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些灾后的自然人文地理风光
驱车驶入公路,车子摇摇晃晃地驶在一条满是裂缝和砂石的老国道上。远方的天空被灰褐色的雾霭笼罩着,日光时而刺眼,时而隐匿在一片茫茫雾气里。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闷热得像一个蒸笼,可四周的河流早已干涸,连一条细细的溪流也不再有。
往哪里去呢?随便吧,就这么到处走走看看。
安城周边经过长期的维护和清扫,几乎没有丧尸的痕迹,一路行驶很是安稳,给了晚凉几个缓下速度沉浸式体验周遭环境的机会。
毕竟末世前,哪怕不缺钱,又怎么会有许多不被阻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时机呢?
苹省,这个原本丰饶的重要粮食产地的大平原如今只剩下大片的枯黄土地和干裂的泥土,原本连绵的农田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枯竭的河道和一座座废弃的村庄。
她们穿过空无一人的城区——除了安城,苹省的其它城市都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空荡荡的高楼在阳光下仿佛脆弱的巨人,随时准备倒塌。
不远处是千年名寺的遗址。
晚凉停车,她们三人走近一看,昔日的山门依然矗立,但周围的青山绿水不复存在,只剩下满地的尘土和枯瘦的干木柴一样的树。
寺庙的石柱上爬满了绿色苔藓,有些地方甚至已然开裂剥落。
走入寺内,脚下是碎裂的石板路,走一步翘起一下,咣咣当当的。风吹扫过佛像,这里被大水淹没后再次重现,这一过程给佛像塑上一层厚厚的泥衣,此刻也是干巴巴地掉下些尘屑。
站定一座巨大却斑驳的佛像前,晚凉感叹:“这些地方,现在就像神明遗弃的废墟。”
“但它们的存在,也表现了曾经的信仰、历史的重量,即便在这样的时代也没有完全消失。”
“去找根香拜拜?”汪姝来了兴头。
“你不如拜拜林晚凉的那什么系统,说不定还能保佑她今天能抽到些零食,给我们加加餐。”武昭凉凉补刀。
“你这人!”汪姝和武昭打闹起来。
大概也是有闲心,来都来了,晚凉用脑力宝和无事之秋立起一圈围栏,暂时安置下来。而后抄起扫帚,三个人开始打扫这曾经的文化遗产。
“你为什么不用跌打损伤药?”刚把佛像擦干净的晚凉,被武昭这么一质疑,怔愣了一瞬,给自己的犯傻找了理由:“末日的迹象也是历史的痕迹啊,怎么能就这么直接一键复原呢?”
叉手手。
“好有道理啊。”汪姝无条件支持晚凉。
“马屁精。”武昭翻个白眼,惨遭汪姝的掰头邀请。
这一晚就这么沉浸式地住在了这里,餐食也是炸了素油,按照食谱做的斋饭:菌菇八宝面,福丸子,取了新鲜蔬菜烫的素什锦。
第二天再出发时,晚凉还是用了跌打损伤药,把一切遭受了灾难的这些建筑、塑像复原如初。
即便将来有一天人类覆灭,也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曾存在过的文化痕迹。
继续向北,依然在苹省。
苹省多的是古都,只是如今已成了一片荒漠。
母亲河裸露出的河床呈现出奇异的褐色和黄色层叠纹理。
荒凉的风吹过光秃秃的河道,泥泞的表面居然漾起一些波纹,如同一曲无声的挽歌。
河畔的镇河铁兽倒插在河堤里,表面已经被湿气侵蚀得模糊不清,兽身上也一样裹着乌糟糟的河泥。
几人抬起手机,拍下眼前的景象。
略歇歇煮了泡面喝了汽水,她们不久后钻回开着冷气的suv继续前行,沿途只见黄沙蔓延,死寂的平原上看不见一丝生命的迹象。
直接从正中越过母亲河,没几天就进入了薯省的边界。
曾经广阔的草原变成了无边无际的荒野,一切仿佛被时间和高温灼烧过。地面上只有枯黄的野草根须顽强地缠绕着,低矮的植被勉强露出一点绿色。远处的阴影是早已干枯的湖泊,那些本该是水的地方如今成了反射太阳光的白色盐碱地,偶尔还能看到几只瘦骨嶙峋的羊群在低头寻找仅存的一点苔草。
“这里居然还有野生未被感染的动物!”晚凉惊呼,猛拍武昭,“要不要抓两只,养起来。”
“都行啊,不过养羊*的话我们暂时有那么多草料吗?”武昭想着解决办法,“不过你可以拿你的植物试试看,一些花朵和叶子给羊吃的话应该也行。”
说干就干。
驻扎下来做了个小营地,这些天几人的任务就是观察羊群的活动规律,以确定它们的习性和路线。
在羊群经常出没的地方,撒下一些玉米粒和豆子,还有不同的植物茎叶、花朵,观察羊群的反应。
没多久,羊群开始闻到食物的气味,几只年幼的小羊先走了过来,试探性地嗅了嗅玉米粒,而后是花朵,随后一点也不挑地低头猛吃了起来。其余的羊见状,也慢慢靠近。
“有效!”晚凉现在养成了坏习惯,一开心就痛锤队友——主要是汪姝惯的,她这人被锤了还会暗爽。不过这拳头现在招呼在武昭身上,武昭她可受不了。
“别打我。”武昭气呼呼的,躲了八丈远。
但是不带她玩吧,她也气。
难搞哦。
几日后,羊群早已习惯这几个鬼鬼祟祟的两脚兽,见时机已到,汪姝和武昭迅速下车,用车里带的一些粗绳和遮雨布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陷阱。
把遮雨布铺在地上,四周用石块压住,而绳子的一端系在一根弯曲的树枝上,另一端连接到遮雨布的一角,只要羊踩上去,就能迅速收紧,困住一只或两只羊。
武昭好像很有经验,不愧是养猪专业户。她一边指挥汪姝操作,一边看着随时改一改设计。布置好陷阱后,回到车里,三人继续等待。
不久,羊群果然一步步靠近了陷阱。几只羊踏入了陷阱区域,猛地一踩,陷阱机关触发,遮雨布被绳子拉起,瞬间裹住了两只较大的羊。三人立刻冲了上去,晚凉没经验也没有汪姝那么好的身手,就在一边站着拿着根棍子驱赶出于慌乱而攻击她们的羊。
而这两头羊则被瞬间收进了打包袋里。
带回营地,武昭额外分出一小块区域,暂时安放刚逮来的羊。野生动物身上的病菌很多,她要先检查羊的健康状况还有性别。
她用手轻轻触摸它们的腹部,确认它们没有受到严重的外伤或疾病。又查看了口腔和牙齿,目前看来除了磨损较严重以及营养不良以外,没有什么疾病的样子。把人吃的消炎药、抗生素等,磨碎了加进饲料里,大概也足够解决它们已有的健康问题。
唯一遗憾的是两头都是公的,还要再捉些母羊才好。
如此这般照做了几次,终于捉到两对种羊。
晚凉也不亏待不幸减员的羊群,她把笔记本水混着花朵和叶子,持续地扔在羊群出没的地方,还种了许多无事之秋藤蔓,多少能给它们多提供一些营养和强身健体的功效。
等到打包袋里的羊儿肥一些,生了崽,就可以吃新鲜羊肉了!
跟着羊群,晚凉还发现了不少面积小但是干净的盐碱地。
现今的蒸发量根本就是离奇的高,倒是方便晚凉几人像玩儿一样地试着去提取食用盐,这在以前可是只有在实验室里才能做的模拟实验,真的上手在实际环境里去操作还真的很好玩。
用铁锹挖出平整的浅池,拿防水布铺好,这将会用来作蒸发池。
而盐碱地的土面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结晶盐,不过由于表面湿度的原因,这些盐大多化在泥土里。用铲子小心地挖开地表,下面的盐晶层更厚、更纯白。
这正是可以用来提取食盐的地方。
三人开始用铲子和耙子收集这些纯净的盐晶,而后将它们倒入一个巨大的桶中。
为了去除其中的杂质和泥沙,晚凉倒入笔记本水,搅拌并静置了一段时间。泥沙和重杂质慢慢沉到桶底,盐水则变得更加清澈。三人合力小心地将上层的盐水倒入另一个容器中,再次过滤,确保尽可能去除杂质。
最后的一点点清液也用虹吸法去除,确保不浪费一点。
前面做好的蒸发池此刻派上了用场。过滤后的盐水倒入其中,等待蒸发。没多时,盐分开始在池底重新结晶。晚凉更是抬出荆棘树,加速烘干。
终于得出白花花颗粒分明的粗盐。虽然这些盐已经很干净了,但最好还是要进行进一步的精炼。
将粗盐倒入大锅中,用火加热,让盐水再次溶解。
汪姝去河道捡石头,以找到并制作天然石灰,晚凉则把沙漠酷姐无情烧成灰,这些碱性植物在燃烧后会形成天然的碳酸钠。得到这两种成分后,就可以加入锅里,以去除粗盐里多余的钙、镁等杂质。盐水重新沉淀后,过滤掉沉淀物,再次加热浓缩。
盐水慢慢变得更加清澈透明,再次倒入蒸发池里,进行最后的蒸发。几小时后,池内出现了一层闪闪发亮的洁白盐晶,这才是真正纯净的食用盐。
用这盐小小的尝试煮了青菜,三人捏着跌打损伤药忐忑地等着消化系统的反馈。
嘿,吃了没拉肚子就是好盐!
下一站,再往西北走,偶尔遇到一些野骆驼、野牛羊群,经常要杀灭无尽的动物丧尸。原本的草原显然是动物丧尸的乐园,晚凉已经集齐动物丧尸的10种图鉴:蜘蛛,布甲,鹅,鱼,鹰,蛇,蜥蜴,狼,豹,牛。
好家伙,还真是海陆空齐全。
集齐图鉴,奖励给了晚凉一个丧尸大合体,当天杀得晚凉三人快要累瘫了。
气得晚凉跳进图鉴空间指着虚空怒目而视至少5分钟。
图鉴空间:不敢说话。
经过薯省省会,城市的高楼被残破的广告牌遮蔽着,旧日繁华的广场上遍布裂痕,街道上堆满了被风吹得满地乱滚的废弃塑料袋和破旧报纸。
令三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依然有着幸存者,只是她们早已处于无政府的状态,对于外来者也非常警惕。未免节外生枝,晚凉很遗憾地没有多停留看一看这里,就匆匆离开。
一路上,她们的车子颠簸在这片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时不时穿过已经断裂的桥梁和摇摇欲坠的隧道。晚凉车开得烦了,换给武昭让她来练手。
作为初学者,武昭紧张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把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眼睛警觉地扫视着前方。
“你要看后视镜。”在武昭开车的时候,汪姝显然更“敢”大胆表达自己的观点。
武昭也是难得听话,让她做啥她就做啥,很乖,很好玩。
不远处,她们看见了一片曾经的草原寺庙。
如今,它的屋顶塌陷,墙壁裂开,一尊尊的喇嘛雕像依旧却坐在尘土中,目光慈祥。
这里未被水淹,一切看起来比中部地带要好很多。
在寺庙遗址前停下脚步,居然有一位年迈的喇嘛带着小沙弥,手持念珠,坐在寺门外的一块大石头上。
邀请她们进去喝了一些酥油茶和糌粑,出于尊重,晚凉汪姝和武昭也吃了僧侣们提供的自然老死的动物的肉,虽然事后闹了肚子。
接着西行,进入糯省。
这里是纯粹的山区,晚凉一路边走边种下蔷薇,以防止哪座山突然发疯。
原本青翠欲滴的高山和竹林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山脊,风声穿过峭壁,发出呜呜的低吟声。山间的云雾在高温中蒸发殆尽,空气中的湿度却依旧让人窒息。远处是被阳光照射得发白的梯田,没有水,没有糯米稻谷,只有一些早已枯死的藤蔓。
现在多了蔷薇花,好歹看上去还行。
她们经过了曾经全花国最大瀑布的旧址。这里本该有最壮丽的景观,如今瀑布已经没了,只留下巨大的岩壁和光秃秃的石块。
瀑布的断崖下方,泥沙已经堆积成了一片平地,石壁上依稀可见的水痕诉说着它曾经的汹涌。空气中弥漫着干涸岩石特有的清冽气息。
停下拍照打卡,当下倒还是给了她们钻山洞探险的机会。
这片区域因丰富的喀斯特地貌而闻名,洞穴复杂而深邃,有的甚至还未被完全探索。
晚凉打着手电,光束在岩石表面来回晃动,偶尔还能看见被岩石反射的水珠闪光。
“听说这个山洞是糯省这边最长的溶洞之一。”晚凉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在洞内的回声中变得有些悠远。她沿着石壁慢慢走,注意着每一步。手电的光束照亮了前方,显现出洞壁上长满苔藓的暗绿色植物,还有不时出现的深坑和裂缝。
“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外面都那么热了,里面居然还很凉爽,甚至还有水。”汪姝跟在她后面,不时拿手接着滴落下的水珠,语气里带着一点兴奋和好奇,“很多探险博主都喜欢来这种地方挑战自己。”
“对啊,我记得之前有个叫‘机油威震天’的博主,她就来过这里,拍过一段很火的视频。”武昭插话道,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查看四周的情况。她的目光停留在山洞的顶部,那里有几块悬挂的岩石,看起来不太稳固。
“哦,我也看过。”晚凉想起来了,“她当时是不是还带了一只无人机进去拍来着,结果无人机掉进了一个地下湖里,差点就出不来了。”
“是的,那个视频当时挺火的。”汪姝点头,“我其实以前不喜欢这些所谓的‘驴友’,跑来自以为很了不得地挑战自然,根本就是不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不过,我现在有点明白了,原来这里这么美丽,冒险是这么的有趣。”汪姝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其实我更喜欢‘燃油大黄蜂’,她甚至在更深的洞穴里露营了三天,拍到了很多奇怪的地质现象。”晚凉越想越发现,原来她之前关注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博主。
“不过这种地方的危险也很多。”武昭提醒道,“很多当地人都会在洞穴里受伤,有时甚至要等好几天才能被人发现和救出来。”
“你好像很懂诶。”晚凉惊讶道,她这才发现武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俨然一个向导的姿态。
“哼。”武昭只当晚凉是在夸她,傲娇地一扭头。
“总之我们得更加小心。”晚凉的手电光停在了一个不算大的洞口前。洞口通向更深的内部,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她试着探了一下头,发现里面的空气更冷,湿气更重。
“要进去看看吗?”汪姝走到晚凉身旁,好奇地看向洞口,“感觉里面会有更有趣的东西。”
“当然。”晚凉笑了笑,“我们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探个究竟呢?”
她们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更深的洞穴,慢慢地朝前走去。洞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勉强开出一条路。空气逐渐变得寒冷,耳边只有滴水的声音和脚步声在回响。
“以前那些探险博主真是够勇敢的。”汪姝感慨道,“她们的那些经历听着都让人热血沸腾。”
“是啊,但其实也是一种孤独的探险。”晚凉感叹,“在这样的环境里,你只能和自己对话,不断面对未知和恐惧。”
“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这里。”武昭补充道,“在这里,你能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和你无关,什么时候待够了再出去就是了。”
她们继续向前,洞穴越走越深,经过宛如巨大柱子的钟乳石笋,晾晒的挂面一样的悬挂脱垂的沉积岩,暗流汹涌的地下河。奇怪的是,明明好像是往下走,却在一阵风声后,从山的另一边钻了出来。
“哇,好玩!”汪姝芜湖一声,对着山野嚎了几声。
“再来一遍?”
“好啊好啊。”
洞穴当然不能老钻,在里面遇到了一次蜘蛛丧尸三人就老实了。空间狭小,又怕塌方,三人只能通过不断消耗着防卫卡才狼狈的逃出去。
还是继续前行吧。
就这样,三人来到了糯省省会的城市边缘,同中部水汽蒸腾的情况不同,这里本就干燥,当下这座城市几乎被热浪所吞噬。
道路两侧是已经枯死的行道树,风把死叶吹得漫天飞舞。城市的建筑在酷热下显得格外单薄,很多房屋已经被废弃,根据之前在安城的军坛公示的情报来看,这里的人们早该退到西北的官方求生基地。
但依然有不知从哪里来的少数人躲在阴凉处试图避开高温。一些地方的人们为了生存,已经开始试着在屋顶上架起简易的防晒棚,用遮阳布来抵挡猛烈的太阳光。
这些景象晚凉只能给出叹息,看出汪姝的不忍,晚凉便留下一些笔记本水,装在大桶里,在城市的角落里放好,别的再多她也无能为力。
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晚凉几人的目的地是国家公园。
这处国家公园曾是糯省人们的避暑胜地,现在却显得格外凄凉。
山脚下的小湖泊不见踪影,山坡上零星散落着几座古老的佛塔,塔基斑驳,塔身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和荒草。山顶的天生桥洞穴依然耸立,却不再有清泉飞流,只剩下被风一吹就会带起小沙尘暴的尘土和石壁上被风沙磨蚀的痕迹。
晚凉三人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这一片苍茫的废墟,默默无言。
“我以前来这里旅游过,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汪姝低声说道。
“但也正因如此,才更需要有人去见证,去记录。”武昭难得抒发感情,拍下许多照片。
她们一路走,一路看。每一座古迹、每一个废墟,都诉说着文明的脆弱与人类的坚韧。
而与此同时,似乎三个人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
不论是无数个夜晚,围坐着玩无聊的游戏,还是说没有营养的废话,白天才看过沧海桑田,晚上的心境就更贴近许多。
尤其是武昭,自从踏入西北的地界,她好像比以前更感性,更容易被触动。
激得晚凉和汪姝都有点不敢像之前一样跟她胡开玩笑,故意逗她生气。
这一天,几人找到一个废弃加油站,补充和囤积了一些燃油后,就在此驻扎好好休息几天,去戈壁滩玩玩转转。
天光初晓,晚凉的脑袋还在发光——这是她们玩牌的独特惩罚方式,谁要是输了就要吃照明果当表演电灯泡。晚凉手气极差,几乎一整晚都是她在发光。
输到最后整个变得输不起的晚凉,只要看到那俩糟心货闭上眼睛要睡觉,就把脑袋凑过去晃她们。
闹腾了一夜,谁也没睡。
也没注意到一支车队,暗中观察几人许久,正在慢慢靠近。
第72章 戏瘾大发
车灯熄灭,引擎声被刻意压低,如同潜伏的猎手,借着糯省独特的山地地形,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向晚凉的营地逼近。
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晨晓,把刚睡着没多时的姐几个吵醒。
她们立即警觉起来,纷纷抓起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
“是人类的声音吧”汪姝低声问道,随意拿湿巾抹了抹眼睛,醒了神,拿着红外望远镜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还没等晚凉和武昭回答,一个人影就从将亮未亮的夜色中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她看起来极为慌张,衣衫褴褛,满脸是血。
用无事之秋和脑力宝加固过的便携围栏能阻拦丧尸,但对于身手比较敏捷的人来说还算比较容易越过。
这女人像是在末世里离群索居的人,手脚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攀爬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最近的SUV。
在看清车子边上那个充气帐篷时,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在犹豫,不知这里的人在哪儿,但很快还是选择了贴了防窥膜的车子。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女人疯狂地拍打着车门,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它们要来了!那些那些怪物!”
在万能营帐里看着外面这一切的三人有些沉默,大家都有点尴尬昨晚只顾着闹腾,居然没有好好地做到守夜望风的职责。
“她没说谎。”晚凉感受到发丝微微的扯痛感,指出方向让汪姝看去,果然真有一群暴走的丧尸牛,正踩着滚滚浓烟向这边冲来。
尴尬归尴尬,那女人的身份先往后放放,当务之急是应对即将到来的威胁。
“你在这里不要动。”晚凉从万用营帐里走出来,对着她冷声喊道,那女人脆弱地看着晚凉,忙不迭地点头,武昭跟在她身后也冒出头。
武昭有点点紧张,要来了吗?无聊时排练的戏码!
