA不会直接卖他包,程郁便没有久留,出来了——他当然不可能配货,就算陆泽深愿意私人出钱垫“招待费”,付的也是20万之外的包钱,不可能出钱配货。
程郁走出H家,想了想,边去坐电梯边在微信上问了自己几个日常消费奢侈品的女性友人,想看看她们有没有门路弄来H家的包。
程郁到地库,开门上车,朱雅岚回复他:【Birkin小房子啊?那我肯定弄不到的。】
【我上次买个中号的普皮普色普通Birkin,还配了快80万,等了有半年,还不是我喜欢的颜色。】
【小房子的话,就算你配货配得够,肯定也得等的,除非是他家的超级VIC,他们巴着你,那你就不用等。】
程郁坐在车里,微信上问了好几个人,结果都是没办法很快弄到那个小房子包,都说需要配货需要等。
程郁想了想,无论如何,除非他实在没有办法,否则他不会轻易开口让陆泽深帮忙,毕竟陆泽深是老板,他是特助,要是什么都找老板,他还当个什么特助,早点洗手回家算了。
程郁跟着发了条分组可见的朋友圈,向自己的朋友圈求助,看看有没有谁能帮忙尽快弄来这款包。
发完朋友圈,手机搁上手机架,程郁拉上安全带。
刚开出SKP的地库,谈兆天打来电话。
手机连着车机,程郁接了,车载音响里公放出谈兆天那低沉又沉稳的声音,说:“只要一个包?”
程郁开着车:“是啊,你有门路吗?”
谈兆天果断的:“可以。”
跟着道:“多久要?”
程郁心底一喜:“越快越好。”
谈兆天:“你等我电话。”
程郁:“好,谢了。”
挂了电话,程郁自然想谈兆天要怎么帮他弄到那款难弄的奢牌包。
正想着,谈兆天的电话又拨了进来。
这么快?
程郁接通。
谈兆天:“问过了,包有,今晚就可以拿到,我带你去店里。”
“这么快?”
程郁惊讶:“你是H家的VIC?”
“不是。”
谈兆天言简意赅:“打了个电话,托了人。”
又说:“晚上我来接你?如果你不急,可以吃完饭再去。”
程郁也爽快的:“行。”
晚上,谈兆天来CBD这儿,和程郁一起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听谈兆天说,程郁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包——谈兆天手下有个小弟,很巧,对方的小姑就是SKP那家H店的店长。
谈兆天开口,自然有包。
原来如此。
程郁对谈兆天笑笑:“还好有你。”
“听说他们家的包挺难弄的、要配货,我以前不买包,事先也不知道。”
“幸亏有你帮忙,不然这次我真得抓瞎了。”
“不会让你抓瞎的。”
谈兆天唇边也抿着笑意。
两人吃完,各自开车去SKP。
到了SKP,停好车,程郁去坐电梯,给谈兆天发微信:【我到了。】
谈兆天回:【我在店门口。】
程郁:【好,我马上上来。】
程郁坐电梯到了一楼,走近H家的时候,看见店门口,谈兆天正和一个戴着眼镜的陌生面孔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说话。
转头看见他,谈兆天抬了抬手、示意,男人也跟着看过来,看见程郁,吓了一跳的样子,满眼惊艳。
程郁走近,猜测那个男人就是小姑是H家店长的那位小弟,主动伸手打招呼:“你好。”
男人受宠若惊的样子,忙不迭伸手,和程郁握了握,很客气:“你好你好,我姓赖,哥你叫我小赖就行。”
又示意店门口的方向,领路,招呼程郁和谈兆天:“来,进来吧,我小姑都准备好了。”
程郁和谈兆天一起走向H家的大门,程郁随口闲聊地和谈兆天嘀咕了句:“白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这儿。”
“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人家根本不卖我包,什么包都不卖。”
“是吗。”
谈兆天沉稳的,看了看程郁,说:“委屈了?”
“委屈什么呀。”
程郁才不委屈,边走进店边抬手掩唇低声:“这牌子就这样,傲得要死。”
“我要不是必须买这包,这家的大门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来。死装。”
谈兆天看看程郁这不动声色掩唇嘀咕的样子,默默笑了笑,觉得可爱。
他们一进店,就有个模样漂亮装扮端庄的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迎过来,先喊了谈兆天一声“天哥”,又对程郁笑了笑,特意过来,走在程郁身边,和程郁解释:“店里包一向不多,每个销售每个月就卖那么多,多了也没有。”
“还好才月初,我手里有几款包,没有卖。”
说:“天哥开口,肯定先卖天哥。”
“你放心,如果没有你喜欢的,我帮你想办法去调货,几天就能调到。”
言辞间颇为客气热情,也非常能说会道。
程郁知道,她应该就是小赖的小姑。
小姑跟着便领着他们三个男人进了里面的vip房间,进去,关好门。
程郁定睛一看,房间里的沙发茶几那儿,茶几上摆了好几个H家独有的亮橙色的盒子。
“坐吧。”
小姑招呼。
“坐,过来坐吧,坐下看。”
小赖也招呼程郁。
“坐。”
谈兆天示意程郁。
程郁过去,沙发坐下,看见小姑戴上白手套,茶几边蹲下,打开了几个盒子,又从盒子里的布袋里取出包,一只只小心妥帖地搁在茶几上,摆在程郁面前。
都摆好了,小姑还蹲着,问程郁:“你看看,喜欢哪个?”
程郁看了看,竟然全是清一色的“小房子”,各个颜色都有。
程郁来回扫了几眼,很快决定,指着其中一个白底银扣的包,说:“就拿这个吧。”
“好。”
小姑伸手拿包,包进布袋,装盒。
程郁到底是了解行情的,问了句:“需要我额外买别的吗?”
小姑装着包,看过来,笑了笑,回:“你买你喜欢的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说不用额外买,不用配货。
程郁也清楚,他们自己品牌的人是不会说出“配货”这两个字眼的。
默认的潜规则的东西,不会有谁拿到明面上来说。
程郁笑笑,客气道:“谢谢。”
“不用谢。”
小姑装着包,看看程郁,说:“天哥带来的人,别说买一个包,就是……”
“咳……咳……”
小赖开始咳嗽。
小姑瞥瞥小赖,有眼色,没接着再说什么。
就这样,包买到了。
然而出去到柜台,准备结账的时候,谈兆天在程郁之前拿出了手机,点开付款页面,递了出去。
程郁:?
程郁也递出自己的手机,扭头看看谈兆天,低声解释:“不是我买,公司报账的。”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他买,他也不会让谈兆天帮他付。
谈兆天还是递出手机的姿势,转头,看看程郁:“你该报销一样报。”
程郁愕然,眼睛睁了睁,眼神:我买,你付款,然后我报销?我得个包还能白拿钱?
你怎么想的?
这时小赖站在旁边笑嘻嘻地招呼程郁:“没事儿,你让天哥付吧,他反正有钱,钱多,他付,你让他付。”
小姑端着扫码收款机过来,扫的也是谈兆天的手机,笑着说:“是啊,肯定天哥付啊。”
程郁一顿,这下懂了——谈兆天在追他,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默认自己付,大家显然也都知道谈兆天在追他,甚至可能以为他和谈兆天关系匪浅,所以也都觉得应该是谈兆天付钱。
“……?”
程郁挑挑眉,看向谈兆天,到底是处熟了,忍不住嘀咕着低声损了句:“你怎么不索性把店买下来送我?”
“你要?当然可以。”
谈兆天看过来,一副你要我就马上付钱的淡定神色。
看得旁边的小赖和小姑都在默默抿唇偷笑,均是一脸“磕到了”“哎呦,原来你们关系这么好”的表情。
程郁又不好特意在人前解释他和谈兆天只是普通朋友,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收回递出的手机,低头摆弄着,对谈兆天道:“钱我微信转你。”
想到微信一天最多只能转20万,跟着补了句:“分开转,今天一笔,明天一笔。”
小赖和小姑还在偷偷笑。
谈兆天收起手机,淡定的:“不用。”
又说:“来都来了,要不要看看别的。”
小赖应和:“是啊,别的要不要刚好一起看看。”
小姑跟着:“也可以帮朋友带。刚刚那几款包,女孩子都喜欢。”
这倒提醒了程郁。
程郁切出和谈兆天的聊天页面,首页翻到和朱雅岚的聊天页面,拨过去语音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手机那头传来朱雅岚的声音:“怎么了鱼鱼?”
旁边的谈兆天也听到了这声鱼鱼,冲程郁看了眼。
程郁回:“我在H家,小房子的包你要吗,我可以帮你带。”
朱雅岚:“你能帮我买到?”
程郁:“可以。我拍了照片,我发你,你看你喜欢哪……”
还没说完,朱雅岚惊喜大喊:“鱼鱼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于是挂了电话,程郁把刚刚拍的小房子发给朱雅岚,没几分钟,朱雅岚回:【这款深蓝色的,就要这个。】
【你问问具体多少钱,我马上给你X付宝转钱。】
程郁便和刚把盒子包装好装袋的小姑打招呼,手机递过去:【这个可以吗?】
小姑看了看手机,笑笑:“当然可以了。”
跟着道:“我去帮你拿包。”
小姑很快把包和盒子一起拿了出来,摆在柜台。
程郁录了一点小姑把包装进布袋的视频,发给朱雅岚,朱雅岚回复:【捂嘴流泪.jpg】
【我就这么在家待着,突然就拥有了一个至少配货一百万才能有的小房子!】
【满地打滚.jpg】
【鱼鱼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程郁看着手机笑了笑。
旁边,谈兆天一直默默看着程郁,眼神肉眼可见的温和,看得旁边的小赖心里直哆嗦——他们天哥这表情真是绝了!绝了!
等到第二个包也包装好,程郁很有先见之明的,立刻递出手机,示意小姑:“这次不能再刷他的了。”
谈兆天也递出了手机。
程郁见了,用拿着手机的胳膊轻轻把谈兆天的手机推开,强调:“我自己付,我朋友给我转钱了。”
谈兆天还是递出着手机。
程郁看看男人:“真不用。”
谈兆天依旧递出着手机,嘴上没说任何话,态度很坚持。
小姑这时端着机器过来,程郁忙不迭地递上自己的手机,结果小姑还是刷了谈兆天的付款页面,一刷完,机器嘀嘀嘀地就开始吐纸。
程郁:“……”
程郁无法,不好和卖他两个包的小姑多说什么,只能转头向谈兆天:“真不用这样。”
一个包三十多万,两个包就是六十多万、近七十万。
“钱我转你。”
程郁低头摆弄手机,说:“你X付宝就是你的电话号码,是吧。”
准备在X付宝上一次性把这六十多万转回。
谈兆天却道:“我的X付宝不是这个号码。”
程郁手下一顿,抬头,看男人:“那你给我个银行卡。”
谈兆天收起手机,唇角吊了吊:“不用转,付都付了。”
程郁无语:“那是近七十万!不是七十块、七百块。”
“别这样,真的,我转你。”
小赖这时又在旁边笑着打圆场,说:“没事儿,哥你就让天哥付吧。”
“是啊,没多少的,他愿意付你让他付好了。”
小姑把单子和笔递给谈兆天,谈兆天接过签字。
程郁听着,怎么听怎么有种“婆家人劝新媳妇”的错觉,默默无言。
签好字的谈兆天看向程郁,问他:“要不要逛逛,买点别的?”
程郁眼神示意:我哪儿敢逛了买?买了又是你付?
谈兆天对着这个表情,默默好笑。
“走吧。”
程郁有些无奈。
结果准备拿纸袋,小赖又先一步把两个纸袋从小姑手里接过,拎着,对程郁说:“没事儿,哥我来拿。”
程郁伸手要去接,小赖一再客气:“别别,哥,我拿我拿。”
小姑这时向递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你有什么要买的,直接找我。”
“或者这边其他别的牌子,想买什么也可以找我,我都认识这些店里的销售。”
“好。”
程郁应声,拿手机去扫小姑的微信二维码。
不久,三人告别小姑,从店里出来。
程郁和谈兆天并肩走着,小赖跟着小跟班一样,拎着两个纸袋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见程郁转头看他,小赖还狗腿地冲程郁笑了笑。
程郁收回目光,这时候顾不上别的,对谈兆天道:“钱我肯定得还你的。”
耐心解释:“一个帮我朋友买,她钱都转我了,一个帮公司买的,走的公账,会报销。你都帮我付,我白得七十万吗?”
谈兆天沉稳的:“那你就拿着。”
“……?”
“你这是干嘛。”
程郁继续耐心的,说:“我知道你钱多,但真的不用你付,买的这两个包也不是我用。”
谈兆天换了个话题,依旧沉稳的,说:“走公账买一个包,是准备走什么关系?送女人的?”
“嗯。”
程郁没多解释:“公司里的事。”
再次道:“钱我转你,你要是微信不收,我就取现金还你。”
程郁好说歹说,谈兆天还是不要,程郁便佯装不悦道:“谈兆天,我生气了!”
两人带着一个小跟班走到了电梯间,谈兆天上前伸手按了电梯,退回来,看看程郁和程郁的神情,始终淡定的,还很肯定:“你没生气。”
“上次在工地,我见过你生气的样子。”
“你生气不是这样的。”
程郁:“……”
程郁确实没生气,纯无奈。
他能理解谈兆天的做法,男人追人一般都是这样的,对喜欢的人,就是会非常大方。
但理解归理解……
唉!
程郁心道都是因为现在混熟了,换之前,谈兆天手伸这么长,他肯定早不爽了。
程郁生不来气,又劝不动谈兆天,下意识又损了句:“你怎么不索性给我转钱?”
谈兆天立刻从后屁股兜里摸出手机:“求之不得。”
看程郁:“你要多少,还是我看着转?”
你!
程郁瞪眼,无语、服气:“可以了可以了,谈老板,谈总,歇歇吧,真的,歇歇吧。”
无奈的:“我怕了你了,真的。”
谈兆天便笑了。
两人的互动给一旁拎纸袋默默跟班的小赖看得嘴角抿成一条线,努力憋笑——好甜!磕到了磕到了。可见他们天哥在追人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等电梯到了,梯门敞开,谈兆天转身,示意小赖:“给我吧。”
小赖把两个纸袋都递给谈兆天。
谈兆天关照他:“早点回家吧。”
“好,好,天哥拜拜。”
小赖挥挥手,又和程郁打招呼:“哥拜拜。”
程郁很客气:“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
小赖目送他们进电梯。
等进了电梯,梯门合上,程郁要伸手去接纸袋,又对谈兆天说:“把钱拿回去吧,真的。”
“都不是我花钱我买我用,你真的没必要替我付。”
“我来。”
谈兆天没把纸袋给程郁,也坚持不收钱:“付都付了。”
“你这人……”
程郁无奈,继续劝。
他们身后,两个女孩子偷瞄他们,眼神来回在他们身上扫,又抿嘴偷笑,显然以为他们是一对。
一个女孩儿眼神示意另一个女孩儿:好帅啊,好高。
另一个女孩儿:还给买H家的东西呢,好宠。
出电梯,程郁还在劝谈兆天,甚至一时没想起自己晚上也开了车,跟着谈兆天就走到了大G这儿。
“谈兆天!”
程郁佯装不悦:“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谈兆天却边拉开车门边转头冲程郁勾唇笑了笑,接着副驾的扶手箱里摸出什么,拿着,转身递给程郁。
程郁低头一看,明显眼熟,愣了愣,抬眼看谈兆天。
谈兆天递出着手里的白色信封,示意程郁:“这个你拿回去,那六十多万我就收。”
程郁这下明白谈兆天这是在干嘛了——之前因为弟弟戎巍在学校白蹭食堂,程郁知道后,不爽,一怒之下拿现金还了谈兆天。
程郁早忘记这件事了,不想谈兆天竟然在这儿等着他。
程郁又无语又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看看谈兆天,抿抿唇,匀了口气,最终还是伸手接过——行吧,就拿这一万多换今天那六十几万吧。
程郁看着谈兆天,真心实意地损:“我谢谢你。”
来这么一招。
又说:“六十几万我本来就该转给你,我弟弟在食堂白吃饭,钱本来也应该还给你。”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谈兆天甩上大G的车门,重新拎起两个纸袋:“你车在哪儿?”
程郁带路,谈兆天跟上,边走边道:“之前不熟,钱你给我就给我了,现在熟了,我也不好你弟弟只是吃点食堂,就拿你这么多钱。”
程郁手里捏着白色信封:“这钱你留了这么久啊。”
“早想还我了吧?”
