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脆弱小心脏
“那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句离谱至极、让人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的话语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当中,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神晃本人却毫无知觉,眼皮一抬,随意地扫视了一眼神威和礼弥两个人,催促道。
“怎么不回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礼弥:…
礼弥:这该从哪里吐槽起来才最合适?
不仅仅是神威和礼弥,一众围观的夜兔也集体陷入了静默之中,很显然,他们也同样认为神晃的这句话太过于离谱了。
见神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不对劲,不想再让宇宙飞船发生像刚刚那样的巨大破坏,善于察言观色的阿伏兔咳嗽两声,连忙替礼弥和神威两人说道。
“这…是不是有点进展过快了?结婚是要深思熟虑的事情,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下来,对他们双方都不太尊重吧。”
这个解释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礼弥一皱眉头,心想阿伏兔这句话不就等同于变相承认了她和神威之间的“情侣”关系了吗。
这可不行,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的。
礼弥不愿再与夜兔产生接触,托神威的福,她现在彻底明白夜兔一族到底有多么难缠了。
一个神威就已经够她受的了,要是再解释不清楚,恐怕神晃和神乐都要把她当作神威的女朋友。
到那时候,她就要完全远离自己的打算——带着宝贝蛋安然在地球生存,等待着宝贝蛋孵化,称霸全宇宙。
这可不行! ! !
礼弥向前迈进一步,语气认真又诚恳:“神晃先生,我和神威不会结婚的,因为我们…”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神晃便激动地站起身,语气激扬顿挫:“不打算结婚,难道你是个玩弄他人感情的渣女吗?”
礼弥:…?
她眨巴了下眼睛,发出发自内心的疑惑:“渣女?”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这么形容。
感觉很新鲜。
“哦,不对,你看着就不像。”
神晃又摇了摇头,两根粗眉紧紧皱在一起,断言道:“你不肯结婚,肯定是因为神威那小子的原因。”
神威:?
他抽搐了一下嘴角,问:“为什么是我的原因?”
“像你这种不会考虑他人感受的战斗狂,你觉得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跟你结婚?”
神晃白了一眼神威,竟然开始赞同起礼弥来:“你的决定是对的,这小子太不成熟了,根本没有成为一个丈夫的资格,他就该一辈子单身。”
礼弥:“不是,我想说的是我跟您的儿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也完全不可能结婚。
没能成功说出的一句话。
因为神威和神晃再次打了起来。
整个宇宙飞船都产生晃动,这对父子的威力实在太大,并且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他们再这么打下去,所有人就都要完蛋了!
阿伏兔一个头两个大。
他拔高音量,对着前舱的操控室大喊。
“转移目的地!!随便找个星球迅速落下!!管不了任务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死了!你们想死吗?!”
飞船紧急迫降,速度快到惊人,整艘船都开始左右摆动,让还站在原地的一众夜兔被迫左右歪倒,姿势甚为滑稽可笑,有个最搞笑的甚至不小心摔在了人家身上,鞋子好巧不巧地正对着那人的脸,一脚踩了上去。
夜兔的皮肤本就天生白皙,被这么一踩,一个明晃晃的鞋印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暴露在人前,几声没想压抑下来的嗤笑声传出,将那位倒霉的夜兔彻底激怒。
他拎起罪魁祸首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在对方脸上落下两三拳,提高音量怒吼道。
“混蛋,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对我有怨言了,想借着这个机会报仇是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罪魁祸首本来还有些歉意,被这么打上几拳,他心里也火了,语气发冲:“你是老了,脑子糊涂了是吧?看来我今天就该借着这个机会,把你脑子里的水都给打出去,让你清醒清醒。”
飞船的左右晃动本就让整艘船混乱不堪,这两人谁都不让谁,就这样打了起来。
夜兔的打架不可能是轻的,因为无法稳住身形,其他人也被迫卷入进这场斗殴中,最后逐渐发展成为没有理由的大混战,只为了打而打。
在这场混乱中,唯有一个人躲了过去。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礼弥。
她是在场唯一一个不是夜兔种族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她缩下身子,攀附在墙壁上,以此让自己不会顺着飞船晃动而跌倒,一点一点向前爬行着。
虽然姿势看起来分外滑稽可笑,但礼弥顾不上那些。
她只想逃离这些恐怖又难缠的夜兔。
可惜的是,上天并没打算就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她。
船体再次开始倾斜,一物直直地向礼弥的方向而来,并且正好砸中礼弥的后脑勺。
硬物重重地撞击上后脑勺,如果是普通人,估计至少也要落得个脑震荡,甚至会颅内出血,有死亡的风险。
即使是身体异常硬朗的礼弥,也感觉到了后脑勺而来的刺痛。
她条件反射地松开攀附住墙壁的手,捂住后脑勺,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
“好痛——!!什么东西袭击了我——!!”
这一松开让礼弥开始向旁歪倒倾斜。
她连忙抱紧还在怀中的宝贝蛋,以身体护住宝贝蛋,不住地翻滚着。
她被迫卷入进这场混战中,砸到一名夜兔身上。
那名夜兔打得正激动呢,突然被一物砸中,他本能地提起那一物的衣服,想在其脸上落下一拳,却猝不及防与一双无辜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礼弥抱着宝贝蛋,无辜又单纯地眨了眨眼睛,问:“我不是你们夜兔,也要被你揍吗?”
那名夜兔:…
那名夜兔:不敢揍,不敢揍,这要是揍了,那我就要被要命的一拳给锤了。
他干笑两声,松开手,尴尬又不失礼貌道:“意…意外,这是意外。”
为防止对方向团长告状,他替礼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虚假地咳嗽了两声,嘱托道:“这里不适合你,你先去其他地方待着吧。”
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了,再次投入到战斗之中。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这也不是礼弥能决定的啊。
只要飞船一倾斜,这么多的人和物都要跟着一起倒,她又能躲过几次?
果然,只要跟夜兔在一起,就准没好事!
她跟夜兔这两个字犯冲!
礼弥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迈开脚步转身,打算再次实施刚刚的计划,攀附着墙壁向前移动。
可她离墙壁太远了。
因为飞船的左右倾斜,她无法稳住身形,被迫向后倒去。
在即将倒在地上的前一刻,一人接住了礼弥。
这是有些熟悉的炙热怀抱和带着些许血腥味道的气息。
那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在礼弥听来像是在嘲讽她,又道。
“哇哦,这是什么主动投怀送抱的把戏吗?稍微让我有点意外呢。”
礼弥怒了。
她一把推开神威:“才不是呢,不要污蔑别人,任说看都能看出来,我是因为飞船晃动才这样的吧!”
神威只笑不语。
这样子反而让礼弥更生气了。
她鼓起腮帮,打算批评这个血口喷人的可恶男人,可像是故意一样,飞船在此刻恰好向旁倾斜,礼弥又一次倒在了神威怀里。
礼弥:…
神威挑了挑眉。
他偏了偏头,反问的语气令人心生出某种羞耻感来:“我血口喷人?你现在不就是在主动往我怀里倒吗?”
可…可恶! !
这不公平,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能在这种状态下稳住身形,他是不倒翁吗? !
“不要得意忘形了,你这个不倒翁!”
礼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瞪着眼睛道:“你只不过是个不倒翁而已,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不倒翁?”
这新鲜的词汇让神威眼皮一跳。
他倒是很想掰开礼弥的脑袋看看,为什么这家伙会想出这种词语来形容他。
“可是你连我这种不倒翁也不如哦。”
神威有意气礼弥,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眯着眼睛笑道:“你必须要努力依靠我这种在你眼里没有任何有点的不倒翁,才能稳住身形哎。”
“真是——”
他刻意地拖长语调,口中吐出的语句令人生气:“好垃圾哦——”
怒了。
拳头硬了。
气愤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所有怨气与愤怒在此刻全然爆发,礼弥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使劲地攥紧拳头,直接冲着神威的脸上打去。
这是她使出浑身解数才打出的一拳。
她倒是要让神威这个可恶的家伙看看,即使是脆弱的普通人,即使在他眼里是垃圾一样的废物,也有着自己的力量!
“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极高的怒声充斥在舱内,伴随着重重的一击,礼弥喊道。
“像你这种没有任何人性,只知道战斗的战斗狂,才不会有人愿意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你就该一辈子单身,孤孤单单地死掉!”
飞船迫降了。
宇宙飞船稳稳地落到最近的星球上,不再产生任何激烈的晃动。
整艘船也安静了。
死一般的安静。
刚刚打得火热的夜兔们在此刻都忘记了战斗,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哑巴,无数只头齐齐垂下,一个比一个垂得更低,生怕引起神威的注意。
所有人都不敢去与现在的神威对上视线。
开什么玩笑!
这个时候和团长对视,那不是送上门的找死,等着被愤怒到极致的团长给锤死吗?
不敢抬头,真的不敢抬头。
没有人愿意主动打破这寂静,说可以下船了。
神威仍在微笑。
他总是在微笑,无论是杀人的时候,还是在日常生活中。
一般来说,微笑都是用于表达开心的表情。
可对于神威而言,微笑却是他的一贯表情,尽管都在微笑,可他微笑的含义却不一样。
就比如现在,他脸上的微笑代表着,他现在进入了完全愤怒的状态。
轻轻一拳就可以毁灭一个人的那种愤怒。
“嗯,就这样直接堂堂正正地对我说这些足以激怒我的话,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我还挺佩服你的呢。”
神威先是称赞,可这句称赞反而更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竖起汗毛来。
该怎么办!
等会团长要是出手的时候,怎么也要想办法拦住他吧,不然万一他真的把人家给打死了,事后后悔,到最后受罪的不还是他们吗?
夜兔们坚定想法。
不管发生什么,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们一定要把愤怒至极的团长给拦下来!
可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神威只是啧了一声,摁住了礼弥的头部,烦躁地威胁道。
“下次再这样,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恐怖的威胁。
等会,真的恐怖吗?
不对啊,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发展的?
团长不应该直接扭断她的脖子吗?为什么还要威胁一下,只是简简单单的警告?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团长吗?
他是不是被夺舍了,我们的团长被另一个人取代了吗?
因为他们的疑惑眼神太过于明目张胆,神威转过身来,微笑着面对所有人,问。
“怎么了,你们是打算和我打一架吗?我很乐意哦~”
“说起来,我现在很生气,需要什么东西来发泄情绪呢,你们有谁想跟我打一架吗?”
他轻飘飘的问句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了。
果然,团长还是团长,他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他只是对礼弥特殊! ! !
“既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那就由我来挑选对手啦~^_^”
神威不再摁住礼弥的头。
他跳跃到人群中,随便揪出来几个夜兔,道:“嗯,就你们了吧,我好像都没有跟你们好好打过一架呢,今天就当个试手吧。”
那几个冤种夜兔全都变成了黑白色,表情都类似于“QAQ”。
但都没拒绝。
夜兔到底是好战的。
他们本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一个种族,是不折不扣的战斗种族,热爱战斗,沉浸在战斗之中。
他们享受着鲜血流淌在皮肤表面的感觉。
礼弥也没想到神威是这种反应。
她都做好神威一拳锤上来的准备了。
反正神威的攻击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礼弥根本就没想躲。
可神威这个反应,礼弥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迷茫着看了一圈夜兔们,视线最终停留在神威的背影上,内心万分不解,却无人能给予她解答。
就在此时,刚刚一直保持着默不作声的神晃拍了拍她的肩膀。
礼弥茫然地抬起头去看神晃,对方却一句话也没说,只向她咧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灯光的照射下亮得晃眼。
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礼弥:…?什么玩意?
她犹豫着问道:“呃…您这是做什么?”
神晃却不回答。
他拍了拍礼弥的肩膀,又向礼弥点了点头,就这样走了。
礼弥更懵了。
虽然说是走,但因为没有交通工具,神晃还是被迫要跟春雨海盗船同行。
对此,神威表示非常不满意。
“喂,秃头大叔,你在宇宙中混了这么久,连自己的交通工具都没有,看来你混的也不怎么样嘛。”
他持续不断地发动着言语攻击。
“还什么最强呢,最强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还被迫要借着别人的交通工具,真是可笑啊可笑,说出去指不定会让哪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笑掉大牙呢~”
“果然,最强早就换位啦~我才是现役最强哦,你已经可以退休啦,秃头大叔~”
他不仅擅长实体上的攻击,在言语攻击上,神威也强到离谱。
“话说退休后的秃头大叔是不是就是失业了啊,好惨哦,在这个年纪失业,你的女儿也会嫌弃你的,毕竟谁也不想看一个秃头大叔在家里天天坐着。”
这…这个可恶的臭小鬼! !
怎么就长成了这样畸形的性格! !
神晃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不再沉默着向前行走,直接拉下随身携带的那把伞,向着神威身边射去。
这种简单的攻击,神威轻轻松松就可以躲过。
他跳跃到另一个位置上,语气轻快:“哎呀,秃头大叔恼羞成怒要打人了,好恐怖哦~”
幼稚到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大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貌似从神晃来后,神威显现出了稍微的幼稚感。
礼弥注意到这一点。
但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正打得激烈的两人,用胳膊肘捣了捣同样在观看着一幕的阿伏兔,询问道。
“喂,你们团长是一直都这么幼稚吗?”
“啊,这个要怎么说呢。”
阿伏兔没有立刻回复她,眉眼里似乎带上了稍许的笑意,但那笑意稍纵即逝,很快便消失在礼弥的眼前,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样。
他回复道:“团长一直都是这种性格,现在可能遇到了能真正成为他对手的人,所以才释放出了本性吧。”
“嗯…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的,你不觉得吗?这样团长也有发泄情绪的人,不会再找和他实力悬殊巨大的人打架了。”
阿伏兔忽然叹了口气,深有感触道:“不然根本不叫打架,只叫互相折磨。”
他的这句话好像有隐情的样子。
礼弥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是互相折磨。
阿伏兔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但礼弥总觉得,原因并非如此。
或许是因为面对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神威的态度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亲生父亲啊。
她也想再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次,不仅仅是父亲,还有她深爱着的母亲。
可她的种族都已经灭亡了,又何谈再见呢。
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想到这里,礼弥陷入了沮丧之中。
她将宝贝蛋抱得更紧,死死地抱在怀中不肯松手,身旁围绕着一股浓厚的悲伤氛围。
神威停下了打斗的动作。
他望向礼弥的方向,虽然脸上仍带有笑容,但心思却已暂时不在这上面。
和神威正在战斗中的神晃自然是第一个注意到神威心不在此的人。
他顺着神威的视线望去,视线里浮现出少女的单薄身影,心中已经了然。
神晃蓦然笑了一声。
这笑声促使神威回过神来,他蹙起眉头,不悦地问。
“笑什么?”
“在笑你终于有了要保护的人。”
神晃的话莫名其妙,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人一旦有了要保护的东西,就会变得不一样,神威,你也是。”
“不要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很让人不爽。”
神威拒绝和他对话,连连发起攻击,心情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打斗时的快.感,异常地烦躁。
“都有了该做的事情了,现在和我争斗这些还有意义吗?”
神晃不紧不慢地接住神威的所有攻击:“和我打架什么时候都可以,并不是眼下最紧急的事情,现在你最该做的事情,应该是去安慰那个小姑娘吧。”
他落下轻飘飘的一句。
“不然,要是人家真的对你心灰意冷,你就真的彻底没有希望,只能一个人哭鼻子咯~”
稍微带着些挑衅的话语。
换作是平时,神威根本不会理会。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一个又一个,他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他驻足在原地,脸上保持着微笑,道:“哭鼻子这种事情,只有你才会做哦。”
“不过秃头大叔和哭鼻子好像有点不相符合呢,看上去会很辣眼睛的样子,你还是算了吧。”
在口头攻击上,没有人能在神威这里占便宜。
他不再停留在这里,直接跳跃起身,只是一步便跳到礼弥面前,呼喊道。
“喂。”
让他说一句好话实在是困难,神威只会说出富含攻击性的嘲讽话语。
就像现在,他脱口而出道。
“你一个人在自顾自地沉浸在什么东西里面?看起来好恶心哦。”
刚刚还沉浸在悲伤气氛中难以自拔的礼弥:?