“武昭,做你平时做的事,照看好她。“晚凉一副拽拽的语气,只随意扫了一眼那来求救的女人,简短地下达指令,然后和汪姝一起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们快点回来啊。”武昭棒读道,“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那女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人,畏惧地往武昭怀里一靠。
给武昭弄僵直了都。
她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以后让汪姝来演这个,凭什么老是让她来扮“傻子”。
晚凉没有用爆米花机,只是拿出普通机枪,和汪姝一起扫射丧尸牛群。
这些丧尸牛看着动静大,其实主要还是糯省的干燥气候加持导致的,论攻击力和强壮程度都比不过先前薯省遇到的一些。
轻松解决这些丧尸后,晚凉转身看向那个女人。她蜷缩在SUV旁,浑身颤抖,看起来简直要破碎了。
“没事了,你安全了。”晚凉走近她,语气真诚温柔,只是关切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女人抬起头,泪水和血迹混合在一起,让她的面容显得格外凄惨。“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她哽咽着说,“我叫艾米,我我和我妹妹被困在了那边。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昨天不知谁从附近的山里引来了丧尸…数量太多了。我们逃不出来。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找帮助”
她的话音未落,又哭了起来:“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妹妹还在那里,我必须救她!”
晚凉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见多了这样的套路,就算是汪姝也不会凭着一股脑的热血就去相信这些事情。末世里,人性往往比丧尸更可怕。
且先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吧,要是她没有说谎,帮一个小忙也算不了什么。
“好吧,我们会帮你。”晚凉作出思考状,谨慎道,“但我们得小心行事。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艾米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知道,就在那边的一个废弃地铁站。我可以带路。”
“地铁站?”晚凉疑惑道。
“外面太热了,住在地铁站还凉快一点。”艾米解释说。
晚凉点点头,不再追问,只是把手里的枪给了武昭,语重心长道:“这次你自己一个人守在这里,把枪和弹药看好了,有什么麻烦就开枪知道吗?哎,我前两天不是教你怎么用枪了吗?你对着那边打一枪我看看。”
武昭射偏了一点,反应迟钝地埂着脖子抑扬顿挫道:“胳膊好酸啊。”
简直没脸看。
算了,晚凉强忍着想笑,继续一本正经地吩咐:“对,就是这样,胳膊累就在旁边架着借力。我和汪姝——姐姐去去就回。”晚凉到底还是没忍住占了唯一真姐姐武昭的便宜。
“好的。”武昭面无表情地用死鱼眼表达出情绪:(
艾米没有注意到这俩人拙劣的演技,她忙着观察这边这个小营地的构造,以及那个离谱的充气帐篷。
里面会有很多物资吗?
就这样,晚凉、汪姝和艾米离开了这个小加油站,向艾米所说的地铁站走去。
天色越发明亮,看上去一切都在向好。
“快点,我妹妹等不及了!”艾米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焦急地对着晚凉汪姝催促道。
糯省的特色就是山多,哪怕市区里也是蜿蜒不绝的崎岖山路,如果不是本地人,或者认路本领不太强的人,很可能会被艾米带得绕得要晕。
她走的方向根本不是直线,而是迂回地在一小片区域来回转悠。
看着导航上对于3d路线的重叠记录,晚凉和汪姝挤眉弄眼地对点子。
终于,她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地铁站入口。覆盖着一层枯叶的台阶通向一片黑暗,入口处的铁门紧闭,上面爬满了枯藤。
“就是这里,”艾米低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妹妹就在里面。但是门后可能有丧尸,我们得小心点。”
点点头,晚凉示意汪姝在后面掩护,自己则拿着小刀慢慢靠近铁门。就在她准备推开门的瞬间,艾米突然大喊:“小心!丧尸!”
这声喊叫惊动了几乎整个空寂的城市,汪姝似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扣动扳机,子弹穿过铁门,在黑暗中激起一串火花。然而,门后并没有预期中的丧尸嘶吼,只有一张破旧的椅子被子弹击中,发出一声闷响。
“你长点眼睛吧!你差点打到我了!”晚凉急挠挠地冲过来就要推搡汪姝。
“你怎么还加戏啊。”汪姝一边挡她,一边悄声叫苦,“晚凉姐姐还真是个戏精。”
她们说话声很轻,说一两句小话就要大声争执一句,艾米只当是时机成熟,迅速从地上弹起,用手肘猛击旁边的一根铁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与此同时,她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型手电筒,照亮了墙上的倒影,制造出一个活动的巨大阴影。
“那是什么”汪姝惊呼,两个人你绊着我我扯着你一起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中,艾米抓住机会,假装跌倒时巧妙地抓住了汪姝的枪。她灵巧地将枪卸下,迅速转身,用枪指着晚凉和汪姝。
“别动,”艾米冷笑着说,声音中的恐惧和脆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的自信,“把手举起来,慢慢走到墙边。”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同样握着武器。
“干得好,艾米。”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些呆瓜总是这么容易上当。”
艾米得意地笑了:“是啊,这个方法每次都能奏效。我看她们三个女人还敢大剌剌地在外面这样行走,还当是什么狠角色呢,不过如此。”
面前两人预料之中的恐惧或者愤怒都没有出现,她们只是对视一眼,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艾米和那个男的。
“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艾米皱眉道嘲讽道,“难道你们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装什么?”
“不止。”晚凉摇摇头。
就在艾米困惑的瞬间,一声类似炮弹的轰鸣声震得艾米的耳道里缓缓流出鲜血。
血雨洒在艾米身上,僵着身子,她惊恐地转身,只见那男的应声倒地,半边身子都被轰没了。
“怎么怎么可能”艾米结结巴巴地说,手中的枪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看不上并不习惯用枪的样子,只是一个愣神,汪姝已经上前一记直拳和擒拿卸了她一边胳膊,而后把机枪拿到手。
艾米再次哀哀地哭了起来,跪地诉说着她也是被迫的,求晚凉她们饶她一命。
“有诈!”机枪横挂,汪姝察觉到脚步声,立刻把还未来得及冒头的几人扫射干净。
“嗯。”晚凉的头发更是早就感应到了不一样的气场,爆米花机对着另外一边也是一通轰炸。再没了一点动静。
这下好了,艾米彻底傻眼。
“一共9个人。”汪姝清点了一下,长腿一跨,侧头似笑非笑地问着艾米,“还有别的人吗?”
“没了,真没了。”艾米喃喃道,对上汪姝微眯起来的上挑眼睛,心中一阵寒意涌来,疯狂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埋伏在这里的就这几个人了,其它人都在车队里。”
“带路吧那就。”汪姝笑道,拿出绳子把艾米一捆,往前一推。又转头对着晚凉吐吐舌头,好像在等着她夸自己扮演恶霸很生动。
晚凉竖起大拇指,隔空摸了摸她的头发。
艾米在前面走着,“我们就是走这条路。”艾米低声说,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继续走,别耍花样。”汪姝冷冷地提醒道,她的手中,枪口就抵在艾米的腰间,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放心吧,我知道这次玩大了。”艾米低声回道,“你们两个这么厉害,根本不是我们这群人能惹得起的。”
晚凉轻轻点了点头,她们正沿着一条狭窄的老城区泥泞小道继续前行
除了房屋,就是山,视线遮挡严重。小心地越过几块巨石,前方突然传来几声低语,晚凉的发梢动了动,她向汪姝示意停下脚步。
她们隐蔽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观察着前方的一小片空地。果然,一小队人正在讨论些什么,几辆越野车停靠在一旁,周围有几个持枪的守卫在警戒。
“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同伙?”晚凉低声问艾米。
艾米点了点头,声音很低:“是的,她们是剩下的几个掌握武器的人。这些人就是负责后面的埋伏和抢劫的。”
“她们的枪?”晚凉问汪姝。
仔细辨别了一阵,汪姝肯定道:“大概都是从警局抢来的。”
“你去告诉她们,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晚凉近乎是耳语着对艾米说,“说完之后,迅速趴下,别做多余的动作。”
艾米紧张地点头,慢慢走向那群人。晚凉和汪姝则静静地隐藏在岩石后,等待着时机。
一边走一边挥手,还真是看不出破绽。论演戏,艾米还真是专业,她愉悦地大声喊道:“嘿,事情办妥了!”
埋伏的人群显然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回来,几个男人站了起来,提着枪向她走来,艾米的语气镇定,看起来毫无破绽:“我把她们引出来了,这次绝对是稳操胜券。”
就在此时,晚凉一跃而起,手中的爆米花机迅速开火,几声枪响过后,几个敌人接连倒下。汪姝也迅速行动,侧身出击,精准地打击每一个目标。艾米趁机扑倒在地,捂住耳朵,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战斗。
不出1分钟,空地上已经一片寂静,只剩下几声呻吟和倒在地上的尸体。
晚凉迅速靠近艾米,眼中带着些许警告:“你做得很好,现在带我们去找人质。”
艾米点头,指向不远处的一辆小货车,“人都被关在那辆车的后箱里。”
快步靠近那辆车,汪姝拔出腰间的刀,小心地撬开货车后箱的门。一阵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车内人质们被捆绑在一起,脸上满是恐惧和疲惫。
竟然全都是年轻的女孩。
晚凉和汪姝迅速解开她们的绳索,确认她们的情况。“你们是哪里的人?”晚凉轻声问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女孩。
“我们都是糯省的山民。”那女孩怯怯答道,“这些人抓了我们,威胁要抢我们村子的粮食和药品。”
“别担心,我们会护送你们安全离开这里。送你们回家。”晚凉柔声安慰道。
“不要回去,回去了也会再被卖出来的!”一边一个年纪更小,本来还发着抖不敢看晚凉她们的女孩,一听说要送回家去,马上尖细着嗓音恐惧道。
“卖?”晚凉蹙眉,“小妹妹,跟姐姐说说怎么回事可以吗?”
女孩子刚想说话,就被另一个大一点地捂住嘴不让出声。
无奈之下,晚凉让汪姝把这几个有动静、愿意说话的女孩子带出来,拿糖,拿点心,一个个慢慢问到底怎么情况。
比马欢还小一些的小孩子们没有那么多心眼,很快汪姝就弄清楚了情况。
西部情况复杂,本身就幅员广阔,地方冲突很多,最初受灾时受到冲击也小,那些靠山吃山的山民们,大多都不愿意转移到求生基地里去。
也有许多城市里的流民,习惯了不受管束的日子,就这么目无法纪地痛快横行了几个月。
这伙歹徒,掳人去卖不假,更多的还是“帮”许多不开化山民去卖女儿换媳妇,这才保证她们能在一个山头就是一个宗族的糯省,畅通无阻。
“那你们想去哪里呢?”晚凉问。
“去哪里都行,姐姐,我不想回家。”那小女孩哀求晚凉道。
这种事情,哪怕只是在新闻里看到也会觉得愤怒,就这么切身遇到了,又怎么能不感同身受?
“那你们呢,想回家还是想去其它地方?”汪姝一个个地把人带出来,耐心地问。
一大半的女孩依然选择了回家,晚凉不理解,但是能明白为何会做此选择。对于其她的女孩子,她只是承诺暂时跟着她们,保证这些女孩子的安全不被家里人再把她们抢走。
就这么着,去时加上艾米三个人,回来时带了一面包车的女孩。
小加油站这里也是一片狼籍,艾米这帮人当然不会就让武昭平稳地在这里蹲着,早就在把晚凉汪姝引走后,突袭了这里。
结果就是被武昭杀得干干净净。
艾米的脸更绿了,她刚刚还说所有人都在车队那里,抱着的心思无非就是晚凉她们的家被端了,她还能找回些场子。
晚凉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女孩突然从面包车里跳出来,迟疑地走了几步,犹豫着喊了声:
“武大姐姐?”
第73章 送女孩们回家
女孩们窃窃私语,目光全都顺着那女孩投向不远处正在面无表情地收拾一地尸体的武昭。
“你在喊谁?”晚凉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那女孩又瞅了几眼,怯生生道:“没看错,那是武家的大姐姐。”她指着武昭,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惧地挥了挥手。
武昭才反应过来,有些愣住,转头看向那女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纠结一会儿,她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点了点头。“是我。你是?”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是小梅!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妈是你三姑的邻居*!”
武昭的表情微微变了,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然后眼神变得更加冷硬,也不靠近就是远远地冲她点点头,而后招呼晚凉过去。
“这是在干嘛?”她问。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救了这些女孩,她们有的想回家,其她不想回家的就就近送去官方基地这样。”晚凉边说边打量武昭的脸色,有些担心她,“你还好吗?”
“回家?”武昭讽刺地笑了一下,语气尖锐,“她们哪有家可回。”
武昭平时说话直来直去,经常会噎到人,却很少这样夹枪带棒的。
“就这么把她们丢下恐怕她们也活不了,”晚凉感觉有点难办,想了想道,“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和汪姝把她们送走再回来找你?”
“啧。”武昭一脸不爽,“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只是想劝你不要掺和进来。”
见晚凉一脸清澈的愚蠢,武昭难得地无语。
“行了,走吧,你真要让我在这里等的话,我赌脑袋发光一整夜的,你俩没一个能处理这事的。”武昭推眼镜。
“反正,我也很好奇她们的情况。”武昭说着,拍拍晚凉的肩。
晚凉和还等在载着女孩子们的面包车边上汪姝对视一眼,也不再多问什么。
鉴于艾米几次三番的欺骗,把她们车队的物资收进空间后只留给了她那些车子和燃油,就这么扔下她。
而后把这些想要回家的山民女孩们安置好,汪姝开着面包车跟在suv后面,山间的小路崎岖不平,车子的颠簸让女孩们不安地握紧了手里的破旧布包。
看起来,每个人的包里都装着她们的一些家私。
根据这些女孩报出的村镇名称,武昭不需要地图,就能直接引路。
不过这里的山路不如内地那样平坦,很多进村的道路还是土路,武昭一只手撑着车窗,眼睛盯着前方,观察着复杂的山路,时不时跟晚凉说点在这种山路上行驶的注意事项。
车子继续在盘山公路上前行,阳光透过密林的树叶洒在路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几只野鸟从车顶掠过,发出清脆的叫声。
面包车上的女孩们慢慢放松下来,好奇地和汪姝搭话。
“姐姐,你们好厉害啊。”
“是啊,肯定要非常厉害的男生才能和姐姐在一起。”
“为什么一定要厉害的‘男生’才可以呢?”汪姝忍不住问。
“这样的话,他就能保护你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一个女孩很向往地说道,“我要是嫁了人,我妈肯定不会揍我了。”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说的内容却有点让汪姝不舒服,但再听她们聊起各自的村庄和家庭,汪姝又觉得自己也没法去责备或者劝导她们。只是沉默地开车,把人送到目的地。
她们的车子穿过了几个山头,每到一个村子,总有女孩想要下车回家。第一个村庄,她们停下车,一个女孩指着不远处的茅草屋说道:“那就是我家。”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和兴奋。
晚凉和汪姝陪她走过去,一路上有几个村民从屋里探出头来,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眼窝凹陷,导致他们的眼神即便只是好奇也充满说不出来的恶意。
奇怪的是,一个女人也没有。
女孩的家里起先父亲走出来,看到女儿,神色一变,立刻露出一副警惕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很冷漠。
女孩眼眶泛红,小声回答:“爸,我…”
还没等她说完,父亲便挥手打断了她:“你回来干什么?你已经嫁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
女孩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晚凉和汪姝,眼中满是无助。晚凉看出了女孩的窘境,转过身对女孩的父亲说道:“她还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些。”
“你们又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滚开!”那当父亲的明明骨瘦如柴,比汪姝身板还小一圈,却敢上前要像打他自己的女儿一样去驱赶、殴打汪姝。
汪姝只是一躲,这人自己就摔了个狗啃泥。
“你怎么打我爹呢?”那女孩急了,去扶她父亲,居然冲着汪姝吼起来。
“你长本事了,不在夫家好好伺候你老公,带着人回家来打你老子是吧?”那男人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叫嚷起来后,那些原先在屋子里打量的男人们都拿着武器冲了出来。
晚凉和汪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这些人和穷凶极恶的歹徒又不同,何况这里还有这么些女孩子是他们的家人。
“怦!”
居然是武昭,她从suv的窗子里探出头,拿着机枪,一下便打中了闹得最凶的一个男的脚。
“把你的小孩接走,少给我废话,不然把你们全宰了。”她用的是和这里的人类似的乡音。
其实不用她说话,那一枪打出来,所有人立即丢下手里的家伙事,屁滚尿流地跑回了屋子。
“你们怎么这么坏啊?我以为你们是好人呢!那是我小叔啊!”还是那个女孩,完全没了在车上胆怯乖巧的样子,居然跳起来想去咬看起来矮一点的晚凉。
又是一枪擦着她的头发打出去。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她这下子也不敢跳脚了,只是低着头跟她小叔说话。她小叔用听不懂的土话大概是骂嚷着她,还重重打了她几下。她也不躲。
汪姝再看不下去,也懒得管了,护着晚凉走回去。
“你看,说了你们搞不定。”武昭夸耀自己的机灵。
晚凉没说话。
类似这种情况她不是没预想到,只是从小在优渥环境里长大的她,即便看到过人性的恶,也不过是基于贪婪和自私。不论是她,还是汪姝,都很难想象,仅仅因为性别,就可以做出这么愚蠢的行径。
不论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跳出来挑衅明显武力值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她俩。
很费解,而她们总不能像宰杀歹徒那样把这些村民们全杀了吧。
“就该全杀掉,知道吗?”武昭笑道。说着这样的话,可是她的语气和平时认真地说要怎么样才能更好地喂猪没有区别。
晚凉有些意外武昭的这一面。
而对于这些女孩,既然答应了送佛送到西,而且来都来了,就继续吧。
车子掉头,转往其它村庄。
一些本就打定主意要回家的女孩,有反悔的;也总有一两个女孩到了村门口,还是希望回家,可每次的结果总是差不多。
村民对这些女孩的敌意很大,连带着还有攻击晚凉的车子的。只有少数几个家庭看到女儿平安回来,表现出了一些欢喜和热情。
也有的村庄在入村道路上设了卡,那些女孩在这里下去,还要再自己走上个几公里才能进村,晚凉分明看到有村民放哨,却没人来接她们的。
到最后,晚凉有些麻了。
一种说不上来的愤怒,还有无可奈何的情绪涌上来。
“傻眼了吧,你呀还是得靠我。”武昭一点也读不了空气,“今天过后,你也算是长大了。”
“哧,”晚凉气笑了,“行了啊你。”
这么行了大半天,这一面包车的女孩们只剩下小梅还坚定地要回家。
而她的家根本就在最偏远的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隐藏在大山的深处,几乎与世隔绝。
天色有些晚了,带着那许多女孩子也不方便,在来这最后一站之前,汪姝先行开着面包车带着女孩子们回到市区,此时,小梅坐在suv里,和武昭还有晚凉一起缓缓驶进村。
村子不大,房屋破旧,墙壁上到处是风雨剥蚀的痕迹。一阵闷热的风吹过,村里的几只鸡鸭扑腾着翅膀,跑向阴凉处。村民们一开始只是远远地望着,脸上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但当车子停下,小梅下了车,她们的脸上迅速露出了笑容。
“哎呀,小梅回来了!”一个中年妇女高声喊道,笑得嘴都合不拢。村民们顿时围了上来,有人递水,有人给她塞了些野果,动作过于热情,好像生怕她逃走似的。
甚至连平时里最严肃的村长,同时也是这里宗族的族长,这会儿也一脸笑意,忙不迭地招呼小梅进屋。
“谁把你送回来的啊?怎么不把他们喊下车来让我们招待一下啊。”有人问。
“是武家大姐姐。”小梅回道。
“谁啊?”有人疑惑。
“诶,是那个大学生吧。”
“哦对对,她确实是大妮。”
而小梅已经伶俐地回到车旁,敲敲车窗,“姐姐们,天晚了,族里长辈请你们下来吃个饭。”
“好啊。”出乎晚凉预料,武昭率先答应下来。
“难得回来啊,这次可得好好住几天,别急着走!”车门刚刚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就拉住了武昭的手,“招娣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现在看你好好的,我们简直高兴得不得了!”