“故意蹲这儿等我呢?”
“直接拿给你你不会要的。”
谈兆天笑笑:“总得想点办法。”
得了。
程郁没纠结,心想就这样吧,好歹把那六十多万还了,说:“现在可以给我个银行卡卡号了吧?”
谈兆天:“嗯,晚上回去发你。”
程郁这时又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伸手,强行去谈兆天手里“抢”纸袋,边“抢”边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两个包都要你拎?”
损:“跟我装什么‘gentleman’。”
谈兆天好笑,由着程郁把两个纸袋拎走了。
程郁拎着纸袋,快步往自己的宝马那儿走,同时边走边扭头,招呼谈兆天:“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你懂的,改天我请你吃饭。”
又纠正:“也不用改天了,明天中午。”
再纠正:“不对,明天中午我有事,后天,或者周六周日吧。”
“好。”
谈兆天抿笑止步:“吃火锅?”
“行,火锅就火锅。”
程郁爽朗的:“拜拜。”
晚上回公寓,微信上收到谈兆天发来的卡号,程郁便马上把那六十多万打了过去。
谈兆天不忘好心提醒他:【包不便宜,如果关系没有走通,不怕几十万打水漂?】
程郁:【我敢送她敢收,就没有走不通的关系。】
【最后如果真的没有用,这包我肯定也会想办法拿回来,不可能几十万白花。】
次日,午饭时间,餐厅隔间,程郁把H家的亮橙色纸袋递给了桌对面的周太太,周太太接过,大大方方地当面拆了袋子和包装,从布袋里拿出包,赏心悦目满眼笑意地看着。
程郁眼底也有笑,心想有周太太在,和力华的合作,十有八九能成。
当天回去,程郁给谈兆天发:【又得请你帮个忙。】
谈兆天:【嗯,你说。】
程郁:【你生意多,可以想办法帮我开三十多万的发票,用来报‘差旅费’‘招待费’?】
这样大的一笔费用,以前程郁也会托人想办法开这类发票,以方便后续的报销。
如今有谈兆天这个什么生意都做的“朋友”,程郁自然近水楼台,先找谈兆天了。
谈兆天:【好,没问题。】
程郁:【谢啦。】【小猫蹦蹦跳跳.jpg】
而程郁不知道的是,他只是随手发了一个表情包,手机那头的谈兆天却对着那只蹦蹦跳跳的小猫看了好一会儿,还痴汉似的,边看边抿唇笑了笑。
“天哥,你笑什么呢?”
有人凑过来。
谈兆天马上把手机放下,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眼神锐利地看过去。
对方对上这目光,头皮一麻,赶紧转身滚蛋了。
谈兆天重新拿起手机,又看了看那只蹦蹦跳跳的小猫,就像在看程郁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似的,再次弯唇笑了笑,还点了那只小猫,把表情包收藏了。
当周的周六,程郁请谈兆天吃火锅,他到的时候,谈兆天已经到了,连锅都已经上了。
程郁走近,把手里提的纸袋递给谈兆天:“给。”
“什么?”
谈兆天接过,往纸袋里看了看。
程郁坐下,解释:“有两个红包,一个给小赖,一个给小赖的小姑。”
说:“早上我老板给我发消息,看他的意思,合作谈成了,那个包不用拿回来了。”
又说:“还有一个是我们公司最近发的洗漱套装,我多拿了一份,给你的。”
感谢小赖和他小姑可以包个红包,谢谢谈兆天,自然不用这样,程郁也知道谈兆天不会收钱,恰好公司有多的洗漱套装,程郁就多拿了一套,给谈兆天。
谈兆天把纸袋摆去一旁:“谢谢。”
但把两个红包从纸袋里拿了出来,递回给程郁:“这个不用。”
程郁没接,解释:“不是给你的,给小赖和他小姑的。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尤其是小赖的小姑,还多卖了一个包给我,不知道影响她多少业绩,我总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会处理好。”
谈兆天还递出着红包,示意程郁,让他拿回去。
程郁自然不接。
谈兆天再次示意,说:“他们不缺这个,我也已经都安排好了。”
程郁这才伸手接了,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安排的。”
谈兆天言简意赅:“我把小赖调过来看CBD这边的咖啡店。”
怕程郁不明白,多解释了句:“算是给他升职了。”
程郁问:“他以前做什么的?”
谈兆天:“在一个便利店打杂,他家里一直不太放心他,也觉得他工作不好,过来看咖啡店,至少比以前打杂强。”
程郁笑:“看来他们家一直都是巴着你。”
又说:“小赖的小姑也认识你吗。”
程郁记得小姑也喊谈兆天天哥。
谈兆天:“嗯,她老公在我手底下管工地。”
原来如此。
程郁点点头,又聊道:“上次我去的那个工地,也是你在负责吗?”
就这样,程郁又和谈兆天吃了顿午饭。
程郁早记不清,这是他和谈兆天吃的第几顿饭了。
而程郁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他的生活工作中,开始到处都是谈兆天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欠的更新已补~
第24章
次日,星期天,程郁见了朱雅岚。
到了商场的餐厅,看见朱雅岚的身影,走近餐桌,拎着纸袋的程郁笑着打招呼:“学姐。”
朱雅岚正在看纸质菜单,抬眼看到程郁,笑:“你来了。”
禁不住夸:“你是不是又帅了?我的天,每次看见你,我都觉得在见大明星。”
“给,你的包。”
程郁走到桌边,纸袋递过去。
“谢谢~!”
朱雅岚欢喜,伸手接过:“太谢谢你了。我的梦中情包,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得跟我的sales配多少货才能拿到包,还不是我喜欢的颜色。”
“看看吧。”
程郁坐下,拿水壶给自己和学姐倒水。
“好,我来看看。”
朱雅岚从纸袋里拿出装包的盒子。
程郁这时则拿手机扫码点菜,他知道朱雅岚的口味,都不用问朱雅岚,自顾点,点完下单。
等看完包,菜也都陆续上桌,程郁和朱雅岚边吃边聊,朱雅岚问程郁:“最近怎么样?”
两人同是S大出来的,朱雅岚是程郁在学生会认识的学姐,关系一直不错,朱雅岚是本地人,学生时代就很关照程郁,那时候总给程郁从家里带好吃的,程郁毕业之初,也是朱雅岚带着他到处找合适的房子。
时间一晃,两人如今都安定了,朱雅岚在时尚杂事做编辑,收入尚可,有房有车,有父母支持,女儿已经三岁了,和前夫离婚也有两年了。
而聊到那个前夫,朱雅岚此时有数不尽的槽要吐:“他最近又找我了,我都烦死了。”
朱雅岚和江子杰是因为江子杰出轨撩骚离的婚。
江子杰自己开的公司,当年由朱雅岚的闺蜜介绍,两人认识。
最初,江子杰名校毕业,虽是外地人,但自己创业,小有成就,也算条件尚可,朱雅岚父母觉得还算靠谱,便同意了朱雅岚和江子杰恋爱结婚,还主动提供了两千万全款的婚房。
朱雅岚条件是真的好,否则也不会离婚了一个人带孩子,还消费得起H家的包。
朱雅岚也漂亮,本地人,父母有钱,当之无愧的白富美。
可江子杰作死,在朱雅岚生完孩子坐月子期间出轨撩骚,朱雅岚发现后非常伤心,执意离婚,离婚官司打了一年,最终于两年前孩子一岁的时候彻底离婚。
“他又干嘛?”
程郁一听就拧了下眉峰。
因为他知道江子杰这人品性恶劣。
当年闹离婚,江子杰可是做出了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甚至借着公司名义想让朱雅岚背上债务这种事的。
“谁知道,估计又缺钱了吧。”
朱雅岚的语气轻描淡写,言辞间满是轻蔑:“你知道的,我爸妈有钱,他和我离婚离得心不甘情不愿,只恨当初离婚的时候,不能把我爸妈的财产一起分走。”
程郁:“他要是去你家找我,你告诉我。”
“是得找你帮忙的。”
朱雅岚吃着菜,叹:“我家亲戚实在太少了,也没什么男孩儿。”
“我这时候就觉得要是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就好了。”
“这样至少江子杰不会那么肆无忌惮。”
……
这顿饭周日刚吃完,周二,程郁晚上加班,就接到了朱雅岚的电话。
朱雅岚在手机那头的声音都在抖,说:“鱼鱼,你能现在就过来了吗,江子杰疯了,他一直在砸门,鹿鹿吓得一直哭,我喊了物业,可江子杰和他们说他是孩子爸爸……”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程郁便关掉电脑从工位起身。
程郁赶到朱雅岚家的时候,两梯一户的家门口站了不少人,物业、楼层管家、邻居,还有江子杰。
江子杰甚至还在拍门,把漆红色的木质大门拍得嘭嘭响,扬言来看孩子,说朱雅岚藏着孩子、不让他看孩子,总之十分有理有据、底气十足。
程郁一出电梯,看见江子杰在做什么,直接快步过去,没二话,抬手便给了江子杰一拳,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现场一下乱了,“别打人啊”,有人叫,物业管家邻居他们也全过来拦。
程郁已经和江子杰打做了一团,边打边不忘靠嘴占领道德的制高点:“你们问问他,在老婆坐月子的时候出轨,还转移财产,有什么脸在这里扬言要看孩子?!”
“我艹你妈!”
江子杰起身就要向程郁挥拳,被物业拦住,改用腿踢。
程郁身边也是拉着他的人,他也用腿踢,嘴也没闲着:“你有什么脸看鹿鹿!?”
“你带过鹿鹿一天吗?”
“你知道鹿鹿生日是几号吗?”
“鹿鹿在喝奶的时候你在出轨撩骚,你也有脸说自己来看孩子?!”
门厅前乱做一团,程郁又给了江子杰两拳一腿,大门开了,朱雅岚也冲出来扇江子杰,物业没办法,只能选择了报警。
警察来了,了解情况后,知道江子杰和程郁都动手了,就把两人都带走了。
江子杰走之前指着站在门口抱着鹿鹿的朱雅岚说:“她也动手了!你怎么不抓她?”
程郁仗着腿长,抬腿就给他一脚,当着警察的面。
因此到了派出所,程郁赖不掉他没有动手。
江子杰吵吵嚷嚷,一会儿说自己脑袋疼一会儿说自己肚子疼,警察调解不了,一直闹到凌晨,程郁回公寓的时候都已经零点多了。
程郁手机上有很多朱雅岚发来的消息和电话,程郁回:【没什么事,我回家了。】
朱雅岚马上打来电话,说:“我跟我爸妈说了,他们说会找关系摆平,你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
程郁本来也没什么事。
他一米八的个子,比江子杰高半头,不会吃亏,也不吃亏。
哪知次日,江子杰又去鹿鹿的幼儿园门口,似乎是打算抢孩子,把接鹿鹿放学的朱妈妈吓得不轻。
程郁和朱雅岚赶到的时候,朱妈妈抱着鹿鹿,脸都白了,周围则是围着的路人和很多幼儿园的家长,幼儿园的老师和园长也都在。
江子杰没抢得走孩子,就吵吵嚷嚷,说自己是孩子爸爸,指责朱家不让他看孩子,让围观的路人评理、看热闹。
朱雅岚从车里下来,走近,看见这一幕,差点就疯了,冲过去就要打江子杰,被江子杰扣住手腕,示意众人,说:“你们看,就是她,就是这个婊……”
程郁稍晚了一步,拨开人群,上前就抓住江子杰的领子结结实实地挥过去一拳。
这下自然又进了派出所,调解肯定是调解不了,好在江子杰也有还手,不算程郁单方面动手,程郁不用背上打人的责任。
而晚些时候从派出所出来,朱妈妈叹息:“他不是想要两百万吗,给他吧,就当花钱买安生了。”
又说:“回头我们就搬家,房子卖了,再换个幼儿园,他找不到我们,不就……”
“妈!”
朱雅岚气哭了,说:“凭什么给他钱?我欠他的吗?当初为了离婚,已经把江南府那套别墅给他了!”
“我们给的还不够多吗?”
朱雅岚又气又自责又伤心,觉得要是当初不认识江子杰不跟他结婚,如今也不用父母孩子跟着一起受这个罪。
程郁在一旁,不好多说什么,心里也很愤慨,只恨没办法一拳把江子杰打死。
因此周四,中午和谈兆天吃饭的时候,程郁都没什么心情,还一直看手机,怕错过朱雅岚的消息,怕江子杰又去找朱雅岚。
“怎么了?”
谈兆天连着好几天都没约到程郁,今天又见程郁神色不对,自然关心了句。
“是我一个朋友。”
程郁默默匀了口气,解释:“就上周,我帮她买包那个。”
“嗯。”
谈兆天听着,沉稳的:“她出什么事了?”
程郁不想八朋友的是非,但实在忍不住:“她前夫纠缠她,去她家骚扰她,一直敲门,吓到孩子,还去幼儿园抢孩子。”
“我前两天跟他打了两次,都进派出所了。”
谈兆天听前面还好,听得淡定,听见程郁说和对方打架,还进了派出所,马上抬眼看向程郁,关心道:“你受伤了?”
“没有。”
程郁:“吃不了这个亏,一点儿都吃不了。”
又说:“想到他我就恶心。”
“在老婆坐月子的时候出轨、撩骚,现在打着看孩子的名义过来骚扰,还勒索要两百万。”
程郁饭都吃不下了,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水,肉眼可见的浑身不爽。
谈兆天也放下筷子,看着程郁:“最后怎么解决的?”
“嗯?”
程郁放下水杯,看向谈兆天:“没解决。”
“第一天打了,进派出所,出来了。”
“第二次接着打,再进派出所,再出来。”
“我朋友的妈妈年纪大了,不堪其扰,想花钱买清净。”
“那畜生知道我朋友家里有钱,他拿不到钱,不会放弃的。”
程郁说着撇头看向一旁,嘀咕了句:“真想花钱找人揍他。”
谈兆天:“不用花钱,人随时就有。”?
程郁看过去。
谈兆天回视他,淡定地挑了下眉峰,程郁秒懂:“你是说……”
周六,程郁再接到朱雅岚的电话的时候,叫上了谈兆天。
江子杰在朱雅岚家门口嘭嘭嘭敲门,估计刚敲,还没引来物业管家和邻居。
他肆无忌惮:“开门,开门,听到了吗?”
“我要看鹿鹿!”
“臭婊子你给我开门!”
男人身后不远,梯门开,程郁和谈兆天一起走出来。
江子杰听到动静,扭头,看见程郁,冷笑:“你来,来啊,我们继续打……”
余光看见谈兆天,江子杰马上闭上了嘴。
因为在江子杰眼里,谈兆天是这样的——比他高整整一个头带一个脖子,穿黑色贴身的衣服,看起来就壮实有肉,又是贴头皮的寸头,一张脸格外的深邃,五官和表情都很凌厉,一眼看起来就非常的不好惹。
且男人垂眸看他的样子,就像猛兽在看蚂蚁。
“就是他。”
程郁指着江子杰。
“……”
江子杰下意识地缓缓后退,余光瞥程郁,不知道程郁哪里找来的人,心里骂娘。
谈兆天则垂眸睥睨着江子杰,走近,伸手,提小鸡一样,直接抓着江子杰的领子,将人轻轻松松提了起来,再稍一用力,手腕带着胳膊一甩,把江子杰甩去了电梯口,顺便送他一个字:“滚。”
江子杰像个烙饼一样被甩在电梯口旁边,来不及跟程郁放狠话,赶紧麻溜地按电梯,进电梯,走了。
江子杰就这么走了,程郁又意外又惊喜,他笑看谈兆天:“可以啊,哥们儿。”
“可以吗?”
谈兆天从电梯口收回目光,看向程郁,唇角一勾。
“可以,很可以!”
程郁走近,抬手,拳背在谈兆天肌肉结实的上臂上轻轻给了一下:“你太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郁冲谈兆天伸手指着江子杰:老公~就是他!
第25章
程郁知道谈兆天样子唬人,估计能震慑江子杰那狗东西,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门这时开了,门内探出朱雅岚的视线和半个脑袋:“鱼鱼?是你吗?”
程郁转头看向朱雅岚:“是我,别怕,江子杰走了。”
“走了吗?”
朱雅岚探出头,在外面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看见江子杰的身影,总算松了口气。
她这时已经看见程郁身边的谈兆天,知道可能是程郁带来一起对付江子杰的。
但她顾不上打招呼,刚刚吓坏了,门一开,走出来,看着程郁就委屈又后怕地哭了出来:“鱼鱼……”
“没事儿没事儿,我在呢。”
程郁赶紧过去,抬手抚了抚朱雅岚的胳膊,安慰她。
朱雅岚很快就不哭了,她抬手擦掉眼泪,看看谈兆天,问程郁:“你朋友?”