拳头再一次硬了。
她果然应该再锤一次这个混蛋。
比上次还要更狠的那种。
她强忍着怒意,脸上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问:“神威,你在说谁恶心?”
“啊,抱歉呢。”
神威故作惊讶:“不小心说了实话,好像伤害到你脆弱的小心脏了呢。”
第22章
虫子
想揍人。
看着面前人不变的笑脸,礼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这口气平稳地吐出,这才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没往神威白皙的小脸蛋上来上一拳。
她突然发现,自从和神威相识后,自己的脾气真是变得越来越糟糕,甚至已经隐隐拥有一些暴力倾向的趋势了。
怎么,难道暴躁这种东西还会传染?神威把他的坏脾气传染给了她?
这也不合理啊。
不行,我不能变成这样的混蛋。
礼弥再次深呼吸,吸气吐气。
虽然她自知自己并非什么大善人,但她也不打算做惹人讨厌的大混蛋。
她强忍下怒意,没再往神威脸上挥出一拳,但嘴角却因为无法抑制的愤怒而微微抽动,问。
“我刚刚没有听清呢,神威,你是说谁恶心,又是说谁拥有一颗脆弱的小心脏的?”
“哎呀,你居然没有听清楚吗?真是可惜呢。”神威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惊讶道。
他话锋一转,舌尖舔舐过上部突出的尖牙,声音愉悦:“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没有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次给你听好了。”
“我的意思是,你刚刚的样子很恶心,而且,你拥有一颗脆弱的小心脏,我说实话就会伤害到你,不是吗?”
他眯着眼睛笑,话语里的恶意毫不掩饰,刻意地在此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哦,对了——”
“你的听力似乎也不怎么好呢,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未来要怎么办呢?等再上了些年纪,是不是就会失聪了啊。”
哪有人是这么安慰女孩子的?
这么安慰女孩子,只会让女孩子的心脏更加受伤吧? !
将神威和礼弥的对话尽相收于耳中的神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神威的后背,恨不得把他的后背给戳出一个洞来。
这…这个一点也不懂得女孩子的心,不懂得体谅别人的臭小鬼! !
这样要是能追到女孩子,太阳都要从地球的西边升起来了! ! !
人家一个小女孩,孤身一人在外,还要被这样子欺负,真是丧尽天良!
这孩子,该揍!就该揍到他知错,肯向人家女孩子道歉才行!
神晃说干就干。
他趁着神威还专心致志投入于和礼弥交谈的间隙,用伞身用力地敲击了一下神威的头部。
因为用力过猛,伞身和头部还发出了剧烈撞击的声音。
神晃的这一击让神威整个人都下降了。
并不是把神威打矮了。
而是把神威所在的整个地面都给打下凹了。
夜兔的能力,实在是恐怖至极。
更加恐怖的是,用头部接住这一击的神威仅仅只是从额头流出了鲜血,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两端滑落在地。
他抬起头上的那把伞,将其掰碎,随意地扔在地上,脸上的不变笑容是发怒的前兆。
“哇哦,原来你还会偷袭啊,这真是令我意外呢,看来你不仅仅是个普通的秃头大叔,我对你改观了,你现在是个只会偷袭的秃头小人大叔了,高兴吗?”
“高兴个鬼啊,你这个臭小鬼,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啊!”
神晃不再原地不动,蹬起左腿,与神威同时跳到空中,两人在空中打了起来。
夜兔之间的打架不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那都是真枪实弹,往死里打。
一般而言,他们打架的时候都是靠拳头,不是靠嘴的。
可这两人之间的打架却与平常夜兔之间的打架不同。
他们边打,嘴里还边骂着。
“臭小鬼,有你这样对待女孩子的吗?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就你这张嘴,你这辈子都追不到女孩子!”
这是神晃骂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口中的怜香惜玉就是把那些女孩子都捧在手掌心,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那可不在对待人,而是在对待金丝雀。”
神威冷笑一声:“对于我们夜兔来说,金丝雀这种东西只会被我们折断翅膀,将其蹂躏致死,这点你不是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吗?”
神威说的没错。
对于夜兔这种生活在战场中,与死亡擦肩行走的种族来说,金丝雀只是他们的玩具,等他们玩腻时,便会将其残忍地折磨致死。
对于强者来说,因为不想让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他人的所有物,他们不会将金丝雀给抛弃,而是金丝雀从始至终都只属于他们一个人。
这很不公平,却又没办法。
现实就是如此,这是个强者为王的时代。
“你居然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神晃停滞了片刻,对神威的话有些意外。
这个空隙给了神威机会。
他接机攻击,双腿直直地冲着神晃的胸腔而去,后者被重力所击中,直接被踹飞好几米远,甚至从口腔中吐出了猩红色的鲜血。
“战斗中分心可不好啊。”
神威单脚立起,挑衅道:“秃头大叔,你该退休了,这把年纪还在战场上活跃,还真是辛苦你了。”
“不许叫我秃头大叔——!”
神晃怒了。
他从地上站起,猛然跳跃冲到神威的面前,握紧双拳用力地捶打在神威的脸上。
神威不甘示弱,两人又开始打斗起来。
果然,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太奇怪了。
没说几句话就要打架,仿佛非要把对方打死才善罢甘休。
这样对比起来,那个奇怪的女孩子——神乐,反倒显得正常些了。
至少在这个家中,神乐应该是最正常的“正常人”了。
礼弥在心中暗暗吐槽道。
她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神威和神晃两人身上,移转视线,粗略地扫视了一眼他们所在的这个星球。
这是个荒无人烟,任何生物都不存在的星球。
土地贫瘠,水源已经彻底干涸,只剩下河流淌过的痕迹,映衬得这个星球更加荒凉。
不远处凸起的石块上,有几块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尸骨孤零零地堆积在那里,又促使环境氛围显得恐怖了些,让人心生寒意。
礼弥简单地扫了一眼,便准备收回视线。
可这时,意外的变故却发生了。
刚刚还毫无生机、没有任何人或动物生存的星球忽然冒出了新的生命。
形状诡异的幼虫从土壤中破土而出,顶端唯一的那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神威一行人看,看起来吊诡的惊悚。
“这是什么?”
一个夜兔注意到这奇怪的幼虫,轻蹙眉头向那幼虫走进,打算捏起那条幼虫,放在手中认真观看。
“等等——!!
却被礼弥阻止:“不要去,站在原地不要动!”
她的声音过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也同样引起神威和神晃二人的关注,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打斗,向礼弥往来。
被突兀地这么一喊,那个夜兔有些发懵。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地站立在原地,犹豫着问:“怎…怎么了?”
礼弥没理会他。
她的两条眉毛已经完全皱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甚是认真,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条虫子。
注意到她的视线,那条虫子也回以礼弥视线。
在与那凸起的眼珠子对上视线时,许久未袭来的恐慌与畏惧感瞬间遍布礼弥的全身,让她瞪大双眸,条件性地向后连连倒退。
因为动作过快,她的左脚绊倒了右脚,重重地跌落在地,身上也溅上了灰尘沙砾,让她的衣物变得肮脏不堪。
可她却并不在意。
“快走。”
礼弥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拽住那个夜兔的手腕,将他往回来,吐出的语句莫名其妙。
“快点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快点回到宇宙飞船上,快让前舱准备起航,快点离开!!!”
因为这些话语太让人摸不着头脑,没有任何人给予礼弥回应。
她急了。
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慌张感和焦急感让她忘记思考,她急得连晶莹剔透的眼泪都盘旋在眼眶中了。
她抱住那个夜兔的胳膊,不停地说道。
“快点离开这里,算我求求你们了,快点走吧。”
“如果再不走,你们这个种族就要灭亡了,我求求你们了,快点离开吧。”
可她越是焦虑紧张,说出的话就越是让人听不懂。
神威不再停留在原地。
他跳跃到礼弥面前,摁住礼弥的胳膊,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稳住礼弥的情绪,不变的微笑在此刻变得具有可靠性,问。
“你在说什么?”
他偏了偏头,语气沉沉地:“你这样的说话方式,谁能听得懂?”
“听不懂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他又道:“而且,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们夜兔一族了?除了我们自己,你觉得世界上还会存在着能将我们毁灭的东西吗?”
神威十分自信。
他说的话并非虚假,夜兔一族是生来就为了战斗的种族,血液里流淌着战斗的细胞,身体素质天生强大,实力在整个宇宙中都数一数二。
种族灭绝?
那也只能靠他们夜兔自己来。
礼弥能理解神威为什么这么自信,身为夜兔,他有如此自信的资格。
可是他们现在面对的对手并不是普通的物种,而是将礼弥这一种族给毁灭掉的罪魁祸首。
对手非同寻常。
即使是夜兔,恐怕也根本不是对手。
“我没再骗你。”礼弥将情绪迅速稳定,一本正经道。
她松开紧抱住那个夜兔的双手,用力地攥紧神威的手,脸上的表情严肃,完全没有任何在开玩笑的意思,凝神道。
“神威,这是来自一个种族被灭绝的人真诚的忠告。”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沉重,咬了咬下嘴唇,睫毛轻眨了一下,眼眸带着些哀切的请求,道。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我请求你带着你的团员们离开,这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所考虑,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再欺骗你。”
在人前道出这个,就等同于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供别人观看。
这是很令人难受的一件事。
现在的礼弥局促又脆弱。
她的眼泪摇摇欲坠,心脏悬在半空中无法安然下落,凄惨真挚地请求道。
“请你带着你的团员们离开吧,我不想再看到又有一个种族消失在这片浩瀚的宇宙当中了。”
种族的灭绝是一件永远也无法泯灭的伤痛。
它像一根刺,死死地扎在礼弥的心脏上,时不时就会隐隐作痛,怎么都无法拔出。
神威没有说话。
嘴角的笑容弧度下扯,逐渐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这样盯着礼弥看了有两三秒,才应声,道。
“我知道了。”
这便是接受了。
夜兔们在神威的命令下再次重返到舱内,所有人都摸不着头绪,心中万般疑惑,他们不明白礼弥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更不明白团长为什么会答应。
疑惑与不解充斥在他们的大脑中,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询问。
宇宙飞船里,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氛围。
飞船起飞。
神晃靠在墙上,礼弥将宝贝蛋牢牢地抱在怀中,垂眸沉浸在悲伤中,神威则站在他们的对面,阿伏兔抱胸站在神威的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无法再从窗户外看到那颗星球,礼弥的心脏总算落了地。
她情不自禁地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释放开来,内心不再惊疑不定,开口说。
“对不起,刚刚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我无法完整地向你们讲述所有的过程,只能急匆匆地催促着你们离开。”
神晃点了点头。
考虑到礼弥的心情,他没去问种族灭绝的事情,直接询问道:“那个虫子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很害怕它的样子。”
“那是将我们种族给灭绝的元凶。”
礼弥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恨意:“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自从那些东西来到我们星球上,我们的星球就逐渐衰落了。”
阿伏兔:“那只是一个幼小的虫子,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吗?”
“那个虫子还只是幼体,估计才刚刚出生。”
凭借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礼弥一边无意识地用手腹摩挲着自己的手心,一边心烦意乱道。
“那只虫子的成年体会变得很高大凶猛,它们喜欢吃人,将人咀嚼得只剩下骨头,再将那些骨头吐出,是很残忍、不具备任何人性的物种。”
“即使你们夜兔是生活在战场中的一族,应该也会拥有最基础的人性吧?但那些虫子是没有的,它们是纯粹为了杀戮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她咬住后槽牙,眼神中冒着滔天的怒火,语气恨不得将那些虫子给活剥了,愤恨道。
“不然,它们也不会将我们这些供给它们食物,饲养它们长大的人给吃掉。”
第23章
绑架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
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大概几秒后,神威才出声打破了这寂静,顺着礼弥的话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是你们亲手将把你们一族残忍杀害的罪魁祸首给饲养长大的?”
神威的话有点太往人心口里戳了。
他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平静,惯例的笑容弧度下扯,眉眼带着凌厉果决之感,冷漠道。
“真是愚蠢,居然能被自己亲手喂大的虫子给杀死,甚至还因此灭绝,你们一族都是笨蛋吗?不知道见好就收?”
太过于残忍的冷酷话语。
神威的话让神晃眉头一皱。
他的两根眉毛蹙起,于心不忍地看了一眼垂着头、身上散发着失魂落魄气质的礼弥,替她打抱不平地厉声一喝。
“神威。”
他在阻止神威继续说下去。
种族的灭绝是他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幸存者”并不是绝对的幸运,她要忍受漫长无际的孤独,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同类。
神晃曾在浩瀚的宇宙中遇到过好几个这样的人。
这些人的身上无一例外地都飘散着寂寞的气息,身上总是环绕着悲伤的氛围,眼神中总是透露着对未来的迷惘。
他也曾试图将其从无边悲痛中拉出来,但最终都是徒劳。
而最后,那些人概莫能外地全部选择了死亡,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痛苦一生。
说起来还真有点讽刺,明明是种族唯一的幸存者,应该承担起全族的希望,奋力地求生,直至安然终老。
这些人却不堪重负,选择以自杀的方式逃避无法被填补的空虚感与寂寥。
神晃无法完全与这些幸存者感同身受。
但最起码的一点共情能力,他还是有的。
他尊重这些人的选择,不对此作任何评价。
可神威却不同。
“难道不对吗?居然能被自己饲养的虫子给吞掉,这不愚蠢可笑?”
他干脆利落地道出残忍话语,直击重点:“还有,你之前的奇怪是不是都因为你的种族灭亡?”
神威冷冷地笑了一声:“怎么,你也想跟着你的种族一起去死,和他们前往另一个世界吗?”
礼弥没有说话。
她以沉默来应答神威的问题,这便是默认了。
倘若不是她想起还有这颗蛋的存在,礼弥现在恐怕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礼弥的默认让神威有些恼怒。
他突如其来地笑了,笑声怎么听怎么恐怖,配合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阴森笑容,直让人头皮发麻。
“你是懦夫吗?”
神威直步走到礼弥面前,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与自己直视,一字一句道。
“因为种族被灭绝,无法忍受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所以就想选择死亡,你这家伙是白痴吗?”
礼弥没想到神威会这么说。
她愣愣地凝视着神威,双眼中带着赤裸裸的疑惑与迷茫,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犹豫让礼弥停顿了一下。
她的神情宛若失去了魂魄一般,煞白着一张脸,用缓慢的语调发出轻飘飘的声音。
“我不可以选择死亡吗?我自己的生命,难道我自己无法做主吗?”
当礼弥说出这句话时,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即将要碎落在地的感觉。
杂七乱八的复杂情绪全部堆积在心底,在此刻尽相爆发,礼弥鼻子一酸,许久都未曾掉落的眼泪从眼眶中不断地掉落。
她攥紧胸口,心脏皱巴巴地拧在一起,痛苦道。
“神威,你根本就不明白种族灭绝的痛苦。”
“我确实不明白。”
神威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即使面前的人正在哭泣,他也完全没有要安慰的意思,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礼弥,细细地打量着她,猝不及防地问。
“但你还没有把将你种族灭绝的罪魁祸首给亲手杀死吧?”
“就这样选择死掉,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他微微向旁歪了歪脑袋:“无法为自己的家人和种族报仇,只一心想着逃避,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就是你的决心?”
高亢的情绪忽然因神威的话语而平静了下来。
礼弥神色蔫蔫,傻愣愣地看着神威,条件反射般否认道。
“不可能的,我根本没办法打败那些虫子。”
“为什么?”
蓝色的眼眸中风轻云淡,神威心平气和地发问:“其实我很好奇,你的种族到底是怎样被那些虫子们给灭绝的?”
气息终于沉淀下,礼弥的眼神略显呆滞,她轻眨了两下眼睛,用一双被泪水沾湿的湿漉眼睛迷惘地与神威对视,问。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质十分特殊,常人根本无法伤害到你,连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夜兔也不能吗?”