招娣?那是谁?
晚凉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看武昭,再看看把自己也不由分说扯下车的几只枯瘦衰老的手。
第74章 武昭不为人知的一面
村长,一个身材粗壮、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见晚凉也被拽下来车,又探头看车里没别的人了,立刻挂上满面笑容,迎接着武昭和晚凉。身后是一众村里的男人,站成了一圈,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
“哎呀,招儿!你终于回来了!”村长用一种略带亲切但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粗糙的手掌用力拍了拍武昭的肩膀。
武昭没有躲,但是不经意地挡了挡他伸向晚凉的手。
而晚凉知道这里是武昭的主场,于是不说话,好奇又难为情地就势往武昭身后一躲,暗自打量着村长。
他的三角眯缝眼无时无刻不在闪着精光,配合他那眼褶,简直十足瘆人。
虽然竭力做出热情的模样,眼神却在武昭和她之间来回打量,好像在评估什么似的。
“是啊,招儿,你可是咱们村的骄傲啊。你这一辈的,你是大妞,小辈都要喊你大姐姐呢。”一个矮瘦的男人接过话茬,和村长不同,他要很努力地才能说出勉强让人能听得懂的普通话,皮笑肉不笑。“现在世道艰难,你看看你这还能回来多好啊,村里人都盼着呢!”他的声音高亢,仿佛是故意让整个村子都能听到。
“对对,快进来吧,正好,村里刚收成的茶,这可是咱们村的特产呢。”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插话,对着晚凉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你在大城市认识的朋友吧,大城市的人都注重养生,我们这茶可是长寿的秘诀,愣着干嘛,快进来啊。”
一旁的女人们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偶尔发出低声的笑声。她们的声音轻柔,像是怕被男人们听见似的。几个年纪大的妇人露出满脸堆笑,拍着手掌赞美着武昭:“哎哟,招儿,可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另一个妇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村长都说你这回去大城市了,越发有出息了!”她们的语气温和,却隐隐带着一种奉承。
但是晚凉注意到,这些女人的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中流露出的并不是全然的喜悦。随便哪个男人咳嗽一声,就会让她们噤声,而且,她们说话时也唯唯诺诺地不敢直视男人们的眼睛,只是时不时偷偷地交换眼色。
晚凉掩饰住自己的不适,只是像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年轻人一样使劲地往武昭身后躲,武昭拉住她的手,也不在外面呆站着了,随着人群进了堂屋坐着。
外面看起来灰扑扑的土屋,内里其实打扫的还算干净,有个包着头发的女人一直在旁边拿着扫帚偷看武昭和晚凉,但视线一扫过去,她又慌忙把眼神移走。
说起来,这里围了这么好些人,怎么不见武昭的家人?
晚凉悄悄给武昭递了个疑惑的神色,武昭只是推一推眼镜,拍拍她的手。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一路很艰辛吧。”村长问道。
“还行,一般,跟着政府的人来的。”武昭随口就答。
“政府?”村里人的脸色皆是一变,还是村长最沉得住气,笑眯眯道:“果然是有本事的大学生,现在都吃上官家饭了。”
“怎么想起来回来的呢?”
“遇到小梅,顺带把她捎过来。”武昭看向缩在众人身后的小梅。
“小梅,你怎么遇到你武大姐姐的?”一个中年女人把小梅一扯,没轻没重地把她拽得几乎要摔倒。晚凉都替她疼,小梅却毫不在意,只是脆生生地跟着武昭的话去编谎:“那边基地的军官出任务,武大姐姐跟她们在一起,看见我了,就顺带把我带回来了。”
这小梅,还真有点意思。
那个矮瘦的男人又插话道,仿佛急于转移话题:“这些话什么时候都能聊,先喝茶,喝茶!这可是村里自己种的好茶叶,外面喝不到呢!”
村长一敲桌板,那人吓得一抖,缩到人群里去了。
“急什么?跟丫头们先聊聊天,还用得着你来催?”村长这么说,眼神却落在了晚凉武昭面前的茶杯里。
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茶叶浮在上面,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晚凉不懂茶,看不出这是什么,不过喝就喝了,举起杯子的瞬间,晚凉和武昭互相展示了一下刚从挂在手腕上的打包袋里取出藏在掌心的跌打损伤药。
见两人喝了茶,男人们继续热络地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女人们则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投向武昭和晚凉,仿佛在观望着什么。
“茶不错。”晚凉轻轻说道,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些人。
“有点困了,今天好像有点累。”晚凉小声和武昭说,武昭于是转述给其她人。
“好好好,你家…”村长话锋一转,“算了,把之前那个女娃娃住的地方,给招儿收拾好,你们今天就住那里吧,明天再叙旧。”
众人于是簇拥着两人去往村边的一处独门小院,和村里其它的几代人同住的大院不同,这里倒像是专留人过夜的屋子。
妇女们收拾了房间,还给她俩弄来了两盆热水擦洗一下。
之后就离开,直到远远看到屋里的油灯灭了,又等了些时候才离开。
夜深人静,月光淡淡洒在村庄的泥土小道上,只有零星的几声狗吠在这片寂静中回荡。村里的人们聚集在村长的屋前,交头接耳地低语着,神色中夹杂着兴奋与一丝忐忑。
“她们真的睡下了?”一个中年妇女压低声音问道,脸上布满疑虑。
“我亲眼看到她们喝了茶,不会出差错的。”另一个高瘦的村民说道,苍蝇一样地搓搓手,“你们都知道,这可是我们村里祖传的药,多少外人都逃不掉,今晚也绝对不会例外。”
村长慢慢踱步过来,眯起眼睛打量着屋内的光亮。他阴沉地说:“不管如何,我们不能冒险,不能让她们活着离开村子,把我们的秘密带出去。”
“可是,村长,她们看起来不像是好对付的人物……”一个年轻的男人低声道。
“呸!”村长啐了一口,怒道,“她们再怎么厉害,难道能对抗我们的药?这茶可是能让人昏睡到天亮的!到时候先把她们的武器缴了,就两个女的,能有什么能耐?”
“咱们村,就算是官方基地都不敢来惹事。”村长狠厉道。
“而且,那俩妮子又有文化,又漂亮,肯定很有用。”有人邪笑一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空气里都充满黏黏糊糊的恶意。
几人拿起粗糙的木棍和镰刀,还有两人——也就是村长的儿子,端着土猎枪跟在后面,猫着腰往屋子里悄悄摸去。透过门缝,能看见两个人影躺在床上,看起来睡得十分沉。
“看吧,我就说没问题。”那个瘦村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向众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有人握紧了镰刀,另一个人举起了棍子,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当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猛地掀开被子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床上,空无一人。
“人呢?!”那人瞪大眼睛,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她们明明喝了茶,应该昏睡才对……”另一人声音都在发抖,他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仿佛期待能从黑暗中找出答案。
村民们面面相觑,突然间,房间的角落传来了一声轻笑。
“你们在找我们吗?”
所有人猛地转过头,只见晚凉和武昭正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淡淡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你们…你们怎么会…茶里…”瘦村民的声音几乎破碎,他手中的镰刀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废什么话,直接灭口!就是可惜了…”村长的儿子直接开了枪,居然还有空咂嘴惋惜。
可惜下一瞬,他的枪筒就被武昭徒手捏住。
“怎么可能?”他语气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武昭却是故意这样的,她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轻松了断这些人,但是晚凉看出武昭似乎想亲自做些什么,所以由着她来。
武昭只是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去你爹的招娣,老娘现在叫武昭。”
而后反手拿出弩箭,一箭一箭射穿他的身子,却都不致命。
看到自己的兄弟在地上哀嚎,村长的另一个儿子更是疯狂用土枪扫射着她俩。
有着防护卡,这些土弹伤不了她们分毫,流弹倒是把另几个人给破了肚。
老老实实只顾着哀嚎的,就暂且放在那里让他流血死掉,不老实的嘴里依然不三不四的,全被武昭换了爆米花机轰掉脑袋。
“吃吗?”武昭清了炮膛,把炸高粱米花倒了一些在晚凉手里。
“吃。”晚凉接过来嚼了几下,“接下来干嘛啊?”说实话,她有点懵。
“什么干嘛?”武昭一脸莫名,“杀人啊。现在这情况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啊”
“哦。”晚凉呆呆地点头。
山里的一点声音都传播地格外遥远,村民们自然早就察觉了这边的动静。
武昭晚凉才踏出屋门,村里青壮男人们居然站了一排拿着猎枪对着她们扫射。
“就俩女的,你们这么浪费子弹干嘛?”有人责骂道。
“太黑了怕瞄不准。”另一人回道,“你以为我想啊?现在这样肯定全尸都留不住了。”
一阵恶心人的笑。
可是硝烟散去,她俩还在那里好好地站着。
“鬼,鬼啊!”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武昭却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他们。
这些人还未来得及扣动扳机,手腕已被狠狠扭断,惨叫声划破夜空。武昭面无表情地夺过猎枪,反手一枪托砸在那人太阳穴上。他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其他人有害怕地逃跑的,被她拿着枪杆猛击后脑勺;还想要继续攻击她的,砍刀砸在她身上,渗出一片血迹。
她怎么没用防卫卡?
“你在干嘛?”晚凉急得冲上来,强行给她安上防卫卡,而后喷上跌打损伤药,给她把伤口治疗好,“不要命了你??”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汪姝教了我这么久的格斗,我的身手还有耐痛力,在没了你的道具的情况下到底怎么样。”武昭居然在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你脑子坏掉了啊?”晚凉简直无语,“你今晚怎么回事?不是我非要问你,你,你这个样子看起来跟疯了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武昭有点不耐烦道,“好了,我用了防卫卡了,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杀啊?他们等下跑了,藏山里,你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边山洞很多的。”武昭分析道。
晚凉感觉自己和这人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走走走走。”真的拿她没辙,反正这些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晚凉很快抱起爆米花机就跟上武昭的脚步。
而武昭呢,虽是听话地用了防卫卡,却还在那里死犟,非得用手和那些村民们打。
一个壮汉挥舞着砍刀劈来,武昭轻松闪过,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下。还未等他叫出声,武昭已经一个膝撞顶在他腹部,直接将其击飞数米。
“砰!砰!砰!”枪声响起,几个村民用土制火枪向武昭射击。但她只是脚尖点地,灵活躲避,这些土枪的准头不行,射速也慢,她还真就躲过了这些子弹,跑到他们跟前,她双手如钢钳,像捉猪一样掐住他们的脖子,瞬间扭断气管。
剩下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用缴获的猎枪点射,瞬间倒地不起。
村中的女人们惊恐地尖叫着,四散逃窜。但武昭对她们视若无睹,目标只是那些一无是处却还自命不凡的男人们。
事实上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拿到枪支火药的,跟村长关系较远的村民们既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却也是自发地抄起农具,呐喊着冲向武昭。
她冷笑一声,反而迎了上去。铁锹、镰刀、木棍在她面前脆弱如纸。武昭的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要害,不是折断骨头就是击碎关节。惨叫声、骨头断裂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被新的哀嚎所取代。
“嘿嘿,我可能没有汪姝那么灵活,但是学习能力这块儿她还是个妹妹。”武昭得意地冲着晚凉给自己比大拇指。
不是姐们…这是重点吗?
明明刚刚还在凶狠地近乎屠杀,武昭却还是和往常较真那些似是而非的小事一样,脑回路清奇。
最后一个男村民倒下时,整个村子已经陷入了死寂。女人们躲进了屋里或者地窖,而难得的月光下,到处都是倒地呻吟或一动不动的身影。武昭站在村中央,一具一具地清点人数。
“林晚凉,这些人都在这儿了。”武昭心情巨好。
从认识她以来,就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不过晚凉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故事。
虽然武昭的这一面多少让人有些心惊,但晚凉从来对于做道德和人性的判官没有兴趣,她只是说:“那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
“嗯…”武昭陷入沉思。
把她们引来这里的小梅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站了出来。
她一点也不怕武昭,也没了先前那副怯懦的样子,大大方方地拉住武昭的手:“武大姐姐,跟我来。”
武昭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柔和了一些。小梅带着她们穿过村庄,朝村后的一处阴暗小路走去。
尽头是村里的宗祠。
这原本不允许女孩儿进入的地方,此刻倒是让几个女生来去自由。
而推开的大门带出一阵腥风,里面都是被铁链、草绳锁着的瘦骨嶙峋的女孩们。
面对开门的动静,她们也只是神情麻木,仿佛已经对于外界没了进一步的反应能力。
哪怕只是出于同为人的共情,晚凉也难以控制地紧紧握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不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那些女孩面前,轻轻蹲下,开始解开她们的锁链。
跌打损伤药拿出来又放了回去,这个药效太神奇甚至诡异,不方便就这么在这些陌生女孩的身上使用。
“我们会带你们出去,”晚凉低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意,“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们了。”
女孩们只是吓得一躲。
和晚凉的动容相比,武昭反而是一副缺乏同理心的样子,只是把小梅带去一边的大槐树下。
“说说吧,今天什么情况?”武昭问。
小梅狡黠笑道:“武大姐姐,你是我的榜样,我今天一看到你,就知道只要把你带回来,你肯定能把这些人杀光。”
“我听不懂。”武昭歪头。
“你当时去上大学前,你爸非要办升学宴的那天晚上把你给锁在家里了,你自己想办法跑了出去,还把你爸蒙着头推进了粪坑里,我都看见了。”小梅附耳上去,笑嘻嘻道。
“哦。”武昭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你能为了去上大学,离开这里杀了你爸,要是你来了村里却被扣下来,现在又是这样的没有王法的世道,你肯定会把所有人都杀掉的。”小梅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哦对了,村里人卖我们和其它村子卖女孩不一样,咱村里人多精啊,卖的都是我这样的聪明又厉害的娃,我们会被要求跑回来,再带回一波物资,你们今天白天杀的那些人里就有村子里的人呢。”
“那还真的是很精。”武昭点赞道。
“不过,其实你说的那些并不对,我完全可以直接想离开就离开,而不一定非得杀人。”武昭纠正她,“你上学了吗?”
“啊?”小梅被问得一愣,有些难过道,“没,上了初中就没再上了。我力气大,我家里又没生儿子,才没被早早卖掉。”
“难怪呢,有空还是可以多看看书,这样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会更强。”武昭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出肯定,“聪明是聪明的,但今天你纯属是死耗子碰上我这只好猫了,不然你想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啊?”小梅傻傻道。
“算了,无所谓。”武昭摆摆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决定留下来,”小梅直接开口,声音低而坚定,“这里毕竟是我的家,我妈她们还在呢…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摆布。村子里剩下的那些女人和孩子,我们得想办法自己活下去。”
武昭点点头,认可道:“你有这种想法是对的。可你得明白,光有想法还不够。你需要有力量来保护你自己和你身边的人。”她停顿了一下,从生存包里拿出一些枪支弹药,这些都是白天缴获的。
“这些东西给你。”武昭递过去,“我会教你怎么用,但最重要的是,你得明白,暴力只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不要让村里的其她人——不管她们曾经多可怜,都拿到它。你要学会自保。”
小梅接过这么重的一捧兵器,差点没接住,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抱住它们。她知道,这是她新的责任。
“好,我会学的。”小梅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教我。”
武昭迅速讲解了每种武器的基本使用方法,如何快速装弹、如何用刀防御和进攻。她手把手地教小梅,简单直白,却极为有效。小梅认真地记住每一个动作,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记住,不要随便展示这些东西。用它们保命,而不是惹事。”武昭最后叮嘱道,小梅用力点了点头。
“你们聊好了吗?”给那些女孩们处理了伤口,喂了抗生素和营养剂,晚凉不知靠在一边等她们多久了,笑着挥挥手。
“来了。”武昭说。
三人重新把整个村庄检查了一遍,所有的废墟和角落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她们在几个关键路口重新布置了关卡,把每一家剩余的物资收集整理,分类装好,保证能被村民合理分配和利用。
这期间,也有一些年轻甚至年长本被武昭认为无可救药的女人们加入她们,沉默地把村庄变成另一幅模样。
天快亮了,避免疲劳驾驶,晚凉和汪姝小眯了几个小时,等到要出发时,又有几个女孩听说她们会送等在山下的其她女孩们去就近的官方基地,便也想要同行。
那行吧。
而小梅站在路边目送着她们离开,她的手紧紧握住那把手枪,似乎在告诉自己一定要更强大。
车子驶出村庄,一路上风景逐渐变得荒凉。车内静默了许久,只有风声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武昭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吗,我的妈妈也是这样被困住一辈子的。”
晚凉没有作声,只是看着武昭,她知道武昭有话要说。
“我妈,是被拐卖来的,终身被关在一个猪圈里。”武昭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该有两个姐姐的,但她们在我出生之前就被溺死了。老人们说,取个名字叫‘招娣’,希望我能招来个弟弟。”
晚凉微微皱眉,心里被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和愤怒触动。
“我本不应该上学的,”武昭继续说道,声音渐渐平稳,“但我不甘心。我凭着自己的勇气,趁送弟弟去县里上学的车经过的时候,悄悄躲进了车底。那一路颠簸得几乎要命,但我到达了县城。县城里有个好心的女老师,她帮了我。”
武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让我待在她家里,让我上了几天学,但后来我又被家里人找到,硬是把我拖回去。”
“我知道家里人不想让我读书,只想把我嫁出去,像其她女孩一样。但我很聪明,我通过教我弟弟识字,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家里人觉得我有用,才同意让我继续念书。但等我初中毕业,家里人就打算把我卖掉了。”
她冷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再忍受那样的命运?于是我再次逃了出来,这一次,我成功了。”
“事实上,我逃了不止这几次。”武昭又有些自得道,“我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我的名字也就这么让我自己改了,一开始试了好几次都不被同意,后来遇到个女警姐姐,才成功。”武昭说,“我不想改掉武,因为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整个武家村的武都变成我的武,而且加上昭这个字简直太好听了,我觉得我简直是天才。哎,你不觉得吗?”
“你的语气转变让我想表达一下安慰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晚凉无奈地扶额苦笑。
“为什么要安慰我?”武昭反而困惑起来,“我承认我妈的那一个环节是很惨,我也很难受,但是我靠我自己得到了我想要的,现在我的怒气和愤恨也全都发泄掉了,简直就是爽到爆炸。”
“好吧。”晚凉想想,觉得也是。
“不过你昨天做的*那些事就别和汪姝说了。”晚凉拍拍她。
“为啥?”武昭委屈,“那些人不该死吗?”