“嗯。”
程郁给他们相互介绍:“谈兆天,朱雅岚。”
又向谈兆天解释了下朱雅岚的身份:“我大学时候的学姐。”
“你好。”
朱雅岚吸吸鼻子,止住哭腔,主动伸手。
谈兆天也伸手,两人握了握。
朱雅岚不傻,心知江子杰今天没怎么闹就跑了,十有八九是程郁身边这位大高个儿硬汉的功劳。
她感谢道:“刚刚真的谢谢你。”
谈兆天沉稳的:“客气了。”
朱雅岚招呼他们:“都进来吧,进来坐吧。”
解释:“我爸妈都在的,鹿鹿也在。”
进了屋,朱妈妈迎过来,看见程郁,又看见陌生面孔的谈兆天,满脸感激:“太谢谢你了,又麻烦小程特意跑一趟。进来吧,进来吧,没事儿,不用换鞋,别换了,直接进来吧。”
朱爸爸也从里面房间出来了,怀里抱着刚满三岁的鹿鹿。
“吓到了吧?”
程郁走进客厅,看看鹿鹿,又冲鹿鹿拍拍手,逗孩子:“鹿鹿,还记得叔叔吗?”
鹿鹿不说话,孩子明显哭过,脸上还有泪痕。
看见程郁,她没什么反应,只是没有神情地看着,结果看到谈兆天,她马上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哇一声就哭了。
“好了好了,不害怕,那是来帮我们的叔叔啊,是好人。”
朱爸爸赶紧带着鹿鹿回里面卧室,哄着。
程郁哭笑不得,扭头看谈兆天,表情示意:你是真“吓人”。
谈兆天回了个无奈的眼神。
“坐,都坐吧。”
朱妈妈招呼他们,又去给程郁他们倒水、拿水果。
等大家一起坐下,朱妈妈自然抱怨哀叹起江子杰的无耻和他们的无奈:“当初真的觉得他还可以的,又是名校毕业,又自己创业,人长得可以,事业也搞得不错,哪知道后面会变成这样。”
朱雅岚:“为了他,我跟当初介绍我们认识的闺蜜都不往来了。人家都没脸见我。”
程郁剥了个粑粑柑,分了一半给坐在自己身边的谈兆天,问:“他这次为什么又要两百万?”
“我找人打听了,好像是他公司最近周转不开。”
朱雅岚聊起江子杰就来气:“他这是当我家开银行,缺钱了就来找我。”
“之前还想找我复婚,微信上被我狠狠骂了一通。”
……
就这样,朱雅岚和朱妈妈吐槽倾诉着江子杰离婚这两年的种种无耻行径,说都说不完,罄竹难书。
程郁说到关键:“不能总让他这么闹。”
江子杰肯定无所谓,有的是精力时间,要的就是逼朱家给钱,但朱雅岚和孩子还要过正常的生活。
“得想个办法。”
程郁琢磨着,下意识就扭头看向谈兆天,问他:“你有招吗?”
想到什么,凑近谈兆天,低声:“我记得你有不少小弟?”
谈兆天默默一顿,在程郁靠近的那瞬息,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嗯。”
他看了看程郁:“不难。”
接着沉稳地看向茶几对面的朱雅岚和朱妈妈,说:“有他公司的地址吗?”
“有,有的。”
朱雅岚马上从茶几抽屉里取出纸笔,写好,递给谈兆天。
谈兆天接过,垂眸看了看,折起来,口袋里收好:“我让人去办。”
说:“不出意外,他以后应该都不会有胆子再骚扰你们。”
真的吗?
朱妈妈和朱雅岚都很惊喜。
她们不是天真到什么人的什么话都随便相信,实在是……
等程郁和谈兆天准备告辞了,谈兆天先一步走出门,朱雅岚拉住程郁,看看门口,低声:“鱼鱼,他是你朋友啊?长得好……”
朱雅岚努力找贴切的形容词:“长得好社会哥啊。”
是的,谈兆天的形象和气质,特别的“社会”。
一眼就给人十分不好惹的感觉。
不然他说“不会有胆子再骚扰你们”的时候,朱雅岚和朱妈妈也不会那么相信他的话。
朱雅岚跟着不解,问程郁:“他做什么的呀?你们怎么认识的?”
朱雅岚会奇怪很正常,他和程郁一起从S大毕业,毕业后一起做白领,朋友圈人脉圈几乎相似,认识的不是从前S大的同学校友,就是高楼里上班的白领金领,像谈兆天这样的,正常来说,几乎不会和他们有交集。
“他自己做生意的。”
程郁没说谈兆天追他,就说:“我不是在老街那儿开的咖啡店吗,旁边的饺子店变奶茶店了,那家奶茶店就是他的。”
朱雅岚听了,自然以为两人是这么认识的。
她跟着说:“你们关系好吗?”
“还可以。”
程郁确实觉得还可以,只可惜不是朋友。
朱雅岚放心了:“这次就拜托你这个朋友了,周末我请你们吃饭。”
“行啊。”
程郁笑笑,不久留:“你去哄哄鹿鹿吧,我走了。有什么事你微信联系我。拜拜。”
出了门,进电梯,程郁又伸手捏拳的用拳背碰了碰谈兆天的胳膊,说:“还得是你啊,麻烦你了。”
又说:“等把江子杰那狗东西摆平了,我天天请你吃大餐。你想吃月亮我都想办法给你去捞。”
谈兆天看看程郁,默默抿笑。
当晚下班前,杰盛半导体,不大的公共办公区进来了一行至少十几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几乎各个人高马大,一脸不好招惹的社会气息,进了杰盛便流里流气地左看看右看看,引得办公室人人侧目且噤声,不解这些人到底来做什么。
直到为首一个穿花衬衫、戴大金链子、满脸坑坑洼洼赖子的高个男人,边走进边扬声问:“江子杰呢?江子杰在哪儿?”
“我问你们江子杰!”
一脸“社会我大哥”的痞相。
“你!问你呢!”
男人随便指了一个白白嫩嫩戴眼镜的小员工。
小员工吓死了,连忙伸手指总经理办公室。
“早说啊。”
大金链子带头往办公室走,边走边不忘嚣张地扬声:“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等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大金链子抬腿就是一脚,踹在门上,踢开了门,走进,说着“你就是江子杰?”,他身后的男人们跟着鱼贯而入,最后一人又抬腿,嘭一声将门踹上。
办公室内,江子杰紧紧靠坐桌后的椅子,看着围在桌前身边的一群壮汉黑衣男人,一脸的惊恐:“你、你们干嘛?我、我不认识你们!”
“我、我要报、报……”
“报你妈!”
大金链子坐靠江子杰面前的桌边,抬手就拿起桌上一册文件丢在了江子杰脸上。
说着扭头,看向桌前一个举着手机的男人:“都给哥录清楚了,知道吗。”
江子杰脸上的惊恐更甚,就没遇见过这种架势,完全被唬住了,心里也怕得要死,努力转着脑子,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直到大金链子弯腰躬身凑近,拿自己手里的手机拍了拍江子杰的脸,眯眼道:“你怎么想的,婚都离了,去骚扰前妻,要脸吗你?”!!!
朱雅岚!是朱雅岚!
江子杰恍然。
“是朱雅岚找你们……”
“让你说话了吗?!”
大金链子举着手机拍上江子杰的嘴巴:“没让你说话你张什么嘴?”
“给我闭着!”
江子杰一脸惊恐,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大金链子继续拿手机戳他的脸,边戳边道:“离婚了,就老实点儿,知道吗。”
“几次三番地骚扰前妻,你当你前妻没人罩吗?”
“怎么想的?不懂什么叫好聚好散?”
“问你呢!知道什么叫好聚好散吗?点头!”
江子杰马上点头,点的速度比捣蒜都快。
大金链子伸手,马上有人把纸和笔递过来。
大金链子再把笔和纸一起递到江子杰面前:“给我写,写保证书,写以后再也不骚扰前妻,来,写,会吗?”
“我问你会不会!?”
江子杰马上又点头如捣蒜,再哆哆嗦嗦抬手,接住纸和笔。
大金链子这时候掏了掏耳朵,一脸不爽并不好惹的样子:“我瞧你这样子,怎么这么sui呢。”
扭头,发现录视频那个一直把镜头对着他,又骂:“你会不会拍?”
“拍我?拍这个sui蛋!滚滚滚,手机给我,我来拍!”
说着,录制视频的手机就到了大金链子手里。
大金链子拿着手机,对准了江子杰,镜头里便是一脸惊惧且耸得要命的江子杰,只见江子杰哆哆嗦嗦,拿着纸笔伏到桌上,抖着手开始写保证书……
不久,一群黑衣男怎么进的办公室,又怎么踹门出来的。
他们一出来,就跟敢死队过境似的,外面的办公区安安静静,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大金链子则走在前面,扬了扬手里的“保证书”,说:“这可是你们江总亲手写的不再骚扰前妻的保证书。”
“回头他要是管不住自己保证不了还去骚扰前妻,哼,你们放心,”
大金链子笑道:“你们肯定还有机会再看见哥儿几个。”
说着一扬手,“走了,白白!”
众人:“……”
而大家不知道的是,等这十几号黑衣人走出杰盛半导体,为首的大金链子便低声问身边:“怎么样,我演得还行吧?”
身边一人低声回:“我看了都想拉你去枪毙。”
“滚蛋!”
大金链子说着扯了扯脖子上的“金链子”,吐槽:“靠,这十块钱的玩意儿轻得跟呼啦圈一样。”
身边人:“别说,你戴了,看起来还真像个hei社会。”
大金链子乐了:“像吧,我也觉得像hei社会大哥。”
身边人:“不是,像那种替大哥干脏活儿的狗腿。”
大金链子:“滚,刚刚让你录视频都不会。我像狗腿,你像脑残!”
……
当晚,睡前,程郁就收到了谈兆天发过来的视频,视频主角自然不是别人,就是吓得不轻的江子杰。
程郁把完整的视频看完了,笑倒在床上——视频里,江子杰完全就是个怂货,让干嘛干嘛,也完全不敢挣扎反抗,那表情,就差写:别杀我。
哈哈哈哈。
程郁笑得不行,笑完,捧着手机回复谈兆天:【我才知道,你还是hei社会大佬。】
谈兆天解释:【他们演的。】
程郁:【去了多少人?】
视频里没有拍到,就拍江子杰和那个大金链子了。
谈兆天:【我没细问,十几个应该有吧。】
程郁笑着,问:【你多少小弟啊?不会今天全去了吧?】
谈兆天:【还行,挺多的。】
【没有,全去的话,得惊动公安了。】
程郁还在笑,他觉得太有意思了。
视频有意思,谈兆天大哥大的身份也有意思。
程郁:【小猫跪拜.jpg】
【这次真的太谢谢你啦。】
【小猫转圈飞吻.jpg】
就这样,江子杰的事情摆平了,也如程郁预料的那样,这之后,江子杰再没有骚扰过朱雅岚和孩子。
朱雅岚收到了江子杰亲手写的保证书,也看了江子杰写保证书的全过程视频,又好笑又开心。
她当周的周末便请了程郁和谈兆天吃饭,为表诚意和感谢,没出去,特意在家里请的,叫了厨师上门做菜。
“解决了!万事顺意~!”
大家一起举杯,朱雅岚开心地说了庆贺词。
朱妈妈朱爸爸和鹿鹿今天也都在。
鹿鹿没哭了,今天一直在笑,还穿了漂亮的裙子,好看又可爱。
有厨师和厨师助理负责饭菜,大家吃吃聊聊,氛围融洽,格外开心。
聊着聊着,朱爸爸关心起谈兆天的岁数和工作,又在知道谈兆天还是单身后,主动道:“我这儿有几家女孩子,条件长相什么的,都挺好的,你要是觉得可以……”
程郁马上就笑了。
程郁一笑,谈兆天就转头看他。
“不用。”
谈兆天大大方方解释道:“我喜欢男生。”
“哦哦。”
朱爸爸又说:“男生也可以,我也认识几家男孩儿,条件长相都蛮好的……”
程郁又笑喷了,这次转头看谈兆天,开口说:“是可以相相看的,叔叔也是好意。”
谈兆天没说什么,默默瞥程郁。
这一瞥,被朱雅岚看见了,朱雅岚心里一顿,马上就懂了。
饭毕,在朱爸爸把谈兆天拉走去下象棋的时候,程郁跟着朱雅岚进了家里的茶室,去拿朱雅岚为表感谢,准备的小礼物。
进门,朱雅岚将门合上,马上好奇地低声问程郁:“谈兆天不是你朋友吧?”
“你在追你,对吗?”
被猜到了啊。
程郁没隐瞒,“嗯”了声,承认了。
朱雅岚笑了:“我就说么,你身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号人。”
又揶揄:“可以啊鱼鱼,现在圈子广了啊,这样的都开始追你了。”
“到底怎么认识的?”
程郁便简单说了和谈兆天认识的过程。
朱雅岚一听又笑了,说:“以前你都不理追你的那些人的。”
大学就是如此。
“这个谈兆天很特别啊,你们不但走得近,你还一直想和他交朋友。”
问:“怎么样?和他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发展啊?”
“怎么可能。”
程郁无辜耸肩:“你也知道的,我单身主义,不恋爱的。”
朱雅岚挤眼:“你单身主义,也是因为你觉得寻常人的感情和婚恋很糟糕。”
“要是有好的,你还单身主义啊?”
朱雅岚一语道破:“显然谈兆天人不错啊,不然你也不会又是和他接触相处,又是请他帮忙,还想跟他交朋友。”
“既然遇到不错的人,干嘛不试试啊。”
程郁:“我不想说难听的打击你。”
“当初你也觉得江子杰不错吧?最后还不是变成现在这样。”
“那又怎么样。”
换朱雅岚无辜耸肩:“至少我年轻的时候爱过啊。”
“就算我爱的是个垃圾,好歹曾经我也享受过爱情了。”
“现在觉得恶心,当年还是蛮开心的。”
程郁诚恳的:“不爱不会死,不享受也不会如何。”
“遇到不错的人不是一定要在一起。”
“做朋友就足够了。”
朱雅岚:“好吧。”
想了想,还是嘀咕:“我反正觉得这个谈兆天蛮好的。”
“回头要是你们真没在一起,你把他给我,我介绍给我同事朋友。行吗?”
程郁:“行啊,到时候我问问他。”
当天离开朱雅岚他们家的时候,程郁拎着朱雅岚给的纸袋。
谈兆天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以为东西是朱雅岚给程郁的,没多在意。
等进了电梯,才知道纸袋里全是朱雅岚给“小弟们”的红包,以此感谢“小弟们”的“热情出演”。
“不用。”
谈兆天没接程郁递过来的纸袋。
他还是那句话:“人情什么的,我自己会处理好。”
“拿着吧。”
程郁递着:“也不是我给的,是朱雅岚和他爸妈的一点心意。”
劝:“你收下吧,他们这次真的挺谢谢你们的。”
“你不收,他们要过意不去了。”
“不用。”
谈兆天抬手轻轻推开程郁的手:“一点小事,用不着特意感谢。”
“我也不过是几条微信的事。”
“他们一起过去,就是一起演一演,也不费什么事。”
程郁:“拿着吧,都说了,朱雅岚和他爸妈的一点心意。”
谈兆天不收,程郁最终没劝成,只好怎么拎着纸袋下的楼,又怎么拎着纸袋回去,把东西还给朱雅岚。
朱雅岚开门的时候很意外,知道谈兆天不收,想自己下楼亲自拿给谈兆天,被程郁劝住:“算了,你也不用费心了。回头我请他多吃几顿饭。”
朱雅岚马上道:“我报销。”
“行,好,你报销。”
程郁同意了。
程郁准备走,朱雅岚感慨:“真的,这么好的男人,你要错过吗。”
“你又知道他‘这么好’了?”
程郁好笑,转身去坐电梯:“别操心我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程郁再坐电梯下楼,到一楼,谈兆天站在车边等他。
程郁过去,边走近边笑着道:“你不收朱雅岚给的东西,我的感谢你总会收的吧?”