神威注视着她:“高科技的武器也几乎对你不起任何作用,在你面前完全就是一个摆设,你的这特殊体质,是你的种族自带的基因buff吧。”
神威的这句话意外地点醒了礼弥。
她在短暂的几秒内恍然回忆完过去的事情,猛然发现,似乎在她的记忆中,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家人、族人,都从来没有受伤流血过。
礼弥一直都认为这很正常。
直到她被迫离开自己生活了数年的星球,前往其他星球与其他种族的人们进行接触,她才发现受伤流血原来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认真思考完后,礼弥犹豫着点下头,回复道:“…可能确实是这样。”
“那么问题就来了——”
神威竖起食指抵在礼弥的脑门前:“你们的种族既然拥有这种特殊体质,又是怎么被那些虫子给杀死、吃掉的呢?”
神威的问题直击重点。
神晃和阿伏兔对这个问题也同样疑惑。
连宇宙最强的种族夜兔都无法伤害到礼弥,为什么那些虫子却能将她这一族给灭绝掉呢?
那些虫子,难道当真如此厉害,比夜兔一族还要强大吗?
“我也不知道。”
礼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诚实地说:“但在我的印象里,那些虫子都是一口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族人们给一口生吃、咀嚼进肚里的。”
“至于受伤流血…”
礼弥微顿了一下:“这些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从未发生过。
这个词汇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那些一直在竖起耳朵偷听的一种夜兔。
礼弥的话语很诡异。
但看着她迷惘困惑的表情,似乎再问一下已经没有必要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个问题。”
神威遽然视线一转,双眸向下,直勾勾地盯着礼弥手中抱着的那颗宝贝蛋,问:“你手里一直抱着的那颗宝贝蛋,到底是什么?”
“是那些将你种族毁灭掉的虫子吗?”
他目不转睛:“你想和你的族人一样,将它饲养长大,然后你以身作料,让它把你吃掉?”
“才…才不是呢——!!”
礼弥激动地站起身,差点将宝贝蛋的身份来历脱口而出,却疏忽想起什么,一句话及时地憋在嗓子眼里,硬生生被她给咽了回去。
绝…绝对不能告诉这个男人!
一旦让他知道这个宝贝蛋到底是什么,后面的事情一定会越来越麻烦的!
那她恐怕就再也没办法摆脱神威这个大大大大麻烦了!
才不要!她最怕麻烦了!
“嗯?”
神威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了?”
“这颗蛋和我在说的这件事根本就是两码事!”
礼弥将宝贝蛋藏在身后,用身体挡住神威的视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这…这颗蛋跟这件事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你就不要再去管它的来历了!”
大有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反而更增加了神威的怀疑。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他拖长语调,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笑,趁着礼弥紧张地紧盯着他的脸看时,防不胜防地伸出左手,速度极快,普通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注意到。
他抢过被礼弥藏在身后的宝贝蛋,向后倒退了几步,拉开与礼弥之间的距离,高举起宝贝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颗蛋,道。
“嗯…感觉看起来很危险呢,我可不能放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我身边啊。”
“这样好了。”
他用手握住宝贝蛋,稍稍加重力气,威胁道:“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为了避免风险,我会将这颗宝贝蛋给捏碎哦。”
“什…什么——?!”
礼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是认真的哦,我可不喜欢开玩笑呢。”
神威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宝贝蛋施压:“我给你十秒钟的考虑时间,如果你没在我规定的时间里道出它的来历,我就会将它捏碎。”
他没给礼弥反应的时间,直接倒计时起来。
“十,九,八…,三…”
“等…等一下,我说!!”
礼弥伸手去阻拦神威,下定决心般咬咬牙,眼睛一闭,狠下心来,一鼓作气地说道。
“这颗蛋,是我的孩子!”
平地一声惊雷炸起,将整艘飞行船都给炸沉默了。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震惊了。
神威:?
阿伏兔:…团长,你被绿了吗?
神威:…
一众夜兔:我们要有小团长了?
大约过了几十秒后,才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吊诡的静默。
奇怪的秃头大叔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问。
“我…我要当爷爷了吗?”
礼弥:?
这下轮到她发懵了。
她眨巴两下眼睛:“这颗宝贝蛋是我的孩子,跟你要不要当爷爷有什么关系,它跟神威没有任何关系啊。”
春雨海盗船再次陷入沉静中。
可所有人的内心都波荡起伏,深受震撼。
在这一刻,除了礼弥和神威两人外,所有人的内心都诞生了一个共识。
——我们团长(我儿子)被绿了! ! !
“等…等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神晃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部重得跟灌满了一桶水一样,眼皮一抽,结结巴巴地理顺关系。
“你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没结过婚吧,又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呢?难…难道你在神威之前跟其他人交往过,又或者是…”
不好的猜测在心中浮现,神晃瞥了一眼整张脸已经完成变成黑色的神威,道出所有人的疑问。
“你在跟神威在一起的时候,同…同时跟其他人在一起了?”
不愧是团长的爸爸! !
居然一下子就直白地问出问题所在,爸爸大人威武! !
夜兔们集体望向神晃,又齐齐将视线转向礼弥,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礼弥看,期待她能给个明确的回答出来。
要是前者还好,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是后者的话…
恐怕团长要活生生把给那个男人给撕了。
是的,真的是撕了,从中间一分成两半的那种。
“为什么这么问?”
礼弥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不明白神晃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有交过男朋友,也跟神威没有任何关系,你说的话好奇怪哦,我听不懂。”
神晃没说话,面色有些僵硬地闭上了嘴巴。
他不再跟礼弥交谈,转过头来看向面色稍微恢复了一些的神威,抓耳挠腮了几秒,压低声音追问:“神威,你跟这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打算结婚的情侣吗,为什么这个女孩从头到尾都在否认和你的关系?而且…”
神晃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假模假样地咳嗽了几声,问出自己最关切的问题。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我到底能不能当爷爷啊?”
神威嘴角一抽。
他将自己的敌意完全展现出来,话语里满是嘲讽:“你是岁数大了,太想抱孩子的老头子吗?既然这么想要一个小孩子,你大可以在这个宇宙中找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来抚养。”
“这跟那个是两码事。”
神晃眼睛一瞪,向前迈进两步走到神威的面前,凑到他耳朵旁神神秘秘地小声说:“神威,要是那颗蛋真是你的孩子,你把它交给我,让我来带它呗?”
神威面上笑容不减,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刻意压低:“我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交给你来带?”
“哎呀,反正你…”
神晃作势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恰好听到这句话的礼弥打断。
“等一下!!”
她陡然拔高音量,眼睛瞪得像铜铃,紧盯着神晃和神威两个人不放,又强调了一遍。
“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跟神威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果然,夜兔们都一个样。
不听别人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蛮横无理。
这种性格糟糕的一族,绝对绝对要远离。
礼弥再次在内心深深祈祷。
拜托了,宝贝蛋一定不要遗传到夜兔的这一点啊!
只要遗传到他们优秀的体质就可以了,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哦遗传!
因为全部都是不好的!
要是让神威知道礼弥在想些什么,恐怕他又要恼怒生气了。
“你自己的孩子?”
神威冷笑一声:“怎么,你的种族难道还会自体繁殖,你不仅特别会打洞,还拥有能独立生出孩子的能力?”
这句话把礼弥问得哑口无言。
她罕见地沉默两秒,又结结巴巴地回复:“呃…我们种族确…确实拥有这项能力,这是我们种族特有的能力,怎么,你羡慕?”
礼弥不擅长撒谎,她有点心虚。
她的视线飘忽不定,在眼眶中上下乱转,整张脸上写满了心虚这两个大字,任谁看都知道她正在撒谎。
神威根本不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但他否认了礼弥的话,问:“这颗蛋是你从哪里捡到的?”
他认为礼弥从一开始就没对他说实话。
在神威的认知里,这颗蛋不是礼弥的孩子,更不是他的。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撒谎,不打算讲实话的话——”
他面露恐怖笑容,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抹红色的血腥之感,直露地威胁道。
“我就真的捏碎这颗蛋,让它彻底死掉。”
神威没在开玩笑。
他是当真打算这么做。
“我没有在撒谎啊,这颗蛋真的是我的孩子!”
礼弥面露惊恐,表情隐隐透露出几分绝望:“明明是你让我说实话的,我都说了,你又不相信,这让我怎么办啊?!”
女孩表情认真,不像是在撒谎。
她小心又谨慎地盯着神威手里的蛋,面色发怵,手指因为太过于紧张而一直不停地摩挲着指腹,就像急得团团转的某类小动物一样。
本想捏碎蛋的想法在此刻消失殆尽,神威忽然转变了主意。
“算了——”
他拖长语调,眼波一转,倏然将高举起的那颗蛋收到怀中,弯着眼睛说:“既然你实在不打算说,那再这么逼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呢,我就换种方式吧。”
“你看上去好像很紧张这颗蛋呢?”
他用手摸了两下蛋顶:“如果我把这颗蛋一直放在我身边,你应该就不会想着该怎么样逃跑了吧?”
“所以,我决定暂时把这颗蛋时时刻刻都放在我身边,由我来抚养看管它哦。”
什…什么? !
怎么能将她的宝贝蛋放在这个战斗狂的身边,这不是将宝贝蛋置于危险的境地中吗,和置于死地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暴力狂一定会不小心打碎她的宝贝蛋的!
绝对不可以! !
“不愿意?”
神威挑了挑眉,表情十分挑衅,看上去甚是欠揍:“不愿意也没办法,蛋现在在我手里,要是你有实力的话,就亲手把它抢回去吧。”
说完,他便不再和礼弥废话,直接转过身,面对着那些一直在看戏的夜兔们,语气危险,问。
“嗯,你们是时间太多,没有事情要做,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看我们说话的吗?”
一众夜兔立马绷紧身子,额头上流下几滴汗水,想要赶紧离开这里,避免引起神威的注意。
可为时已晚,神威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
“想想也确实呢,最近好像都没有给你们吩咐什么任务,你们会觉得无聊也没办法,我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团长呢。”
他假意长叹了口气,又猝不及防地转变神色,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脸颊的左边,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提议道。
“既然这样,你们就跟我一起去格斗场待会吧,我们也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了呢,你们也应该很怀念那种感觉了吧?”
什么感觉?
被一拳揍飞,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觉吗?
这种腾空的感觉,他们可一点也不怀念啊! !
虽然内心抱怨万千,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反对。
他们渴望战斗。
礼弥不敢相信。
她眼睁睁地看着神威背过她走开,双目中燃起了熊熊火焰,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狠狠地在神威的肩膀上留下咬痕,让他知道得罪她的后果。
而她也真的就这么干了。
礼弥说干就干,一鼓作气地扑到神威的背上,双腿环绕着对方的腰部,手臂遏制住他的脖颈,让神威无法动弹。
但到底是真的无法动弹,还是故意纵容礼弥这样做,就要另当别论了。
喉咙被遏制住,神威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畏惧的样子,反而更像是胜券在握的胜者,眼尾上扬,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问。
“你要做什么呢?”
礼弥拒绝了他的搭话。
她现在非常生气,而且她已经发现了,越是跟神威说话,神威就越是来劲。
既然如此,她就选择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礼弥说干就干。
她扒住神威的肩膀,大大地张开嘴巴,对准神威的一边肩膀,狠狠地咬了上去。
疼痛感伴随着女孩的动作随之而来。
这点疼痛对于神威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经历过成百上千次战斗,遭受过无数次伤害,已经习惯了身体上的疼痛。
从某一方面上来说,他是享受着战斗中的疼痛的。
可这样的疼痛感,是第一次。
他觉得很新鲜。
女孩的牙齿咬上他的衣物,凸起的尖牙抵住他的皮肤,在上面撕咬着。
她的牙齿并不像野兽一样锋利,她无法像神威曾在其他星球里遇到过的那些猛兽一样,撕扯下神威的皮肉,让他流出殷红色的血液。
她很弱小。
女孩的体质很强大,别人无法伤害到她。
与之相应的,她也无法伤害到别人。
如果不是特殊的体质和打洞的天赋加成,那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神威讨厌弱者。
他不愿与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他喜欢战斗,想要与强者战斗,享受着战斗带来的快.感,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
但,他想要女孩再继续咬下去。
为什么?
想不通,但是他想要,那就是正确的、没有必要再继续在这上面纠缠下去的。
神威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女孩松开嘴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哼了一声,幼稚地威胁。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要是再不把我的宝贝蛋还给我,我就继续咬你,让你知道我有多么恐怖。”
可神威的反应却让礼弥目瞪口呆。
“好啊。”
他应道。
礼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可那人却怕她没听到一样,又笑眯眯地说了一次:“好啊,你再继续咬吧。”
见礼弥没有反应,他甚至还追问道:“怎么,你不咬了吗?”
语气颇有催促之感。
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世界变得玄幻了。
礼弥沉默了。
狂妄的表情在一刻瞬间收回,她的表情变得拘束,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下意识地问出口。
“呃…神威,你难道有受虐的特殊癖好吗?”
“嗯?”
这似乎是神威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他,他觉得很新奇。
眼波流传,他没有正面回答礼弥的问题,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回答异常奇怪。
“嗯…说不定呢?”
团…团长! ! !
这才不是您会说出的话啊! !
夜兔们惊异地瞪大双眼,眼神十分奇异,不敢相信这会是他们团长说出来的话。
可神威却完全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样子,顺畅地继续往下说,施施然道。
“不过比起别人让我感受到痛苦,我更喜欢让别人感觉到疼痛呢,你要尝试一下吗?说不定你会爱上这种感觉呢。”
出现了,超s的发言! !
这才是他们的团长,超级无敌大抖s!
“才不要!”
背后莫名升起不妙之感,礼弥察觉到不对劲,马不停蹄地从神威身上跳下,趁着神威还在眯着眼睛笑时,猝不及防地伸出一只手,要去争夺他手里的那颗珍贵的宝贝蛋。
神威当然不会任由她就这样夺走。
他将身子向后仰,礼弥随着他的动作向前俯身,奋力地伸手想去触碰宝贝蛋。
可这样的动作实在难以稳住身形。
右脚被左脚给绊住,礼弥一愣,直挺挺地向前倒去,而她的前方就是神威。
为避免摔倒,神威用另一只手搂抱住礼弥的腰部,却还是无法抑制地跌落在地。
二人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出现在众人面前。
礼弥坐在神威的腿上,上半身向下俯,后者倒在地上。
温热的鼻息彼此交缠在一起,铺洒在礼弥的耳垂与脸颊两侧,就像羽毛轻轻挠动了一下心脏,痒痒的。
他们双方都呆滞住了。
“咳咳。”
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
阿伏兔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扶额劝告道:“团长,还有礼弥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姿势好像影响并不好吧。”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趁着神威不注意,礼弥夺回宝贝蛋,将宝贝蛋抱在怀里,立刻起身,将身子直挺挺地绷紧,向后连连倒退了几步,迫不及待地撇清和神威之间的关系,急切道。
“刚刚那是意外,我和神威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这解释却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礼弥只好又补充道。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只是为了夺回我自己的蛋,你们不要误会了!”
众人视线暧昧,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替她缓解着尴尬,接二连三地纷纷说道。
“哎呀,我们都知道的啦,你只是在为了夺回蛋,才故意扑倒团长身上的。”
“小情侣之间的矛盾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的啦,也不用害羞,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真怀念啊,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
等…等等! !
都什么跟什么啊! !
礼弥感到脸上挂不住。
红色的云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布在礼弥的脸蛋上面,将她白皙的小脸尽相染红,连耳垂都是通红一片。
这些人完全误会了啊!
她跟神威不是情侣啊,也根本没有什么小情侣之间的矛盾啊! !
果然,夜兔克她!
与礼弥的态度截然相反,神威淡定从容地站起身,有条不紊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催促提醒道。
“喂,你们看起来很开心嘛,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夜兔们突然浑身一紧。
“看来你们并不重视和我的战斗呢,这让我有点生气啊。”
神威笑容危险,平静的语气听起来却甚是恐怖,不顾所有夜兔的悲壮眼神,一字一句地宣布道。
“这样好了,我们今天延长一下训练战斗的时间,怎么样?”