“该死该死。”晚凉跟哄孩子似的,“只是她这人太正了,到时候估计又要花好几天来消化这些事情,就别让她难受了。”
武昭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又想了想,说道:“那你怎么就能接受呢?你不是和她天下第一好吗?”怎么有些含酸拈醋的呢。
“嘶。”晚凉抖了抖鸡皮疙瘩,嫌弃地推了推武昭,“你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几乎每天都要惹我生气一次。”
“所以我不是你好朋友对吗?”武昭一愣,有点落寞道。
毕竟是人类啊(棒读),哪怕不通人性如武昭也会在敞开心扉后变得脆弱敏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因为和你天下第一好,才会这么跟你开玩笑的。”晚凉无奈地哄道。
“你和我第一好?”武昭有些不确定,质疑道。
“我和你认识时间多长啊。”晚凉理直气壮地用武昭的逻辑回复她,嘿嘿,和汪姝那是另一个赛道,不算不算。
“哦,那好吧。”武昭爽了,连带着下车看见汪姝也兴高采烈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我以后会对你更好一点的。”
汪洙指着武昭的背影,对晚凉做出一个“这人脑子没坏吧”的表情。
晚凉则指着自己的脑袋,手指绕了个圈。
俩人背着武昭偷笑几秒,而后正经起来,凑在一起看去哪里比较好。
昨天汪姝就问了女孩们的意见,可惜她们也没个主意。
“其实我总感觉这边的几个基地都有点‘那个’。”晚凉想起之前在安城时,听到的一些西南这边基地的消息。
似乎一些动乱的根源,就来自于这边,具体是哪个还很难说。
“只是送几个人过去,应该影响不大吧。”晚凉自言自语道,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嘶,要不还是去西北吧,糯省距离蔗省也不远。”
“行,那就去素城。”汪姝反正也没什么意见。
第75章 到新的基地了
蔗省,素市,基地。
四周高耸的钢铁围栏在烈日下闪着冷硬的光,粗壮的电网蜿蜒盘绕,确保任何想要翻越的生物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围栏之外的荒地上,偶尔可以看到风沙卷起的小型尘暴。和中部地区的潮湿闷热相比,这里俨然是一片沙漠净土。
入口处的哨卡戒备森严,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站在钢铁岗亭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来往的人。更有几队士兵依次列队巡逻,每隔几十米就停下来观察周围的情况,然后继续前行,绝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细节。
即便天气如此炎热,士兵们仍然身着厚重的迷彩服,背部和肩膀上都挂着沉重的装备。
两个士兵手持自动步枪,骨骼与内陆人相比更显刚毅的她们露出来的半张脸如鹰般锐利,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另一个士兵则坐在防弹玻璃后的监控屏前,耳朵上挂着耳麦,时刻保持着与上级指挥部的通讯联系。
基地大门是由两层加厚的钢板门组成,门前设置了反坦克路障和阻车钉,任何可疑车辆都必须停在一定距离外,经过仔细检查才能被允许通行。
几名士兵正在对一辆卡车进行详细搜查,另有两名士兵端着枪,警惕地站在一旁守护。
“安城。”检查证件的士兵念出声,她的口音不轻,听着有些模糊,倒让卡车司机更加忐忑,不知发生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出长途任务,他的手微微颤抖,想擦汗,又想起集训时说过,被检查时不要乱动,老实坐着就万事大吉。
这边本就是最大的军区之一,显然安城的大规模速成班士兵与这边的情况没得比,
好说也有五六分钟,也不知那小小的一张通行证有什么好看的,卡车司机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晕倒了,是因为窗户一直开着,而蔗省的温度足足有50度的原因吗?
士兵的眼睛来回审视手中扫描出来的信息,直到她的同事来通报车内货品检查无误,她才把证件还给卡车司机,往后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卡车司机居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战战兢兢地在无数黑洞洞的炮口里,驶入素市基地。
士兵则迅速走向下一辆车。
不远处,有几辆全副武装的直升飞机正在基地内外上空盘旋,每架直升机的底部都挂着重型机枪和火箭发射器,机舱两侧可以看到架在机门口的狙击手,她们全神贯注地盯着下方的地面,一旦有异常动静,便会毫不犹豫地开火。
而地面上还有数辆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巡逻队,来回巡弋,随时准备进行支援,或者保卫。
这些车辆都装配着最先进的红外和夜视设备,即使在夜间也能保持高效的监控。远处的高楼上,也能隐约看到数个狙击手和观察员在不断移动,她们身穿吉利服,与背景融为一体,难以被肉眼察觉。
远处的指挥塔楼上,红色的信号灯不停闪烁,传达着警戒级别的状态。一个小型的通信卫星天线正缓慢旋转,确保基地内部的所有信息都能在第一时间传递给各级指挥官。塔楼上,两名士兵正在交替观察周围的动静,手中的望远镜不时闪过一道冷光,目光穿透层层尘雾,细致地搜寻着每一寸土地上的动静。
更远处,数列直升机往基地飞回,这是行使各类任务的运输机,螺旋桨掀起巨大的气流,卷起地面的落在排成长队想要进入基地的幸存者的车身上。
晚凉几人的车就在其中。
因带着这好些个孩子,晚凉和汪姝开车速度并不快,赶了5、6天的路才来到这里。
令晚凉觉得惊奇的是,明明西部的居民远少于中部和东部,这里的幸存者情况却远好于那边。
一路上旅行过来看到的那些仍然坚守在自己家中的居民就不说了,与安城那边往往需要官方主动去搜寻幸存者的情况不同,这里的幸存者们能动性很强。
大概也和这边地理环境有关,第一波洪水没能侵害到这里,官方早早对于基建设施进行重修,人口数量又少,居民个人财产还有物资损失其实不大。
这里居民的精神头和中部也显然不同,充满了一种黄土地里长出来的气势。中部的人们早被求生的困境磨得没有一点棱角,这里还时不时会有人狂按喇叭,丝毫不畏惧不时路过的坦克和军卡。
晚凉倒是觉得有趣,正常日子里惹人烦的举动,在这种时候反而叫人觉得有安全感。
坐在车里,开着一丝空调,车窗略开一条缝,好听那些在车里坐不下去,干脆溜到路上唠嗑的大姨大叔们讲什么八卦。
“你真无聊。”武昭在副驾上看书,鄙视晚凉的小心思。
“这队伍动也不动,真是让人心烦啊。”汪姝的咕哝声通过车载通讯设备传来。她单独行动的那天晚上在市区也没闲着,撬了一家汽车用品专卖店,给车子改装上了。
她就知道到时候肯定是她开面包车带着这些女孩,晚凉和武昭开suv,一路要是不能和晚凉说说话那真的太没意思了。
“我看还行,车子堵说明基地查得严,治安好。”晚凉安抚道,手指无聊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忽然,车窗被轻轻敲了几下。晚凉转动眼球,看向窗外。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中年男人站在车窗外,头发油腻,眼睛微眯,看起来笑意盈盈,但说不出来的虚假。
“嘿,小姑娘们,你们在这儿等了多久了?”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经过多年烟酒的摧残。
“刚到一会儿。”晚凉淡淡地回答,把眼神移开。
男人哈哈一笑,“是吗?我看你们这车挺新的啊,干净漂亮,这年头,这么好的车可不多见啊。”
武昭翻了个白眼,大声对晚凉说,“他是不是话有点多?”
中年男人尴尬住,皮肤微红,好像下不来台了,但还是撑着继续搭话。
“你们要去哪儿?”男人又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故作友好的热情。
“基地。”晚凉手指前方,感觉有些好笑,“和大家一样,找个地方歇歇脚。”
“啊,基地啊……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男人意味深长地说,眼神从车里扫过,毫不掩饰地打量她们的情况。
车内环境干净整洁,甚至还有香薰的味道飘出,车上的两个年轻女子,她们的衣着也很体面,丝毫没有其她幸存者常有的疲惫和肮脏。这个开车的女生居然还有心情染头发。
“看你们这打扮……怕是有些来路吧?”男人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这年头,能保持得这么干净漂亮,可不多见。”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好像想找到别的“罩着”她们的人。
晚凉轻轻一笑,“我们一路上都很小心,不喜欢惹麻烦。”
男人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冷,“小姑娘们,末世里活得这么干净,怕是得付出不少代价吧?要不要跟我们合作一下?我有朋友,在这个基地里认识不少人,也许能帮你们一把。”
晚凉现在可坏了,换做以前大概她会直接关上车窗不搭理他,现在只想逗狗似的逗他玩,“谢谢你,我们自己可以搞定。”
男人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他没有放弃,“哦?我看你们也是有本事的人,要不一起喝点水聊聊?我们队伍里有几个兄弟,最近收获不错,可以一起分享一些物资。”
他的话里隐隐带着威胁,她迅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附近还有几辆车上下来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在朝她们这边靠近,目光不善。
“是吗?”晚凉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冰镇薄荷茶,玻璃杯里浮沉的冰块看得中年男人喉咙发紧。
笑容慢慢消失,也不知是怎么就让他破防了:“小姑娘,我劝你别不识抬举。这年头,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不如我们各取所需,大家都有好处——啊!”
“怦!”
除了肚子哪里都细的男人被汪姝揪着后脖颈甩在地上,随便几脚就踹得他哭爹喊娘。
见状,那几个他所谓的兄弟也不敢围上来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几人瞬间钻回车里,乖巧得不得了。
汪姝无奈地躬身伏在suv的车窗上,从晚凉放下来的车窗伸手进去掐了掐她的脸:“好玩吗?”
“你看,你这样就不好玩了。”晚凉一副生气的样子,被汪姝狠狠揉了一顿才笑嘻嘻地从身侧亮出一把小型手斧,轻轻地在手中把玩起来,“我的台词都想好了:‘你是想要这个,还是更想要我这个人的命?’”
“然后他的脸色会一变,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直接,顿时有些慌乱。他犹豫了一下,看到周围的几个同伴似乎也有些犹豫,他便决定先强硬到底,‘嘿,别玩这种把戏,小姑娘,这年头,刀枪不长眼……’”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面前的女人——也就是我突然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小斧朝男人的脚边丢去。小斧精准地插在了男人的脚前,深深地嵌入了地面。男人吓得猛地后退,差点摔倒。”
“‘下次,再靠近半步,这斧头就不是插在地上了。’晚凉说道。”
晚凉一本正经给汪姝表演了一出戏。
“戏精。”汪姝好笑地捏捏她的耳朵,“好了,我回去了。”
“拜拜。”晚凉探出半边身子,和汪姝又上演一幕别离之苦。
“林晚凉,我发现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武昭嫌弃地往另一边躲了躲。
“拜托,给自己找点乐子有错吗?”晚凉叉腰。
“别乐子了,开车。”武昭提醒晚凉车流动了起来。
“好好好。”
…
等轮到晚凉几人的时候,已经又过去几个小时。
“我们只是路过的幸存者,没有计划在这里逗留。我们一路从中部过来,发现了几名被困的女孩,打算将她们送往最近的基地。”晚凉详细解释了她们这帮人的来历。
士兵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再一看晚凉的一头绿毛,想想这种人做出什么事也都合理。
她用手电筒扫视了一下晚凉身后的几个女孩,看到她们衣衫褴褛、面容苍白,显然是经历了长期的困苦和惊恐。神色略微缓和了些,只是例行公事地继续问道:“那些女孩是从哪里救下的?”
晚凉隐瞒了不能过审的内容,答道:“她们是被一伙流寇绑架的,我们正好路过那里,听到了她们的求救声,于是就去救人。那伙人逃走了,去向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确实是有一个人“逃”走了呀。
“我,这边的武昭,还有那位叫汪姝,我们三个并不打算停留在这里,只是觉得这里是最近的安全地点,她们也无处可去了,所以带她们过来。”晚凉再次强调这一点,省的节外生枝。
士兵点了点头,她的同事正在对那几个女孩进行搜身检查,她则继续盘问晚凉:“你们的武器呢?可有证件?”
“武器在车里,我们也没有携带任何危险品。只有以前的身份证,没有别的证件了,可以吗?”晚凉交出弩箭。
因为她们也不打算进基地,士兵只是翻了翻她们的行李就让她们在一边等着,那几个女孩的事情处理好就可以离开了。
这么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周围,先前那个中年男的却鼻青脸肿地大喊大叫起来,说晚凉她们是歹徒,到处行凶。
士兵看看那油腻肥男,再看看一头绿显然是一个非主流的亚比热血女的晚凉,没有理会那男的。
那男的还继续跳脚,非要让军官们再好好查查她们:“她们有枪,有刀,显然不是好人。”
他还真的看到了晚凉有枪,只是他并不觉得这么一个看起来就不像个精明干练的大女人的女孩子会使枪,才敢上蹦下跳。
听到有枪,几个士兵的神情就凝重起来。
虽说这个世道,过路的幸存者有点什么武器都正常,但是既然来到官方基地,总还是要守点法。
这是一个灰色地带,但那男的喊的太大声,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就不查不行了。
晚凉无语地笑了,摆出姿势请她们搜查。
反正她们也什么都不会查得出来。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站了出来,拦住了对晚凉的搜车行动。
“我刚刚看就觉得像你,就是这个头发…现在才敢认你。”一个看起来还蛮儒雅的男人有些惊喜地走过来。
晚凉左瞅右瞅没认出来他是谁。
“你是山城大学的学生对吧?”那人看晚凉疑惑,赶紧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大学福茂超市的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第76章 新的故事即将展开?
大学超市的老板?她记得附近只有一个叫福茂的中型商超。
晚凉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末世降临前的倒数第二天,她曾做过一个迷你游戏任务,要她去福茂超市买水。
当时,有人发生争执,她去喊来了老板,就这样的一面之缘而已。
“你好。”晚凉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视线却和汪姝武昭她们对上,总感觉很不真实。
关于山城的记忆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怎么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山城的人呢?
好几个士兵眼看着晚凉和他认识,好奇地问了几句:“老陈,这是你的朋友?”
超市老板笑着走上前去,摆了摆手,递给正准备要搜晚凉车的那位士兵一只烟:“她是我老熟人,不用搜查了。你们放心,她们没问题的。”
士兵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超市老板,又看了看晚凉,最终点了点头:“既然是陈副部长的朋友,那就请吧。”
陈副部长?他不是超市老板吗?
晚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表示感谢:“谢谢。”
“哎,你们这是做什么?基地就是这样徇私枉法的吗?”那个中年男还不依不饶,只是他和晚凉的车是同期被查,没等他多嚷嚷几句,士兵们在他的后背车厢里搜到了不少血迹斑斑的捕兽夹,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鲜肉。
他立刻就被拿下,连同他的好兄弟们一起带去一边进行审讯。
“你们工作真是辛苦。”超市老板又是一人散了一只烟,笑眯眯的,依然还是晚凉印象中情商很高很会做生意的样子。
“我们该做的。”这些士兵们大多不善言辞,有些无所适从地摸摸后脑勺,也不再和他继续客套,转身投入回工作里去了。
见没人再注意这边,超市老板先不多问,只是让晚凉几人上车往前开,到了那边才好说话。
总算停下来,超市老板这才再次走过来,跟晚凉讲了自己的情况:“哎,我们还都不认识呢。我叫陈福茂,你们是?”
“林晚凉,”晚凉说道,另外介绍了汪姝和武昭,“谢谢你刚刚帮我。”
“不客气的,咱们毕竟是老乡嘛,我现在在蔗省基地的后勤部工作,当了个小小的副部长,管理一些物资调配的工作。刚好经常有机会和那些一线基层的军人们有往来,这才能说上些话,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刚从安城基地出来,正想找个地方休整几天,顺便看看其他基地的情况。”晚凉随口说道。
“安城。”陈福茂想了想,半晌,语气不变地继续问道,“山城那边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山城的事?”晚凉反问。
“不不不,别误会我的意思啊,唉,从了政,有些事多少知道一点,但是知道得也不多,说实话,看到你在这里我也是又惊又喜,心想也许山城…山城那里还有活口。”最后半句话他压低了声音。
“我们在那之前离开了山城。”晚凉简要道,不准备继续多聊山城的事,“对了,我们一路走来救了这些女孩子,麻烦你带她们走一下入城的流程,我们几个只是路过,就先离开了。”
“哎,既然来了,就不要着急走。正好我们这里最近也不怎么忙,你们可以好好在素市玩几天,看看我们的基地景象。”韩军热情地邀请道,又看了看女孩子们的情况,咋舌道,“也是苦命的孩子,这世道,唉。”说着,就已经招呼人去带着她们往基地走。
晚凉趁机问了一嘴图鉴空间。
“今天会和这个超市老板在这里相遇,是偶然吗?”
【按照计算,蔗省的这个基地很不错。】
图鉴空间回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行吧,那晚凉大概明白了。
“进去看一看?”晚凉询问汪姝和武昭的意见。
“都行。”她俩一贯地没什么意见。
自从安城出来,又过了三个多月,在路上吃吃喝喝走走玩玩,现在找个能下脚的地方休息一下,也是个好主意。
而且,晚凉总觉得在这里遇到故人很神奇,莫名好奇想看看后续的事情发展。
那边陈福茂已经回来了,笑吟吟地问:“怎么样?你们决定要来休息几天再走吗?”
“行,”晚凉笑道,“不过我们进基地的话希望可以自由地到处走走看看,不想受太大拘束。”
“我们基地的纪律一向严明,这里不允许有任何混乱的现象,管理非常严格。不过,你们放心,既然你们是我的朋友,就不用担心这些。我带你们进去,安排个住房,你们啥时候想走了跟我说声就行。”陈福茂很爽朗。
开车跟着陈福茂的车,穿过基地大门,把车辆暂时存放统一管理后,进到入卡大厅。
这里冷气十足,灯光明亮而柔和,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基地的宣传标语和教育海报,传达出希望与重建的信念。
大厅上方挂着数台电视,循环播放一条视频:一位中年女子,神情严肃而干练,宣讲各种注意事项。
“各位新来的幸存者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蔗省基地。我是王素华,基地的后勤部长,负责基地的日常运作和资源管理,也由我为各位新来者安排接待和安置工作。我将为大家详细介绍进入基地的整个流程。请各位认真听取,这将有助于你们更快地融入这里的生活。”
在场的每一位等待办理进入基地手续的人,都抬起头听她说话,仿佛要将这番话深深地印入心中。
“首先,每一位新来的朋友都需要经过初步的接收与登记。在你们抵达基地的入口时,我们的安全检查点将对每个人进行检查。这不是为了刁难任何人,而是为了确保基地的安全和每一个人的健康。你们将会看到我们的武装守卫和专业人员在那里引导大家,有序地进入防护区。”
“接下来,你们需要进行身份登记。我们设有多个登记窗口和自助设备,方便大家尽快完成个人信息的填写。这里会有志愿者帮助你们填写基本信息,包括姓名、年龄、性别、健康状况和技能等。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进行生物信息采集,比如指纹和面部识别,以便于后续的管理和身份验证。”
一些幸存者开始点头,明显对这套流程表示理解和赞同。晚凉也从座位上微微前倾,仔细听着,真还别说,这里的严谨管理和人性化考虑还挺不错。
“然后,是健康筛查与隔离观察的阶段。所有新来者都会进入我们的健康筛查区,进行快速的体检和病毒检测。我们的医疗队伍,包括医生、护士和检疫专家,将对每个人进行血液测试、体温监控以及基础的体格检查。这里,我们的心理医生还会为大家提供心理评估和安抚,因为我们知道,这段时间对你们中的许多人来说,是极其困难的。”
视频里的王素华语气缓和了一些,眼中流露出关切,“我们不希望大家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受到更多的创伤。所以,请大家放心,所有这些措施都是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完成健康检查后,你们会被安排到一个临时的隔离观察区,在等待检测结果时,这里提供了基本的休息区、餐饮区和卫生间,同时还会有基础的医疗服务。”
“在这里,你们不用担心食物和水,我们会提供足够的物资,让大家安心等待结果。”
有些幸存者甚至欢呼起来,要知道,但凡坚持到现在才来官方基地的,谁不是家里曾经尚能自给自足呢?被迫离开家的,大多数都已经弹尽粮绝,饥饿和干渴折磨得她们生不如死。
“检测结果出来之后,如果你们的健康状况良好且未感染,你们将获得一张临时的安全通行证。这张通行证上有你们的基本信息、照片、指纹数据,以及临时住宿安排和基地地图。这将是你们在基地内行动的重要身份证明。”
她举起一张样本卡片向众人展示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在你们获得通行证后,我们会为每位新来者发放一个应急物资包,里面包含了基本的衣物、日用品和一些基础药品。同时,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引导你们前往临时安置区,这些区域为每一位新来者提供干净的床位、食物、水和卫生设施。”
“除此之外,我们还设有‘欢迎中心’,志愿者会在那里帮助你们进一步了解基地的生活,回答你们可能遇到的任何问题。我们希望你们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接下来,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基地生活介绍与适应培训。我们会安排每一位新来者参加生活指南讲座。讲座内容包括基地的基本规则、安全须知、设施使用方法、卫生保健建议,以及如何参与基地的社区活动。”
“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成为这个社区的一部分,”她微笑着补充道,“不仅仅是一个生活的地方,更是一个家。我们会提供免费的技能评估和培训课程,根据每个人的技能和经验,帮助你们找到合适的岗位和生活方式。”
王素华的语调充满了鼓励,“我们希望大家在这里感受到尊重和支持。我们的社区负责人和志愿者团队会帮助你们适应新生活,鼓励你们参与社区活动,建立新的社交网络。”
一些人开始微笑,似乎感受到了那种欢迎和融入的氛围。
“最后,”王素华总结道,“在你们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我们会安排定期的健康监测,包括常规体检和心理健康评估。对于那些希望长期居住的朋友,可以申请长期居住身份,成为正式居民,享受更多的基地资源和机会。”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蔗省基地不仅仅是一个避难所,它是我们所有人新的开始。我们需要你们的贡献和努力,让我们一起携手重建家园!”