谈兆天抿着笑,样子还是酷酷的,说:“看你想怎么谢了。”
“你说。”
程郁走到谈兆天面前,站定,微抬着视线看男人:“只要不是我为难的事。”
谈兆天:“不为难。”
“嗯。”
程郁点点头,愿闻其详的神情。
谈兆天看看他,启唇:“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出发前,程郁想象中的谈兆天家——大豪宅,大房子,和他的大G一样。
到了才知道,谈兆天竟然住市里的老破小区。
车开进小区,程郁的目光落向车外,惊讶:“你住这儿啊?”
谈兆天解释:“以前家里的老房子,现在我一个人住,懒得搬,就稍微弄了弄,继续住。”
程郁早在和谈兆天的吃饭闲聊里就知道谈兆天父母早不在了,他有个哥哥,还有个嫂子,但兄弟俩不住一起。
程郁不禁感慨:“你好实在。”
这么有钱,还住老破小区的,程郁身边只有谈兆天这样。
不久,车在地面停车位停好,程郁下车,跟着谈兆天往其中一栋老楼里走。
楼老到什么程度?
楼梯护栏下的一根根杆子全是锈的。
楼道里看起来也破破烂烂。
程郁不嫌弃,他刚毕业的时候,住的楼,还不如这儿,这里的楼道里至少没有堆放杂物,他那时候的小区,家家户户门口摆放东西,有时候路都不好走。
房子在四楼,装的指纹锁,指纹一按就开了。
程郁跟着走进,看见了谈兆天的住处:外面是很窄的小厅,摆放了餐桌,还有沙发。
南向有两道门,估计就是两个卧室。
北向也是两道门,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卫生间。
很意外的,小小的房子里很干净,也很整洁。
谈兆天把家里唯一的拖鞋给了程郁,自己光脚走进。
程郁换鞋,四处看了看,说:“你这儿好干净啊。”
说着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拖鞋,笑了——谈兆天一米九一,他知道男人手宽大,原来脚也很大,他穿着,格外的宽松。
等程郁走进厅里,谈兆天从厨房出来,手里是一瓶开了瓶盖的汽水。
“谢谢。”
程郁伸手接过,拿着汽水,又四处看了看,诚恳道:“真没想到你住这样的房子。”
“你觉得我住什么样的房子?”
谈兆天向程郁示意沙发。
程郁趿着拖鞋拿着汽水过去:“你车都开大G,我以为你房子也会是豪宅,很大很宽敞的那种。”
“是有一套,当初装修好,本来想搬的。但我一个人住,怎么住都一样,最后就懒得搬了。”
谈兆天的沙发甚至是布艺沙发,上面铺了层毯子,还有两个抱枕。
谈兆天把抱枕拿开,自己坐去一旁的单人沙发,把长一些的沙发让给程郁。
程郁过去,坐下,喝了口汽水,聊道:“所以呢,你带我来你家?”
“没什么别的意思。”
谈兆天坦然的样子,说:“只是不知道该带你去哪儿,觉得家里也能坐坐,就带你来了。”
程郁喝着汽水看了看谈兆天,心里多少能明白——对喜欢的人,确实会这样。程郁小时候和玩得好的同学一起,也愿意带他们回家玩儿。
但……
程郁知道谈兆天喜欢自己,虽然今天也跟他来家里了,但还是下意识打了个预防针:“说好啊,我跟你回家,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
谈兆天抿了笑,解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程郁这时用拿汽水的手指了指南向的两个房间:“你有两个卧室?”
谈兆天转头看去,解释:“一个是卧室,一个不是,没放床,我随便放了些东西。”
“能看看吗?”
程郁大大方方的。
“可以。”
谈兆天起身。
程郁也起身,跟着去了西侧的那个南向卧室,进去,发现里面果然不是个卧室,没有床,有桌子,有柜子,还有一个大的落地展示架。
程郁进门就看到了展示架,走近,看了看,发现里面不是乐高就是模型,模型也几乎全是车的模型,应该是对照真车的复刻,程郁认出了不少车型,还一眼看到了大G,和谈兆天的车一模一样。
“你喜欢模型和乐高啊。”
程郁笑了笑,他也喜欢,不过他不玩儿,偶尔短视频刷一刷。
目光再扫向别的地方,程郁又发现柜子里有很多书。
都说看一个人看什么书就能知道他的大致品味和风格,程郁看谈兆天的书架,却惊讶地发现他看书很杂——书架上有经济管理类的书,有政策政治类的书,还有画册和马克思,各种各样,都有。
程郁看了看,惊讶,问谈兆天:“你看书这么杂吗?”
谈兆天解释:“小时候不好好念书,大一些了什么都不会,就什么都看。”
程郁看向谈兆天:“那你最近在看什么?”
谈兆天回视了程郁一眼,没做声。
程郁余光里恰好就是书桌,他转头看去,一眼看到书桌一角摆着一本《恋爱宝典》。?
程郁笑了:“你看这个啊。”
谈兆天扭头看见那本《恋爱宝典》,马上过去,伸手拿别的书盖在了那本《恋爱宝典》上,意图掩饰。
程郁笑得不行,边笑边问:“看那个有用吗?”
“上面有教你怎么追单身主义吗?”
见谈兆天把书塞进抽屉,又笑着说:“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哈哈哈。”
谈兆天塞完桌上的书又马上出去,去了隔壁房间,不知做什么。
程郁多聪明,马上猜到了,更加笑得不行,边笑边道:“是不是还有本在床头啊?”
“每天睡觉之前翻了看?”
程郁脑海里马上有画面了,更加笑得不行:“你那么多生意的大老板,这种书都信吗?”
谈兆天走回来,立在门口,高高的,手抬着,扶着门框,看程郁的表情有些无奈。
程郁哈哈哈哈的,笑得不行,边笑边说:“失误了吧?没先把书藏好,光顾着想办法把人捞回家了。”
谈兆天一听,也笑了,说:“捞?你这么说你自己?”
程郁笑着,越笑越想笑,笑得头都仰了起来,还看着谈兆天笑,笑得眼睛亮亮的润润的,像镀了层光。
谈兆天看着,边笑边回视,满眼都是程郁。
第26章
“说真的。”
程郁和谈兆天坐在外面客厅的餐桌边,剥带壳的花生米吃。
程郁边吃边道:“你要追人,随便追谁,不适合带来这样的房子。”
多少显得有些磕碜。
“嗯。”
谈兆天听着,也在剥花生米,但他没吃,剥出一粒粒,扔进面前的小盘子里,准备多剥点,等会儿一起拿给程郁。
“人都挺现实的,对吧。”
程郁聊着:“别人不清楚,就我吧,你其实不了解我这个人。”
“我还是挺‘虚荣’的。”
程郁聊自己:“你看看外面开宝马的,有几个我这个年纪。”
“我刚毕业几年,房子没买,就买了五系,你就差不多能知道我这人多会‘享受’了。”
程郁:“而且我不光开宝马、买车买BBA,我比人家女孩子还会逛街,平均两周就要去商场买一次衣服。”
“我随便一件白T就要八九百。”
“冬天的大衣我有一衣柜,每件都是五六千。”
“我还住高档公寓,一个月租金就要八千六。”
“大马路上随便找一万个男的,各个都比我会过日子。”
“都不会像我这样会花钱。”
“我这样的。”
程郁边剥花生米边吃着边说:“真恋爱结婚,一般人可养不起。”
“我有钱。”
谈兆天插嘴说了句。
“嗯~~”
程郁摇头:“钱是钱,我知道你有钱。”
“你还是养不起我的,我知道我自己。”
“我这种,真谈上了,不光是钱得砸不少,我这个人还挑剔。”
程郁继续聊自己:“我什么都要好的,吃好的,穿好的,车开好的。”
“v娱演你追我,谈上了,我所有花销你都得负责,你有钱,钱方面你受得了,钱之外呢?”
“我的坏脾气你受得了吗。”
“你花了钱,我还没个好脸,你会不会觉得钱都白花了。”
“而且我看出来了,你这人务实,喜欢车,所以开的大G,无所谓住哪儿,所以房子还是老破小。”
“我不行。”
程郁:“我毕业住了两年合租房,我就受不了了。”
“住高档公寓,别人都觉得贵,我不觉得贵,我就是要住。”
“我的人生目标就是东方塔黄浦江旁边的那些几千万上亿的房子。”
“我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住不起。”
“但我就是想住那样的房子。”
“我就是喜欢。”
程郁随便和谈兆天聊聊的。
来家里了么,没别的好玩儿,就聊天,程郁觉得没什么不能聊的,就扯了话题,随便聊聊,顺便给谈兆天洗洗脑子、认清现实,让男人早点放弃继续追自己的念头。
谈兆天可能也是随便聊聊,问程郁:“喜欢东方塔、黄浦江?”
“是啊。”
程郁继续聊自己:“我来上大学之前,从来没出过小县城,一步都没有。”
“我到了这儿,一下火车,我就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倒了几站地铁,特意过去看东方塔、黄浦江。”
“我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儿,特别美,也很高大上。”
“我向往的也是住在那儿的有钱人的生活。”
“所以我当初毕业就选择留下了,别人考老家的公务员,我不考,我要在这儿,努努力,扎根下来。”
谈兆天一直听着。
程郁又说:“前两年因为我有个做置业顾问的朋友,他们店里来了套可以看东方塔黄浦江的房子,我还特意蹭他的光,去看了看那套房子。”
“特别好,真的。”
“几百平,特别宽敞。从阳台就可以看见前面的黄浦江,一点遮挡都没有,视野特别好,还能看到江对岸的东方塔和各种高楼。”
“简直是我的梦中情房。”
“只可惜,大几千万,每年光房产税就要几十万,我只能在梦里想想。”
……
程郁聊这些,一是随便聊聊打发时间,二是想借此让谈兆天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早日放弃继续追他的念头。
果然,听了这些,谈兆天一反常态的没说什么。
程郁心里:对对,就这样,早日认清,早点放弃。
不过除此之外,两人相处还是挺开心的——当晚,家里,两人吃的火锅。
锅热起来,洗了蔬菜,App上买了各种火锅料,边吃边涮边聊天说笑,还是蛮轻松自在又融洽的。
吃得开心的时候,程郁也主动道:“有时间去我公寓玩儿,我那儿有PS5,可以一起玩儿。”
程郁买来才玩过两次,平时确实太忙了。
两人很快就PS5聊到了各种游戏,又聊得十分开心。
这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
新的一周工作日,程郁继续忙工作。
这日晚,正要应约去约好的餐厅和谈兆天吃饭,路上,程郁的宝马和一辆SUV刮了下——SUV想要并道,程郁让了,结果SUV车头歪过来,和宝马左前刮了下。
程郁刹住车,看出去,看见两辆车蹭到了,有些无语。
他边下车边拿手机给谈兆天发消息,说他车和人蹭了,要晚到。
SUV上下来个男人,神色不爽,指责程郁:“你怎么开的?”
程郁抬头,马上怼回去:“你要不要再看看监控,到底是我的责任还是你的责任?”
男人去看两辆车剐蹭的地方,对程郁说:“你报警吧。”
程郁没客气:“大哥,你的责任,你报警。”
正值下班晚高峰,车不能在路上堵路,程郁便和男人在交警的指挥下把车开去了前面路口空的地方。
程郁有车载监控,很清晰地展示了两辆车到底是怎么蹭上的,交警判了对方全责,对方却不认,一直不依不饶,也不肯在事故责任单上签字,程郁不得不和对方有的没的地掰扯了好一会儿,天都快黑了,也早过了和谈兆天约的吃饭时间。
结果谈兆天开着大G一到,一下车露面走向程郁,再瞥瞥男人,SUV的车主嘀咕了两句,就认了判决,责任单上签字了。
程郁心知SUV的车主为什么又签字认责了,自然恼火,和车主呛了两句,十分不爽——敢情之前不签字是看他好欺负?
SUV的车主被程郁呛了,本来想呛回来,见谈兆天没有神情的看过来的样子宛若杀神,没多言,自顾上车,走了。
“真无语。”
程郁只能认倒霉,又去看了看左前轮被剐蹭的地方,漆被蹭掉了,还凹了一块进去。
“没事,叶子板好修。”
谈兆天也看了看。
“行吧。”
程郁不爽,说:“回头我问问保险和4S店,看这些要修多少吧。”
谈兆天问:“你要4S店修?”
程郁还在看凹的地方,随口道:“外面修也不放心啊。”
他新车,没有熟悉的修车店,自然怕遇到黑店把他原厂原件换了。
“要不要去我那儿?”
谈兆天说:“我来修。”
程郁一顿,才想起谈兆天是有修车厂的。
“可以啊。”
去谈兆天那里修他自然不会担心被人黑,何况有得赚钱,当然让认识的人先赚,才不去便宜4s店。
于是两人上车,不去吃饭了,谈兆天带路,去了他位于甘棠路的修车厂。
修车厂的大门对着马路,内里不小,很宽敞,至少能停几十辆车,里面修车的空间也大,还有专门洗车的地方。
谈兆天的大G带头开进来,马上就有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迎过来。
谈兆天下车,程郁也停好车下来,男人问谈兆天:“天哥,你车坏了?”
“那辆。”
谈兆天走过去。
“哦哦,看看。”
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跟着一起。
程郁示意左车头的叶子板:“这儿。”
谈兆天和男人一起过去弯腰看了看。
男人说:“这好修,就叶子板伤了,补个漆,凹的地方吸出来。”
换别的来修车的,男人马上就报价了,今天有谈兆天在,男人自然不谈钱,只是在说完后看看谈兆天,又看看程郁。
谈兆天则没和男人说什么,直起身,看向程郁:“店里没有这个漆色,需要去调。”
程郁的宝马是量子蓝。
谈兆天:“车留下吧,明天可以修完。”
程郁对修车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叹息:“要没车用了,麻烦。”
谈兆天果断的:“你开我的,你的车修好了,我开过去和你换。”
说着就把大G的车钥匙抛给程郁。
程郁伸手一接:“那你开什么?”
“用不着开。”
谈兆天:“明天我过来帮你修车,修完了开去找你。”
程郁想想,觉得也行。
旁边穿工作服的男人则在默默瞪眼:乖乖,一个叶子板,就掉点漆,天哥亲自修啊。
乖乖,这什么待遇,切菜用激光刀啊。
男人又偷摸瞄程郁:大群里说的就是这个大帅哥吧?果然,很帅啊。
就这样,车留下了,程郁上谈兆天的大G,两人去吃饭,再送程郁回公寓。
程郁也不用管保险,保险的人会过来和修车厂直接定损,到时候程郁等着接保险电话就行。
路上,程郁坐在副驾,和谈兆天聊道:“听说这种报保险,业务员都会多报一点,让修车店多赚点,他也顺便拿点回扣,是吗。”
“差不多,有时候是会这样。”
谈兆天开着车,淡定的:“回头你的车也多报点,再报两天误工费。”
程郁笑:“我们分赃?”
谈兆天弯了弯唇:“不用分,都是你的。”
程郁一顿,反应过来,说:“你免费给我修啊?”
谈兆天理所当然:“修你的车收什么钱,凹进去的地方用工具拉出来,一点漆,补一补,加起来成本都没有五十块。”
程郁好奇:“今天要没你,我过去修,一般要多少啊?”
谈兆天:“五系,至少六七百吧。”
程郁笑:“暴利!”
又伸手,碰碰男人的胳膊:“谢谢谈老板,又沾你光啦。”
谈兆天吊了吊唇角。
于是次日,程郁早上去上班,开的是谈兆天的大G。
车大,底盘高,方向盘也硬,开起来的感觉和程郁自己的5系完全不同。
程郁上电梯的时候捧着手机给谈兆天发:【你的大G我开起来跟在开宇宙飞船一样。】
这边,修车厂,谈兆天一早就到了,不但亲自拿工具把宝马凹的地方“吸”出来了,恢复了原样,还亲自去调了色板,蹲在叶子板前面一点点细致地补漆。
这一幕被拍下来,发到了【狗肉兄弟一辈子】的群里:
【八点啊,八点,天哥就来了。】
【他蹲那儿补漆的样子,真像关公耍着大刀,不杀人,在切菜啊。】
【不用问了,我知道,这是大帅哥的车。】
不久,车漆补好了,晾干了,谈兆天又嘴里叼着没点火的烟,拿水枪,开始洗车。
【狗肉兄弟一辈子】:
【你们以为他这是在洗车吗。他其实想给大帅哥洗澡。人暂时洗不到,只能先洗洗车。】
【艹,你好黄。】
谈兆天何止洗车,他还给车打了蜡,给车上了两遍泡沫,连车轮毂和宝马的两个鼻孔栅栏都用刷子一点点刷干净了,光车外就洗了一个半小时。
洗完外面,又去清理车内,消毒机也消毒了两遍。
一部车里里外外,搞了整整一个上午。
等谈兆天中午开着车,去CBD找程郁,换车顺便吃饭,程郁看着自己的车,愣了愣,问谈兆天:“你不是修车,你这是买了辆新车给我啊?”