神威没继续抢走礼弥的宝贝蛋。
他只是瞥了一眼礼弥,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时,礼弥隐约注意到他的耳垂沾染上了些许的红色。
是错觉吗?
在礼弥思考时,神晃猝然走到了她的旁边。
他拍了拍礼弥的肩膀,脸上摆出一副老父亲的严肃模样,认真道。
“神威这小子很不成熟,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去帮你揍他啊。”?怎么这么像老父亲嘱托自己儿子的女朋友的话? ?
不是,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啊?
礼弥一口气憋在胸口,正打算再次出声解释,却又听到神晃说道。
“我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估计今天晚上我就要离开了,虽然跟你的相处时间很短暂,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嗯…神威那小子很不成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这点我也很苦恼。”
提起这个,神晃的眉头一皱,紧锁在一起,长长地叹口气,又道。
“他很大可能没办法理解你为什么痛苦,如果下次他再继续嘲讽你的话,你就给我写信吧,神乐也经常给我写信,我每一封都会仔细地看完的。”
神晃想给予礼弥一点“家”的感觉。
为什么种族灭绝的幸存者都会选择死亡,无一例外地都是因为无法忍受漫长无边的孤寂。
他不想看着这个小女孩也选择死亡。
所以,他想尽可能地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虽然是硬汉,但神晃有着自己的温柔。
没想到神晃会这么说,礼弥呆了一下。
她直愣愣地看着神晃,问。
“即使我跟你的儿子并没有在一起,也可以给你写信吗?”
“我让你给我写信不是因为你是神威那小子的女朋友啊。”
神晃胡乱地揉了一把礼弥的头发:“你这家伙是笨蛋吗?”
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暖意上涌。
神晃此刻就像礼弥的亲生父亲一样。
在以前,她的爸爸也喜欢这样揉她的头发,然后用含着爱意的语调说。
“哎呀,礼弥是个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小笨蛋呀,这可怎么办呢?”
有点想哭。
这是可以哭的时候吗?
礼弥的鼻尖有种发酸的感觉。
她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回复道。
“那我会给你写很长很长的信,会在信里疯狂吐槽你的儿子,你会生气吗?”
“当然不会啊。”
神晃理所当然道:“你要是不跟我抱怨,我还觉得奇怪呢,那小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都受得了的。”
“嗯…这样好了。”
他许下承诺:“要是那小子以后再欺负你,你就给我写信,不管我在哪里,只要我看到了,都会帮你来揍他的。”
神晃走了。
他没告诉任何人,突如其来地来到,猝不及防地离开。
当礼弥安置好宝贝蛋,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时,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脚步一顿,驻足在门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夜兔们虽然是天生的好战民族,是注定要在战场上生活度日的一族,但却和普通人一样,也有着丰富的情感。
不能单纯地以“好战”来形容他们,这是片面的。
在礼弥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阿伏兔倏然走到她的旁边,通知道。
“我们即将要在下一个星球坠落了,你要不要下去看看?一直待在飞船上很无聊吧。”
这是个好的提议。
礼弥没有多想,立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只是在下船时,便后悔了。
她以为阿伏兔说的“下船去看看”,是去这个星球上的闹市逛逛街,看看星球特色什么的。
却没想到,对方是去打架。
礼弥嘴角抽搐,真诚地询问:“阿伏兔,你见过有人会带旅客来参观打架吗,这是你们夜兔一族特有的招待方式吗?”
“啊,不可以吗?”
阿伏兔没打算继续待在礼弥身边,将伞扛在肩上,落下一句:“一直待在飞船里多无聊,你尝试着感受一下我们夜兔所热爱的战场吧。”
战场有什么好感受的?
不都是血液、灰尘、伤口吗?
礼弥不喜欢战斗。
虽然如此,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她还是将视线投入到了战场中。
而在这庞大的战场中,最为夺目的毫无疑问是橙红色长发的少年。
他脸颊沾血,上扬的嘴角带着挑衅与傲慢,一直紧闭的双目睁开,蓝色的眼眸带着残忍的嗜血感,让人在心生惧意的同时,也被他所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少年天生是视线的掠夺者。
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这是礼弥第一次见到,有人是如此享受、热爱战斗,居然能战斗得如此夺目。
她太过于专注了。
也因此,她没注意到有人正在接近她。
视线一黑,礼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直接装进了麻袋里面。
那人将绳子捆紧,把礼弥扛到肩上,激动得声音发颤。
“抓…抓到了!!”
“我可是亲眼看到了,这家伙跟春雨海盗船的副团长在一起,他们一定有着某种暧昧的关系!”
“只要把这家伙带回去,拿她来威胁那个副团长,他们一定会接受我们的要求,不得不离开这个星球的!”
…计划是很好,但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不好意思,车上实在太吵了
我会尽力趁着放假补完缺的字数的!
下一章已经修改完毕,可以放心购买啦
在此再次说声抱歉!
第24章
仆人
礼弥被绑架了。
因为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再次恢复视线时,礼弥的眼睛有些刺痛。
“你确定这家伙是那个副团长的女朋友?”
“当然,我的这双眼睛是绝对不会出错的,老大,你忘了我可是火眼金睛吗?”
“可这个年龄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什么东西?
礼弥缓了一会,视线才逐渐从模糊恢复正常。
一张大脸赫然浮现在眼前。
率先进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黑色碎发。
面前的人靠得很近,他拥有一双纯黑色的眼瞳,鼻梁高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和神威截然不同的清爽气息,身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看上去是很乖巧的少年。
他向礼弥点了点头:“你好。”
这个时候,应该也回复一句你好吗?
礼弥有些迷茫。
她瑟缩了下脖子,没什么气势地回了一句:“呃,你好。”
她是被当成了威胁阿伏兔的“情人”了吗?
按电视剧的套路来说,她应该会被这些绑架她的人施以酷刑,他们有可能会切下她的一根小拇指,将沾染上她血液的小拇指送回春雨海盗团,以此来威慑对方。
但如果只是这样还好。
再恶劣点的话,这些人甚至会直接撕票,让她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等阿伏兔找到她时,她已经一命呜呼,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其实礼弥并不害怕死亡。
死亡意味着她能去另一个世界和家人、族人团聚,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倘若是以前,她会觉得这是解放,从无边孤独中的解放。
但现在,她有了牵挂。
礼弥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人,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要杀了我吗?”
“杀了你?”
黑发少年有些疑惑,反问她:“我为什么要杀了你,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啊?”
礼弥懵了:“那你绑架我干什么?”
黑发少年理所当然地回复:“为了威胁春雨海盗团啊。”
少年的脑回路似乎自成一派。
他拉开与礼弥之前的距离,坦坦荡荡地坐在椅子上,从容道:“我只是要绑架你,又没有要伤害你,你不用那么紧张。”
“其实我是和平派,能说话沟通就绝对不动手的那种。”
黑发少年对着礼弥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语气愉悦,自我介绍道:“我叫慕戈,你叫什么名字?”
看少年的样子,他不仅绑架礼弥,不打算对礼弥做任何事情,还打算跟她交朋友。
礼弥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脑回路很清奇的人,想法异于常人,现在,她遇到了比她还要更加离谱的人。
怕误解了对方的意思,礼弥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道:“你是打算跟我做朋友吗?”
“当然。”
少年向她露出白花花的牙齿,笑嘻嘻地说:“来者就是客,大家交个朋友,以后去宇宙混,还可以互相照应嘛。”
“…我叫礼弥。”
礼弥的脑子完全处于混沌的状态,脱口而出问道:“既然你想跟我交朋友,为什么还要绑架我?”
“你觉得我一个受害者,会跟伤害我的人做朋友吗?
礼弥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
“可我不是没有伤害你吗?”
少年的装扮整洁,面容温和乖顺,外貌是极具欺骗性的类型,被他那双下垂的黑色狗狗眼注视时,会忍不住对他心软,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他为自己辩解,悄无声息地颠倒黑白:“我只是想来请你作客,并没有想要绑架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好敏感啊。”
少年貌似很擅长这样的事情。
他将错误归结在礼弥身上,认为是礼弥太过于敏感,自己没有任何错误。
可这一招对礼弥这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人来说是没用的。
她轻眨了下眼睛,毫不避讳地直白问道:“难道你们这边邀请客人的方式,就是用麻袋把人家装进袋子里,问都没问别人的意见,就强硬地把那个人带回来吗?”
“这不叫邀请。”
大脑清醒不少,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无论在哪个星球,这都叫绑架,我是可以告你的。”
“如果我报警,你会被抓走,关进大牢里面的。”
她又补充道:“你没有询问我的意见,就把我带来这里,这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伤害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少…少爷被拒绝了! !
黑发少年的下手心有余悸地偷偷瞥向慕戈,内心满是焦虑不安。
完蛋了。
他的少爷要坠入爱河了。
少年湿漉漉的狗狗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礼弥,睫毛轻颤了一下。
他的脸唰一下红了,一副心脏被丘比特之箭所击中,大脑直接拒绝任何思考,完全处在宕机状态中的样子,耳朵红了一圈。
配上乖巧俊秀的外貌,倒是更显得他可爱,让人忍不住生起怜爱之感。
这又是闹的哪处?
礼弥傻眼了。
果然。
下手一拍额头,表情甚是无奈。
因为,他服侍的这位少爷。
是个不折不扣的受虐体质。
他会喜欢上拒绝他,看不起他的人。
甚至会期望对方对自己施加更多的伤害。
为防止自家少爷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下手立刻采取行动,挡在慕戈的面前,阻止他再继续深陷下去。
他摁住慕戈的肩膀,声音悲壮沉重,愤然道。
“少爷,您不要忘记了,把这个女孩子带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慕戈根本不理下手。
他推开下手,两只眼睛眨呀眨,水灵灵的黑眸就像可爱的小狗狗一样,羞红了一张脸,害羞地问。
“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这种类型的可以吗?”
礼弥:…?
她现在,真的很茫然。
“少爷!!”
下手选择换种方式,陡然拔高音量,提醒道:“你没有机会了,她喜欢的是春雨海盗团副团长那样的类型,您跟那个副团长截然相反,她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什么?!”
慕戈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整张脸都别扭到不行,扁着嘴说:“她怎么会喜欢春雨海盗团副团长那种老男人?”
要是阿伏兔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把这个奇怪的黑发少年给揍死。
礼弥在心中默默想到。
“不行,我不相信你的话,我喜欢的人眼光肯定不会这么差劲的。”
慕戈呐呐地低声自语:“而且,就算她当真喜欢那个副团长,也是一时看走了眼,或者那个男人迷惑了她。”
“迷惑?对,迷惑!”
他像是突然说服了自己,眼睛一亮,猛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礼弥看,喜悦道:“她一定是被那个老男人迷惑了,所以才会愿意跟那个老男人在一起的。”
“真是可怜,居然被坏心眼的老男人给欺骗了。”
他摇了摇头,眼里盛满了爱意:“但是没关系,以后就由我来取代他,那么老的男人,是比不上我的。”
慕戈扑到礼弥的面前,半跪下身子,牵起礼弥的手,面上表情忠诚。
仿佛无论礼弥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能答应一样。
如果他当真拥有尾巴和耳朵,恐怕现在他的尾巴正在疯狂摇动,一刻也不停止。
慕戈眼巴巴地瞅着礼弥,两颊粉扑扑的,催促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去帮你做的吗?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哦,我很听话的。”
“…你不是要绑架我,那我来威胁春雨海盗团吗?”
礼弥有些无语凝噎:“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提起这个,慕戈看起来有些心虚。
他像做错事的小狗,楚楚可怜地望着礼弥,吹着眼睛可怜巴巴地道着歉。
“对不起,刚刚是我做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的。”
礼弥的整个世界都受到了冲击。
她嘴角抽了一下,动作缓慢又呆滞地将慕戈往后推了推,不熟练地命令道。
“那你离我远点,别靠这么近。”
被不友善地命令,慕戈却完全没有尊严受辱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更加兴奋了。
他坐得直挺挺的,长长的眼睫毛下垂,等待着礼弥接下来的吩咐。
礼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或许她该把这样的人介绍给神威认识。
他们俩一定非常相处得来。
想到这里,礼弥说干就干,她试图将慕戈带到春雨海盗团里,干脆利落地命令。
“把我送回到春雨海盗团里,你跟我一起去。”
但提起这个,慕戈的表情却有些为难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犹犹豫豫地说:“这…这好像有点困难呢,能不能换一个命令?”
“命令还可以更换的吗?”
礼弥真诚地发问:“命令难道不是必须接受,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违抗的吗?”
“而且,不是你说无论我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你都可以满足的吗?”
她歪了歪头:“可我只是提了一个简单的要求,你就没办法满足我,我有点讨厌你这种说话不讲信用的人呢。”
这…这是什么天然s ! !
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命令的技巧,还说出这样的话,完蛋了,少爷肯定会更加喜欢这个女孩子的!
下手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不要讨厌我!”
听到“讨厌”,慕戈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连忙答应下来:“对不起,我错了,我接受你的命令,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春雨海盗团,我跟着你一起去!”
“你说的话好奇怪啊。”
但礼弥却不乐意了:“明明是我的命令,你为什么却用接受这个词语?你难道不应该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吗?”
“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了,我对你很不满意。”
这句话更加戳中了慕戈的心,让他变得愈发急躁。
他连忙低垂下头,硬凑到礼弥的手上,急急忙忙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抛弃我,把我带走吧,你怎么惩罚我都好,不要将我丢下。”
我亲爱的少爷啊。
你可是这个星球的少主,为什么会有这么特殊的癖好啊。
下人表情怅然,开始思考自己立马辞职,离开这个星球,换个地方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再让他继续跟着这个不争气的少主,他会被对方气吐血的。
下人捏了捏眉间,抚平自己的眉毛,又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将自己的情绪给平复下去。
他走到慕戈的身边,试图摁住他,又再次出声提醒道。
“少爷,这位小姐喜欢的类型是春雨海盗团副团长那样的类型,她喜欢比他年长的熟男,像您这样的有少年感的青涩少年,是不符合她的审美,没办法跟她在一起的。”
“谁说的?
谁知这次慕戈还没开口,礼弥倒是先说话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只喜欢熟男,不喜欢有少年感的青涩少年的?”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给下人问沉默了。
他吞吞吐吐地想要胡乱扯出几个理由出来,可迎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他怎么也没办法泼出脏水,最后只好嘁了一声,将头撇向一边,决心不再参与二人之间的事情。
“就是嘛——”
见下人理亏地扭头,慕戈的脸上浮现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他将下巴搭在礼弥的手上,疯狂地向礼弥眨动着眼睛,献媚讨好地说。
“我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春雨海盗船副团长那样的老男人,我这样的年轻人才更符合当代的主流审美才对,那种老男人跟我相比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啦。”
“哦?真让人意外呢。”
这次出现在众人耳朵中的声音不是女声了。
“阿伏兔,礼弥原来喜欢你啊。”
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拳头打破屋顶,直接给屋顶打出一个大洞来。
被打碎的砖头下坠,杂七乱八地全砸向地面,慕戈紧赶忙赶地想要抓住礼弥的手,带着她逃跑。
下人却快他一步,用手紧紧攥住慕戈的手臂,压低声音道。
“少爷,您疯了?!现在还是在意那个女人的时候吗?!春雨海盗船的团长,那个恐怖的战斗狂来了啊!”
“喂喂,还有我呢,不要忽略我啊。”
阿伏兔探出一个头,用略带烦躁的眼神将处在屋内的两人细细打量了一遍,撇清与礼弥的干系。
“团长,饶了我吧,我可跟礼弥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啊。”
“哎,是这样吗?”
神威从顶端跳下来,将伞扛在肩上,面对着二人微笑,问:“那他们为什么会认为礼弥是你的情人呢?阿伏兔,我需要一个解释哦。”
“真的,饶了我吧。”
阿伏兔随之跳落,再次睁眼时,看向那二人的眼睛满是敌意与攻击性,不满地说。
“喂,虽然我跟这个女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们的说法还是令我很生气啊。”
“我今年不过才30出头而已,为什么就成为你口中没有任何竞争力的老男人了?”