一片掌声响起,有的幸存者甚至落下眼泪。
汪姝也很感动,只是晚凉总觉得这一切美好得让人发慌。
“怎么样,我们基地很好吧。”陈福茂为此与有荣焉。
“不过,我怎么没看到在哪里进行健康检测呢?”晚凉疑惑。
“咳。”陈福茂狡黠一笑,悄声说道,“这个视频是到处都会放的,我是帮你们走了一点后门,直接跳过了前面那些检测和隔离的。”
“你不怕我们是感染者?”晚凉半开玩笑半试探道。
“说真的,不告诉我几位是从外面闯过来的,我会以为你们一直生活在衣食不缺的基地里。光看你们的样子,哪里还需要什么健康监测呢。”陈福茂半是客套,半是对于健康监测的不以为然。
“…到你们了。”有个人冲着陈福茂挥挥手,陈福茂赶紧喊着晚凉几人过去。
是陈福茂引着几人的不错,但到了办事员的小隔间,就只有当事人才能进去了,陈福茂只是指了指方向说在那边等她们。
招待晚凉的窗口内的业务员是一位看上去就很随和的大妈。
大妈自己收拾得也很精神,还化了淡妆,盯着晚凉的头发简直移不开眼:“嘿,小姑娘,你这从哪儿弄的染发剂,看起来好自然啊,伤头皮吗?”
“啊这。”晚凉没想到这大妈看起来明明很忙,还那么有闲心去关心这个,有些尴尬地胡扯道,
“我这是用植物染的,不伤头皮,但是原材料不好找。”
“这样啊。年轻人真不错,你是我见过外面来的最有活力的,难怪还能把自己拾掇得这么利落呢,阿姨喜欢你。”大妈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听起来热情又喜气。
“谢谢阿姨。”晚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对了,小陈说你们是要办临时通行证是吧。”大妈翻开一本陈旧的记录簿,开始填写一些信息。“那要多等一会儿哦,最近基地的规矩越来越多了,连这个小小的通行证也得申请好几个审批呢。不过别担心,我在这儿干了挺久的,熟门熟路,保准给你们办得妥妥的。”
“别笑话姨,姨不会用电脑,但我们基地就是让所有人都能找到活儿干,你看,姨用这个本子记着,效率可不比别人低。”大妈边给别人打电话讲晚凉这里的情况,一边还能抽空和她对话两句。
晚凉有些好奇地问:“您以前也是做这个的吗?”
大妈捂住电话听筒,笑了笑:“那倒不是,姨以前就是家庭主妇,现在官方给分配活儿,你看,姨这不立刻大放光彩吗?这活儿吧,虽然说不上光彩,但总比外面跑腿好。再说了,能在基地里混口饭吃,比其她人好多了。”
“哦哦。”晚凉回道。
大妈挂掉电话,继续翻着记录簿,看起来是在核对什么信息。忽然,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哎,你们和小陈,就是陈福茂,怎么认识的?”
“啊,我们是老乡。”晚凉说。
“山城来的?”大妈惊讶到,“你们山城来的人可不得了,现在基地里上面的人好多都是山城的嘞。”
“什么?”晚凉皱眉。
“对啊,我们这儿基地还没建起来的时候,你们山城就来了一批政要和有钱人,后面再来的其她省市的人物可不就挤不进去了吗。”大妈啧啧道,“不过你们山城的人真的有本事,你看把基地治理得多好。”
“小陈也是个命好的,原本就是个给管理委员会委员开车的小司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和那委员的女儿好上了,基地要建设,到处都缺人手,结果一来二去的,他不就成了后勤部副部长了吗?不过他人也还行,做事地道,难怪他能起来呢。”大妈好像真的喜欢晚凉,什么都往外说。
晚凉笑着接话:“那可真是个奇人,有这样的后台可真是羡慕啊。”
大妈继续说道:“也不能说他全靠后台,这小子也真是会做人,不管是谁,他都笑脸相迎,还很会打点,谁能挑他的毛病?咱们这些普通人啊,只能看着羡慕了。”
晚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看起来他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说多了惹麻烦。你们几个的证件我还要去盖个章,你们等一等啊,别急,很快就好。”
晚凉暗自腹诽:阿姨您已经把所有话都说完了啊。
转身拿着申请材料走进了棚子里的内室,几分钟后,带着一张新出炉的通行证出来了。她将通行证递给她们,笑道:“好了孩子,搞定了!你快进去吧,祝你在基地里一切顺利。”
晚凉接过通行证,点点头道谢:“谢谢您,帮了大忙了。”
大妈摆摆手,笑呵呵地说:“别客气,别客气,大家都不容易,以后有啥事儿,可以随时来找你吴姨!”
暂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底裤都被扒出来的陈福茂已经取出她们的车在外面等着,讲了几句话后,上了自己的车继续引路。
现在,就算是正*式进入蔗省基地了。
此前的安城和这里简直是鲜明的对比,一点也不夸张,这里仿佛一个与末日现实格格不入的乌托邦。
与安城处处戒严等级分明不同,除了天上飞过的武装直升机和不时路过的巡逻兵,这里到处是开放的广场、自由的集市,以及一张张平静的脸庞。
欢迎广场四周环绕着一片片绿意盎然的植物园。基地里的志愿者笑着迎接她们,每个入口都有详细的地图和志愿者服务站,甚至还设有游客接待中心,专门为新来的幸存者提供指导和帮助。
“欢迎来到素市基地。”一个穿着干净、简朴的女志愿者微笑着从车窗递给她们一份简易的基地指南。“这里是一个新开始的地方,我们相信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一路往里进,基地中心是一大片广阔的戈壁绿地公园,公园里有一座高大的雕塑,上面刻着:“希望、互助、共生”几个大字。一些孩子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追逐着一只老式的皮球,发出一阵阵的笑声,这种情景几乎让几人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回到了末世之前的世界。
对照着基地指南,汪姝指了指公园中央的几座高耸的建筑,那些建筑线条流畅,仿佛流动的水波,表面涂装成柔和的米色和淡绿色,给因干旱和高温造成的发昏发慌的天色多了一抹亮。她兴奋地问道:“指南说那些楼房是用新型的可降解材料建造的,底层是开放的商店和公共服务区,任何人都可以进出,真有这种材料吗?”
“现在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都有可能。”晚凉答道。
“这里的人真的不像在为生存而斗争,反倒更像是在建设一个新社会。”汪姝赞叹道。
“你想一直住在这里吗?”晚凉打趣。
“你住我就住。”汪姝回。
“不,你住我就住。”晚凉回。
“不…”
瞅着这俩人要开始废话文学,武昭无情插入:“我不住,你们也别住,这里怪怪的,像精神病院。”
啊?o.O
晚凉和汪姝默默闭上嘴巴。
其实武昭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里的好,简直好到虚假,晚凉也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安城那边明明曾是粮食产地,土地肥沃,可要是没有晚凉的灌溉改造,现在农产品产量只会是大幅减少。
而蔗省明明曾经是大片的戈壁滩和沙漠,一路走来看到的风景也是如此,此刻素市这里,农田竟然与绿地交织在一起。
整个基地没有一片闲置的土地,除了住宅楼,即便是绿地公园,细看原来所有可用的空间都被用来种植粮食和蔬菜。
农田被整齐地规划成一个个小块,每一块都挂着一个标牌,标明种植者的名字和负责的品种。这里没有机械化设备的轰鸣,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群手持农具的人,她们穿着简单的工作服,挥汗如雨地忙碌着,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满足的笑容。
“我们这里的粮食供应基本自给自足,”各个公园中心几乎都有大屏幕,一个正在浇灌菜的皮肤黝黑,笑容极具感染力的憨厚农民奶奶对着所有人说,“每个居民都有责任和义务参与社区的劳动,这不仅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让大家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而随着车辆的行驶,晚凉看到基地的另一侧,有一片区域专门用来进行水资源的循环利用和污水处理。在这一片洁净的水池旁边,设立了一个科普展览区,向人们展示基地如何通过先进的生物处理技术,将生活废水变为灌溉用水。
在展览区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户外教室,几名年轻的教师正在给一群孩子讲解科学知识,孩子们脸上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汪姝忍不住感叹道:“这简直是末世中的奇迹。”
“不,是希望。”汪姝给出甚至更高的评价。
“早知道这样,该把小欢她们带过来的。”汪姝持续地自言自语。
“好啦,我们且先看看,要是真的好,之后再把她们接来呗。”晚凉哄道。
前面陈福茂的车子停了下来,他带着几人来到原本素市郊区的一处别墅前。
“你们知道的,蔗省没怎么受到自然灾害的侵袭,这里几乎保留了原本城市和乡村的原貌,再加上新建的楼房,可选择的住房其实很多。我托关系找了这么一个别墅,你们几人住着估计也舒服。”
“真的很感谢。”晚凉说。
“非要说的话,是我谢谢你。”陈福茂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这个圆滑的中年人脸上居然出现了羞涩的神情。
“怎么说?”晚凉很疑惑。
“如果当时你没有把我喊过去,我就救不了我的岳父,现在我大概早就死在山城了。”
“啊?”晚凉傻眼。
“啊,你是不是忘记了。”陈福茂边比划边说,试图引导起来晚凉的记忆,“当时有个老人晕倒了,我给他做急救来着,你想起来了吗?”
老人?晕倒?
这下晚凉是真的全想起来了,连带着当时的那种毛骨悚然感。
明明任务是去买水,却连着展开一堆有的没的事情,而此刻,他却来告诉自己,现在能在这里再遇见他,并因此选择进入蔗省基地,就是因为她一个临时想到的找来老板拉架的念头?
这才刚踏入蔗省基地,晚凉有点想脚底抹油——开溜了。
第77章 享受第一个夜晚
“真没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陈福茂把自己的明信片递了过来。
目送陈福茂离开,晚凉几人把车子在小院里停好,汪姝拿起工具箱检查一番院门的电路,确认无误后才转身打量起将要在这里住上些许天的地方。
这栋别墅四周被修剪整齐的绿植围绕,像是一个被精心维护的绿洲。铁艺的大门上攀着几株藤蔓,淡紫色的花点缀其间,生机勃勃。
陈福茂之前说基地里大多数住房都完成了自带的太阳能发电系统的改装,几大块太阳能电池板倒是完全印证了他说的话。
踩在别墅前的小石子路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几人分开绕着小院转着圈的看,院子不大,但布置得井然有序,角落里有个小型花园,里面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卉。
晚凉蹲下来,伸手捏起一把泥土搓开看了看,全都是精心调配的园艺土。土块微微有些湿润,晚凉也没有在花圃里看到自动喷水器,以当前的蒸发量来看,显然是人为灌溉后才过了不久。
看来,即便是空房,也还确实有人在用心打理。
绕到后院时,晚凉看到一个不大的储物棚,棚子边靠着几把锈迹斑斑的铁铲和园艺工具。她走近了些,透过半开的木门看到里面放着几桶密封的饮用水和储水箱,还有一些干柴,显然是为了应急储备。
“很整洁啊。”晚凉自言自语道。
再回到正门,汪姝和武昭已经在门口等着她来一起开门进屋。
一打开大门,均匀的冷气就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木质香气。玄关处的小柜上,放着3张全新的电话卡。
客厅的布局简单大方,几张舒适的沙发围绕着一个木质茶几,茶几上还放着一瓶精致的鲜插花。
“她们还有心情培育花种吗?”武昭捧起花瓶,扶了扶眼镜,“林晚凉,这是什么花啊?”
“铃兰。”晚凉戳戳呈现垂坠状的钟形花朵,“还真的很奢侈啊,这种气候下还会养喜阴暗潮湿的花卉。”
“很漂亮不是吗?”汪姝不以为意。
她今天很兴奋,可能是能再遇到山城旧人的事情,让她心里的结松了不少。
捏捏她的肩膀,晚凉缓缓地走过客厅,手指轻轻拂过沙发的扶手,皮质柔软,没有一点儿磨损的痕迹。
开放式的大厨房,里面的设备齐全,甚至还保留着一台大型冰箱。冰箱里摆设着不同种类的蔬果,饮料,甜点,冷冻柜里也是琳琅满目的各种鲜冻肉,半成品水饺、肉丸等。
而且似乎蔗省基地没有限水,水龙头不仅随随便便地流出清澈的自来水,而且水压稳定,水流粗壮。
“还真挺有意思的,以前蔗省这边是缺水区,现在倒是水资源丰富起来。”晚凉就手接上一壶水,放在一边烧起来。
武昭已经上到二楼,几间卧室里都安着宽大的落地窗,窗帘半拉,被冷气的风轻轻吹着,一摆一摆地晃动着。
床铺也很整洁,床单是米白色,显得柔软干净。每张床上都放着一套浴巾,被叠成天鹅的形状。拉开衣柜,里面还挂着几件简单的衣物。
每间卧室都自带卫生间,不仅有浴缸,甚至还有坐浴盆,什么末世前该有的家具这里都很齐全,使用也都一切正常。试了试水温,热水供应看来也是不缺。
“挺完美的地方,”武昭对着楼下的两人讲了楼上的情况。
确实完美,晚凉心里想着,但某种心里发毛的感觉更强了。
头皮有点痒,晚凉随便地抓了抓,没有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她们现在不论是体魄还是经验,再加上她的外挂金手指,可以说是六边形战士,有什么好怕的呢?
何况,路上奔波数个月,现在能好好休息一下,享受就是了。
“对吧,宝宝。”晚凉把小绿拿出来,轻轻揪了揪它的刺,“图鉴空间那家伙说话吞吞吐吐的,但是妈妈知道你没有预警,就不会有问题对不对?”
小绿没有说话,不过晚凉似乎能够感觉到这孩子也在开心地享受不用颠簸的时光。
那边,汪姝的目光被厨房吸干净整洁的操作台吸引。这里电烤箱、搅拌机、微波炉一应俱全,她已经站在那里捣鼓了好一阵。
从打包袋里把之前囤起来的各种面粉、预拌粉、鸡蛋、糖、黄油等摆出一排,汪姝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双手抱胸:“这下好了,终于有个地方让我好好露一手了。你们都没见过我做甜点吧?”
“你还会做甜点?”晚凉惊讶道。
汪姝鼻子一翘,嘴巴一撅,傲娇地点头。
“你好会藏。”晚凉竖起大拇指。
“哎呀,其实不是故意在隐藏,主要是我做甜点对厨具的要求很高。”汪姝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好了好了,看我表演。”抓起搅拌器,汪姝摆了个拽拽的姿势。
“欢迎欢迎!我们就静待你的成果啊!”晚凉鼓起掌。
武昭刚洗好一个快澡,换上柔软的睡衣,在沙发上抱着枕头躺得四仰八叉:“房车里咱们也不是没吃好,不过你要做点不一样的,我可不会拒绝。”
“你们等着吧。”汪姝卷起袖子。
晚凉和武昭起先还在静静看着她,而后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电视。
要知道,已经快一年没有看电视了啊!
素城及周比的基建并没有怎么被损毁,这里的网络和电视信号一切如常,虽然接收范围依然只在基地里面,生活质量可实实在在地获得大幅度提高。
只是节目不多,除了新闻以外,仅有的3个台就是在循环播放原本蔗省电视台当前有的节目原带。
此时正在放西游记。
好看爱看!