谈兆天:“顺便洗了下。”
深藏功与名。?
只是顺便洗了下吗?
程郁看着车,左看看,右看看:“哇,跟全新的一样。你好厉害。”
谈兆天也不知怎么理解的这句“厉害”,默默勾了勾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洗车,搞了一上午,程郁:厉害。
以后,洗人,洗了一个晚上,程郁:骂骂咧咧。
第27章
这次修完车后,程郁跟着谈兆天,又很快开启了“修车厂副本”——周末,两人没去别的地方,约在修车厂。
男人么,都喜欢车,程郁也喜欢。
他关注车,也像大部分男性一样关注车的各项数据、性能等等。
只可惜买车的时候只能看见车的外观和内饰中控,别的,全是写在纸上的理论参数。
但修车厂不同,在修车厂,车完全就是一个“大玩具”。
程郁跟着谈兆天到修车厂,恰好有车在修,四个车门和前车盖全敞着。
走近,来到车前,谈兆天示意程郁看,哪里是发动机,哪里是电瓶等等,内里构造一清二楚。
有修车工过来,和谈兆天打招呼,谈兆天问:“这油车怎么了?”
修车工回:“电瓶不行了,要换,空调也不行了。”
谈兆天:“空调哪里不行?查过了吗?”
修车工:“还没呢,没得空。”
周末,店里来的车不少。
谈兆天:“这车我来吧,你去忙别的。”
“行。”
修车工应声,走前瞄了程郁好几眼。
谈兆天转身去车里,程郁跟上,一个从主驾,一个在副驾。
谈兆天开汽车冷气,手伸去空调口试了试,说:“不冷。”
程郁也伸手感受了下,确实不冷。
两人从车里出来,回到车前,谈兆天手里拿着一个起子,示意程郁看一个圆形的类似螺帽孔的地方,起子的尖头伸进去,撬了撬,说:“这里面有个气门芯,顶一下,看看有没有冷煤喷出来。你看。”
程郁认真看着,说:“没冷煤。”
“对。”
谈兆天拿开起子,说:“说明他这车的冷煤全漏了,然后就要看是哪里漏了。”
谈兆天说着放下起子,从一旁搬来一个真空泵,把真空泵的接头接到车内的两个管子上,说:“这个可以测哪里漏。”
真空泵呜呜呜地工作着,程郁继续认真地看着,神情模样,像个对什么都新鲜好奇的学徒。
“看这儿。”
谈兆天示意车内,说:“压缩机这边全是油。”
说着,开始拆压缩机和前面的散热网……
已经六月中了,天热,人虽然待在没有太阳晒的阴凉处,但还是热,修车厂内不算多通风,还有些闷。
谈兆天原本穿的一件墨绿色的坎肩,外面罩的短袖的白色格子衬衫,开始修这辆油车的空调的时候,衬衫就已经脱了,露出里面的坎肩,和肌肉紧实的胳膊肩膀。
他拆压缩机的时候,没留神,墨绿色的坎肩上蹭上了一点黑色的油渍。
谈兆天根本不在意这些,连手套都不戴,徒手拆的压缩机和散热网,拆得两只手都是污渍和油斑。
程郁不会拆车,帮不上忙,在一旁看着,不觉得脏,就觉得这样徒手干活儿的谈兆天man爆了,浑身透露着一股原始的雄性荷尔蒙。
就这样,谈兆天边拆边修边给程郁示意讲解,程郁在旁边,像个格外积极的好学生,特别的认真。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也离得特别近,程郁不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谈兆天身上散发的雄性荷尔蒙,谈兆天转眸的时候,也能清晰地看见程郁脸上白皙细嫩的肤质和微小的绒毛。
换其他人,离得这样近,机会这样好,这时候可能已经借机搞起暧昧的小氛围小动作了。
但程郁和谈兆天全沉浸在“现场教于盐屋学”里。
谈兆天很认真,程郁也很专注。
谈兆天讲得细致,连原理都不忘告诉给程郁,程郁听得时不时点头,偶尔在谈兆天的默许下跟着搭手实操。
很快,程郁的身上裤子上也挨上了油渍,手上也黑了。
程郁根本不在意,索性把手上的灰往自己T恤的下摆擦。
谈兆天这时递过来一个脏兮兮的专门用来擦手的毛巾,程郁接过,擦了擦,好笑:“这和不擦有什么区别?”
好么,一擦,手上更脏了,程郁好笑。
谈兆天接回毛巾,也擦了擦手,说:“脏得均匀点。”
程郁笑:“原来你还会讲冷笑话。”
就这样,两人在修车厂待了一天——
谈兆天修了一个空调,一个刹车片,一个漏机油的发动机。
谈兆天修、讲解,程郁就在旁边看着、听着。
谈兆天会给程郁实操的机会,程郁就在谈兆天的指示和“教学”下略微动动手。
程郁第一次知道那些拆下来的压缩机管子等等是怎样的,怎么检测好坏,又要怎样装回去。
也第一次那么细致清晰地知道一辆车内里的构造是如何的。
他还和谈兆天一起看了车底,两人一起躺在带轮子的板子上,滑着钻进车底,头挨着头,看车底的构造,看谈兆天两只灰黑沾油的大手在车底的管子上摸来摸去,边摸边告诉他这些到底是什么,具体有什么用处,什么原理。
程郁觉得有趣极了。
当天中午,两人一起在修车厂和其他修车工人一起吃的盒饭。
其他人都是或蹲或站或坐地捧着盒饭在外面吃的,有些人手甚至都没洗。
程郁和谈兆天在里面办公室吃的,吹着空调,也洗过了手,可惜根本洗不干净。
程郁吃着饭,见大家都是外面吃的,问谈兆天:“是我来了,你才在办公室吃的吧?”
“要没我,你是不是也和大家一样,站外面就把饭几口扒拉完了?”
“差不多。”
谈兆天的墨绿色坎肩非常脏,下颌下巴上也有几抹黑,脏脏的。
程郁看到了,抽桌上的纸巾递过去。
谈兆天接了,随便擦了下,根本擦不干净,还给抹开了,把别的地方也抹脏了。
程郁见状笑了笑,还是不觉得脏,还是觉得谈兆天man爆。
他这时说了句:“我下次也要捧着饭盒蹲在外面吃。”
听得谈兆天抬眸过来看了看程郁,默默吊着唇角笑了笑,说:“我们这么吃是习惯了。”
都糙,谁也不会细嚼慢咽,吃饭就是为了填饱肚子,随便扒拉几口,吃完就得了。
言下之意,觉得不好,让程郁不用学。
程郁坚持:“我还没蹲着吃过饭,有机会试试。”
谈兆天好笑。
晚上,六七点,谈兆天在修车厂的天井搭了一个户外的桌子,叫了外卖和烧烤啤酒,和程郁一起坐在小凳子上吃。
太阳落山了,又有晚风,吹进天井的风有些清凉,一扫白天的闷热。
程郁坐在小凳子上,吹吹风,喝口加了冰的啤酒,觉得很爽。
他觉得这种白天修车晚上喝酒的生活也挺惬意的,和办公室上班完全不同。
面对车,该如何就如何,该怎么修就怎么修,这钱赚得利索,结束了也不用想东想西,可以完全休息下来,吃吃喝喝,放松身心,不像坐办公室,晚上下班回去的路上脑子里有时候还要思考工作,回了家,可能还有同事给你发工作上的消息和邮件,没完没了。
程郁是真的觉得修车这份工作蛮好的,也不比上班赚的少。
他喝着啤酒吃着烤串和谈兆天聊:“等我不想上现在的班了,我来学徒,以后也去修车。”
谈兆天敞腿坐,腿长,腿伸得很远,人靠着户外椅的椅背,懒懒的姿态,手里是啤酒,露着胳膊和肩膀,小臂上还有可以看见的血管筋脉,有种野性的“美”。
他喝酒,也和程郁聊:“现在的工作做得不开心?”
“也不是。”
程郁回:“只是觉得修车有意思,也不用费什么心力。”
“我也挺喜欢车的,觉得如果不上班的话,过来修车也蛮好。”
谈兆天马上道:“那就辞了,过来,我把厂给你管。”
“真大方。”
程郁笑。
他突然有些好奇,看向谈兆天,问:“你对谁都这么大方吗?”
“还行。”
谈兆天没谦虚。
程郁“哦”的一声,故作恍然:“我以为你只对我大方呢。”
谈兆天回:“我可以,也愿意,把整个修车厂都给你。别人不行。”
“我逗你的。”
程郁笑。
晚风吹进天井,将闲聊吃饭的惬意和放松,都吹散在夜色下的空旷中,星星点点地融入这个寻常的傍晚。
当晚,程郁发了条朋友圈,九宫格内全是今天一天在修车厂的照片,其中两张拍到了谈兆天的身影,还有一张是程郁举着手机,镜头对着自己,旁边是一起看镜头的谈兆天。
附文:以后不上班了,可以来学修车。
谢谢谈老师今天修车实操课的认真教学,下次还来。
程郁朋友圈人多,点赞留言的人也多。
其中朱雅岚说:【谈兆天有修车厂吗?下次修车我也找他。】
程郁回:【好。】
张君宁就没这么容易放过程郁了,他留言:【哦哦~~又是大G哥啊,又是他啊,你现在是离不开他了,是吧。】
朱雅岚也认识张君宁,有他微信。
她在这条下面回复张君宁:【大G哥?什么大G哥?】
【离不开?他们不是没谈吗?】
张君宁回复朱雅岚:【大G哥就是照片里这个男人啊。是没谈,但谁知道呢,没谈也天天泡一块儿,比人家谈的处得都多。】
程郁回复张君宁:【你把嘴闭上。】
张君宁:【我就不闭我就不闭,略略略略。】
张君宁私戳程郁:【不是,你现在到底和大G哥什么发展啊?】
【刚刚朱雅岚私我,说前两天大G哥帮忙摆平了她那个倒霉前夫,你怎么这种事都找大G哥啊,你们谈上了?】
程郁发语音过去:“当然没有。”
顺便解释了下为什么会找谈兆天摆平朱雅岚的前夫。
张君宁回语音:“你完了,你的生活里现在全是这个男人,你准备好十万吧,你才是会输的那个。”
程郁:“怎么可能,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张君宁先发过来三行问号,跟着说:“不是朋友,然后你们天天处?”
“不是,你忽悠我,还是忽悠你自己呢?”
程郁:“没有,别乱说,没天天处。”
程郁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他近来的生活里到处是谈兆天的身影的?
是过了几日,六月底,戎巍那边出了些状况。
戎巍不是在理工院上大一么,学的市场营销管理,觉得这个专业不好,一直想调专业,也一直在为此努力,程郁也鼓励他换专业。
就在六月底,理工院期末考试结束,准备放暑假的前夕,戎巍申请换专业,申请却被打了回来,系里说没有办法换。
戎巍找了他们辅导员,找了想转去的会计专业的老师,也写了邮件发给理工院的校长信箱,可还是没办法换专业。
无法,戎巍打电话给了程郁,程郁接到电话,了解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戎巍的辅导员。
戎巍班级的辅导员是认识程郁的,程郁送戎巍大一入校的时候,特意找辅导员吃过饭,还送了点礼,偶尔也会发消息给辅导员,问问戎巍在学校的情况。
辅导员回复程郁,说学校换了政策,以前确实是可以系内换专业的,但这学期开始,不能换了。
言下之意,不是他不想给戎巍换专业,是政策不允许。
程郁就说请辅导员吃饭,辅导员回复:【不是吃不吃饭的事,真的,戎巍哥哥,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不是我不帮忙,是现在学校真的不让换专业了。】
【我这里除了你家戎巍,还有好几个想换专业的学生,他们的申请我都签字了,但都被系里打回来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联系完辅导员后,程郁想了想,托人去打听,知道理工院这学期开始,确实出了新政策,不让随便换专业,和辅导员说的一样。
【怎么办啊,哥。】
戎巍发消息过来。
程郁也在想该怎么办。
他就这一个弟弟,关系也一直不错。
他妈姜月惜和叔叔戎浩军一直生活在小县城,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办法只能他来想。
程郁于是又想办法去托人,看看能不能搭上理工院哪位领导的关系,想着花点钱,送点礼,看能不能帮戎巍在大二开学之前把专业换了。
这日中午,程郁正常和谈兆天在CBD这儿约吃饭,吃完了去看已经快装修完的咖啡店。
刚到咖啡店,程郁手机响了,接起来,走去窗边:“好,好,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
谈兆天见程郁挂电话的时候沉了口气的有些无奈的样子,问:“怎么了?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
“不是工作。”
程郁从窗边走回来,收起手机:“是我弟弟的事。”
谈兆天:“他在学校调皮捣蛋了?”
“没有。”
程郁解释:“他要换专业,但这学期学校出了新政策,不让换了,我在想办法。”
谈兆天当然记得程郁有个弟弟。
因为那个弟弟,谈兆天还曾经在工地被程郁凶过。
谈兆天知道程郁这么说,就是没托到人,主动道:“需要帮忙吗,刚好我认识理工院的校长。”
程郁一顿,马上一喜:“对啊,我差点忘了你在我弟他们学校有生意的。”
“你认识校长?可以吗?方便帮我问问吗。”
谈兆天从后裤兜拿起手机,说:“我来问问。”
谈兆天当场打了个电话,和手机那头理工院的校长直接道明了意图,很直接,态度也很寻常,并不谄媚,就像在和朋友正常打招呼一样。
程郁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谈兆天打电话。
“好,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谈兆天对一直看着他的程郁道:“我和他说过了,他让你把你弟的转专业申请表拿给他,他先看看。”
“能转吗?”
程郁问,手上拿着手机,马上给戎巍发消息,让他把转专业申请表的电子版发自己一份。
谈兆天淡定的:“问题应该不大。”
“他说他那里也有另外两个人托了关系给他,想转专业。”
“他说如果学生的成绩和情况符合转专业的条件,他来想办法。”
“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就是没有问题。”
程郁手机上收到戎巍的回复了,当即把表转发给谈兆天,跟着道:“这么说,有希望?”
马上笑了:“还得是你啊,你一个电话就行了,换成别人,我还得到处送礼。”
“谢啦~!”
跟着低声说:“校长那边需要意思一下吗?”
程郁还是很懂“江湖规矩”的。
谈兆天:“不用。”
程郁:“是真不用,还是你不让我出啊?”
“别这样,真要意思意思,肯定也是我自己来。”
谈兆天否认:“不用,我和校长还算熟,他们学校的楼是我建的。”
程郁一愣,想起去戎巍学校,他们学校一直在建的那几栋楼,惊讶:“那也是你的啊。”
“嗯。”
程郁服气,心服口服,点点头,赞许:“大老板,真的是大老板,牛,太牛了。”
隔了两天,程郁在上班,收到谈兆天的消息:【转专业的事妥了。】
程郁:【好,收到。】
【谢了。】
【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小猫鞠躬.jpg】
【小猫转圈飞吻.jpg】
谈兆天:【没什么欠不欠的,都这么熟了。】
程郁看着谈兆天的回复,默默笑了笑,心想是啊,都这么熟了。
原来不知不觉,他和谈兆天也已经是熟人了。
于是理工院放假前,戎巍的专业转成功过了,宿舍还是原来的,学号变了,也去和会计班的辅导员报道打过招呼了,等九月开学,就去新班级上课。
【哥!你好厉害啊!】
戎巍发来消息:【你简直就是我的神!】
程郁:【转了新专业好好上课学习,别回头会计证都考不下来。】
戎巍:【立正挺胸敬礼.jpg】
母亲姜月惜也打来电话,言词间格外欣慰,说:“这次还好有你这个哥哥,小巍打电话回来说专业转不了的时候,我和你叔叔都没办法,你叔叔也愁死了。”
程郁回:“这次也是刚好,有个熟人认识他们理工院的校长。”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姜月惜没有只动嘴巴,“我给你转一万吧,帮了这么大的忙,肯定得好好谢谢。”
程郁:“没事,不用,你不用给我转钱,我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转吗?人家校长那儿肯定要意思一下的。”
姜月惜以为程郁要自己包红包,说:“你上班赚钱也不容易,还是我给你……”
程郁:“真不用,熟人打的招呼,没需要送礼。”
“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程郁说了和谈兆天相似的话,没要姜月惜给他打钱。
转头,程郁微信上问谈兆天:【这次又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该怎么谢谢你?】
谈兆天回:【不用谢,不需要。】
程郁:【不求回报无私奉献啊?】
谈兆天:【不至于,没到这种程度。】
程郁琢磨前后几次,都是谈兆天帮他,他是不是买个什么礼物,送给谈兆天,多少意思一下,否则显得自己这个熟人多理所当然。
程郁也想好了,现在不是谈兆天追不追得到他的问题,是他想追着和谈兆天交这个朋友。
对,交朋友,必须交成!