他打开伞:“你看上去似乎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呢,应该凭借着这副小鲜肉的模样,谋取过不少利益吧?现在的女孩子们大都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呢。”
“但是呢——”
他先是称赞,随后话锋一转:“我可是非常讨厌你这样的男人啊。”
“通过优越的外貌来欺骗女孩子的家伙们,都是一群混蛋。”
阿伏兔将伞端对准慕戈,摁动下机关:“不好意思啊,我喜欢把这种家伙的脸蛋揍成猪头,让他亲妈都没办法认识他呢。”
他友好礼貌地询问:“请问,你能乖乖站在那里,被侮辱殴打吗?”
傻子才会答应下来吧!
对方的挑衅实在太过于明目张胆,让慕戈觉得自己正在被侮辱。
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被这样侮辱,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
慕戈的面色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一片,气急败坏地想要回讽回去,却被下人所阻止。
下人不顾慕戈的意愿,一边慌张地喊出侍卫,一边强硬地将慕戈给拉下去,恨铁不成钢地说。
“少爷,你能不能成熟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去在乎一个女人吗?”
“什么叫一个女人?”
慕戈却倔强地和他反驳:“礼弥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你这种不懂爱情的家伙是没办法理解我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下人给了慕戈一巴掌。
沉迷于看戏的神威吹了个口哨。
他故意挑起两人之间的矛盾,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哇哦,下人打人了哎,这是想要挑战皇子的权威,把皇子给挤下去,自己当上这个星球的国王吗?”
虽然是皇子,但慕戈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笨蛋。
他轻而易举地相信了神威挑拨离间的话语,将下人推翻在地,挺直脊梁,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谁允许你这么对我的?我告诉你,我可是这个星球的皇子,你居然敢打我,你完蛋了!一会我就要让父皇把你的头砍掉,高挂在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凄惨的死样!”
“父皇?”
下人不屑地从鼻腔中溢出轻哼声,冷冷地笑了一声,打破慕戈的可笑幻想,单刀直入地问:“尊贵的皇子殿下,您有多久没见到过国王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慕戈皱起眉头,用脚踢了踢下人,略显焦急地催促:“你有话直说,别故意拖着吊我胃口。”
“小少爷,你真的很天真呢。”
神威的语气颇有种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感。
他悠哉地躺到室内豪华的沙发上,从桌子上随便捏起一个葡萄放在嘴里咀嚼,拖长语调问道。
“小少爷,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哦,不,或许我应该换个问题。”
神威丢出一颗葡萄在慕戈的脚边,地板上沾染上葡萄的汁液,不知为何在此刻看起来就像人类的鲜血一样。
他又问:“小少爷,你知道春雨海盗团到底是什么组织吗?”
慕戈哑巴了。
水灵灵的狗狗眼在略显迷惘,他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惧意,不再像刚刚那样昂首挺胸,唯唯诺诺地开口,问。
“春…春雨海盗船到底是什么?”
“你还真是被保护得很好呢,好羡慕哦~”
神威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真令人意外,明明是要承担一国重任的皇子,却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不谙世事,你的国民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皇子,他们会做何感想呢?”
“关…关你屁事!”
慕戈眼睛瞪大,反驳道:“他们能成为我的国民,是他们的荣幸,他们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
神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毫不掩饰地大笑几声,挑眉询问。
“感谢你什么?感谢你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国家都无法保护,都这种时候了,还完全不了解国情,只贪图享乐吗?”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着慕戈而去,笑容透露着浓厚的杀意,一字一顿地说:“我来替你结束你这荒诞可笑的一生吧。”
神威想要在这里杀死慕戈。
这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弱者在他眼里毫无价值。
“你…你要做什么?”
被神威身上散发着的恐怖气息和血液的味道所吓到,慕戈甚至忘记了该怎么样逃跑,呆滞地站在原地,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许过来,不许过来,不许过来!”
“我可是一国的皇子,我正在命令你啊混蛋,你要是再过来的话,我就让父皇把你的头砍掉!”
“混蛋,不许再过来了!”
神威越听越觉得可笑。
他不愿意再同慕戈废话,直接抬起右手,冲着慕戈的胸口而去。
他打算一击便结束慕戈的性命。
可意外出现了。
被慕戈推翻在地的下人挡在慕戈的面前,伸出双臂,替慕戈承受了神威的攻击。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血液喷洒到慕戈洁白的衣物上,甚是明显。
“嗯?”
神威向旁微偏脑袋:“稍微有点意外呢,这样没用的废物,居然拥有如此忠诚的下属。”
“不过,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手下留情哦。”
他低笑了两声:“既然你打算替他挡刀,那你就跟他一起去死吧。”
可意外又出现了。
这次挡在慕戈面前的,是礼弥。
神威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面色不善,表情呈现出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感,问:“你在做什么?”
神威现在很不爽。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在不爽什么。
反正自从知道礼弥被绑架走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
“你不能杀了他们。”
礼弥表情认真,转过头来看向慕戈,咳嗽了两声,郑重宣布。
“这家伙是我的仆人,你要是杀了他的话,你就要代替他做我的仆人,你愿意吗?”
修改完毕,给各位带来不便十分抱歉!
今晚会努力加更弥补大家,在此再说一声抱歉!
以后我会避免像这样的低级错误,绝对不会再把下一章的更新不小心放到前一章的…
真的十分对不起! QAQ
第25章
吃醋
“…仆人?”
神威有一丝错愕。
他视线转移,不再与礼弥对视,转过去看向面露惊恐,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打着颤的慕戈,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着慕戈。
短暂的打量后,他从鼻尖溢出鄙夷的轻哼声,反问道。
“让这种怕死的废物给你当仆人,你是打算和他一起去死吗?”
“那你管不着,这是我的事情。”
礼弥依旧抬起两臂,放在慕戈和下手的前面,声音轻快,幽幽地望着神威,又问了一遍:“反正如果你不打算做我的仆人,那你就不能杀了他们。”
“你觉得你能阻止我?”
少年的脸庞上沾染着猩红色的血液,他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眸宛如寒冰一样冰冷,透着浓厚的危险气息。
他警告道:“走开,不要挡在我的面前,不然我就连你一起揍。”
这句话没吓到礼弥,倒是吓到正无助颤抖的慕戈了。
他眼含热泪,一边不自觉地哆嗦着双腿,一边说道:“主…主人,要不我们一起逃走吧,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主人?
这词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愕。
“少爷!”
下手满脸恨铁不成钢,愤恨道:“你可是一国的皇子,怎么能这样称呼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要是让国王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啊!”
“你懂什么?!”
慕戈用敬佩又含着浓厚爱意的眼神望向礼弥,耳廓红了一片,害羞道。
“主人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深深爱上了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神威吹了个口哨。
他虽然在笑,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哇哦,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你就被这样深爱上了,看来你的个人魅力还真是很强呢。”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神威并非在夸赞礼弥,而是在冷嘲热讽。
可偏偏礼弥听不出来。
“嗯,我也这么认为。”
她平静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毫不羞耻地自夸道:“其实不瞒你说,在我以前的星球上,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大家都很喜欢我呢。”
“我没有在夸赞你。”
神威沉默了两秒,放弃再用这种语调同礼弥说话,单刀直入地讥讽:“被这种废物白痴喜欢,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笨蛋只会喜欢上笨蛋,你也是笨蛋吗?”
“你这是嫉妒。”
礼弥眨巴两下眼睛,忽然扯出开朗明亮的笑容,哼哼了两声,说:“像你这样的暴力战斗狂,应该从来没有被人喜欢过吧,所以你才会羡慕、嫉妒我,采取这种偏激的方式,想要激怒我。”
少女的眼睛通透单纯,她骄傲地抬起下巴,洋洋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可爱,追问道:“我分析得对吗?”
神威没有回话。
他直勾勾地盯着礼弥看,嘴角的惯常微笑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礼弥催促他回答:“干嘛不说话了?怎么,你不好意思承认?”
看不下去了。
要是再让这两个幼稚鬼继续这样,完全没有任何一方开窍,恐怕这辈子这两人的关系也就仅仅止步于此了。
阿伏兔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副团长,当得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仅要负责维持春雨海盗团的平静秩序,还要给神威又当爹又当妈,甚至连神威的情感问题,都要他来操心。
拜托,他自己到现在还是单身呢。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阿伏兔还是主动走上前来,拍了拍礼弥的肩膀,凑到礼弥的耳边,刻意不压低声音,提醒道。
“礼弥小姐,团长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礼弥抿了一下唇部,轻眨了下水润亮泽的蓝色眼眸,直接果断地用不大不小,能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询问。
“总不能是他吃醋,在对我发脾气,想要我安慰他吧?”
这句话完完整整地描述出神威这样的原因。
阿伏兔在心中叫好,面露喜色,眼睛都亮了些许,正乐颠颠地想要应下去,却又听到礼弥干笑了两声,说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啊。”
浅色的梨涡在唇边绽放,少女的笑声如风铃在作响,她半拍半推开阿伏兔,否认了自己刚刚的一番话,开玩笑地说。
“要真是这样,我就要去买些抽奖的东西了,神威那家伙会这样的概率可比中大奖的概率还要低啊。”
阿伏兔沉默了。
他嘴角抽搐几下,竟然一时想不到能反驳礼弥这句话的理由。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礼弥用诚恳真挚的眼睛望着阿伏兔,关切地追问:“你干嘛不直接说出来,非要这样遮遮掩掩的?难道神威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难言之隐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
礼弥将嘴巴抿成小猫咪的样子,兴致冲冲地拉近与阿伏兔之间的距离,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催促道。
“那你快点跟我说吧!这样我就有神威的把柄,以后就轮到我来威胁他了。”
但礼弥说出这些话时,神威一直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还没等阿伏兔说话,神威便拎起礼弥的后脖颈,把她从阿伏兔身边拉开。
他把礼弥提在半空中,垂下头来与礼弥对视,蓝色的眼眸不知为何在此时睁开了,微微上扬的眼尾增添了危险性,语调有些奇怪。
“哇哦,居然当着我的面,去询问我的团员有关我的事情,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呢。”
“看样子你很信任阿伏兔?”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发音咬字都很怪异:“也是,不然你们怎么会被别人当成情侣呢?”
“阿伏兔。”
神威转过头来,忽然点名阿伏兔,笑着说道:“我们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打架过了?”
“我有点怀念呢,这样好了,等今天回去的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去训练场,我们来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吧,怎么样?”
阿伏兔的背后流下几滴冷汗,在内心疯狂抱怨自己还真是倒霉。
跟神威相处了这么多年,阿伏兔怎么会看不穿神威的意图。
神威明明就是不爽礼弥比起他自己来更信任阿伏兔,更不满阿伏兔和礼弥被当成了情侣。
他没办法找礼弥算账,便把这些烦闷与怒气全部发泄到阿伏兔身上。
“团长,饶了我吧。”
阿伏兔越想越烦躁,他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将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全部归结在那两个人身上,将伞端对准他们,面色阴沉不善,威胁道。
“喂,我现在很不爽啊,你们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夜兔们都有一个共性。
他们热爱战斗,从出生起就在不停地战斗,身上沾满了血液的味道,即使清洗过数次,也无法抹去那股血腥味。
当他们站在原地不动,直直地盯着某人看,与这个人对视时,会让人的内心不自觉地升起畏惧的情绪,视线飘忽,不敢与他们对视。
神威是这样,阿伏兔也是这样。
所有夜兔都是这样,这是天生的。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慕戈咽了口唾液,向后连连后退好几步,颤抖着声音问。
“尊贵的皇子殿下,您难道连对手的身份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出手了吗?还真是单纯到让人不敢相信呢。”
阿伏兔露出白花花的上排牙齿,问。
“那您总该听过夜兔这两个字吧。”
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慕戈的肩膀因为阿伏兔的话而抖了抖,心脏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你…你们难道是…”
“没错哦。”
神威摁住礼弥的头部:“现在已经没有人能保护你了呢,你要怎么办?”
神威是不屑于和弱者对话的,他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按照往常,他肯定早早就结束了慕戈和下手的性命了。
可今天,他却异常地在这里跟慕戈对话。
并不是因为他对慕戈感兴趣。
归根到底,他会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想看礼弥的反应。
“不行——!!”
礼弥倔强地试图抬起自己的头部,反抗的力量虽然无异于蜉蝣撼树,却坚决不放弃,坚持道。
“这是我的仆人,你不能杀了他,除非你愿意做我的仆人!”
“你知不知道仆人到底要做什么?”
神威额头绽起青筋,笑容很干:“你要这种废物做你的仆人,他能为你做什么?”
“他能听从我的命令,帮我完成我不想做的日常任务啊。”
礼弥的思维非常清晰:“仆人能做的事情又不只是打架保护自己,神威,你才是不懂仆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那个吧。”
“反正我不管。”
礼弥的努力终于起了效果,她抬起头,跟神威瞪眼,强调道:“你不能杀了他,除非你愿意做我的仆人。”
生气。
怒意在心头积聚,再难压抑住。
神威不再和礼弥废话。
他突然松开手,任由礼弥掉落在地上,笑容夹杂着怒意,像幼稚的小孩子耍脾气一样,一字一句道。
“可以啊。”
没想到神威当真会答应,礼弥一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神威说道。
“那你跟着这个废物一起消失在我的眼前吧,怎么样?”
真的吗?
还有这种好事?
礼弥有些激动。
她双颊绯红,紧张地看着神威,迫不及待地问:“真的吗,你不会反悔吗?”
心中涌过一丝快意,害怕神威收回那句话,礼弥连忙从地上爬起,快步走到慕戈身边,兴奋地催促。
“那你快点走吧,只要你不来找我,我保证会彻底消失在你面前。”
神威被礼弥气笑了。
他没有回话,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不对。
她还有一样东西在神威的海盗船上。
“等一下。”
礼弥猝然想起什么,皱眉及时说道。
怒意因为女孩这短促的三个字短暂地降下,但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再次上升,还是以成倍的增长速度不停上涨。
因为下一秒,女孩说。
“我的宝贝蛋还在你们春雨海盗船上呢,这样吧,你让我去把宝贝蛋取回来,之后我们就彻底一刀两断,彼此都不要联系了,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行吗?”
神威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就这样想跟我撇清干系。”
“当然啊。”
礼弥觉得神威很奇怪:“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表达出了强烈的拒绝吗?”
神威又问:“你是打算跟这个废物一起离开?”
“没错。”
礼弥坦坦荡荡地点头:“他可是我的仆人,肯定要跟着我的嘛。”
神威许久都未体会过气愤到极致是什么感受了。
他无法稳住情绪,也无法收回自己所说的话,便索性干脆利落地把麻烦抛给阿伏兔,用隐藏压抑着无数负面情绪的蓝色眼眸瞥向阿伏兔,与其对视。
阿伏兔太了解神威了。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他已经明白了神威的意思。
倘若他这时再不及时出声,缓解此时此景的氛围,恐怕神威就会直接在这里爆发,当着礼弥的面,把那个让他气愤至极、莫名其妙的皇子给揍死。
他不会伤害礼弥,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可阿伏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
一方面,他要满足神威的要求,这样神威的怒意才会得到宣泄;另一方面,礼弥的要求也不能被忽视,不然她与神威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到最后甚至有可能会发展到再也无法解决的程度。
真是麻烦啊。
他才应该是春雨海盗船最应该加工资的人吧?
抱怨结束,阿伏兔穿插到二人中间,用略带温和慵懒的腔调缓解着二人的矛盾,说道。
“团长,礼弥小姐,不如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回去?”