汪姝一点也不受这些影响,她一旦专注起来,就会忽略环境。
她还真的熟练得很。把黄油切成小块,放在一旁备用。接着,她将面粉通过筛网筛进搅拌机里,加入了些许糖,开始搅拌。
很快,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面粉香气,搅拌机的低沉嗡鸣声和汪姝时不时哼着的小调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安宁。
“我打算先做个经典的法式可颂,”汪姝回头解释,“然后再做一些简单的面包和蛋糕。等着你们品尝吧。”
晚凉和武昭已经看猴儿看得无暇搭理她了,只是伸出一跟大拇指算是回应。
做可颂是个费时的工序,特别是在这末世里,没什么条件可以简化。汪姝把搅拌好的面团摊开在操作台上,用擀面杖轻轻拍打面团,给它一点弹性。她细心地将黄油块放在面团中央,然后将面团折叠起来,像封信一样包裹住黄油。
知道无人在意,汪姝还是坚持一边擀面一边解释道:“这是做可颂的关键,黄油夹在面团里,擀开折叠,折叠擀开,重复几次后,黄油和面团会形成层次,烤出来的可颂才会蓬松酥脆。”
“好!”晚凉也没听她在说什么,反正给出强烈的情绪反应就对了。
接着,汪姝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长方形,熟练地折叠好,放入冰箱里冷藏。这一步要等上个把小时,才能继续。
“现在我们来准备面包吧。”汪姝擦了擦手,取出另一团面团,开始搅拌均匀。
面包不像可颂那么复杂,但发酵和烤制的工序也不能少。她用力揉面,让面团变得更加有弹性,等到揉好了之后,将其盖上湿布,放在一旁发酵。
然后一屁股坐在晚凉身边。
“怎么不继续了?”晚凉问。
“要先等一等。”汪姝伸手去拿晚凉手里的薯片。
三人看电视看得入迷,等到定时闹铃响了,汪姝还是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把目光锁在电视机上。
检查了一下面团发酵的程度,汪姝觉得还是可以再等一等。
现在就开始做蛋糕吧。
拿出几个鸡蛋,小心地磕开一个小洞,朝下抖一抖,蛋白就这么自然地流出,而蛋黄留在蛋壳里。
先打发蛋白,再慢慢加入糖,直到蛋白霜变得**。蛋黄放在另一个小碗里加入面粉和打成细腻的蛋黄糊,将二者小心地混合,再将面糊倒入蛋糕模具中。
烤箱滴的一声表示预热完毕,把模具放进去,调整好位置:“这个蛋糕大概要等一会儿才能好,你们别急。”
这么说着,汪姝又跑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终于,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蛋糕胚出炉,金黄色的外壳微微裂开,内部却是松软弹韧的。
汪姝切下一点边角料,晚凉和武昭都忍不住上前,一人拿了一片开始尝。
“哇,外酥里软,真是完美。”晚凉赞叹道。
“你确实是会做面包的。”武昭给出她的肯定。
“不要奶油也行嘛?”汪姝被这俩人馋到无语。
“你把奶油挤到盘子里,我们蘸着吃就行了呗。”晚凉向汪姝伸出手。
“?”汪姝哑口无言,只能照做。
眼见俩人像蘸酱一样吃蛋糕,汪姝感觉有一种来自心底的坚持,默默地破碎了。
铁血猛女不会轻易落泪,汪姝只是留给她俩一个宽厚的背影,打开冰箱拿出来可颂进行下一步的准备——把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可颂面团再次擀开、折叠,然后放回冰箱,继续冷藏。
与此同时,面包终于发酵得差不多了,产生丰富绵密的丝状结构。
将面包胚放入烤箱中开始烘烤。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厨房渐渐充满了烤面包的香味,那种温暖柔和的香气让人觉得回到了末世前的随便一家面包店。
“我已经开始想象咬下一口松软面包的感觉了。”晚凉半开玩笑半期待地说道。
这一次,汪姝坚决拒绝了那两只馋虫的魔爪,把面包放在一旁,重新调试烤箱的温度,准备做可颂。
随着滋滋冒油的声音,可颂从小小一团膨胀成大朵,最后回复到刚刚好蓬松酥脆的大小,可颂的酥香味把整个房间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面包坊。
“现在可以吃了。”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汪姝,满足地看着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拿起了一片面包,微笑着品尝。
不过这些点心含糖量实在不低,三个人很快边看电视边睡着在沙发上。
再醒来外边已经彻底黑下来。
武昭洗过了澡,下午吃完那些点心现在也不饿,揉揉眼睛说了句晚安就直接回屋里继续睡觉去了。
晚凉和汪姝两个脏脏孩儿,伸个懒腰又看起电视。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独处了,不知不觉就坐得越来越近。
电视里,猴子打架十分焦灼,沙发上,汪姝总感觉晚凉的头发在蹭她的脸,气氛也很火热。
“晚凉,好久没练拳击了,今天来打一场吧。”汪姝慌不择路地看着电视,脱口而出。
“今晚?”晚凉眉毛一扬,“行啊,正好打完洗澡睡觉。”她好像一副没有感觉到汪姝的尴尬一样。
不过晚凉既然答应了,汪姝也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往院外去,拿出拳击手套,她试探性地向晚凉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晚凉肌肤的时候,她没有躲,汪姝便用手包裹住晚凉的,帮她摆好手部姿势。把手套戴上,扣好。
汪姝再戴好自己的,双腿叉开摆好姿势,站在晚凉面前,带着拳击手套的手轻轻举起。原本还柔意暧暧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来。”她轻轻晃动着肩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来。”晚凉话音刚落,汪姝的拳已经堪堪擦着晚凉的鼻尖打过去。
拍了一下晚凉的额头,汪姝笑道:“别走神。”
“我可没走神。”晚凉揉了揉自己的头,嘴角轻轻翘起。
汪姝这人认真起来可不会放一点水,所以晚凉不像武昭那样爱和汪姝练招,被单方面按着打这种事也就能激起心智不超过5岁的武昭的好胜心。
暗自思索着怎么在不被打到的情况下应付过这场临时“训练”,晚凉一边慢慢抬起双手,试图摆出一个看似专业的姿势,一边故意冲汪姝猛眨眼睛。
“这招对我没用。”汪姝一挑眉,又一拳凌厉地直冲晚凉的面门,而后停住。
“这不就管用了吗?”晚凉狡黠一笑,继续眨眼。
话音刚落,汪姝已经迈出一步,讯速朝晚凉打出了一记试探性的直拳。速度不快,但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我不认为。”
晚凉微微一侧身,避开了汪姝的攻击,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动作不错嘛,”汪姝轻笑着,又打出了一拳,“可你以为光靠躲就能赢我?”
“我可没想赢你。”晚凉嘴上回应着,脚下却轻盈地退后一步,继续避开汪姝的拳头。
汪姝眼神一闪,似乎被晚凉的灵活惹出了几分较真。她的步伐突然加快,身体迅速逼近,手臂如同蛇一样迅猛地缠向晚凉的肩膀,将她逼到了小院的角落。
晚凉本就有点在逗她的意思,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入绝路。来不及反应,她被汪姝的手臂轻轻勾住,背靠在了墙上。
“别总是躲。”汪姝贴近她,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一丝明显的挑逗,“你该反击了。”
晚凉感受到了汪姝的气息,心跳突然加快,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粘稠起来。拳击手套横在两人中间,轻轻抵住汪姝的胸口:“你别这么逼人吗。”同时,另一只手软趴趴地推开汪姝的手臂。
是这个时候!
晚凉一记勾拳,停在汪姝的下巴尖上。
“这叫智取,妹妹。”晚凉得意地晃晃手套。
汪姝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摘下一只手套,攥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出拳的方式不对影响的不仅是速度,还可能会伤到肌肉。”
只是手掌却不经意地在晚凉的腰间轻轻停留了一下。
天气热,大家都穿得很清凉。那温热且略微出汗而有些湿漉漉的触感,让晚凉微微一僵。
“认真点。”汪姝的声音柔软,咬着晚凉的耳朵撒娇。
晚凉抿了抿嘴唇,试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是汪姝早出了一拳,掀起她的发丝,而后揉了揉她的头顶。
“这叫智取,姐姐。”汪姝学晚凉刚刚的得意劲儿。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晚凉挥舞拳头气呼呼地恐吓她。
趁着汪姝举手投降的瞬间,晚凉再次抬手,快速朝着汪姝的肩膀揍去,虽然力道不大,但汪姝确实又没反应过来。
“哎呀!”汪姝夸张地叫了一声,后退了两步,装作痛苦的模样捂住肩膀,“你还真打我啊!”
“嗯——哼。”晚凉摆摆拳头。
汪姝笑着,迅速拉开与晚凉的距离,双脚轻盈地在地板上挪动,随即猛然转身,脚步灵活地向晚凉靠近。
没有退缩,晚凉努力保持住自己的重心,盯住汪姝的眼神,试图猜测她的下一步动作。
汪姝眼神微动,假装出了一记勾拳,眼见晚凉的大臂晃了一晃,这才不经意地一笑,迅速改变方向,手臂突然抬高,直直向晚凉的脸部打去。
抬手!
她的任何一点细微表情变化都没有逃出晚凉的眼睛,晚凉果断换手,挡住了她的拳头。
但汪姝竟然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个轻轻的拉扯,晚凉就被汪姝整个再次压到了墙边。
两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看,你还是输了。”汪姝的声音低沉而柔软,带着一丝笑意。
晚凉心跳加速,却强装镇定:“毕竟我们猫姐是专业教练呀。”
汪姝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
她靠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晚凉的耳边:“那我们聪明的晚凉姐姐倒是试试看,怎么反败为胜呢?”
晚凉没回答,只是笑着用眼神回应。
晚凉的下垂眼亮亮的,有些倒睫的长睫毛好像在引导着人把目光向下,从鼓鼓的脸颊肉,看向饱满的唇。
汪姝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不自觉地向晚凉更靠近了一点。
突然,晚凉猛地一低头,侧身从汪姝的臂弯下逃脱,转身的同时一只脚轻轻绊向汪姝的脚踝,汪姝显然没料到事情的发展,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地上。
“哎呦!”汪姝捂住自己的腰,笑着抱怨,“你还真是不按套路来。”其实有点落寞。
晚凉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这叫见招拆招嘛。”
伸手把她拉起来的时候,晚凉状似不经意地,轻轻用唇蹭了一下她的侧脸。
第78章 幸福时光
很久没有睡这样一个好觉。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
伸一个懒腰,晚凉在枕头上滚了至少三圈,才慢慢打一个哈欠,走出梦境。
太舒服了。
床具简直像云朵一样裹着自己,柔软又弹性十足的床垫和香喷喷的被褥实在是让人不想从被窝里离开。
胳膊还维持着伸懒腰时的姿势高举过头,随手摸到智能家居的控制器。侧过身子,半边脸深深陷入蓬松的大枕头里,懒懒地只睁开一只眼睛,视线落在缓缓拉开的窗帘外。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不远处整洁的街道上充作绿植的各类果树茂盛茁壮。才是早晨,高温已经炙烤得地面热气扭曲,但阳光洒下,给无处不在的洒水机器染上七彩的光晕。
这哪里是什么末世,压根就是某个悠闲的度假村。
没有一丝末世的荒凉感,断壁残垣更是与此处无关,只有安宁与美好。
即便才从废土和荒芜一路行来,深知那才是如今世界的真面目,晚凉还是失神许久。
慢慢起身,走向窗边,手轻轻而自然地放在窗子上。
那些未曾被丧尸和灾难打破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吗?晚凉感觉自己已经忘记了祥和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
是她的神经已经被模式塑造建立新的连接,以至于此刻的一切都需要再次被重新接受吗?她好像始终觉得有些没来由的慌乱。
头皮还是好痒,睡前明明洗了头发的,现在头发也依然干净富有空气感,用手抓一抓,也很干爽,可头皮就是不太舒服。
再冲了一次澡,拾掇利索后晚凉拿着理发推子走出卧室。
房门刚打开,屋外的空气里的浓香就扑鼻而来。
楼下料理台边,汪姝正哼着歌心情大好地准备着早餐。
刚走下楼梯,晚凉的肚子不自觉地发出了细小的声响。
“林晚凉,早。”另一边,武昭正毫无坐相地歪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专业书,沉浸在某个学术问题里像是才被晚凉打断似的,“休息得好吗?”
“还不错。”晚凉回应道,端起茶杯就走向有着直饮水的水龙头。
水槽就在汪姝身后,这家伙穿着一件简单的花格围裙,可能是这栋房子自备的,在她身上总感觉很好玩。
像是小狗穿花棉袄。
围裙下就是清爽的白t和运动短裤,而她正动作娴熟地煎着鸡蛋和培根,还有自家种的小番茄。
时不时将锅铲轻敲在锅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没注意到晚凉已经摸到了她背后像个幽灵似的站着,直到晚凉伸手把鸡蛋壳拿走扔进垃圾桶。
“啊。”汪姝敏感地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吓到的。
“早啊,猫姐。”晚凉把手润湿,直接伸手从锅里捏起一块儿香煎得刚刚好焦香十足的培根,呼着热气地塞进嘴里。
“晚凉,烫啊!”汪姝很慌乱,想伸右手打招呼又想阻止她把手放油锅里,却把左手抬起来给了自己一下,明明还没说什么呢,脸红了起来。
脸上烧得慌,心里就更臊了。这也太不冷静了,显得心很浅诶!
“一晚上还没消化好啊。”晚凉压低声音,若有若无地靠了她一下,一只手捣乱似的捏上她的脉搏,“你早上做有氧了吗,心率这么高?”
“啊,你担心我的手吗?放心,一点物理学小知识,不会烫到的。”晚凉把那根手指头在她的皮肤上蹭了蹭。
汪姝羞到极致,反而淡定下来。
手腕往后一躲,一个翻转就拿下了晚凉那只坏手。
她本来个子就高,近乎完美的体态让她的肩膀显得更宽了一些,总之是足够把晚凉罩在她的怀里。
而她的手在晚凉终于老实下来后,一鼓作气逐根没入晚凉的指缝,把人给更紧更紧地扣住。
“晚凉姐姐是更希望我这样吗?”汪姝挡住武昭可能会看过来的视线,垂下头在晚凉耳边呢喃。
昨晚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晚凉平时看着好正经一个人,居然会那么坏。
两个人还,还什么都不是呢,居然就趁她不注意亲了她。
汪姝一开始当然是错愕的,但马上反应过来想要给出更多的反馈,这人却已经揉揉自己的头发,笑着跑进屋子里去了。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整晚,汪姝都懵的很。
她想往好的方向去解读,可是各种不好的消极的想法老是见缝插针地钻进脑袋里,连第一次见到武昭时这人拒绝借自己的手上船这种陈芝麻的事情都翻了出来。
难受地睡着,谁知梦里却都是一些柔和粉色的内容。
让她一醒来就忘记了所有的悲观猜测,只想着现在有个好厨房,总算可以给晚凉做点她喜欢吃的东西。
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汪姝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晚凉的饮食习惯记得那么清楚,
晚凉什么都爱吃,其实是三个人里最不挑食的,但是她对于口味和口感要求很高,不同时间段的胃口也不一样。
总得来说,她爱吃脆的,清新的。但是早上呢,她喜欢咸一点的食物——这是很健康的习惯,毕竟一大早补充盐分可以加快身体代谢唤醒一整天,汪姝对此深度肯定——但她不喜欢吃额外加太多酱油和调味料的那种咸味,简简单单的盐味就足够,最好是配上加了一点白糖的清粥。
因为要脆,也不能太油腻,所以汪姝把给她的培根几乎煎成了油渣,一碰就碎的那种酥。
光是想象她吃到这些食物时可能会把眉毛一抬,然后加速先把不够脆的部分咬掉,再慢慢享受剩余部分的样子,汪姝就忍不住傻笑。
“姐姐是希望我更主动,还是只是喜欢玩一些坏游戏?”汪姝问,声音有点哑。
晚凉却一点也不搭话。
只是把脸往她锁骨处一埋,呼吸洒在她的肌肤上,听着她的心跳剧烈加速,而后和自己的同频,而柔软的肉一点点地紧紧相贴。
直到汪姝也试探着把胳膊往她腰上一揽,而后慢慢加强力度,给出一个和从前无数次抱抱都不同的深深的拥抱。
这个时机对吗?这个氛围对吗?
她们俩都不知道。这就好像,一旦有了一点不用紧绷着神经的机会,两个人就会不自觉地比之前要靠得更近一点。
可惜这栋别墅的设施还是太齐全了,汪姝才离开灶台几分钟,烧焦的菜产生的烟气已经把报警器激活。
滴滴滴的声音还有武昭的大呼小叫把两个人拉开,一个扶板凳一个稳扎稳打地用衣服把报警器一裹,总算是让这玩意儿不再吵闹了。
“先吃饭吧?”晚凉对着汪姝眨眨眼,却拿一根手指在她手心画圈圈。
“这锅焦了,我再做一份。”汪姝捏住她的手,严肃制止了她继续扰乱自己工作的行为。
“嘿嘿。”晚凉也不离开,往高脚凳上一坐,撕了一块儿昨天吃剩下的面包边看着汪姝做早餐边吃。
被她看得又有些害羞的汪姝索性不抬头了,埋首做饭,很快简单又营养丰富的热腾腾早餐端上了桌。
故意不跟晚凉对视,汪姝冲着武昭喊道:“来吃饭啦。”
“来了来了。”武昭的视线还黏在书上,依依不舍地走来餐桌,风卷残云地解决了她的那一份早餐就回去继续看书了,完全没发现那俩全程都在给对方做鬼脸。
饭后,晚凉才想起来自己想让汪姝给理一下头发来着。
进入末世以来,几个人的头发就是这样互相修剪的。直接剪光头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以前会冻头,现在呢又可能会晒伤头皮,戴帽子防护那还不如自己的头发,怎么看,都是保持一个不长不短的情况最省事。
不过晚凉除了觉得头发该剪了以外,主要是想让汪姝给看看她的头皮怎么了。
这活儿汪姝已经干了无数次,现在的她手稳得就像一个专业理发师。
在地上铺上塑料布,再给晚凉裹上雨披,省得毛茬掉了*满满一身,衣服就只能扔掉了。
先给晚凉的发尾剪个齐,突然她咦了一声。
“怎么了?”晚凉紧张道。
“你别害怕啊,可能是我看错了。”汪姝咽了口口水,铺垫好几句后才说正文,“你头发变得好少啊。”
“什么?”晚凉傻眼。
她的头发属于很厚很多的那种,之前都会让汪姝学着打薄头发。
“应该和你用头发杀丧尸有关,”汪姝安慰道,“我一直没跟你说,如果你前一天用头发对付丧尸,后一天就想打理头发的话,都会少不少头发。”
晚凉窒息。
原来她的植物攻击,消耗的是血条;而她的头发攻击,消耗的是毛囊啊。
难怪头皮这么痒呢,估计是毛囊也获得了植物一样的再生能力。而她这几个月来不时就训练头发去感知和攻击丧尸,大概也是给了头皮很强的刺激。
不过这样倒也让她安心了,她还觉得是头发在对她进行危机预告呢。
“一会儿做点什么?”晚凉问,心情轻松不少。
“看看基地指南呢?”tony汪扳正晚凉的乱动脑袋,等结束最后一绺头发,并把一切打扫干净后,这才拿过来连同电话卡一起放在玄关小柜上的册子。
说是基地指南,晚凉倒觉得更像是旅游手册。
蔗省基地带了个“省”字,幅员倒确实广阔。除了省会素市作为基地人口最集中的区域外,还涵盖了大片的乡村和临近小城。
而不论是市内公交或者基地内城际公交,抑或私家车,一切如末世前般别无二致。
武昭因为老家就在隔壁糯省,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兴趣不大,晚凉软磨硬泡她就是不想出门,只想在家里。
嘴上说着想看书,但晚凉知道这人肯定没憋好心思。她要不是在想着趁自己一个人时赶紧把猪放出来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晚凉就把林晚凉三个字倒着写。
算了,提前把自己的花花草草在卧室里锁好,随她去吧。
晚凉和汪姝便兴致勃勃地开车一路赶到素市的老城区,找到了曾经著名的小吃街。
这条街道不仅还存在,熙攘人潮也是不输从前旅行宣传视频里的那样。
一进小吃街,她们便被各种香味勾引了过去。
街头第一个摊位就是素市最有名的“牛肉拉面”。
在比如安城这样的基地平民吃个好肉都要使劲攒钱不同,这里用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牛肉。
“您别看是热汤面,吃上一碗后淌了汗人才舒服呢。”老板的老公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不时给她擦汗,不耽误她拉面。
这位大姨好像是继承的家里的百年老店,从还是孩子时就已经在店里帮忙揉面、招待客人了,一眼就从晚凉和汪姝探头探脑的神态判断出她俩不仅是刚到基地,大概还是从更远的地方逃来的,“您一看就是没吃过我们素市正宗拉面的,可得好好尝尝,”
“那就来两碗。”晚凉痛快地点单,刷了通行证里陈福茂给她们预存的足够的代币——素市作为省会虽然没遭受太多末世的冲击,银行储蓄也有足够的现金,但是应用代币为新的统一的货币体系作为过渡是中央政府的指示。
端着面,俩人坐在旁边的小桌上,加了不少醋和辣子,一勺汤一口面地吃起来。
这俩人都不会吸溜面条,吃面都是浅浅吸进嘴里,然后咬断,所以吃得就慢一点,却也品得更仔细。
“好筋道,牛肉也好香醇啊。”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果然还是外面的饭好吃,汪姝几乎含着泪感动道,“汤头也好吃,清香浓郁。”
晚凉也是一样的感动。
本以为拿面条开局,会把肚子占满,没想到反而是大开了胃口。
下一个是卖所谓“灰豆子”的摊位。
晚凉听都没听说过这个,还好商家摆了非常显眼的招牌介绍。
原来灰豆子是素市特色小吃,就是煮熟的豌豆配上甜味汤汁,在这个大热天,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板递过一碗冰凉的灰豆子,豆子晶莹透亮,软糯而不失口感,伴随着微微的甜味,非常解暑。
汪姝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好吃!这加了什么料在里面啊,我们怎么自己做出来的好像就没这么好吃。”
“你这种情况俗称家里吃腻了。”平时热衷于鼓捣各种解暑小汤的晚凉不满地给了她一肘子。
虽然,确实比她做的好吃就是了…=o=
边喝边走,她们又来到了一个卖“羊杂碎”的摊位。
这倒是让晚凉想起来,末世前她第一次吃杂碎汤时的情景。
那家店的老板和她们的孩子,有提前逃出去吗?