谈兆天人好,门路广,他们又处得来,这种朋友怎么也得交上。
不交简直是人生损失,巨亏。
于是六月二十七号,周三晚,没加班,没和谈兆天约饭,没别的事,程郁下班后,开车去了商场的某奢牌表店。
他弯腰伏在玻璃柜台前,看着柜台内陈列的一支支表,认真地选着,准备给谈兆天买一块符合他气质的表。
“这块我看看。”
程郁指着玻璃柜台里,示意营业员。
28号,周四,谈兆天惯例过来看咖啡店的装修,顺便和程郁约午饭。
到了餐厅,走到桌边,程郁便把手里的小纸袋递给谈兆天,谈兆天接过,不解:“什么?”
“给你的。”
程郁坐下,直接说了:“表,你拆了看看,看喜不鱼盐巫喜欢。”
谈兆天有些意外,看了看纸袋上的logo,知道这牌子不便宜。
他边从纸袋里取出表盒,边对桌对面的程郁道:“我都没送过你什么。”
嗯~~
程郁摇头,说:“我又没帮上你什么忙,你干嘛要送我。”
谈兆天把纸盒放去桌子一旁,打开表盒,看见了表盒里的表,表盘大,蓝底,非常大气,肉眼可见的不便宜。
“喜欢吗?”
程郁喝着水,看着谈兆天,眼底有笑。
“当然,谢谢。”
谈兆天笑了笑,也很大方的,当场就把表拿出来戴上了。
程郁看着,认可道:“还不错。”
“谢谢。”
谈兆天又说了一遍,低头看着表,很喜欢。
“你不用谢我,是我谢谢你。”
程郁回:“你喜欢就行,我挑了蛮久的,就怕不适合你。”
“贵吗?”
谈兆天从表上抬起目光,他对表没有研究,估摸不出这表的价格,只知道这牌子不便宜。
而他内心里不想程郁破费,他知道程郁上班赚钱不容易。
“还行。”
程郁满不在乎的神色:“钱么,赚来就是花的。”
又说:“比起你帮我的,这点不算什么。”
谈兆天也知道程郁是因为最近几次的帮忙,为表感谢,才特意买的这块表。
不是纯粹的送他礼物。
但无论如何,谈兆天都很喜欢,心里也很开心。
谈兆天:“我也有份礼物,过段时间给你。”
嗯?
程郁意外了下,问:“什么啊?”
谈兆天:“暂时先不告诉你。”
“好吧。”
程郁笑了笑:“这么神秘啊。”
而当天吃着饭,程郁一直说:“交朋友吧,我们交朋友吧。”
反反复复念叨着,跟念经似的,一直说一直说:“别追我了,真的,你又追不到。”
“追人有什么意思啊,我们做朋友啊,做朋友多有意思。”
谈兆天也一直拒绝,坚决不行,坚持要追、追到底。
等吃完,离开餐厅,程郁走在谈兆天身边,还在念:“做朋友啊,我们做朋友。”
复读机一样,“死缠烂打”。
也像小蜜蜂,一直嗡嗡嗡不停。
“好不好嘛。”
程郁甚至夹了些嗓音,有些嗲嗲的,像在撒娇。
“不行。”
谈兆天拒绝归拒绝,唇边却一直含着笑。
他觉得程郁在跟他撒娇,他有点受不了,要不是程郁的提议有违他的初衷和内心,他都要心软答应了。
“兆天~”
程郁来了这么一嘴。
谈兆天心底一个哆嗦,听得整个人都酥麻了。
他突然发现他拿这样的程郁没有办法,连“不”都说不出口了。
他一直含着笑,反复强调:“除了这个,别的都能答应你。”
“天哥~”
程郁又换了称呼,显然知道怎么让男人心软。
谈兆天根本压不住嘴角:“好,好了,换个话题。”
“换一个要求,我都答应你,真的。”
他一个硬汉,都快被程郁喊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哪天叫老公了还不得爽死
第28章
当天程郁看完咖啡店的装修离开后,谈兆天站在店内,抬着左手,一直低头在看手腕上的那块表,看了好半天。
负责这边装修的外号“瘸子”的男人过来,见谈兆天一直看着手上的表,也凑过来:“天哥,看什么呢,看这么起劲儿。”
谈兆天没放下手腕,由着瘸子看了看,还问瘸子:“好看吗?”
“好看啊。”
瘸子哪儿懂表,他琢磨他们天哥的东西,估计都不便宜,就像他那辆大G一样。
都不便宜了,肯定好看啊,越贵越好看。
“你新买的啊?”
瘸子问。
他以前从没见谈兆天戴过表,运动手表都没戴过。
“多少钱啊?”
他下意识又问了句。
“不知道,程郁送的。”
谈兆天还在看表,看得神情间有明显的笑意。
瘸子恍然:“哦!大帅哥送的啊!”
“他送你表啊?”
瘸子笑得狗腿起来,眼里有揶揄,瞥瞥谈兆天:“看来你们发展不错啊,他都送你表了。”
谈兆天的左胳膊像是放不下了,还在看。
瘸子挤眼睛:“天哥,人你拿下了没啊?”
“滚蛋。”
谈兆天抬腿给了他一脚。
他很不喜欢“拿下”这种显得随便的字眼用在程郁身上。
瘸子笑着捂了捂屁股,继续去忙了。
当天,谈兆天无论在哪儿在做什么,他都要时不时看看手腕上这块表。
哪怕开车,他都要把手腕抬起来扫几眼表,肉眼可见的喜欢。
而收了程郁的这份礼物之后,谈兆天也想早点把他准备的礼物送给程郁。
他给那边打电话,催促:“是我,都办妥了吗,还要多久?”
……
后面两天,如果不见面,程郁会给谈兆天主动发:【交朋友吧,做朋友。】
要是见面,程郁就当面说:“别追了,我们做朋友。”
各种劝。
还会为了达到目的换各种各样的称呼:谈总,谈老板,谈老师,天哥,兆天……
谈兆天好笑又无奈,还时常觉得程郁在和他撒娇,拿程郁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同时他心里又很开心,觉得相处到现在,他和程郁的关系有了点质的发展,喜闻乐见。
30号,周六,程郁开车送放暑假的戎巍回老家,路上,他接到谈兆天的电话。
车载音响里公放出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说:“下午约了咖啡杯供应商那边的设计师,准备商量咖啡杯的设计。”
戎巍坐在副驾低头捧着手机打游戏。
程郁边开车边道:“你咖啡店的名字和logo不是还没想好吗?”
“想好了。”
谈兆天说:“临时想了一个。”
“叫什么啊?”
程郁下意识问。
谈兆天:“先保密。”
程郁哼笑:“这也要保密啊?”
两人就咖啡店的话题随便聊了两句,最后挂电话之前,谈兆天说:“你送你弟弟回家,今天还回来吗?”
程郁:“回啊。”
谈兆天:“那我等你吃饭。”
程郁:“行。”
电话挂了,戎巍打着游戏,边打边说:“哥,刚刚谁啊?”
程郁:“朋友,你不认识。”
戎巍:“哦。”
完全没有多想,以他的脑子,也不会多想。
戎巍继续打游戏,程郁开车,车里播放着轻音乐。
过了会儿,戎巍突然道:“对了,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昨天妈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来着。”
程郁高中就出柜了。
如今同性都能结婚了,出个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郁开着车,语气随意:“不是说过了吗,我单身主义,谈什么恋爱。”
戎巍:“那火包友呢?”
“滚蛋。”
程郁:“哪儿学来的,在这儿瞎问。”
又说:“我警告你啊,我不管你喜欢男的女的,你别在学校给我乱搞。”
“现在高校的艾滋传播率可一点儿不低。”
……
程郁开了三个半小时,把戎巍送回了老家县城。
他们家还是从前戎浩军买的房子,三室,两个南卧,母亲姜月惜和继父戎浩军一间,程郁一间,北向的卧室则是戎巍的。
程郁忙工作,一年里难得回家,他今天送戎巍回来,姜月惜和戎浩军看见他,也都非常高兴。
程郁和戎巍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一点了,姜月惜和戎浩军愣是做了一桌子菜,等到现在。
“我送小巍回来,也没买什么。”
程郁去洗手的时候随口解释了句。
“不用你买什么,你回来就行。”
姜月惜跟到卫生间门口,看着程郁洗手。
见程郁如今英俊倜傥出人头地的样子,姜月惜想想就高兴。
一家四口落座,吃饭,戎巍埋头干饭,姜月惜和戎浩军关心的反而是程郁,一直给他夹菜,也问他最近的生活工作,也才知道程郁买了宝马,还是五系。
“现在油车贵不贵啊?降价了吗?”
戎浩军聊起程郁的宝马:“贷款了吗?每个月还得多吗。”
程郁边吃饭边回:“还行,现在没之前那么贵了,没贷款,全款买的。”
“还是我们小郁有本事。”
戎浩军笑着,姜月惜也很欣慰。
三人边吃边聊。
聊着聊着,程郁说:“过两年把房子换了吧,我咖啡店的生意还可以,到时候你们把这套老房子卖了,我再添点儿,买套大的。”
姜月惜说:“看你叔叔。”
戎浩军完全没意见:“可以啊,房子到时候就写你和戎巍的名字,省得以后还要过户,麻烦。”
戎巍这时抬头:“你们是不是还得给我另外买套房啊,我结婚总要房子的吧?”
姜月惜马上问:“你有女朋友了?”
戎巍举手机,傻笑:“我有游戏里的女朋友,也算吧,嘿嘿。”
姜月惜瞪眼:“臭小子!你知道你这个女朋友男的女的是人是狗?”
戎巍无语:“妈!狗真的打不了游戏!”
一家四口都笑了,气氛融洽。
吃完,程郁就要走了,走之前,姜月惜和戎浩军拎着大包小包下楼,往宝马的后备箱塞各种东西,什么鸡蛋牛奶晒的鱼干。
程郁知道自己拦不住,没拒绝,由着他们塞了。
塞完,站在车边,姜月惜这才告诉程郁,说:“你叔叔最近的腰一直不好,总疼,连带着腿也不好,走路都不利索。”
“去看了吗?”
程郁关心道。
“去看了,说是腰椎间盘上的毛病,得休息。”
姜月惜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大病,但也挺麻烦的,干点活儿就疼,晚上也睡不好。”
“医生让保守治疗,但你叔叔疼得厉害,想索性做个微创。”
程郁听了自然道:“去我那儿看吧,大医院多,我来给你们找专家。”
姜月惜点头:“先保守治疗,休息休息,实在不行,就去你那儿了。”
“好,你到时候提前和我说,我来安排。”
程郁很爽快,他从不觉得父母亲人依靠自己是多麻烦的事。
他长大、独立、成熟,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可以成为独当一面、被依赖信赖的人。
程郁走了,带上后备箱的大包小包。
戎浩军和姜月惜站在原地目送车子,戎巍趴在二楼的窗边冲程郁挥手。
回程的路上,程郁就记下了戎浩军腰不好,准备有空就去打听下哪家医院哪个专家专门治腰的。
不久,谈兆天打来电话,程郁接通,谈兆天问:“往回走了吗?”
“嗯,送完我弟了。”
程郁也问:“你和设计师聊完了?”
谈兆天:“聊完了。我等你吃饭,自助,可以吗。”
程郁却拖着嗓子来了句:“天哥,交朋友啊。”
谈兆天在电话那头笑。
程郁也笑,说:“不交朋友不吃饭了啊。”
“不交。”
谈兆天很坚持:“饭要吃的,临顿路这边新开的餐厅,等会儿我把定位发你。”
程郁嗲了些嗓音:“天哥~!”
自己听听自己都笑了。
谈兆天也继续在电话那头笑。
程郁这才恢复正常声音:“好了,不说了,我挂了,专心开车了。”
“嗯,注意安全。”
谈兆天挂了电话。
程郁回S市后,抵达临顿路的那家自助餐厅,和谈兆天一起吃晚饭。
吃的时候,程郁再次提了和谈兆天做朋友,各种劝,各种说好话,谈兆天不同意,又听得压不住嘴角,笑意一直含在唇边。
程郁长叹:“真是油盐不进啊。”
谈兆天好笑:“就像你也坚持单身主义一样。”
程郁耸肩:“那行,看我们最后谁犟得过谁。”
谈兆天又笑了笑,觉得这样的程郁十分可爱。
饭毕,两人没立刻走,附近逛了逛。
逛到一个小公园,发现一块砌着地砖的平地上有金属脚印的一行舞步,程郁走过去,从起始的第一个舞步开始,边低头看着,边按照舞步的顺序,一个个走了下去,直到走到最后一个舞步。
走完,程郁抬头,笑对看着他的谈兆天道:“华尔兹,我还是大学的时候和朱雅岚一起学的,还没忘。”
说着,程郁走回第一个舞步,站直,手臂张开,胳膊抬起,托着舞伴的男舞者姿态,边哼着歌边顺着舞步的顺序,跳完了整个华尔兹的步调。
谈兆天不会跳,就看着,看着程郁轻盈的身姿迈步、转身,像个优雅的舞者。
等跳完,程郁再次走回第一个舞步,站定,又冲谈兆天抬手招了招:“你会吗。不会我教你,很简单的。”
“我不会。”
谈兆天走过去。
“你看。”
程郁低着头,踩在那些金属脚印上,按着男步,一个个走过去,走得很慢,把迈步和转身都示范到位:“这样,再这样。”
“你试试。”
程郁走完,让谈兆天试一遍。
谈兆天也低头看脚下,试了,然而跨完两步,第三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转身跨步了,还踩错了金属脚印,踩去了女步那里。
“这样。”
程郁再次示范。
好几分钟,谈兆天终于走完了整个华尔兹的男步,走得歪歪扭扭,根本不知道脚该往哪里放,四肢格外不协调。
不过无所谓,本来就是走着玩儿玩儿的。
谈兆天见程郁很有兴致的样子,便陪着一起,走不对也不要紧,程郁会教他。
而走了几回之后,程郁踩上了第一个女步,让谈兆天站在他面前,踩着男步。
程郁抬起胳膊,女士姿态,让谈兆天也学着他抬起胳膊,做男士姿态。
两人的手臂略微碰到些,程郁的左手虚搭谈兆天的胳膊,谈兆天的右手虚扶程郁的后背,两人另外两只伸出去的手则轻轻地握着。
“来,走。”
“一哒哒,二哒哒……”
程郁低着头,踩着女步,带着谈兆天开始跳舞步。
谈兆天原本也低头看脚下,跳着跳着,他的目光来到眼前,于头顶的有些昏暗的灯光下,近距离地看到了程郁垂着视线的认真的脸庞,以及纤长的鸦羽一般的睫毛。
谈兆天的心口止不住地嘭嘭快跳,心头也燃着一把热烈的火。
往后的此生他都会记得,他在这一年六月的最后一天,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园,用他不甚灵活的肢体,和喜欢的人一起,跳了一曲华尔兹。
第29章
七月四号,工作日的周三,程郁有点忙。
他早上没在公司,跟着陆泽深出去了,下午回的公司,忙了有一会儿,才看到了谈兆天给他发的消息:【晚上加班?】
程郁以为谈兆天要约饭,回:【不加。】
谈兆天秒回:【那晚上我来接你,吃饭之前带你去个地方。】
程郁太忙了,顾不上和谈兆天聊微信,回:【OK,下班联系。】
五点半下班前,程郁坐在自己工位想了件事——之前三月,一个金融峰会上,陆泽深曾经见过的那位分管金融的徐局长,程郁从五月就开始和徐局长的秘书约见面吃饭,约到今天,都没有约成。
程郁琢磨:不应该啊,怎么约了这么久都约不成?是他约的方式不对,还是他们公司和陆泽深的面子不够大?