脑中的灯泡一亮,礼弥一拍大脑,点头认同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先回去把我的宝贝蛋拿回来。”
她完全误解了阿伏兔的意思。
阿伏兔:…
成功收获到来自团长恶狠狠的眼刀,阿伏兔只觉冤枉。
他选择换种方式,直截了当地说:“礼弥小姐,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不如你先和你的仆人…”
说到这里时,阿伏兔的双眼不动声色地扫视过浑身还在不停发颤的慕戈,轻皱了下眉,声音也不自觉地夹杂上不悦。
“你先和你的仆人,一起回到春雨海盗船上,怎么样?”
要…要去春雨海盗船? !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艘船上应该都是像这两人一样恐怖的夜兔吧!
绝…绝对不能去! !
要是去了的话,一定会再也没办法回来,死在那艘船上,然后被当成垃圾丢在宇宙中的! !
不给礼弥回答的时间,慕戈害怕地抱住礼弥的腰部,眼睛湿润,眼泪无助地在眼眶中打转,像是可怜的小狗狗一样惹人怜爱,软下声音,软趴趴地请求道。
“主人,我们能不能不要去春雨海盗船?”
他吸了吸鼻子:“我很害怕,夜兔们都是一群狂暴嗜血的家伙,他们一定会把我们杀了的。”
“难道我想杀了你,你在这里就能逃掉了?”
阿伏兔冷笑一声,视线落到慕戈的双手上,警告道:“松手。”
这是为了他好。
要是不松手的话…
虽然被阿伏兔警告了,慕戈却仍然不松开礼弥的腰部,甚至还抱得更紧了。
他似乎找到了几丝尊严,将头埋在礼弥腰部上,向阿伏兔吐舌头做鬼脸,像胜利的那一方一样,故意挑衅道。
“哼,我知道,你是吃醋生气了,才想让我松开手的吧?”
他骄傲地抬起头部,昂首挺胸的样子宛若一只正在炫耀的公鸡,嘲笑道:“你就一个人吃醋掉眼泪吧,主人不喜欢你这样的老男人,她喜欢像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别把自己搞得太难看,赶紧主动退出吧。”
慕戈摆了摆手,催着神威离开:“主人才不会跟着你们回去的,她一定会…”
慕戈没声了。
因为他被重重的一拳打飞,直接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确实是有人吃醋了。
但这个人不是阿伏兔,另有其人。
“嗯,在我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确实很有勇气呢,在这一点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称赞你一下吧。”
神威眯着眼睛笑:“但是光有勇气,没有实力可不行呢。”
表情在一瞬间改变,他沉下脸色,双目紧锁在清醒的下手身上,问。
“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吧?”
下手连忙点下头,将慕戈扛在肩上,主动说道:“我…我会带着少爷跟你们一起去春雨海盗船的!”
和愚蠢的慕戈不同,下手很聪明。
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可惜服侍错了人。
神威哼了一身,转身离开。
明显还处在愤怒中的样子。
有这么一个幼稚的团长,阿伏兔也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跟上去。
他们走得坦然,但礼弥却懵了。
她忙不叠地跟上二人,追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我从你眼前消失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带着我的仆人,跟你们一起回去?”
思维在这一瞬发生转变。
联想起之前自己所说的话和阿伏兔的态度,礼弥的思维一下子被点通了。
“呃…”
她停顿下脚步,犹豫了一两秒,小心翼翼地向神威发问。
“神威,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今晚还有一更~
第26章
有夫之妇
礼弥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紧蹙眉头,摇了摇头,又用手挠了挠头,一本正经地否认道。
“怎么可能呢,你要是在吃醋的话,我就真的要去抽个奖了,这比你会吃醋的概率还要大。”
“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
她认同的点点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那你这么怪异的原因是什么?”
“总不能是你心情不好在拿我们发泄吧?”
礼弥努了努嘴:“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也有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呢。”
“不是。”
猝不及防的两个字,打断了礼弥的思路。
什么?
她不再垂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抬头望向神威,直直地和神威对视,眨了两下眼睛,关切地追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不是。”
神威似乎不打算再隐藏自己的心情,把怪异的原因干脆利落地总结到一句话上,道。
“如果吃醋是指我对你被绑架走、被误认为是阿伏兔的情人、还被一个废物深爱这些事情而感到不爽,那毫无疑问我就是在吃醋。”
直白的话语让礼弥语塞了。
她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直勾勾的眼神猝然变得飘忽不定,尴尬地打着马虎,试图否认神威的话语。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在因为我打你的计划而不悦,怎么可能会吃醋呢。”
“你这种战斗狂,是不会具有吃醋这种情感的啦,你想多了。”
“你一定是因为最近太忙,心情长期处在烦躁的状态下,才会这样怪异的。”
礼弥说服了自己,却没办法说服神威。
“我应该比你更了解我自己。”
神威歪了歪脑袋,绑起来的那条麻花辫随着他的动作而向左倾斜,悬浮在空中,甚是引人注目。
“即使是喜爱战斗,把战斗视作为生命的夜兔,也具有正常人类该有的情感。”
神威步步走到礼弥的身边,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语气是少有的平静,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一直在不停地否认我的这种想法,是在逃避吗?”
虽然热爱战斗,脾气也异于常人的糟糕差劲,神威却意外地拥有能直接看穿他人意图的能力。
“你在害怕。”
他睁开眼睛,攥住礼弥的胳膊,遏制住她想要逃跑的企图,直言不讳地断言道:“在我说出这些话后,虽然你表现得很坦荡自然,但你的眼睛却一直都不敢与我直视,视线一直在上下转移。”
“一般来说,人会产生这样的行为都是因为心虚,可你应该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轻笑一声,心情变得好了许多,分析道:“那就是因为第二个原因了。”
“礼弥,你在逃避,你害怕我会喜欢上你,害怕我会对你产生情感,而你的内心也无法那么干脆直接地拒绝我,所以你选择逃避现实,否认我的这些想法。”
神威太聪明了。
他的脑子灵活不仅仅体现在战场上,还体现在日常生活中。
礼弥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发出几个简短的音节,便再也说不出来其他的话,大脑一片空白。
幸好神威也没再继续逼问下去。
他只是眯了眯眼睛,反问礼弥。
“喂,不会其实你才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吧?我只是问了你两句,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礼弥彻底傻眼了。
她完全丧失正常的语言功能,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试图反驳神威,却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明…明明更奇怪的人是神威啊?
怎么到他嘴里,好像心动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根本不合理。
大脑飞速转动,礼弥尝试着用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来挽回局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可却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她没有谈过恋爱,完全没有一点这方面的经验。
在恋爱问题上,礼弥毫无疑问是一个新手菜鸟。
不过神威应该也是如此。
两个新手菜鸟撞到了一起,却居然擦出了意外的火花。
阿伏兔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不过似乎也不需要他来插手了,这两人现在的进展不就很好吗?
而正在气氛越来越暧昧时,意外出现了。
慕戈的下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手扶正被他扛在肩上的慕戈,另一只手指着神威和礼弥,颤抖着手,说道。
“你…你们居然有这种暧昧的关系!春雨海盗团的团长难道是个笨蛋吗?居然会喜欢有夫之妇,你难道喜欢ntr ?”
神威:…?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手又将重点转移到礼弥身上,拔高音量愤怒质问:“你都已经同时掌握住春雨海盗船的团长和副团长了,为什么还要来欺骗少爷的感情,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你的仆人?”
他愤怒地咬住下牙,咒骂道。
“渣女!我们少爷喜欢上你这种欺骗他人感情的混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莫名被指认为渣女的礼弥:?
等会,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她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呢,怎么就变成渣女了?
她倒是想成为渣女,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咒骂完礼弥后,下手再次将重点转移。
他望向还在看戏的阿伏兔,像是看不争气的孩子一样,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批评道。
“你也是,自己都被人戴绿帽子了,还龇着两排白花花的牙齿傻乐,你比我的少爷还可怜呢,脑子不好,笨得跟头猪一样,估计人家卖了你,你还要乐呵呵地替人家数钱吧。”
阿伏兔:?
什么玩意?
他甚至用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把在场所有人都给辱骂了一遍,下手才终于收手。
他对着三人同时叹了口气,又说道。
“少爷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他是个正常人,我不想看到少爷变成像你们这样的精神病,拜托你们了,就放过我和少爷吧。”
暧昧的氛围和不情不明的想法彻底消失殆尽。
青筋绷起,神威选择通过实际行动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手。
他用力地摁住下手的头部,逐渐施加压力,力气越来越大,用阴狠的声音说道。
“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们这一族的人真的都非常有勇气呢。”
“痛痛痛痛痛!”
下手条件反射地松开扛在肩上的慕戈,哀叫连连:“快点动手,我的脑子要裂开了!!”
“如果不让你的脑子裂开,我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神威不紧不慢地反问,又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很聪明的人呢,没想到你跟你侍奉的那个废物一样,都是一群愚蠢的家伙,送上门来找死。”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主动要求了——”
夜兔笑容伴随着危险,神威微笑着说:“那我就送你上路,让你带着你可笑的勇气去另一个世界吧。”
头部疼痛欲裂。
再难忍耐,死亡的心悸感随之而来,下手的眼泪从眼眶中喷出,鼻腔也同样流出鼻涕,他哭泣着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骂您的。”
神威其实没想杀了他。
他只是想吓一吓这个愣头愣脑的下手,给下手一个威胁,让下手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他又追问:“还有呢?”
“还有?”
下手懵了,一边吸着鼻涕一边问:“还有什么?”
“你不只该对我道歉吧?”
神威的嘴巴一张一合:“要是这么简单地就放过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思维被神威的这句话一下子点通。
下手疯狂点头,开始向礼弥和阿伏兔吐出一句又一句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骂您是渣女,世界上再没有比您更加正直、重感情的人了。”
礼弥:…你是不是变化得太快了?
“对不起,实在抱歉,我不该说您的脑子蠢笨如猪,我才是那个猪。”
阿伏兔:原来你知道你是猪啊。
全部道歉完毕,下手向神威流露出期待的目光,希望他能将手松开,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神威却仍不满意。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下手,又问了一遍:“还有呢?”
还有?
还有什么?
下手想不出来了。
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迷茫,他问出发自内心的疑问:“还有什么?”
“果然,你还是去死好了。”神威不再和他废话,抓住下手的头部打算把他往空中抛。
“等…等等,我知道了!!”
联想到神威和礼弥的关系,下手急急忙忙地说:“我向那位小姐和您道歉!!”
“哦?”
答案正确,神威停下了动作。
下手松了一口气,急忙又道:“无论是你们的副团长,还是我们的少爷,都跟那位小姐完全没有任何关系,除了您,没人能跟那位小姐在一起,你们才是最配的!”
见神威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为保住自己的性命,下手使劲说着好话,把平生学来的甜言蜜语都用在了此。
“哎呀,你们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情侣了!”
下手的夸赞天花乱坠,接二连三的成语给礼弥砸得一愣一愣的。
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跟神威才不是情侣关系,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神威也不阻止,他到底在干嘛?
等一下,他怎么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少年的嘴角上扬,微笑不再是瘆人恐怖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不妙。
礼弥呆滞地盯着神威的脸看,双眼发直。
不好的猜测在心中诞生,并得到了确认。
神威…好像真的喜欢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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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取悦
意识到神威喜欢她并不是一件好事。
礼弥宁可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倘若是真的不知,那还能将神威的怪异归结于他的性情古怪,彼此之间都会一直固守在当前的关系上,不会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关系不会再进一步。
但现在,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礼弥魂不守舍地跟着神威和阿伏兔一起回到了春雨海盗船中。
下手虽然成功保下了自己的性命,却被神威狠揍了一顿,两只眼睛完全变成了熊猫眼,鼻青脸肿的样子搞笑又可怜。
他任劳任怨地将昏过去的慕戈背起,埋头选择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神威再赏他一顿揍。
再次回到海盗船上,礼弥率先感受到的是迷惘与不安。
她知道,神威不会再放她离开了。
夜兔是战斗的种族,他们的爱情观自然也与常人不太一样。
如果礼弥没猜错的话,恐怕这个种族会采取一种独特的方式——强取豪夺。
那就完蛋了。
因为礼弥打不过。
想到这里,礼弥只觉眼前一片昏暗。
她不顾神威和阿伏兔的目光,急急忙忙地冲进自己的房间中,将房门牢牢反锁上,赶忙刨出被埋起来的宝贝蛋,将其紧紧抱在怀中。
她想故技重施,像上次一样把春雨海盗船的底部全部掏空,以此来迫使这艘宇宙飞船随便降落在某个星球上,而她则借机逃跑。
可同样的方法很难再成功施行第二遍。
房门被暴力地一脚踹开,门外,少年的笑脸完完整整地展现在礼弥的面前。
他不动声色地将礼弥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用带着微微倦意的声音询问。
“把心心念念的蛋都给刨出来了,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虽然没得到回答,但在问出问题时,神威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他睁开眼睛,不加任何掩饰,直勾勾地盯着礼弥看,身体半靠在门框上,显得有些慵懒,用缓慢的语调说道。
“是还打算使用上次的办法,把我的海盗船给刨空吗?”
礼弥:“…”
被戳穿意图,她选择沉默。
“嗯,这确实是个离开的好办法呢,不过——”
他话锋一转:“很遗憾,这个方法仅限于第一次时才可以使用。”
“现在的你,已经没办法再刨空地底了呢。”
神威笑声带着赤裸裸的嘲讽,他玩弄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施施然地开口。
“经过再次修理,春雨海盗船的底部已经全部采用铁和钢筋来维持,不再像以前那样采用木制地板,你认为你可以刨开钢筋和铁杆吗?”
…卑鄙,太卑鄙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为了专门对付她的特殊能力,居然还特意改造了船! !
礼弥非常生气。
她企图用眼神杀死神威,睁着两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神威,难以消除掉的怒意愈发上涨,她正想要将这滔天的怒意全部发泄出来,却忽然不合时宜地由此联想起其他事情。
神威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专门为了自己,特意修改了春雨海盗船的构造。
不妙,非常不妙。
囚禁——这往往是在各类强取豪夺题材的小说中,男主一定会采取的措施。
为了让女主留在自己身边,男主们会不顾女主的反抗意愿,亲手为她打造一个牢笼,将她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中,对她这样又那样。
怒意在瞬间消散,礼弥条件反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她胆战心惊地咽了一口唾液,睫毛微颤,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
“神威,你放弃吧,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神威:?
他当真没想到礼弥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在神威的设想里,礼弥应该会像之前那样,跟他拌嘴吵架。
他嘴角抽动两下:“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放弃我吧。”
礼弥谨慎地又重复了一遍,面上的表情严肃又认真,一丝不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冷静地分析道。
“你是夜兔,还是现役最强夜兔,像你这样的强者,应该会有不少追随者,你完全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是吗?”
礼弥的话让神威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表情一滞,嘴唇微微张动了两下,似乎打算对礼弥的话语进行反驳,但礼弥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持续向神威输出着自己的观点。
“而且,像你这样的星际强者,肯定是非常喜爱自由,不会停留在任何地方的,那你又怎么会愿意为心思全部放在某个人身上呢,你觉得这种行为符合你的人设吗?”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很新颖刁钻。
至少在以前,神威从来没有被问过这种问题,也没有往这方面上思考过。
他蹙眉,一只手抚上下巴,表情专注,竟然真的开始转动大脑,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回复。
“不可能。”
“让我把他人一直放在心上,心心念念地想着这个人,这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是完全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神威扬起嘴角,露出鄙夷不屑的笑容,讽刺道。
“而且,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当中吧?难道会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生活,心中只想着一个人吗?”
“你说得也有道理。”
礼弥点点头,认同道:“我也这么认为,反正我是做不到这样的。”
神威:“那不就好了,既然你自己都…”
“可是——”
礼弥猛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希望与我在一起的那个人能做到这样。”
神威没有立刻回复。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明晃晃的质疑:“你在开什么玩笑,自己做不到,却要求别人这么做,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让夜兔说出“公平”这两个字,礼弥一时有些佩服自己。
她没有任何羞愧,坦荡地点下头承认,又反问道:“对啊,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只是我的择偶标准,并不会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如果我一直都无法遇到这样的人,那我就一直单身好了。”
她眨眨眼睛,说出在儿时就坚定的信念。
“单身也很好啊,反正我才不要为了适应大家的要求,就被迫和不符合我择偶标准的人在一起。”
“不过这些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啦,因为你绝对没办法做到这样,对吧?”