不想了。
这里的羊肉比她们之前逮来的几只野生羊的肉闻起来可香多了一点也不膳,热气腾腾地冒着独有的香气。
不过汪姝吃不来这个,晚凉就只要了一个小份的。
拿起碗,撒上辣子,晚凉自己吃了一勺后,故意地又舀起一勺,递到汪姝嘴边。
鬼使神差的,汪姝张口吞了进去。
没怎么咀嚼,就随便地滑进了胃里。
“其实还是辣辣香香的。”汪姝给出评价,其实她想的是晚凉刚刚没有换勺子诶,嘿嘿。
晚凉倒是看出汪姝确实不爱吃这个,恶作剧做了一次之后也不再为难她,自己几口把剩下的给吃完了,羊汤也一仰脖喝下。
其它的小吃大同小异,要么就是跟本地没有一点关系的什么鸡蛋汉堡、梅花糕什么的,俩人就只是看看。
最后,小吃街快要结束,她们经过了一个卖“鸡蛋醪糟”的摊位,醪糟的香甜味让她们停了下来。
这道用米酒、鸡蛋和甜米做成的甜品,虽然简单,但刚吃完咸鲜的羊杂汤,现在喉咙里正干着呢。
用一次性塑料杯接了两杯,冰冰凉的自制醪糟的甘甜和鸡蛋的绵密实在解渴又解腻。俩人边喝边向着不远处的土产市场走去。
那里又是一个人群聚集地,好像是素市周围的村镇乡民定期来参加的土产市场。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蔬菜的香味。
“哇,这是真实存在的吗?”汪姝震撼地说,眼睛扫过那些仍在正常交易的摊贩,“这根本就是我想象中的西北早市的样子诶。”
两人沿着一条青石板路走进了市场,路边的摊贩售卖着各种蔬果和鲜肉,还有一些手工制品。尽管天气炎热,但这里偏偏有着树荫和微风,稍稍让人感觉凉爽宜人些。
“晚凉你看”汪姝指着一个摊位,摊位上摆满了各种野生果子和干肉,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在玩耍。摊主是个中年妇女,正热情地招呼路过的客人。
“这些应该是野生的猕猴桃和枸杞。”晚凉点头,辨别植物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摊主看见她们走近,立刻笑脸相迎,“想要尝尝吗?这些可是新摘的,吃了能补充维生素!”
“那就来一点吧。”汪姝爽快地拿出通行证,买了一小篮子猕猴桃。
边走边剥皮吃,其实是有点麻嘴的,俩人干脆比起来表情管理,卯着劲儿要拍下对方出糗的表情。
走到又一个小广场时,她们停下了脚步。
广场上搭建了一个小舞台,正上演着本土戏剧。
一群孩子坐在前排,目不转睛地看着演员们的精彩表演。演员们身穿简单的布衣,演绎的是一个古老的山间传说,关于当地少数民族的勇士与恶龙的故事。
虽然只是简陋的布景和道具,但演员们的表演让人仿佛置身于那个遥远的时代。
“我妈总是有急救手术不能在家,所以我爸以前下乡做普法教育时候都得要带着我,那时候我看过类似的乡戏表演。”汪姝说,眼神里闪过一丝哀伤。
摸摸她的胳膊以示安慰,晚凉把话题岔开:“我还没看过这种戏呢。话说回来,你能听懂她们唱的什么吗?”
“其实听不懂。”汪姝低声笑道,“看个氛围嘛。”
两人啃着刚刚买来的水果串儿,叽叽咋咋地讨论着舞台上的表演。
“我们也许该多留几天,享受一下难得的宁静。”汪姝提议道,实实在在地在向往。
“也许吧。”晚凉轻轻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里确实好玩。
凑热闹看戏看了一会儿,俩人起身继续闲逛,发现这里还有一些用木材和石头建成的古老建筑。
这显然是历史遗迹的屋子,基地的人们却在这里悠闲地喝茶、下棋。
见这俩人愣头青一样地闯进来,攒局的大妈还给她们倒了两碗梗子茶,抓了一把果脯请她们吃。
所谓梗子茶,就是茶叶梗泡的茶,据大妈介绍,这个是以前吃不起茶的时候才会喝的,现在倒成了一种特色了。
晚凉尝着倒觉得也挺好,也就是茶水看着不怎么清亮,其实茶味很浓郁。
不过看这些中老年人玩牌实在有点无聊,给几位阿姨伯伯拿了一些刚买的果子,俩人起身告辞。
素市也是历史悠久的古城,城区可以说是新旧参半,在现代化的大街上穿行一阵子,居然就来到了素市曾经的河堤边。
这里曾经是人们聚会休闲的好地方,河流两岸绿树成荫,而如今,河道早已干涸,河床上只剩下龟裂的泥土。走在这片废土之中,凉风时不时夹杂着尘土迎面吹来,让人难以想象这里曾经的模样。
“这里曾经是素市的母亲河吧?”汪姝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黄蒙蒙的。
“应该是吧。”晚凉发呆道,“武昭该一起来的,她肯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姐姐不想和我两个人一起吗?”汪姝卖可怜。
“哼。”晚凉把头发一甩,加快脚步。
“等等我嘛。”汪姝笑着跟上去。
沿着河堤前行,沿路还能看到一些倒塌的石碑和雕塑。雕塑早已被风化得不成样子,而那些纪念碑上曾经记录的辉煌,如今也只剩下几乎无法辨认的刻字。
“这些雕像应该是素市建成后的纪念碑吧。”晚凉站在一座残破的雕像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雕像的轮廓隐约还带着昔日的荣耀。
“时间和环境真的可以把一切都抹去。”汪姝有些感慨,她轻轻拍了拍雕像,“不过现在的素市还好。”
“没什么过不去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晚凉微微一笑,突然她声音激动起来,“哎,那是什么?”
因为地势差,河对岸那个东西只露出一点点顶端。
“摩天轮!”而且是正在工作中的!
“去不去?”
“去。”
这是一个老旧的游乐园,面积不大,维护得倒还不错。
四周是人声鼎沸的笑闹声,吆喝的小贩、拉着孩子的家长、捧着甜筒和棉花糖的年轻情侣——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日常。
“真没想到,素市这里居然保存得这么好。”汪姝环顾四周,满是感慨。她抿了口手里的饮料,这还是刚刚在入园处自助买的色素小甜水冰沙呢。
“游乐园还开着,实在难得,这电力也太充足了吧。”晚凉感觉有点可疑。可话说回来了,蔗省本就是能源大省,连在中部时躲在浓重水雾后的太阳在这里都大大咧咧地伸展拳脚辐射大地呢。
“无论如何,难得的放松时光,别想太多,先玩几个项目吧。”晚凉又想通了。
确实啊,玩一玩享受一下就好了。
好久没有真的纯粹地享受娱乐了。
首先站在了过山车的入口。金属轨道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过山车缓缓攀升到最高处,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随后急速下坠,游客们的尖叫声随着风声刺破空气。汪姝看着那几乎垂直的轨道,脸上露出难得的兴奋:“走吧!就从这个开始。”
晚凉半开玩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你确定?万一咱们现在体力透支了,接下来的项目怎么办?”
“怕什么,晚凉姐姐你少装了。”汪姝对着晚凉皱皱鼻子,“别跟过山车较劲儿。”汪姝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由分说拽着晚凉跳进等待队伍。
这里最有“平常“感的,其实是到处都是不需要为了生计而奔波忙碌像打了鸡血似的普通居民。
倒还真像安城的对立面。
再说回晚凉和汪姝这边。
车子咔哒咔哒地升上高处,反而是汪姝忍不住开始紧握座椅扶手:“啊啊,晚凉,这个真安全吗?不是有安全温度吗?怎么办?”
她的声音太凄惨,前后几排的游客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晚凉倒是津津有味地在她耳边说道:“是哦,这种温度一般都不可以运行这种机械的,或者至少要停一阵子等它冷却,可是,这一趟已经是它连续工作第四组了哦…”
晚凉声音阴森,猝不及防地伸手搔了一下汪姝的腰。
“啊啊啊啊!”猛女汪姝惨叫一声。
同一时刻,随着一声机械的咔嚓声,车子俯冲而下。风在耳边呼啸,晚凉一边尖叫一边大笑,汪姝则闭紧眼睛,死死抓住座椅不放。
短短的几分钟却仿佛跨越了生死,过山车停稳时,两个人的头发都被吹得凌乱不堪。
“哈哈哈!猫姐,我的勇敢小猫,你不会不行了吧?”晚凉捧起汪姝的脸,笑得直不起腰。
汪姝的脸有些苍白,微微喘着气,努力维持镇定:“我才不玩这种东西了…太刺激了…”
“好好,休息休息。”看汪姝状态确实不好,晚凉也不再逗她,扶着她去一边树荫里坐好,自己则跑去买了冰淇淋和水回来给她缓解失重带来的恶心感。
“好多了。”过了几分钟,汪姝不好意思地一笑。
“你确定?”晚凉严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哎呀,真的好了!”汪姝捏住晚凉的脸,撒娇道。
两人继续向碰碰车区走去,路过几排打气球的小摊,摊主热情地招呼着:“来打气球啦!每打中一个送个小奖品!”
晚凉手痒痒,举出通行证:“来试试。”
她站在摊前,利落地瞄准射击,气球一个个应声破裂。摊主笑得眉眼弯弯,递给她几个小玩偶:“小姐姐手法不错,奖励你!”
晚凉看着手中的小玩偶,不由得笑了:“真是好久没玩这种游戏了,感觉不错。”
摸惯了真枪,冷不丁玩玩具枪,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这就是童年的感觉吗?
她们又走向碰碰车区。
在场除了她俩全都是小朋友,偏偏就她俩玩得最疯。
每一次碰撞和颠簸,或者晚凉被晃进汪姝怀里,或者汪姝磕在晚凉身上。
汪姝分了心,眼里只能看到开怀的晚凉,在逐渐亮起的游乐园的灯光里,璀璨如星。
在棉花糖和爆米花的甜腻香气里,夕阳的余晖为游乐园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晚凉和汪姝终究赶在夜色降临之前,站在摩天轮前的队伍里,周围人声噪杂,但她们只是置身于自己的小世界中。
“没想到队伍这么长,”汪姝轻声说,目光飘向远处的天际线,“等我们坐上去,应该正好能看到日落。”
晚凉点点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嗯,很期待。”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轻轻擦过汪姝的手背,又迅速收回,仿佛这个动作从未发生过。
汪姝感觉心跳微微加速,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偷偷瞥了晚凉一眼,却在晚凉转头时慌忙移开视线。
很奇怪,明明已经亲密了很久,明明昨天甚至都亲了脸颊,可是在这种总是被赋予特殊浪漫含义的场景里,两个人好像都回到了最开始的开始。
随着队伍缓慢前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们的手臂时不时地碰在一起,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阵微小的电流,让两颗心不由自主地颤动。
终于轮到她们登上摩天轮。工作人员打开舱门,示意她们进入。
“你先请。”汪姝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晚凉一点也不客气,矜持地点点头,跨步进入座舱。汪姝紧随其后,两人面对面坐下。舱门关闭的瞬间,外界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在外面看,这是中等规模的摩天轮,原来里面的空间会这么小。
小到,两人的腿交织在一起,而她们的呼吸就在彼此的耳边。
摩天轮缓缓转动,随着高度的攀升,游乐园甚至小半个素市的景色逐渐在她们脚下展开。
窗外的景色好像不够看,两个人都不时往对面瞥去。
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暖金色的辉光透过玻璃洒进来,两个人都变得毛茸茸的。
晚凉的嘴张了张,好像要说什么,却蹙着眉毛,终究什么也没讲。
汪姝等着她说,也在想要不还是自己说,但又觉得这事儿应该听晚凉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摩天轮到达了最高点。远处的天际线上,太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
“真美啊”晚凉轻呼出声,下意识抓住了汪姝的手。
汪姝看看自己的手,乖乖地任由她抓着自己,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还是忍不住将视线转回晚凉脸上。天色迅速由橘转蓝,而晚凉的眼睛里捕捉了最后的一丝光。
“是啊,真美。”汪姝轻声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晚凉的脸。
晚凉察觉到汪姝的注视,缓缓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仿佛有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在眼神中流转。
“好像,还不是时候。”晚凉苦笑一下,她心里有太多疑问,以至于她没法就任凭情绪带着她前行。
汪姝自然是落寞的,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温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一直等到时机到来。”
晚凉还想再说什么,可能是解释,可能只是不相干的话。却就在这时,摩天轮突然晃动了一下,晚凉下意识地抓住了汪姝的手。
头皮又痒起来了。晚凉皱眉,作出不耐的表情。
“没事的,可能只是风吧。”汪姝以为她被吓着,安慰道,却没有松开晚凉的手。
晚凉点点头,也没有抽回手。两人就这样十指相扣,静静地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
随着摩天轮缓缓下降,两人都沉浸在这份宁静中,谁都不愿打破这美好的氛围。直到座舱即将到达地面,晚凉才轻轻开口:
“猫姐,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也许多感受一下这种平静的生活,我会更清楚到底想要什么。”
“好啊。”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下次还一起来吗?”
“难道你想让我和武昭单独来吗?”晚凉歪头,好笑地问。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汪姝把头一扭,本是想展示她的小脾气,却露出破绽让晚凉一顿揉搓。
“头发被薅掉了!”
当她们走出摩天轮时,手已经牢牢握住。不知道是谁先牵住的谁,所以谁也没有主动放开。
夜幕依然降临,游乐园的彩灯已经全部亮起。
距离闭园还有一个小时时间,俩人不用说话,只是一人拿着一只棉花糖,静静地坐在儿童乐园的双人滑梯下,享受最后的安详时光。
一声车门关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其实很刺耳,却没能闯入她们的氛围里。
“看着还是那么碍眼。”
那人把墨镜一摘,语调扭曲,说不清有多少恶意。
她向她们走去。
第79章 汪姝的小过去
晚凉和汪姝俩正甜甜蜜蜜地吃着棉花糖,坐在椅子上松散着劳累的脚。
突然一个奇怪的浑身遮得很严实的人走了过来。
两人同时抬起头,一个警觉,一个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来人瞥了晚凉一眼,却对着汪姝伸出手。
她的声音很耳熟,但是这俩人都没认出来。
面面相觑了几秒钟,那人才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整张脸。
是蔡徵怡。
汪姝那个特别有钱的“发小”。
晚凉看看汪姝,再看看蔡徵怡,脸上的表情多少有点看好戏的样子。她把胳膊抱起来,下意识地坐离了汪姝远了几柞远。
你小子从进来蔗省基地就很兴奋,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
蔡徵怡想要的东西,永远都能得到。
活的,死的,只要她不害怕,别人也不会害怕给她搞到。
有一段时间,她热衷于“骑马”。
要说真的马,她已经有两匹了。但她不爱骑那玩意儿,都是被训得乖乖巧巧锁在马厩里等着她的,太无聊了。
如果她提出想要自己驯马的话,把她金金贵贵养着的家人可不会同意,才8岁的小孩怎么驯马?
那好吧。吃饭时再次被拒绝的蔡徵怡面色不变,只是偶然地把视线扫向一旁跪在地上,用手拿着微湿棉布擦拭着古董木桌腿的女佣,
把餐具一放,她骑上女佣的背。
只是一个小孩子,女佣受到惊吓后很快稳定情绪,讨好地朝后笑了笑,沉下肩,驮着她努力维持着平衡,继续好好地干活。
一开始,她骑着这种人马还算有意思。每个在家里干活儿的人,只要被她看对眼了,就得过来跪下,给她当大马。
后来骑得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她把视线放在那些被佣人带来家里过暑假的她们的小孩上。
这些小孩和大人们不一样。就算被千叮咛万嘱咐了离小小姐远一点,或者一旦碰上,也一定要听从她的话,小孩子们最多只能做到不和她一起玩,却做不到像大人们那样被阶级、金钱压得没了自尊。
因为她直白的颐指气使,这些孩子们很快就离得她远远的,不再搭理她。
再在窗边看着花园里的她们时,蔡徵怡就想明白该怎么做了。
她精准地找到了这群孩子中比较木讷且没什么主意的那个,给她糖果,带她进去别墅里的游戏室玩。
能在蔡家工作的哪怕是清洁扶手的,也有拿得出手的工资,她们的孩子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但说到底还是小朋友。
10分好玩的东西很快就把只见过7分好玩玩具的小孩哄的妥妥帖帖。
两三次下来,她成了蔡徵怡的第一匹马。
不过她的使命不止于此。
蔡徵怡告诉她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会玩的游戏,是最亲密的好朋友才可以安心开的玩笑,一个扮演主人,一个扮演马。
“如果你和她们是好朋友的话,她们应该不会拒绝和你一起玩。”蔡徵怡把蛋糕往她的盘子里划了一块儿,笑道,“你不是也想当‘主人’吗,你是我的马,但是你可以当她们的主人啊。”
这个孩子不是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但是家长说要听徵怡小姐的话。而且她人很好啊,给吃的给玩的…
她回去,跟朋友们分享了这个游戏。
大家都是只要到了夏天就会一起玩的好朋友,很多人的母父也都来自一座城市,可能还是邻居,彼此之间可以说非常亲密。
轮换着当马,确实很好玩啊。
有一天,蔡徵怡带着更多的点心和游戏,加入了她们。
自从她的入局,骑马游戏越来越少轮换,更多的成了大家排着队等着她骑。
“大家都在玩,说明它确实好玩啊。当马最好玩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好玩吗?”
偶尔会有人提出她们也想当“主人”,都被蔡徵怡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回去。而且谁当马当得最勤快,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奖励:有时是一块甜点,有时是一个游戏机。
大家逐渐接受并且乐此不疲,反正大家都在笑啊,她们当马的也在笑觉得很滑稽啊。
只有一个人越来越忍不了,她有一天把蔡徵怡掀翻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哭着跑开。
蔡徵怡什么也没说,笑眯眯地拍拍衣服上的土,眼神却紧紧锁在那女孩的身上。
过了好多天,那女孩犹豫着要不要加入她们,蔡徵怡总会亲亲热热地招呼她过来。
可她的人依然在那里站着,蔡徵怡也不再强迫她当马了,同时却再也没有人去和她玩了。大家只是把她晾在一边,不论是玩游戏还是吃糕点,都没她的份。
终于她讨够了无趣,准备回保姆房去写暑假作业,再也不和她们一起了时,蔡徵怡却伸手将她拉住。
所有的小朋友像是得了号令一样一拥而上,把她按住。
“你们干什么啊??”她想叫喊,嘴巴却被蔡徵怡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方法给堵住。
“别人都能当马,为什么你不能当?你肯定有问题,你生病了,你感受不到什么是快乐,所以我要来治疗你。”蔡徵怡在阳光下的笑容也是金灿灿的,看上去温暖又可爱。却是一把抓住那女孩的头,踩了上去。
她要好好训训自己的马。
没多开心几分钟,蔡徵怡被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孩给一脚踹飞。
“你真不要脸,你们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幼年的汪姝,已经有了现在爱管闲事,爱当英雌的雏形。
汪姝只是跟着爸爸来做客的,大人们说后院有很多小朋友在,让她自己去玩去,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种恶劣的情况。
小小正义执行官汪姝肯定不能忍啊。她才不管谁是谁,上去就是干。什么嘛,这人比她想象的也弱太多了,被她踹得半天在地上起不来。
“你没事吧?”汪姝这时候担心起来她人不会被自己踢死了吧。
谁知蔡徵怡只是懵住,反应过来后索性原地不动声色地等着,直到汪姝靠近以后,才抓起一把花园里造景的小石头,猛地砸向汪姝。
“卑鄙!不要脸!”比起普通孩子,小汪姝的词汇表显然歪到了奇怪的地方,不过无所谓,她捂着头,一边像个野人一样大喊大叫,一边继续把蔡徵怡揍了个眼前炸烟花。
那天回家,汪姝也被揍得炸烟花。
“她欺负人在先!”汪姝不服。
“人家小朋友都说了是在玩游戏啊。”汪姝爸爸气得够呛,伸手又是一皮带。
反正汪姝就是不认错,在自家小院子里跪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夜班回家的汪姝妈妈把人给抱回房里。
汪姝被关了禁闭,小伙伴在外面接应都没能把她救出去的那种。
直到蔡徵怡来了她家。
准确来说,是她指使着其她孩子翻进汪姝家里,往她家里放炮仗、烟花。火星子到处飞溅,落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上还好,汪姝爸出门前刚浇过水的,燃不起来;可是它却把纱窗给烧了起来。
这是蔡徵怡想要的。
山城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要监控没有监控,要管束没有管束的乡下地方,而且她们这群人都是小孩,就算干了什么事,谁能抓她们的错呢?