程郁多少有些想不通。
“下班了,程总。”
有同事下班,拎着包从程郁工位旁走过,和程郁打招呼。
“嗯,好,我也下班了。”
程郁没接着再想了,合上胳膊下的文件。
“拜拜。”
程郁:“拜拜。”
起身,关电脑,拿西服外套,程郁看了看时间,估摸谈兆天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他在走出办公间的时候拨了谈兆天的电话,通了,问:“去哪儿?你给个定位,我自己开车过去,还是和你一起?”
谈兆天回:“我在地库,你车旁边。”
程郁就懂了,说:“好,我马上下来。”
到地库,走向自己的车,程郁看见谈兆天,边走近边问:“去哪儿啊?”
谈兆天没直说:“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上车,程郁开车,谈兆天坐副驾。
程郁拉好安全带,手机搁上支架,道:“总得告诉我目的地,我好导航。”
谈兆天:“不用,我指路,你开。”
程郁笑了笑,发车:“这么神秘啊。”
不久,车开到了“新江花苑”,一个S市知名的临江的豪宅小区。
开到附近,看见小区门庭的时候,程郁便有些意外,问谈兆天:“怎么来这儿?”
谈兆天示意他在路边停一下,程郁停了,很快,一个穿着西服的胖子拉开门、钻进后排,和谈兆天打招呼:“哥。”
又马上说:“可以直接开进去,我和门口的保安打过招呼了。”
程郁明显不解,疑惑地扭头看了看胖子,猜测他的身份,没说什么,也没多问,松刹车,把车缓缓开向不远处新江花苑的大门。
果然和胖子说的一样,门卫按遥控器开了道闸杆,直接让车进去了。
开进去后,胖子开始和谈兆天道:“其实周围还有好几套临江的,也都是首排,视野非常好。”
“等看完这套,要去看看别的吗,我都有钥匙。”
程郁这下知道胖子是什么人了——房产中介。
程郁按照胖子的指示往小区内开,问谈兆天:“你买房啊?”
“先看看。”
谈兆天没有多言。
“这里房子不便宜吧?”
程郁想也知道。
胖子伏在主驾和副驾之间,回复程郁道:“是不便宜,都是豪宅。”
“哪怕看二手,都是要验资的,不给随便看。”
程郁这下确定谈兆天这是准备看房子买房了。
他这时候没问谈兆天什么,只是和胖子中介聊道:“这两年这边的豪宅好卖吗?”
“不瞒你说。”
胖子的嘴巴很利索:“学区房都挺不住了,豪宅还是非常坚挺,虽然不好卖,但客户还真不少,都不缺钱,几千万随便拿。”
程郁边开车边道:“这会儿看的这套多少?”
胖子想了想:“我有点忘了,就记得是三百二十平,等会儿我系统里看看。”
指前面:“哥,就那儿,对,那儿,停那儿吧,反而我们不久留。”
程郁停好车,下来,看了看眼前的楼,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要去的这栋楼是首排,前面没有别的建筑和小区,也没有任何遮挡。
江景房啊。
程郁心道。
跟着胖子中介往楼里走,程郁和身边的谈兆天道:“你买房?”
谈兆天还是含糊地说:“先看看。”
程郁笑:“还得是你,看豪宅买豪宅。”
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多想,就以为谈兆天喊他过来帮忙看看房子,以前张君宁也喊他一起帮忙看过。
三人一起坐电梯,刷卡上楼,胖子开始看着程郁,介绍这套房子,说:“一梯一户,是比较早的大平层的概念了,所以整个设计会不像现在的那些豪宅那么新。”
“它是个江景房,首排,视野非常好。”
“你上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他有个阳台,几乎正对着黄浦江的流向,你看过去,就好像江水往你的方向来一样,视野特别好。几乎是我们这边江景房里,视野最好的一套。”
……
程郁听得认真,谈兆天也一直看着程郁,目光神情有种平静的温柔。
到了,穿鞋套开门进屋,第一眼,程郁看到的便是搬空家具家电的一个大厅,木地板,水晶吊灯,十分宽敞。
程郁边扫视边走进,自然看哪儿哪儿都觉得好,毕竟是豪宅,保养得当,深红的地板、墙上的壁纸和木质踢脚线看起来都是崭新的。
中介这时推开了客厅通向阳台的玻璃门,招呼程郁:“哥,你来看,视野是不是超级好。”
程郁走过去,走进,来到没有封窗的阳台,向外举目眺望,看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一幕:由远及近便是黄浦江,和中介说的一样,房子几乎是朝着黄浦江流动的方向,视觉上便给人一种江水奔流而来的感觉,水天相接、视野非常宽阔,还能看见江边的建筑和东方塔。
这远比程郁两年多前见到的那套可以看见黄浦江和东方塔的房子的视野还要好。
程郁默默看着,就一眼,心潮澎湃——真好啊,这么好的房子。
比他的梦中情房还要好。
他从前没见过,都不知道还有这样视野的房子。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程郁眺望着,默默的,心里有些无法平静。
他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傍晚的临江建筑和黄浦江,视野开阔,水天相接,霞光烂漫,很美,赏心悦目。
胖子中介这时候不在了,只有谈兆天在程郁身后的玻璃移门边。
但男人没看阳台外的风景,只看着程郁的背影,神情平静。
“觉得怎么样?”
好一会儿,谈兆天开口。
“真好啊。”
程郁转头,看了看谈兆天,笑笑,坦然说:“所以人还是得有钱啊。”
“这样好的景,只有有钱人才能看到。”
程郁主动问:“你要买吗?”
他发表自己的看法:“只论江景的话,这套真的不错。”
谈兆天眼底有笑意,也有温柔,始终注视程郁:“你喜欢吗?”
我?
程郁挑眉:“你问我?”
他笑笑,手搭阳台栏杆,重新面向黄浦江眺望着,大大方方道:“喜欢啊,当然喜欢。”
可惜……
程郁的一句“可惜”还没说出口,谈兆天看着他,声音温和道:“我来买,送给你。”
程郁一愣,错愕转身转头。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不解地看向谈兆天:“什么?”
谈兆天神色温和专注,目光锁着程郁:“我说,我来买,买了送给你。”
程郁这次听清了,明白了,懂了,顿时愕然,定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
眨眨眼,他回过神,有点懵,说:“你买房子,为什么要送给我?”
谈兆天弯了弯唇角,觉得这样神情的程郁很少见,也很可爱。
他回:“你不是喜欢吗?黄浦江,东方塔。”
理所当然又果断的,“你喜欢,我送给你。”
你疯了?
程郁睁大了眼睛:“几千万上亿的房子。你?送给我?”
谈兆天沉稳的,神情间有笑,也很肯定:“对,送给你,我来买,不管多少钱。”
程郁默了。
他脸上的表情经过了一个短暂的变幻,有愕然,有不解,有惊讶。
然后,他的神情很快尽数收敛,再没有任何流露,就这样没有神情地看着玻璃移门边的谈兆天。
江风一吹,阳台上全是呼呼的风声。
谈兆天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不对。
他见程郁不说话,不表态,不流露,就这么看着自己,以为程郁是因为太惊讶,所以才会这样。
谈兆天解释:“一直想送你礼物,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上次在我那儿,你说喜欢临江的房子,可以看东方塔和……”
程郁开口,打断他:“谈兆天。”
谈兆天噤声,这时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程郁的神情有种过于理性的平静,完全不是一个人被赠礼物时该有的表情。
程郁看着他,平静又果断地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换谈兆天错愕,不解:“怎么了?你不喜……”
程郁看着他,重复了遍:“不要再见了。”
神情和眼神都很平静,还有一种理性的决然。
说着,程郁抬步,走出阳台,从谈兆天身边走过。
谈兆天一把抬手扣住程郁的小臂,转头,十分不解,问:“你怎么了?为什么?”
“我又冒犯你了吗?”
程郁抬胳膊,挣开谈兆天的手,扭着头,神情和目光都很平静,还有种绝对理性的疏离和冷静。
他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报着什么样的目的和想法要送我这样的豪宅。”
“可我了解我自己。”
程郁的声音平静理智:“你如果仔细打听了解过我,就会知道,我毕业,从21岁到今年26岁,我从来,从来没有放过错过任何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谈兆天。”
程郁这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强忍着:“刚刚,你的表态,没有让我觉得欣喜高兴。”
“反而让我突然意识到,你是我往上爬、过上我想过的人生的,又一个机会。”
“我这一路,所有的机会,我一个都没有放过,一次都没有。”
“当初为了工作事业,为了自保,也为了往上爬,我把我第一份工作的顶头上司都送进监狱了。”
“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让我意识到你是我又一次的机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和那些出卖肉体灵魂不择手段攀附权钱往上走的人没什么不同。”
“我和他们是一样的。”
“只是这么多年,没有让我遇见这样的机会。”
“现在,此刻,这个机会就在我眼前。”
谈兆天看着程郁,神情收敛,也冷静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聊……”
程郁也转身,面向谈兆天,打断他:“你不信吗?”
“你知道你说房子送我,我意识到你在做什么的时候,我脑子里晃过什么吗?”
程郁直视谈兆天:“我在想——啊,原来又是个机会啊,抓住了,我就又能往上走一大步。”
“这样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程郁一瞬不瞬地看着谈兆天的眼睛:“你还要追我吗?”
“你不用追了。”
“我不需要你追,你是我的机会,现在不是你追不追我,是我会不会放过你。”
程郁忍到极限了,情绪猛一跃,咬着牙根道:“谢谢你,我才知道,我原来是这么恶劣的人。”
程郁注视着谈兆天的眼睛,缓缓后退:“不要再见了。”
“我怕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我不想不择手段,不想‘万劫不复’。”
程郁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程郁!”
谈兆天喊他。
程郁没有回头。
坐进车里的时候,程郁咬牙咬得整个下颌都是紧绷着的。
他也是真的真的,多少有些难过。
他往上走的这一路,很不容易,S大不算特别顶尖的名校,他学的金融更不是学校的王牌专业,根本竞争不过那些国内top5出来的本科研究生。
他也没有父母帮,没有硬关系,全凭在校表现和几个还可以的实习经历,在一群应届生中挤破头,才进了本地前30以内的一家投资公司做投资助理。
最初上班那半年,根本不能用辛苦形容,是太太太辛苦太累了,他整个人都很疲惫,甚至一下暴瘦了20斤。
但程郁咬着牙,愣是凭着实力眼光和一些运气,死死抓住了这些年的所有机会,所有!
因此这些年,程郁一直觉得,他能短短几年走上来爬上来,一是因为够努力不怕苦,二是因为对自己够狠,三是因为不错过任何一点机会。
所以他曾经很唾弃那些为了往上爬乱搞男男男女关系、攀附权贵、不择手段的人。
他觉得他们走捷径,是因为人性底色太过卑劣。
可今天,程郁突然意识到,他从前只是没有机会,一旦有机会,他也是会动摇的。
原来,原来他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他只是这些年没有做那些事的机会。
原来,他的底线也很低,也很恶劣卑劣。
程郁又进一步认清了自己。
他发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诚如他对谈兆天说的,他不想不择手段,不想万劫不复。
他不能再见谈兆天,否则谈兆天的好,谈兆天的喜欢,谈兆天心甘情愿的付出,最后都有可能被他拿来利用,成为他人生路上再往上走一大步的垫脚石。
程郁了解他自己,他真的有可能会这么做,很有可能。
但他不能也不想这么做。
“程郁!”
谈兆天从楼里跑出来。
程郁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咬着牙、抿唇,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
很快,手机响了,程郁没看,也没接,他知道是谈兆天。
他油门踩得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手机响了又响,程郁始终没有接。
“哥?怎么了呀?”
胖子也追出楼。
谈兆天没管中介,一直给程郁打电话,快步往小区门口跑,可程郁根本不接。
谈兆天挂了,再打,手机那头却提示关机。
谈兆天看着宝马消失的方向,知道自己追不上,止步,吐了口气,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担心,一点小波折,两章就和好啦
第30章
张君宁按密码进公寓的时候,公寓一楼亮着灯,屋内安安静静,近门的餐桌上摆着漂亮的花束。
“小鱼?鱼鱼?”
张君宁进门换鞋,喊。
上楼,见床上拱起来一大块,知道程郁缩在被子里,张君宁过去,床边一屁股坐下,扯扯被子:“出来吧,是我。”
“别闷到了,出来透透气。”
被子一角被掀开,露出程郁的脑袋,程郁趴着,吸吸鼻子,手里拿着纸巾擤了擤,把擤了鼻涕的纸团丢去地上,张君宁往床边一看,地上全是白色的纸团。
张君宁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程郁,问:“哭过了?”
“嗯。”
程郁的声音有点哑,显然刚哭过。
他不想哭的,理智上也觉得没什么好哭的。
不就是发现自己底线也没多高,进一步对自己又有了全新的认识吗。
可是情绪积累,到家,一下就爆发了。
他索性缩被子里,抱着纸巾,一个人哭了个昏天黑地,把心里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
张君宁拧眉,关切道:“被谁欺负了?”
“没有。”
程郁趴下去,趴床上,侧着头,堵着鼻子哑着嗓子说:“我就是今天进一步对我自己又有了些深刻的了解。”
张君宁伸手,掌心揉了揉程郁的发顶:“说说吧,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郁说了,说得还挺详细的,从开车去新江花苑,说到他从房子里头也不回地冲出来,包括他对谈兆天说的那番冷静绝情的近乎自我剖析的话。
张君宁手撑脑袋侧躺在床上,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等程郁说完,张君宁了然道:“当时慌了吧?是不是没想到自己当时竟然是那样的心态?”
“嗯。”
程郁平躺着,看天花板,神情和视线都很木然,说:“我觉得我真是疯了。”
他竟然把谈兆天当成了他又一次往上走的机会。
张君宁伸手,又揉揉程郁的发顶,没说什么,只是温和地安抚道:“没事的,哭过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
又说:“你心里不要怪自己,你会那么想,其实是人之常情。”
“大G哥这样的人,随便谁遇到了,都容易被人当成一次往上走的机会。”
“要是别人,看到他开大G的时候就已经会这么想了。”
“你好歹是在他准备送你豪宅的时候才意识到。”
程郁闭了闭眼,吐气:“我绝对不能再见谈兆天。”
“不见就不见。”
张君宁满口无所谓:“多大点事,一个男人而已。”
程郁:“你陪陪我,我不想明天请假。”
“行,知道了,我陪你。”
张君宁安抚着,这时候想到什么,说:“你手机关机了?”
程郁:“嗯。”
早关了。
张君宁也没说什么,心里想,程郁这么从豪宅跑出来,大G哥搞不好是要连环夺命CALL的,程郁偏偏又关机了,张君宁琢磨,大G哥应该知道程郁住哪儿,可能会找过来。
果然,不久后,程郁在二楼洗澡的时候,人在一楼给程郁切水果的张君宁听见了门铃声。
张君宁洗了手,擦干,去开门。
门一开,他迎上一张曾经在朋友圈见过的陌生又熟悉的不好惹的面孔,传闻中的大G哥,谈兆天。
张君宁竖指在唇边,轻轻嘘了声,走出去,带上些门,低声问男人:“谈兆天?”
谈兆天认出张君宁,之前在KeepLip见过程郁和张君宁一起,知道他是程郁的朋友。
谈兆天沉稳的:“我找程郁。他在吗?”
张君宁上下打量了谈兆天一眼,心道这男人够高的,脸也够“黑”的,看起来太唬人吧,hei社会一样,难怪之前能帮朱雅岚搞定那倒霉前夫。
“在是在。”
张君宁点头道:“不过我劝你,要是还想以后和鱼鱼有接触、正常往来,最近就别主动找他。”
“他和你说了什么?”
谈兆天这时是有些心急的,他当然料不到带程郁去看房子,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根本不觉得是程郁的问题,他翻来覆去地想,就觉得是自己不对,自己不应该自作主张的要送程郁房子,是他唐突冒犯了程郁。
张君宁看着谈兆天:“他和我说了什么,你不用管,不重要。”
“总之我说了,你要想以后鱼鱼还愿意理你,最近,至少十天到十五天,你不要找他烦他、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你就让他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
谈兆天表态:“我做错了,我可以道歉,补偿他。”
张君宁心道这什么直男思维,挥挥手:“走吧,走吧,不要在这儿。”
“我说了,听我的,回去,别联系他,该干嘛干嘛,他想通了,会自己联系你的,你信我,真的。”
张君宁说完就进门了,没管谈兆天。
他琢磨这男人要是不识趣、不相信他,敲门就敲门,他不管了,随便他怎么和程郁闹掰。
结果门铃再没有响起,也没人敲门,张君宁心说大G哥还是有眼色有脑子有耳朵的,难怪之前能和程郁处得有来有往。
我的十万块可全仰仗你了啊,大G哥。
张君宁心叹,继续去切水果。
程郁洗完澡,在楼上喊:“君宁,刚刚是不是有人按门铃?”