少女展露出明媚笑颜,喜滋滋道:“所以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啦,神威,你就放弃我吧。”
被这么莫名其妙地拒绝,神威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可意外的,他却只感到胸口有种堵塞的感觉,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烦闷。
“你是不是太自恋了?”
神威向来不是会把情绪憋住,内耗自己的人,他伸出手,用力摁住礼弥的头部,声音阴沉。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喜欢上你了,并且还在追求你的?又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居然敢拒绝我?”
“不管是哪一项,都令我觉得十分不悦呢。”
神威加重力气:“我好像一直都对你太过纵容了,所以才让你具有了这种无法无天的勇气呢,看来我确实应该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威胁。
但可惜用错了人。
“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礼弥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诚恳地凝望着神威,问:“你要怎么让我感受到恐怖?快点吧,我很好奇。”
神威:…
暴力的威胁对于礼弥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用天克夜兔来形容她也不为过,暴力对她不具备威胁性。
但神威可以使用另一种威胁办法。
他抢过礼弥紧抱着的宝贝蛋,将其牢牢地握在掌心,向后跳跃几步,拉开和礼弥之间的距离,悠哉悠哉地说。
“看你的样子,你似乎很从容呢。”
“我有一个问题。”
他举起宝贝蛋:“即使我把这个奇怪的蛋给毁了,你也可以一直这么从容不迫吗?”
就只会用这一招!
礼弥恶狠狠地瞪视着神威,眼睛几乎要喷出火焰来了。
“嗯…要是直接毁掉,以后就没有能拿来威胁你的东西了呢。”
神威垂头,细致地观察着蛋的颜色纹路,眯着眼睛,擅自决定道。
“好,那这个奇怪的蛋就暂时由我来保管啦。”
什…什么? !
礼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为什么要留下我的蛋,你自己没有蛋吗?”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
神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回复礼弥,只觉得回复有也不太好,没有也不太好,便索性直接将话题转移,背身一边离开,一边用着愉悦的腔调问。
“你应该很想让这颗蛋回到你身边吧?”
这不是废话吗?
神威脑子是坏掉了,才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礼弥狐疑地望着神威的背影。
“想拿回去的话,也是可以的哦,毕竟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夜兔嘛~”
神威拍了拍蛋的顶部:“只是,我有条件哦。”
理所当然地把别人的东西拿走,利用别人的东西来威胁提出条件,还自称为是“善解人意”,这种厚脸皮、说出去铁定会被咒骂的事情,也只有神威能做得出来了。
礼弥不回话,只是瞪着神威。
“嗯…这样好了,既然你让我不悦了,那你也要想办法让我开心起来,如果你做出的举动让我满意了,我就会把这颗蛋还给你哦~”
神威再次倚靠着门框,转过头来与礼弥对视,语气轻飘飘的。
“怎么样?很简单吧。”
他又补充道:“要加油努力,想出能取悦我的好办法哦。”
神威是个混蛋。
礼弥在内心第n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神威是个彻彻底底、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完全没有任何人性,根本不配被称作为人类的那种!
哦,对,他本来就不是人。
他是一只可恶的兔子!
礼弥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兔子。
虽然兔子很可爱,但礼弥已经到了只要一听到兔子这两个字,就会随之联想起神威这两个字,还有他那张看上去就让人想来上一拳的脸。
生气。
太生气了。
虽然生气,但为了她的宝贝蛋,礼弥却还是要乖乖地思考能让神威开心的办法。
在思考的同时,礼弥不停地磨着自己的牙齿,仿佛正在咀嚼神威的皮肉一样,可谓是气到牙痒痒了。
那么,问题来了。
该怎么样才能让神威那个混蛋,感受到快乐呢?
对于这种战斗狂来说,果然只有战斗这种东西能让他快乐吧?
礼弥果断地向阿伏兔请求帮助。
在阿伏兔离开自己的房间时,礼弥从暗部冲出,双手双脚同时抱住阿伏兔的胳膊,放光的双眼把阿伏兔吓了一跳。
他愣了一下:“…礼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礼弥疯狂眨动眼睛,向阿伏兔释放出无法拒绝的乞求光波:“阿伏兔,帮帮我,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她夸大说辞:“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我可能就要死在这艘海盗船上了,你难道想看我的尸体吗?”
“等…等一下,礼弥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牵扯到生死了。”
阿伏兔垂下胳膊,试图让礼弥从自己的胳膊上下去,可礼弥却反而抱得更紧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阿伏兔:“阿伏兔,我是认真的,要是你不肯帮助我的话,我就真的要死了。”
“行,行,我帮你。”
阿伏兔只好先答应下来。
“团长又做了什么?”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抱怨道:“真是,饶了我吧,明明是你们俩的感情问题,为什么遭殃的却总是我?”
“你在说什么?”
阿伏兔的音量实在太小,礼弥没有听清:“要是抱怨咒骂你们团长的话,我很乐意听,也很乐意跟你一起抱怨,但现在的重点不是那个,我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阿伏兔,请你为了我,跟神威打一架吧!”
礼弥语出惊人。
因为激动,她的声音在不自觉间被拔高,这一炸裂的发言刚一发出,就成功收获了数个夜兔的视线。
他们不约而同地使用某种奇怪的眼神望向阿伏兔,显然已将阿伏兔视作为不可描述之人。
有一勇敢的夜兔挺身而出,真诚地问:“副团长,你想被团长打死吗?”
还没等阿伏兔回答,他又问:“如果你被打死了,那我能继承你的位置,成为春雨海盗船的副团长吗?”
他拍拍胸膛,向阿伏兔做着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愚蠢,居然有勇气去挑战团长。”
阿伏兔:“…”
阿伏兔:“等等,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我是清白的,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你们一会都来跟我打一架啊。”
他抽动两下嘴角,指着那个冒出来的夜兔:“还有,你小子又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居然敢凯觎我这个位置,胆子不小啊。”
和一众夜兔拌嘴完,阿伏兔才转过头来,继续和礼弥对话:“礼弥小姐,你不要再开玩笑这种玩笑了,大家真的会误会。”
“开玩笑?”
礼弥分外严肃,她从阿伏兔身上跳下,一本正经地握住对方的手,说道:“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阿伏兔,请你为了我和神威打一架吧!”
完蛋了。
这下他的清白真的彻底没了。
而且更倒霉的是,神威此时恰好路过了此地。
阿伏兔的背后流下冷汗。
第28章
讨厌
冷汗直直地向下涌出,将背部的衣物尽相打湿。
迎着自家团长杀人般的视线,阿伏兔尴尬地抽动了两下嘴角,用略带焦躁的柔和声音打着圆场。
“礼弥小姐,请问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能不能再直白地向我解释一下?不然我实在搞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跟神威待的时间久了,阿伏兔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离谱事件,自然是很聪明的一只兔子。
这种简单易处理的事情,根本难不倒阿伏兔。
“礼弥小姐,你是不是又和我们团长闹出什么事情了,才会这样说?”
他咳嗽了两声,有了些底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您还是自己亲自去和团长谈论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团长也并非不明事理,一意孤行的人,只要你肯好好跟他说话的话,他也一定会…”明白你的意思,理解你的。
话说到后面时,阿伏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他本意是想帮神威说些好话,让礼弥转变对神威的看法,从侧面增进二人感情,所以才会这么说。
但说着说着,阿伏兔自己也不相信这些话了。
神威…明事理?不一意孤行?
作为春雨海盗团的副团长,阿伏兔比任何人都要更深刻地明白,神威这只可恶的兔子到底有多么独裁专断。
他索性直接放弃在这上面入手了。
阿伏兔强行勾起嘴角,对礼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费力地说。
“礼弥小姐,我要怎么为了你和团长打架?”
阿伏兔不愿再参与进这两人之间的事情。
礼弥和神威一个比一个难缠,于他而言,还不如干脆利落地和神威打上一架来得痛快。
起码打架只要一次就能结束了,而这两人的事情恐怕要持续许久都无法解决。
这样算下来,还是打架来得划算。
“噢?”
神威挑了挑眉。
没等礼弥开口,神威便主动走上前来,替她回答了:“阿伏兔,你的胆子很大嘛。”
“居然敢向我挑战,我也有点兴奋了呢。”
他露出略带血腥感的微笑,脸上透着兴致勃勃的感觉,迫不及待地追问:“我接受你的挑战,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不如就现在吧,你觉得怎么样?”
阿伏兔:…
他视线转移,微微向礼弥瞥去,后者瞪着大眼睛望着他,面部表情无辜且坚定,毅然决然地向阿伏兔点了点头。
并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她用眼神说:“阿伏兔,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败这个可怕的战斗狂,替天行道!”
阿伏兔:…不敢当。
兔子与兔子之间的战斗虽然不会咬人,但也十分暴戾。
他们使用一种特殊的“咬人”办法——用拳头或者腿部当作嘴巴,狠狠冲撞上对方的身体,让对方流出猩红温热的血液。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结局毫无疑问,必然是那位现役最强夜兔,把战斗视作为生命的暴力狂。
负责医治的医疗人员连忙走上前去,打算给浑身上下满是伤痕的阿伏兔包扎伤口,涂抹伤药,但阿伏兔却只是摆了摆手,随意道。
“不用了。”
夜兔们不仅战斗力超群,在自我修复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他们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伤药,只要好好休息几天,那些伤口便会快速愈合,只会留下几道伤疤。
可礼弥却不乐意了。
战斗一结束,她就跟着医疗人员一起冲上来,听阿伏兔这么说,礼弥眉头紧锁,她挡在阿伏兔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
“不行,阿伏兔,你怎么能不注意你自己的伤口呢?要是你的伤口不小心感染了,那说不定你一整条胳膊都要因此报废呢。”
礼弥的眼中满是关切,声音里是不加掩饰、赤裸裸的关心。
这让阿伏兔的内心不免升起了几分暖意,却并没在他心上持续多久,便像被从头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一样,以疾驰的速度向下降。
因为,他和微笑着的神威对上了视线。
与被医疗人员和礼弥围住的阿伏兔相反,神威的身边毫无一人。
明明是胜利的那一方,可从某种角度老说,神威反而更像一个输家。
阿伏兔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他试探性地询问:“礼弥小姐,你要不要去关心一下团长?”
“为什么要关心他?”
礼弥面露不解,头微扬起,声音文文静静的,应声道:“受伤的人是你,输家也是你,我为什么要去关心那个高高在上的胜者?”
礼弥不喜欢神威。
所有的好感和无法告知他人的心思在神威将她视如珍宝、宛如命根的宝贝蛋夺走时,便消失殆尽,一点也不剩了。
现在的她讨厌神威。
特别特别讨厌,完全不愿再与对方有任何交流,恨不得直接从这艘海岛船上彻底消失,从此和对方再无任何瓜葛。
可她的宝贝蛋还在神威的手上。
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礼弥早就溜了。
“呃…”
被礼弥的话所呛住,阿伏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又瞥了一眼神威,只见对方转过头来,将紫伞搭在肩膀上,便若无其事地从这里离开了,看上去十分正常。
也只是“看上去”。
阿伏兔可是十分清楚,现在的神威心情到底有多么糟糕的。
目送着阿伏兔回到自己房间,礼弥将手抚上下巴,一边蹙眉思索着其他能够取悦神威的办法,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貌似是特意的安排,礼弥的房间距离神威的房间很近。
在她经过神威的房间,打算打开自己的房门,手已经抚摸上门把手时,旁边的房门突然被从里打开了。
右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伴随着门的声音而来。
还没等礼弥反应过来,一只炙热的手便抓住了礼弥的手腕,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中。
抬眸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黑压压、雾沉沉的双眸。
惯常的笑容不复存在,少年脸上的表情平静,有种骇人的恐怖惊悚感。
他直勾勾地凝视着礼弥,直白地发问。
“你讨厌我?”
这声音恍然将还在呆滞状态中的礼弥给拉了回来。
她回以敌意的视线,与神威对视,坦荡地点下头,理所当然地回复:“对啊,我讨厌你不是很正常吗?”
心脏重重一抽。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被忽视的疼痛感。
“为什么?”
无表情的侧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怪异,他摁住礼弥的手,将礼弥的手连同胳膊一起摁在墙上,垂下头来,距离近得足以让二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又问。
“为什么讨厌我?”
奇怪的问题。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礼弥没有立刻回复神威的问题。
她使出力气,尝试着挣脱开神威的双手,可她的力量却不足以与宇宙最强对抗,神威反而握得更紧了。
生气。
“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不讨厌你?”
迸发出的怒意让礼弥的脸蛋变得通红,宛若快要炸掉的炸弹,她恶狠狠地瞪视着神威,咒骂道。
“像你这样不在意他人想法,只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人身上的人,有几个人会愿意跟你这种人呆在一起?”
“你知道吗,在人类世界,你这样的人都叫做混蛋。”
她啧了啧嘴,眉眼里流露出浓厚的嫌恶,冷笑一声,反问神威:“你觉得,你自己会喜欢这种人吗?”
神威应该会生气。
可他的反应却出人意料。
神威只是轻轻蹙眉,认真思索了一下,便认同地点下头,答复道。
“你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我是你,我应该也会很讨厌跟我相处。”
啊?
啊? ?
礼弥傻眼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干巴巴地问:“你…你认真的?”
“对啊。”
神威倒是蛮有自知之明,他再次点点头:“毕竟我完全没考虑到你的心情,这确实很惹人讨厌啊。”
“既…既然你知道的话,那你为什么——”
礼弥眉毛一挑,气愤地扬起头,想说的话却被打断。
“可那又怎么样呢?”
表情在一瞬间改变,神威加重手上的力气,表情猝然变成不近人情、残忍凶狠的模样,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礼弥,眼神透着睥睨之感,向礼弥发问。
“我具备相应的实力,所以才能做出这种事,如果你觉得不爽、讨厌我的话,那你应该反抗我,具备相应的实力。”
“你现在只能讨厌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夜兔的世界观是畸形的。
在夜兔的世界里,实力就是硬道理。
他们靠实力说话,以实力来排名地位,而不是情感。
虽然他们也具备正常的情感,但于他们而言,还是实力与战斗更加重要。
神威更甚。
他是绝对的,视实力为一切的混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礼弥的心脏不知为何在此刻异常平静,她咬了咬牙,又问了一遍:“神威,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在嘲讽她的弱小吗?
是在讽刺她不具备相应的实力,所以才无法保护好身边的一切吗?
今晚还有~
打算开启追妻了x
第29章
包容
“我在帮助你认清现实,你听不出来吗?”
神威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眸在此时呈现出黑洞洞的残忍冷酷,他向旁侧头,橙红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向旁倾斜,又道。
“你当然可以讨厌我,这是你的自由,但你讨厌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夜兔的种族buff,神威的皮肤白皙到不正常。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眼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层阴影,配上略显疲惫、泛着青黑的眼圈,倒让他褪去些许少年感,变得更成熟了些。
“难道你讨厌我,我就要为了让你喜欢我,顺从你的心意,满足你的所有愿望吗?”
他直视着礼弥,突然面露苦恼:“那有点麻烦呢,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在跟一个还没长大的巨婴对话呢。”
“你真是个混蛋。”
礼弥回望他,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不在意他人想法、一意孤行的混蛋。
这种人应该下地狱吧。
神威只是回以微笑,默认了这个昵称。
他忽然松开摁住礼弥的那只手,用手顺着礼弥的耳廓往下滑,眼神中是纯粹的好奇。
明明是暧昧至极的举动,却被他做得就像是小孩子在对着好奇的新鲜事物进行探索。
礼弥当然不会任由他继续这样下去。
既然对方已经撕破脸皮,不再给她留下任何面子,那她又有什么必要还顾及其他的呢?