美滋滋地想着那个该死的搅局的讨厌鬼可能会被烧死,蔡徵怡就觉得兴奋。
事与愿违,蔡徵怡纱窗烧了个洞,不旺的火圈里,汪姝却钻了出来。
汪姝家是老房子,那时还没有装空调,夏天就是要打开窗户通风。所以汪姝爸爸把纱窗钉死在了窗框上,这样,小汪姝要是胆敢破窗出去,回家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现在这场火倒是帮了她忙。
只是扫几眼,汪姝就找到了在自己家里捣鬼的几个人。抄起放在墙边的扫帚,汪姝先忙前忙后灭火,小小的身板,大大的能量,不多时,就见一个灰头土脸的暴怒屁孩从细烟里走出,拿着扫帚朝蔡徵怡冲去。
其她人早四散逃开,蔡徵怡却没有动。
她又被按着揍了一顿。
这一次,汪姝把她的胳膊打断了。
蔡家的人却没有来找茬。再怎么富有,在本地的权力机构面前,还是要退让几步。何况是蔡徵怡纵火在先。
“蔡女士人挺好的,就是这个孩子淘气了点。”汪姝爸爸眼里就没有坏的孩子,在卧室和汪姝妈妈说悄悄话,感叹道。
“我觉得那孩子怪吓人的。”亲妈发言就是不一样,但还是犹豫着,“不过小姝确实打她也打得太狠了。”
“我看让两个孩子一起玩,互相治一治彼此的性格挺好的。”汪姝爸爸乐呵呵的,“正好咱家该重装了,这老房子都住了好多年了,光攒存款不涨生活质量咋行啊。”
三言两语,俩孩子就成了玩伴,那些恩怨也被大人们一笔勾销。
而汪姝和她爸一样,打过人了,觉得惩罚到了事情就过去了,虽然不喜欢蔡徵怡,但是多个人一起玩也没什么。
蔡徵怡就不一样了。
她找到了新的乐子。
她忘不掉那天汪姝从烟里冲出来的样子,凶神恶煞的,简直烈性到了极致。这比骑马好玩多了。
这个叫汪姝的,她一定要把她踩在泥里,把她的头拧掉。这么想着,蔡徵怡熟练地把手里的娃娃的脑袋割下,往床下随手一扔,心里已经在盘算要怎么去报复和玩弄她。
可是汪姝就像她的衰星似的。汪姝看她不爽就会揍她,她想做点小动作还是会被汪姝揍,更可气的是,这次她上求无门,家里居然没人给她做主了。
蔡徵怡简直要气炸了,却也产生了比之前更强得多的恶意和兴趣。
她邀请汪姝去她家里玩躲猫猫,等汪姝到了之后,负责引路的她却在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所有灯光霎时熄灭,汪姝眯起眼睛,等待它们适应昏暗的光线。布满各种摆设的回廊和套厅,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看来蔡徵怡又在捣鬼,不过汪姝可不怵这个。
没有立即行动,她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忽然,一道反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蹲下身,发现地上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
“这是绊线?”汪姝心中一惊。她小心翼翼地跨过细线,继续前进,同时大声嚷嚷着,“蔡徵怡,蔡——大头菜,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你真的是卑鄙得不得了。”还给了她一个外号。
来到一个堆满箱子的角落,汪姝正想着反客为主躲进去,却又停下了脚步。她注意到箱子的摆放有些奇怪,似乎是精心设计过的。
轻轻推了一下最外面的箱子,果然,整摞箱子摇*摇欲坠,险些倒下。
“好险,”汪姝叉腰,“差点就被压住了。”
继续前进,汪姝来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小房间。她刚要进去,却发现门框上有一个不寻常的装置。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自动锁。一旦门关上,就会从外面锁住。
汪姝环顾四周,找到了一根细长的木棍。她小心地将木棍卡在门框和门之间,确保门不会完全关上,这才放心进去。
蔡徵怡家的设计听大人讲是设计过的,说是根据什么水风搞的,反正汪姝不懂。
她只知道这么个小房间里居然又藏了一条狭窄的走廊,难怪蔡徵怡天天一副卑鄙的样子,换了她也得着急上火。
这里有几个看起来很隐蔽的角落,汪姝想试探看看蔡徵怡是不是躲在里面。迈出一步,轻点在地板上,果然,在一处看似正常的地方,地板微微下陷。
“活板门,”汪姝喃喃自语,嘿,这些老掉牙的陷阱她可都在书上看到过,“要是踩上去,准会掉下去。”
还有其它更多的机关,汪姝也都一一躲过。不全是因为小汪姝聪明而蔡徵怡笨蛋,主要是这毕竟是真有人住的地方,很容易就能找到不合理所在。
突然。
“救命!救命啊!”蔡徵怡的惨叫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汪姝犹豫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再多想,就算是蔡徵怡的诡计,小汪姝也不可能赌这一点她真的遇到危险的概率。毕竟,蔡徵怡很坏,她是好的啊。
学着那些谍战剧的技巧,她一边试图和蔡徵怡,一边敲着墙,慢慢地还真的和蔡徵怡有一句没一句地对上话,也找到了她的所在。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钻进家里的杂物运输的管道,在里面监视着汪姝,不成想一个疏漏,她从一个老化了的管道口掉出,正好出发陷阱,被吊在半空中,双脚离地。
等到汪姝到来时,她的挣扎早已触发了某个机关,书柜晃晃悠悠地眼看就要压着她了。
“汪姝!快帮帮我!”蔡徵怡看到汪姝,绝望地喊道。
二话不说,汪姝直接冲上去想要组织书柜的倒塌,可实木的大书柜哪里是她能挡得了的。环视一圈,从地上捡起一把美工刀,举着它就往蔡徵怡那边跑。
“你不可以杀我!我妈不会放过你全家的!”蔡徵怡嚎到,她只看到白晃晃的刀子,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她会被困在这里都是因为她想先害死汪姝。
把绳子割断,汪姝一扯蔡徵怡,就把人带出了这个角落。下一瞬,轰的一声,书柜砸得几乎倒了架,就连书流在地面上的声音也犹如一片浪潮翻涌。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地上,蔡徵怡呆呆的,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而汪姝拉起她的手,查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干嘛?”蔡徵怡语无伦次道。
“我们不是玩伴吗?所以我负责你的安全啊。”汪姝觉得蔡徵怡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只是低下头,抓着蔡徵怡的手,胳膊,还有腿,偶尔捏一捏,细细检查她有没有再伤到骨头。
狗血的事情发生了,蔡徵怡似乎就是从这个瞬间开始不再想报复汪姝甚至致她于死地,而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更想要这个人,
想让她一直陪着自己玩,想要当那个被她维护,为之举着扫帚大打出手的那个人。
蔡徵怡认清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转变了表演方式。
好像一夕之间,她成了热爱运动,真诚善良的好孩子。汪姝这人有时候是真的傻,她还真的看不出来蔡徵怡是装的,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影响着走上正途。
某种程度来说,汪姝确实和她爸很像。
不管怎么说,每年的夏天,比起去国外玩,蔡徵怡开始喜欢往山城跑,而汪姝也逐渐变得更冲动,感性,富有正义感,就像一个虚假的文艺作品主角一样。
蔡徵怡不在乎这些,她只要拥有汪姝就好了,她不介意演一辈子伟光正的好人。
直到那些奇怪的末世预言出现,直到这个叫林晚凉的,一看就是个白莲的女人出现。
汪姝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小时候只是缺爱而已,关于这点蔡徵怡很清楚。汪姝是个很轴,有时候看不明白人的人,这不代表她笨,反而是她可爱的原因。
可为什么,明明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自己,她一步步看到自己的成长和变化,难道她不觉得有成就感吗?难道她不觉得,自己是属于她,而她也是属于我蔡徵怡的吗?
蔡徵怡想不通,所以她一如既往地挂上假笑,不论汪姝要带着那个林晚凉去哪儿,她都会带着各种“大家一起玩啊”的理由出现。
这个林晚凉到底有什么不同的?蔡徵怡觉得自己哪里都比她好,就连末世来临的物资她也储备丰富。别的屁民在挣扎的时候,只要跟着她就好吃好喝,这不诱人吗?
其实可以换个思路。
既然阻止不了汪姝,那么蔡徵怡不介意有两个玩具。
该死的林晚凉拒绝了她,连带着汪姝也听了她的谗言,不再和自己往来。
好啊,那就看看,你们能快乐到什么时候。
再后来,蔡徵怡就离开了山城,一路逃来蔗省素市。
现在,又不得不对上这两个人。
————
汪姝现在整个就是懵圈,其实蔡徵怡出现在这里也是合理的,毕竟之前那个陈福茂不也是从山城出来的吗?
但这个情景,怎么这么像蔡徵怡一直在等她的样子呢?
晚凉为什么突然坐那么远?
不是??
像是欣赏不够这两人之间仅仅因为自己的出现剧闹别扭似的,蔡徵怡好整以暇地玩了玩垂下来的头发。而后才悠悠开口:
“小姝,借用你10分钟时间,没问题吧?”
第80章 哪哪儿都好哪哪儿都不好
见汪姝没有反应,蔡徵怡眼角微微抽搐,但笑容不变:“小姝,你不记得我了吗?”蔡徵怡露出一个刻意的笑容,好像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一样。
汪姝早就跟晚凉学会了,不想搭理就不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谨慎。
晚凉早汪姝拉开了一些距离,抱着胳膊观望,倒不是在吃醋或者生气,主要是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很有深意。
要么就没有认识的人,一有认识的人,居然就扎堆出现了。
嘿嘿,好玩:-P
蔡徵怡走近了几步,站在她们的座椅前,如果忽视她过于苍白的皮肤的话,只看她的发色、肌肉的保持度,仿佛还是从前那个自信自我的运动女人的姿态。
“看来你过得不错,一点也没有那种受制于人的憋屈感?”蔡徵怡问,明明是平和的语气,却总显得咄咄逼人。
汪姝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先伸手把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朋友姐捞进怀里。
蔡徵怡的嘴角瞬间垮下,不过目前这里还无人在意。
“蔡徵怡,确实很久不见了。你在这里,我也很意外,不过你不用费心,我们只是在这里休息一阵子,也许明天就会走,也许今天就会走。”汪姝把晚凉抓得牢牢的,回复蔡徵怡的话也就硬硬的。
假装惊讶地笑了笑,蔡徵怡故作轻松地坐下,仿佛她们依旧是朋友一般。
“我来这里只是碰巧路过,看到你们在这儿,想过来打个招呼。说实话,我一直很佩服你,小姝。从山城一路过来,路上并不好受吧,但你还是那个你,哪怕在末世里也没有改变。”
她一开始是坐在板凳边缘,不知怎么,越坐越近。好像汪姝的不舒服和警惕对于她来说,恍若不存在。
感受到汪姝真的浑身都在抗拒,晚凉也不再坏心眼地逗弄她了。
好吧,她承认,是有一点点的看不顺眼汪姝轻轻松松地和这个蔡徵怡就这样讲话,但是怎么说呢…毕竟人家有十几年的交情,哪怕绝交,有些话也还是可以聊聊。
拍拍汪姝的肩膀,晚凉凑到她耳边,眼神却看向了蔡徵怡,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嘶。”汪姝烧得浑身抖了一下。
很是难为情:“这是做什么呀。”
“乖一点,我去那边等你。”晚凉摸摸汪姝的头,冲着蔡徵怡挥挥手,没什么温度地抬一抬嘴角,走到另一边,玩自助棉花糖机去了。
愣愣看着晚凉的背影,汪姝出了好久的神,直到蔡徵怡的手放到胳膊上,才反应过来把她甩掉。
“好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晚凉已经给你空间了,我不想和你多废话。”汪姝冷冷道,移到长椅的另一边坐好。
蔡徵怡不再微笑,眼神也变得凌厉,好像不耐烦起来。
“你还是这么直接啊。不过,今天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聊聊。毕竟,我们曾经也算是朋友。”抽出一支金标香烟,蔡徵怡自然地就递给汪姝。
“不抽,戒了。”汪姝摆手。
“真的吗?”摸了一下耳朵,蔡徵怡眼珠转了一下,嗤笑道,“我对你的小反应可了解得很,你明明就想抽得不得了。”
“怎么,和她在一块儿,连私下里也不可以抽烟了?”蔡徵怡冷笑道,倏尔语气软了起来,“何必对我这样冷酷呢?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人总会成长、改变,不是吗?你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也是啊。”
“经历过家破人亡,我早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炫耀和欺负别人的小女孩了。我又哪里有资格那么做呢?”吐出余烟,因为加了爆珠而有淡淡的甜味散在空气里,蔡徵怡仰着脖子,竟然还真的有几分脆弱表露出来。
“你知道我是一个爱冲动的人。”片刻的沉默后,汪姝突然说。靠在椅背上,她把身体舒展开,语气淡漠。
“什么?”蔡徵怡不解。
“所以我已经养成好习惯了,不论我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问问她。”汪姝右手翻转,掌心朝上指向晚凉,笑道,“该说她是我的谁呢?好难说啊,毕竟我们还没有确定任何的责任关系,但是我和你说的话,反正也不会让她知道,那我就这么说好了。”
“她是我的伴侣,我的爱人,第一次见面后心脏就莫名停跳的人。她很聪明,很厉害,又很可爱,我和她的意见会不同,但我会始终选择她的选择。因为我信任她,也信任她对我的信任。”汪姝洋洋洒洒地对着蔡徵怡说完这么一大通对晚凉的告白,脸上还挂着腻死人的傻笑。
“好,好。”蔡徵怡起身鼓掌,狭长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住一半,看起来了无生机,“好令人感动的感情啊,希望你不会后悔吧。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不送。”汪姝随意地摆摆手。
直到确认蔡徵怡已经进了车子离开,才起身,悄悄绕到正在软磨硬泡让摊主把棉花糖打到冰淇淋甜筒上的晚凉身后,唰地一下就把她的眼睛捂住。
“猜猜我是谁。”汪姝压低嗓子。
“蔡徵怡的好朋友。”晚凉想了几秒,拿手覆在汪姝的手上,说出口的话却让汪宫寒。
汪姝像蔫了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脊柱居中位置也不在乎了,肩背肌肉也不在乎了,只是像个猴子似的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把晚凉的甜筒捞进自己手里。一边和晚凉不服气的手打打闹闹,一边继续扮演瘪茄子,马上就要吃光了。
“好好好,你不是蔡徵怡的好朋友行了吧。”晚凉温声细语地哄她。
“坏。”汪姝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晚凉相处时总是不自觉地把话说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好好好,那你想做什么呢?”晚凉问,汪姝眼巴巴地望着她,她这才缓缓开口,“晚凉的小猫?可是你已经是了诶。好难说啊,还是看你表现吧。”
“不公平!”汪姝叫屈。
“你把我的冰淇淋都吃了诶。”晚凉也叫屈。
汪姝不说话,汪姝默默去买了两只甜筒。
“再重说一次。”汪姝期待地看着晚凉。
左右开弓吃得香甜的晚凉:脚底抹油,跑了!
基本上就是这样。
除了第一天出去玩的时候遇到蔡徵怡,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她或者别的山城时的旧交。
就算是陈福茂,他似乎每天都很忙,更是一次也没见过。
其实三个人都分别对着这个基地的不同地方感觉不对劲,但因为日子过得还蛮舒服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继续过了下去。
总共也没多长时间,前后一共2个星期。
这里不需要多好玩,仅仅是可以让人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就足够令人流连忘返了。
周一购物,逛商场,哪怕不买,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周二去游乐园,之前没时间玩的,都玩一遍;周三身体检查,为防止发现血液总丧尸病毒抗体的问题,仨人都勾掉了需要抽血的环节。
周四开始分头行动,披着伪装斗篷想去哪里去哪里,晚凉当然是去围观人家选育作物以及实地培训。
这还真的奇了,那用作养殖土的不论怎么看都是最普通的黄土,研究人员也没有额外进行任何的选种和打药。
想不通就不想了,晚凉发挥武昭的强盗精神,把人家试验田的土悄悄捧走一掊。
武昭一如既往地去偷师人家的养殖场。怎么骟家畜,如何更高效地宰杀,以及各种排酸工艺,简直是受益匪浅。
汪姝就是到处乱逛,哪里觉得有趣就混入其中。其实她有点想混去官方部门看看,到底山城来了多少人、哪些人在这里。但因为蔡徵怡的掺和,她歇了主动在山城圈子里找人的心思。
过好当下就行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和人就让她们消失在回忆里吧。发小,同住山上的那些小伙伴们,老爸那些战友阿姨叔叔们…
汪姝不能细想这些,一想鼻子就酸。
周五到周日,三个人发现自己已经因为长期生活在乱世里,居然难以想象还有哪些事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社会该做的事了。所以,这三天主打就是闲逛。
看到好吃的,买;看到好玩的,买;漂亮衣服,也买。除此之外该自己囤物资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刚刚空了一点的随身空间,再次填满。
而这次收纳起来的不论是食物还是物品,种类都极其丰富。
各色蔗省特地小吃就不说了,各类大肉、面食,几乎是整桌整桌地进行收集。
要说哪里有不好的,那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素城,蔗省的省会,晚凉实在却感到一种奇怪的安静。
这种安静不仅仅是声音上的,而是一种让她的神经隐隐紧绷的氛围——过于完美、过于平和。这座基地显得井井有条、整洁得像是在一场大秀里的布景,路上的行人衣着光鲜,孩子们在街角的公园里追逐打闹,商店橱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几乎让人误以为末世从未发生。
晚凉不禁轻轻揉了揉头皮,自从进了基地,她的头发就没一刻安分过,头皮总是传来轻微的痒意,要说是在提醒她什吧,可是她的小绿宝宝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大概真的是皮肤太干了导致的吧。
而哪怕因为蔡徵怡的跳出而有些烦躁的汪姝却对这些一如既往地不以为然,她瞅了一眼周围繁华的建筑,耸了耸肩:“或许我们只是太习惯了其他基地的混乱。相比之下,这里确实有些‘过于’完美了。”
晚凉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扫视着四周。
蔗省基地的确令人感到安心。这里一切井然有序,物资丰富,居民看起来也十分满足,甚至比末世前的城市生活更舒适。
“可是,物资从哪里来?”晚凉仔细看着那些商品,手指轻轻点了点一台新款智能电视,“其它地方,大家都在为一袋粮食争得头破血流,这里却能保持这样富足的生活?”
武昭点点头:“没错,基地里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你们看那些人,他们看起来也太镇定了,仿佛所有人都是一个人似的,没有自己主观意识到的啊。”
“而且,竟然没有任何人提起外面的世界。”武昭补充道,“在其他基地,人们常常会打听各个地方的情况,但在这里,所有人都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三人在基地内四处走动,发现与安城大剌剌地告诉所有人“你正在被监视”,蔗省基地几乎每一个区域都被监控设备严密覆盖,却都隐秘地藏在种种角落。
如果不是有着生存背包的3d导航功能,这些监控摄像头真的就成了无处不在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角落。虽然在末世之后,监控系统已经成为基地的标配,但在蔗省基地,这些设备显得尤为突出,甚至连居民的日常活动都被严格记录。
她的头皮又痒了起来,真的是气候太干燥了吗?晚凉忍不住轻轻揉了揉额头,心底的疑虑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