“没啊,没有。”
张君宁矢口否认,又说:“下来吧,吃水果,我都切好了。”
程郁:“好,我吹下头发。”
坐在餐桌边吃水果的时候,张君宁提议:“你不是有年假吗,请个假吧,我们出去玩儿,散散心。”
换平时,程郁肯定早拒绝了,他对上班有种虔诚的执着。
但这会儿,他想了想,说:“看吧,我跟老板请假试试,看能不能请到假。”
“行。”
张君宁于是聊起去哪儿玩儿:“我们找个海岛?顺便避避暑?”
一夜过去,程郁恢复如常,不但准点起床上班,还如常地给自己和张君宁泡了咖啡,也把关了一夜的手机重新开机。
走之前,程郁把咖啡递给赖在床上的张君宁,和他说:“喝完接着睡吧,走之前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嗯。”
张君宁伸着手,接过咖啡,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样啊?还难过吗?”
“没事了。”
程郁的神情一切如常,转身:“我走了,去上班了,你睡吧。”
出门,程郁才点开手机。
他看到了谈兆天昨天九点前打来的二十几通未接电话,划掉,就当没有看见。
谈兆天发的消息他也切掉了,不看。
他准备不管谈兆天今天怎么打电话发消息甚至亲自跑来找他,他都一概不回应。
一切按照他说的,他和谈兆天,不要再见了,不要再有任何接触。
奇的是,谈兆天没有再发来消息打来电话,也没有跑到公司找他。
程郁忙工作,闲暇之余看看手机,见没有谈兆天的消息电话,觉得这样蛮好,也没有任何想法,总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程郁这一天,该做什么做什么,还记得和陆泽深请假,请到了五天年假,加上周末两天,总共可以休七天。
当天下班的时候,程郁起身,本来都要走了,看见摆在桌角的鲜花,看了两眼,默了默,拿了起来,带着一起走了。
到公司门外,他把花丢进了门口走廊的那个蓝色大垃圾桶。
六号,周五,程郁也正常上班下班,一切如常。
谈兆天没找他,他也像完全忘记了谈兆天。
七号八号,周末,程郁在公司补了两天班,午饭晚饭都喊的外卖。
八号晚,回公寓,程郁边收拾行李边和张君宁打视屏电话。
张君宁在手机那头给程郁展示他的花裤衩,说:“够不够花,我特意买的。”
程郁:“买来招蜂引蝶勾男人?”
“对啊。”
张君宁欢欢喜喜:“海边嘛,肯定有双开门八块腹肌,我不穿得骚点,怎么勾搭男人。”
程郁好笑。
九号,程郁和张君宁一起坐上了去往‘连岛’的头等舱。
程郁上飞机,一坐下,就有空姐蹲过来:“程先生您好,欢迎您乘坐……”
几个小时后,飞机抵达‘连岛’机场。
程郁和张君宁凑着脑袋在飞机廊桥拍下了这次度假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上张君宁露着古灵精怪的表情,程郁笑看镜头,抬手比了一个耶,神情轻松明朗。
程郁把这张照片发上朋友圈,附言:到连岛啦~开启度假模式~
还发了定位。
这条也是一样收获了很多赞和留言。
程郁坐上去酒店的出租车的时候就在刷朋友圈留言和点赞,给别人回复。
往常谈兆天也会赞,但今天没有,程郁没在意,此时也根本没想到谈兆天。
他见陆泽深给他留言“玩儿得开心,安全回来”,他回复:【yes sir!】
另一边,谈兆天坐在大G的方向盘后面,手里拿着手机,看着程郁朋友圈的新照片。
谈兆天的拇指抬起放下抬起放下,最终没有点赞。
他听了张君宁的建议,怕以后程郁都不理他,只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尽量降低存在感。
谈兆天看了好半天程郁新拍的照片,放下手机,缓缓沉了口气。
他烟瘾犯了,想抽一根,忍不住了,没抽,只随手去扶手箱里摸了半盒烟,弹出一根,扔进嘴里抿着,发车。
谈兆天开着车,脑海里反复是那日在江景阳台,程郁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是我又一次的机会。”
“我怕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我不想不择手段,不想‘万劫不复’。”
可谈兆天心想,他巴不得程郁别放过他、利用他、对他不择手段。
谈兆天真的巴不得。
只恨不能把心剖了,亲手捧给程郁。
程郁这几天在连岛玩儿得很开心——连岛是北方的一座临海城市,地理位置特殊,夏天也最多只有二十多度,非常凉爽。
程郁和张君宁订的有私人海滩的五星酒店,他们不赶行程,早上睡到十点多起,酒店吃个早午饭,吃完了沙滩逛逛、附近走走、酒店里待待,等太阳落山了,租个电瓶车或者敞篷跑车,临海的公路兜兜风,市场上吃个烧烤或海鲜,吃完了再找家酒吧玩儿。
程郁喜欢这样的度假,不用逛景点,睡到自然醒,兜兜风、吃吃喝喝,非常放松闲适。
他也喜欢在海边沙滩的遮阳伞下躺着,只是吹吹海风、喝喝椰汁,他都觉得特别的舒服。
酒店也有室内高尔夫馆、台球厅等娱乐设施,人不多,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不玩儿了还能去做泰式spa、捏背按脚。
程郁这几天度假度得十分开心放松,朋友圈每天好几条。
如果一定要说有哪里不那么让他满意的,大概就是总有人过来搭讪他、要联系方式,甚至有人想约他过个夜。
程郁一概都拒绝了,谁来都是NO不行,长得再帅也没用。
他和对他有意思的男性一向单方面绝缘,他知道这些男人无非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想要约一个,钓钓他,打个炮。
程郁没兴趣,也觉得脏。
哪怕在酒吧玩儿喝酒,只要他的雷达感觉到,他就会拒绝任何形式的搭讪,只和对他没有意图的女孩子或者小0聊天说话喝酒。
这期间,有家叫“明天还来”的清吧,程郁和张君宁连着去了两次。
酒吧的老板也是酒吧的调酒师,调的酒味道不错,关键是,他是个和谈兆天类型相似的硬汉,还是个直男,程郁拒绝了一晚上各种男人的搭讪,但没有拒绝老板请他喝的酒。
谈不上有好感或者印象不错,纯粹就是程郁不排斥他。
程郁在吧台,老板看他帅,请他喝了一杯,两人随便聊了两句,聊得不咸不淡,十分寻常。
哪知坐在旁边的张君宁这时候对硬汉老板来了句:“你知道么,我们出来度假前,他和一个跟你类型相似的男的闹掰了,本来两人发展得还蛮好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郁无语地扫了张君宁一眼。
硬汉老板笑笑,边调酒边看看程郁,说:“他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
程郁喝喝酒没开口,张君宁笑:“没有,你猜错了,是那男的要送他上亿的豪宅。”
硬汉老板挑挑眉,十分惊讶,又看看程郁。
程郁这才开口:“别听他瞎说。”
张君宁笑着:“我才没有瞎说。”
可能是因为遇到了同类型,程郁这晚回酒店,想起了谈兆天。
谈兆天没有再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程郁很多天没有想起他,想起来,意识到谈兆天已经不联系他了,心里多少有些空落落的。
他在张君宁去浴室洗漱的时候,独自靠坐外面的沙发,拿着手机,点开了和谈兆天的微信聊天页面。
往前翻,全是之前一两个月他和谈兆天发的各种消息,什么内容都有。
不看不觉得,一看,才发现他和谈兆天聊得十分频繁,几乎每天都有互发消息,尤其是最近一个月。
程郁翻看着,越看心里越复杂,越复杂,越觉得心底空空的。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他搞砸了他和谈兆天之间的关系。
那天在新江花苑的江景房阳台,谈兆天有错吗?
不用细想也知道,谈兆天根本没做错什么。
喜欢人,有钱,送套房,太正常了。
是程郁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可想想,程郁也觉得自己没什么错。
他在当时,知道谈兆天要送他房,内心真的太复杂了。
眼下,捧着手机,程郁只能想,要是没那套房子就好了。
要是那天他去谈兆天家里玩儿,没提自己喜欢东方塔和黄浦江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程郁不翻手机了,他靠着沙发,仰着脖子看天花板,默默想,就这样吧。
既然决定好了不要再见,谈兆天也不再联系他了,那就彻底断掉吧,也好。
对,也好。
七月十五号,周日,结束度假的程郁和张君宁坐上返程的飞机。
张君宁在一旁举着手机各种自拍,程郁捧着手机,墨镜架在头顶,在飞机起飞前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又给陆泽深发微信,提醒了几个工作事项。
陆泽深回:【OK。】
程郁:【陆总,我明早回公司。】
陆泽深:【OK。】
放下手机,程郁抬头,看向舷窗外,晴天、阳光灿烂,和他们来的那天一样。
走了,回去了。
程郁在心里告别连岛,心想愉快的假期总是这么短暂。
16号,周一,程郁正常上班,到公司,让小念把他特意从连岛带回的连岛特产给办公室同事们分了。
“程总,连岛好玩儿吗?”
有人问。
“还可以,挺凉快的。”
程郁回。
他坐回工位,扫了眼,总觉得工位怪怪的,有些空。
想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工位一角在过去两个月每天都摆着花束,如今没有了,所以显得空。
程郁往从前摆放花束的桌角扫了眼,没说什么,也没想什么。
他其实不缺花,看,角落小花瓶里依旧插着新鲜的几支花,并不比那些大捧的花束差到哪里。
程郁看了看那一小瓶花,笑了笑,觉得小念还挺能坚持的,这么久了,还给他摆着,每天换新花。
收回目光,程郁该做什么做什么。
下午,三点前,跟着陆泽深外出的程郁独自回来了。
进办公室,他抬手看看表,扬声道:“叫下午茶吧,陆总说了,今天他请。”
“好诶。”
同事们都巴不得。
“你们看吧,看点什么。”
程郁在工位坐下。
同事们七嘴八舌,意见却出奇的统一,都说点可待家的咖啡和甜品。
ke dai?
程郁不解,问:“新店吗?”
小念解释:“以前我们去吃蛋包饭的那家,换咖啡店了。”
“你应该知道啊,就是之前一直在装修的那家。”
程郁一顿,意识到kedai就是谈兆天的那家咖啡店。
已经开了?
程郁才知道。
小念这时捧着手机过来,给程郁看:“这是他家的点单小程序。他们家有自己的外送员的,CBD这边都送。”
“我们都点过好几次了。”
程郁一看,看见点单小程序上咖啡店的名字是:可待。
可待。
程郁默念,才知道谈兆天给咖啡店取了这样的名字。
他默默在心里想,虽然两人彻底掰了,但如果他知道咖啡店已经开了,开业那天,他是会送上花篮的。
算了。
谈兆天都不联系他了,或许人家根本不稀罕。
程郁用小念的手机点了杯美式,开了电脑,开始审OA上的文件。
哪知20分钟后,送咖啡和甜点过来的,不是别人,是程郁之前见过的小赖,就是姑姑是H家店长的那个。
“哥。”
小赖提着两手的纸袋,来到工位边,笑眯眯地和程郁打招呼。
程郁抬头看见,自然意外,跟着想起来,谈兆天说过他把小赖调过来管咖啡店了。
“是你啊。”
程郁笑笑。
小念和两个同事去接小赖手里的纸袋。
小赖笑着和程郁道:“天哥说过的,你在这家公司,之前我来送咖啡,你都不在。”
“我请假了。”
程郁关心了句:“在这边咖啡店做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
小赖憨笑,说:“天哥还给我涨工资了。”
“那不错啊。”
程郁鼓励道:“好好干,你们天哥还会给你继续涨的。”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小赖突然想起什么,说:“天哥这会儿在店里呢。”
“早知道你在,让他送了。”
“都一样。”
程郁从小念手里接了他的美式:“你这会儿挺忙的吧,你去忙吧。”
“是有点忙。”
小赖笑着,准备转身:“那哥你忙,我走了,拜拜。”
“拜拜。”
程郁笑笑,还喝了口咖啡。
小赖走后,程郁把咖啡摆到手边,继续看电脑批文件。
片刻后,程郁再拿起咖啡的时候,喝之前,他手顿了顿,低头看了看咖啡杯——他记得,咖啡店的杯子供应商是他陪谈兆天逛咖啡博览会的时候签下的。
也记得谈兆天约了杯子供应商的设计师聊设计那天,他送戎巍回老家,晚上两人还一起吃了饭,小公园跳了几回华尔兹的舞步。
可待。
程郁看着杯身上印着的商标,发现“可”字的竖钩,是一个高尔夫球杆。
程郁看着,有片刻的出神,又想起他和谈兆天一起打高尔夫。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想谈兆天想的频率有些太高了。
喝了口咖啡,咖啡摆去一边,程郁继续心无旁骛地审文件。
程郁是真的认为,也觉得,就这样,他和谈兆天谁也不联系谁,不用多久,他就会忘记谈兆天,谈兆天也会忘记他。
两个人的生活再无交集,各自继续。
23号,新一周工作日的周一,程郁因为前一晚睡得早,当天早上醒得早,索性提早来公司,把一些工作处理了。
他到得很早,七点半就已经从电梯走出来了,刷卡进公司。
进来,发现公司里灯都是亮着的。
他估摸应该是公司保洁提早过来打扫卫生,默默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走进,却见穿着棕色保洁服的一个阿姨正站在他工位旁低头摆弄什么。?
程郁走过去。
“阿姨?”
他出声。
保洁阿姨吓了一跳,慌忙转身。
“你在干什么?”
程郁淡定走过去,走近,才发现阿姨是在摆弄他桌角花瓶里的花。
再一看,新鲜的花插上了,之前的花被拿了出来,正被保洁阿姨捏在手里。
“这花是你摆的?”
程郁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是小念。
阿姨有些慌张的样子,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早到公司。
她试图解释:“就……就几支花,我随便插的,随便插的。”
“你为什么往我桌上摆花?”
程郁自然觉得不对劲,也知道保洁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
“我,我……”
保洁被问,更慌张了。
“没事,你跟我说。”
程郁知道保洁是担心做了不该做的,会被公司辞退。
“我不跟别人说,你告诉我原因就行。”
几分钟后,办公区外的走廊,保洁拿着拖把,跟面前的程郁解释:“是有个男的,说每月给我三千,让我每天早上在你桌上摆点花。”
“我想也不麻烦,还能赚点儿,就答应了。”
“我真的没有替他做别的什么,就弄了弄花。”
“是什么男的?”
程郁淡定的问。
他这时候才知道这些,心里怀疑可能是哪个追求者。
“我不知道名字。”
保洁伸手示意:“那个男的特别高,比你还高,皮肤有点黑,寸头……”
程郁听得一顿,马上问:“他是不是开一辆大G?”
改口,说:“黑车,奔驰标。”
保洁阿姨:“对对,黑车,特别大的车,不常见。”
“每天早上七点二十,他在楼下等我,我上班,他把花给我,我带上来。”
谈兆天?
程郁愕然。
程郁让保洁阿姨该干嘛干嘛去了,自己回了工位,坐下,默默看着角落里的那瓶花。
花不多,就几支,很新鲜,颜色搭配很有巧思。
程郁靠着椅背,默默看着,看着……
他缓缓吐了口气,心情复杂——他没有因为谈兆天要送他豪宅而有其他联想和过多的感受。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早,看着角落里这瓶不起眼的默默陪伴了他几个月的花,程郁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男人的爱意。
什么感觉呢?
像心里有风在动。
程郁看了看花,微仰头,再次吐气:这男人真的是……
一定要这么招惹他吗?
程郁几乎马上心软了。
翌日,早七点一刻,CBD还正安静的时候,黑色大G停在经纬投资所在的大楼前,像往常一样等待。
车内,谈兆天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拿着手机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正拧了些眉心,表情不善地看着手机上会计发来的一页帐。
没多久,黑色的车窗玻璃咚咚响了两声,谈兆天没扭头,揿了车窗按钮,伸手去副驾,准备把花拿给保洁阿姨。
结果车窗落下,车外赫然是程郁。
程郁神情平静地看着车内主驾的谈兆天,率先开口:“来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