她低笑了两声,猝不及防地抬起脚,对着神威的脚用力地踩了两下,力气大到发出声响来,一听就十分疼痛。
可神威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笑容,甚至还挑衅地向礼弥挑了挑眉。
气愤在这一刻达到顶点,全部爆发出来。
既然这样不行,那就换种方式。
“救…救命啊——!!”
礼弥陡然拔高音量,扯着嗓子发出尖锐的喊叫声:“春雨海盗船的团长要杀人了!!”
神威有点没反应过来。
“杀人了,杀人了,神威要揍我了,他要对我家暴了,你们都没有人来阻止他的吗!”
她抽动了两下鼻子,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声音也带着明显的哭腔。
“呜呜呜…已经开打了,好痛啊呜呜呜…”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神威嘴角一抽,飞快地捂住礼弥的嘴巴,阻止她再继续惹出更大的动静,声音变得凶狠:“闭嘴,别再乱叫了。”
却已为时已晚。
房门被一拳从外捅破,木板尽相碎落在地,几个大汉从走廊跳进来,齐齐伸手围住神威和礼弥,大声喊道。
“团长!!我们夜兔虽然十分暴力,喜爱战斗,但可从来不打老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卑劣无耻的事情,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这一点上,夜兔们还是具备最基础的道德素养。
他们不允许家暴这种事情发生。
神威:“…”
他磨了磨后牙,把礼弥推出去给这几个人看:“你们看清楚了,我哪揍她了?她身上有掉下哪块皮或者哪块肉吗?”
“他在撒谎!”
礼弥疯狂眨动眼睛,让眼泪流得更加猛烈,把戏做得愈发逼真,抽抽噎噎地说道。
“因为我不容易受伤,所以他就打算拿我当他的出气筒,让我来承受他的怒火,还…还说…”
她吸了吸鼻子,痛苦地捂住脸,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还说以后要把我当成春雨海盗船的盾牌,以后让我一个人先冲锋上阵,替所有人迎下第一波伤害,反正我又不会死,受伤流血也不是事。”
“你…你们说——”
礼弥猛然抬起头,眼泪充斥在眼眶里,表情柔弱,仿佛易碎、被暴风雨吹打的小白花一样可怜,让人忍不住升起怜悯之情。
“世界上真的有像他这样残忍的人吗!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真的有把我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吗?我留在这里还有意思吗?”
“我…我只是替你们挡伤害的盾牌罢了,我在你们面前根本就不能称作是人!”
她再次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团长,不管怎么说,您这次做的都太过分了。”
有一身材健硕的夜兔主动走上前来,将礼弥拉在身后,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她面前,一脸正气道。
“我们夜兔才不需要挡箭牌,那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侮辱,团长,你怎么会想出这种事?”
“而且,团长,再怎么说这个小女孩也是您的…”
又一夜兔出声了,但在形容礼弥到底是神威的何人时,他有些困扰,最后纠结地选择了不会出错的说辞。
“怎么说,这个小女孩也是您的另一半啊,您怎么能这样对待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另一半?
共度一生?
礼弥一边假哭一边偷听,内心更加坚定了一定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她可不想被绑在这里一辈子。
礼弥是很热爱自由的。
她有个谁都不知道的梦想——环游宇宙,把宇宙中的所有星球都给逛一遍。
“你们是不是越说越过分了?”
神威的额头绽开青筋,不耐烦地催促:“让开,别挡在我面前,把她交给我。”
此话一出,挡在礼弥面前的夜兔反而越来越多了。
刚刚还只是一个,现在,一个、两个、三个、…神威甚至已经完全看不见礼弥的身形了。
“团长,您现在还是冷静点吧。”
“您现在这样,实在不适合跟别人待在一起。”
“这样吧,这个小女孩暂时就交给我们来保护,团长你还是再冷静一点吧。”
“在您未冷静下来,彻底清醒前,我们是不会把她交出来的。”
神威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他随手抓住一个挡在他面前的夜兔,眼神露骨的阴狠,在其脸上落下重重一拳,声音低沉,威胁道。
“滚开,你们想死吗?”
他越生气,就笑得越恐怖:“如果你们一心想求死的话,就继续挡在我面前吧。”
可竟然没有一个夜兔选择后退。
在家暴这件事上,他们绝不让步。
“我没有揍她。”
神威有些气恼:“她在演戏,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你们难道是一群蠢货吗?我团里的夜兔们难道都是一群大脑里进了水的猪?是平时吃得太多,你们的脑子和身体一样都变成猪了吗?”
“团长,无论您再怎么讽刺嘲讽我们,我们都绝对不会让开的。”
一个夜兔出声:“您与其和我们浪费时间,还不如先冷静下来呢。”
行。
太行了。
神威不再停留在原地。
他从地板上一跃而起,跳到墙上,把墙壁当作借力板,直接跳到了门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背影颇有种气急败坏之感。
礼弥有点想要偷笑。
但考虑到还围在她身旁的夜兔,礼弥愣是靠着死死反掐住自己手上的肉,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虽然她也并没感觉到疼痛,但皮肉被拧的感觉她却感受到了。
这对于缓解笑意来说已经足够了。
“礼弥小姐。”
一个夜兔倏然喊出她的名字,向礼弥点了点头:“您是在欺骗我们,对吗?”
礼弥傻眼了。
她视线飘忽地躲避开夜兔们的视线,仰头尴尬地望向天花板,选择装作没听到这个问题,掏掏耳朵,打着马虎反问。
“啊,你说什么?我刚刚没有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我说,您是在欺骗我们,对吗?”
那名夜兔再次重复了一遍,面色凝重,认真道:“但这暂时不重要,礼弥小姐,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您。”
“您和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该说实话吗?
可如果说实话的话,这些人会不会就…
“您不用担心。”
那名夜兔向她做着保证:“无论您和团长是怎样的关系,我们都会保证您的安全。”
“好吧。”
既然他这么说,礼弥便索性将所有全部道出:“我确实没跟你们团长在一起,那家伙是性格阴晴不定、完全不会考虑到他人意愿的大混蛋,傻瓜才会喜欢这种人,愿意跟这种人在一起吧?”
“果然如此。”
夜兔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微笑:“您说的确实很对,我们团长的性格糟糕,根本不适合恋爱。”
得到认同,礼弥却没有喜悦之感。
她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夜兔,明明是神威的下手,应该完全服从神威,为什么却反过来认同她?
奇怪,太奇怪了。
“…什么意思?”
礼弥提起戒心,谨慎地打量着这些夜兔:“既然你们知道我在欺骗你们,为什么还要顺着我的演技演下来,还要问我这些问题?”
“因为我们也同样抱着私心。”
那名夜兔叹了口气,对着礼弥鞠了一躬:“礼弥小姐,虽然在您听起来可能有点混蛋,但我们希望您能对团长多点包容。”
“他是个不擅长处理情感的人,所以…”
“不要。”
礼弥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向后退了一步,做出防备的姿势,强调道:“我才不要包容他,给自己找不快。”
礼弥可谓是把对神威的抗拒表现得淋漓尽致。
对神威的讨厌经过这短暂的相处逐渐越升越高,现在的她只想做一件事。
那就是取回她的宝贝蛋,从这艘船上离开。
可因为神威的阻挠,礼弥根本无法取回宝贝蛋。
等一下,她不是还有可以利用的人吗?
脑中灯泡明晃晃地亮起来,礼弥蓦地想出了离开这里的办法。
第30章
对视
“礼弥小姐…”
夜兔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都不用猜,礼弥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想为神威说好话,让她改变自己的态度,顺着这些人的意思去“包容”神威。
可是,她为什么要包容神威呢?
神威是春雨海盗团的团长,跟这些夜兔们相处了许多年,他强大无畏,领导着这些夜兔们,虽然性格上略有缺陷,但和情感、实力相比起来,性格上的缺陷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些夜兔们会包容神威。
但这并不代表她要那么做。
“我拒绝。”
小姑娘的面容认真,两只眼睛透着不容改变的坚定,沉沉道:“不管再说多少遍,我的态度都不会改变,我不要包容神威。”
“说到底,我跟神威也只是陌生人的关系吧,我为什么要包容他呢,他给了我什么好处吗?”
女孩退到门旁边的位置,一脸提防地望着这些人:“你们嘴上说着是在劝告,但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站在神威的立场上来跟我对话、劝告我的吧?”
“自始至终,你们只在意神威对我的感情,没有一个人会在意我的想法,难道不是吗?”
女孩直截了当地将这些人的心思给全部戳中。
无法反驳,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整个室内呈现出落针声都可清晰听得见的寂静无声,倒是让礼弥有些想要发笑。
“这很可笑,你们不觉得吗?”
她冷笑一声,微弯的眼眸却透着彻骨的冰冷:“但我不会责怪你们,因为你们跟神威相识相知,我对于你们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你们自然不会考虑我的想法。”
“但是——”
她话锋一转,嘴角的弧度在瞬间下扯,冷漠地凝视着这些人:“那也并不代表我要顺从你们的心愿,不在乎自己的想法,你们都没考虑我的想法,我为什么还要去包容那个人,在意那个人的想法?”
“既然我们彼此都不打算互相理解包容,那请你们也不要站在外人的角度来劝告我,可以吗?”
说完这些话后,怕这些夜兔们恼羞成怒,礼弥捂住头拔腿就跑,头也不回,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只想跑得越快越好。
在逃跑这件事上,她一向很擅长。
不多时,她就离开了神威的房间。
她没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因为她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礼弥要利用她的仆人,和她仆人的仆人。
“早上好。”
于是,在慕戈苏醒时,便听到了这样的轻快声音。
从晕厥中苏醒,他的后脑还有些未散去的疼痛感。
大脑一时无法正常加载,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与一双好奇的蓝色眼眸对上视线。
这让慕戈彻底清醒了。
他猛然坐起身,两只眼睛变成蚊香眼,脸蛋连同耳朵一起变得通红一片,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一样,结结巴巴地说。
“主…主人,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礼弥抱膝蹲在监牢外,隔着栏杆对着慕戈的身形上上下下打量,随口来了一句:“你好像红苹果啊,让我咬一口吧,感觉会很好吃的样子。”
慕戈的大脑直接爆炸了。
红色蒸汽“嘭”地一下从他头顶爆出,像火车蒸汽一样在空中飘着,他紧张得眼睛发直,甚至连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一边疯狂抖动着肩膀,一边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
“如…如果主人你…你想的话…”
“没出息!”
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慕戈的话。
斜眼望去,下人正恶狠狠地瞪视着慕戈,眼睛里含着攻心的怒火,那怒火已经燃烧起来了。
他从喉咙中发出杀气十足的咕噜咕噜声,牙齿磨得作响,像是马上就要咬上来一样,把慕戈吓了一跳。
慕戈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向后退了退,整个背部都紧贴着冰冷的墙面。
他咽了口唾液,问:“你…你这是在干嘛?你是精神不正常,失智了吗?”
“我失智?”
下手冷冷地笑了一声,陡然拔高音量质问:“我尊贵的少爷,失智的到底是谁?你现在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什么地位吗?”
慕戈这才开始注意身边的环境。
他身处于监狱之中,整个室内昏暗一片,唯有一个灯泡在一闪一闪地发出昏昏的光线,根本无法照亮室内。
在监狱最阴暗处,有一个老鼠打的洞,露着几双晶光一样的眼睛,当慕戈用眼睛扫视着室内时,老鼠们也在盯着他看。
他运气不佳,居然在打量时和这几只老鼠对上了视线。
慕戈一直都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来形容也不为过,身边的环境都十分干净,有专人负责清扫。
这是他第一次沦落到这种肮脏的环境中,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老鼠这种生物。
“那是什么?”
他眨眨眼睛,低声喃喃道,正想转过头来询问下人,却见几只黑乎乎的东西猝然从洞中蹿出,直直地向他攻击过来。
“啊!!”
慕戈大叫着急忙去躲,可老鼠们的动作比他更快,它们直接溜到慕戈的床上,要冲着慕戈的皮肉咬去。
这些老鼠们都饿急了,它们管不了其他的,现在只想好好饱餐一顿。
在这些老鼠的眼中,慕戈就是一个人形的美食,白皙的皮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如果不是下手及时站起身,随手抄起一块板砖,替慕戈把这些老鼠赶走,那他恐怕就要面目全非,浑身上下都流着鲜血了。
下手扔掉板砖,再次无力地坐在地上,头重重地垂下,一副已经完全丧失希望、失魂落魄的样子。
“王国不幸啊。”
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至深的叹息:“不仅遭遇了夜兔的打击,唯一的继承人还是这副蠢样,真是王国不幸啊。”
“你…你在说什么呢!”
慕戈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叉腰骂骂咧咧道:“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等着,等我回到王国里,我一定让父王…”
“王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少爷,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下手漠然地望着慕戈:“您的父王也早就战死沙场,被风沙掩埋了。”
“什…什么?”
这巨大的冲击让慕戈难以接受。
他瞪大双眼,瞳孔微缩,条件反射地否认:“不可能,父王说了,我们的王国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厉害的王国,没有人能够打败我们,我们所向披靡,绝对不可能战败。”
“你在骗我!”
慕戈愤怒地站起身,怒视着下手,用手指着下手:“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居然敢捏造出这种谎言,你信不信…信不信…”
“信不信什么?”
下手不屑地冷哼,向后仰身,没精打采地说:“少爷,你自己不也认为这些都是真的吗?不然你怎么会沦落至此?”
“那些都是国王为了让你健康长大而编造出的谎言,我们的王国从一开始就是弱小、能够轻易被击溃的王国,只是一直没有人盯上我们,我们才能一直维持着王国的安定。”
“你难道不知道,王国的人数越来越少,大家都在逐渐离开这个腐朽、落后的王国吗?”
下手仰天大笑两声:“少爷,我们的王国早就开始分崩瓦解了。”
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呼吸声变得急促,眼睛失去焦距,慕戈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发着抖,他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父王怎么可能一直在欺骗我?!我们的王国是最强大的,绝对不可能被击败的!”
在他的情绪波动变得越来越大时,礼弥出声了。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又尴尬地挠了两下脸,咳嗽两声吸引二人的注意力,问。
“那个…我对你们王国的兴败史不是很感兴趣,我来找你们是有事情要问你们的,请问…”
她停顿了一下,望向二人:“你们想从这监牢中离开,回到你们的星球上吗?”
答案毋庸置疑。
没有人愿意一直待在监牢里等死。
“你想帮我们逃出去?”
下手蹙眉:“你是来拿我们的痛苦开玩笑的吗?我可没忘记你的身份,你怎么可能会帮我们逃出去,你想死吗?”
“我当然不想死啦,现在的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为防止有人偷听,礼弥压低音量:“我是认真的,我跟这里人的关系很难在短时间内向你们解释清楚,我就问你们,你们到底想不想逃出去?”
她郑重地与二人对视:“你们是打算一直待在这里等死,还是打算拼一把,跟我一起从这艘船上等死?”
理所当然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下手不再出声,沉默着盯着礼弥看,对她的面目表情进行着分析,判断她有没有在撒谎。
慕戈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
他从床上冲下来,将脸凑到礼弥的面前,眼睛里含着赤裸的希冀,饱含期待地问。
“主人,你是来拯救我的吗?”
这是什么问题?
礼弥觉得有点奇怪。
“我不是。”
她果断否认,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慕戈,反问:“我为什么要拯救你?”
“嗯,说得很对哦。”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监牢的平静。
少年踩踏着阶梯一步步下来,刻意地发出声响,听起来分外恐怖。
他鼓着掌,称赞道:“我还以为你来这里是为了带着他们逃跑呢,嗯,我很满意你这个回答哦。”
“那么——”
他倏然转变视线,视线定格在慕戈身上,声线变得危险。
“也是时候该决定你的结局了吧,我已经给你的生命延长了几天了,再延长下去可就不符合我的风格了呢。”
这是什么小孩子一样的幼稚发言?
他不会真觉得自己这样很帅气吧?
礼弥在心中暗暗吐槽。
她站起身,挡在慕戈的面前,和神威对峙。
“这是我的仆人,要决定也是我来决定,我仆人的结局是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