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打小情侣打得脸都绿了, 在第三次小情侣接吻回血后，晏云清终于控制着自己的伤害，成功把这对小情侣一起K.O了。
这个机制只能说伤害一般, 但侮辱性极强。
励志忠于事业的晏云清也不免被喂了一肚子狗粮，吃得他想汪汪叫。
被清空血量的凯伦娜丢了魔法杖, 整个人缓缓地跪坐下去, 亨利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亨利……我们失败了吗？”凯伦娜喃喃。
亨利拥抱住了她，摸了摸她柔软的秀发, 轻声道：“不，只是我们可以休息了。”
两人相拥着，碎成了无数光点。
只留下了一个宝箱在原地。
晏云清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他感觉未来的一段时间内, 他想起这个副本都会觉得头痛。
再打是不可能再打的，给再多的经验也不可能再打的！
晏云清随手打开了宝箱，一瞬间副本通关经验砸到他头上, 一阵玄而又玄的感觉, 他的等级直接跨越三十级, 蹿到了三十一级。
……也不是不能再打一打哈！
他也不是图什么经验多，只是他现在非常想做fff团，烧光这个副本的所有小情侣。
三十级好像是一个分水岭, 他的游戏系统刷刷刷又解锁了好几个板块, 晏云清一时间没空查看, 先翻了一下宝箱里出的东西。
这次没有再次给他出图纸，倒是出了一本技能书和一把弓……
等等, 技能书？？？
晏云清震惊，拿起那本掉落的技能书，游戏面板顿时跳出来一条提醒。
【你拾取了[弓箭·绝对瞄准], 是否花费10个技能点学习？】
[弓箭·绝对瞄准]
被动技能，一百米内，你射出去的每一箭自带50%命中率、提高20%暴击；五十米内，命中率70%、提高30%暴击；三十米内，命中率90%、提高40%暴击，十米内100%命中、提高50%暴击。『神箭手百步内无人生还』
晏云清看到这个技能介绍，倒吸一口气，“我去！”
这这……这什么概念？意味着他拿着弓箭，在十米□□人，百分百命中不说，每一箭都提高50%的暴击。
这哪里是什么神箭手啊，这分明是神挂手！自带锁头挂不说，还带暴击增幅的……
这种技能书是能从初级副本中刷出来的吗？
晏云清怀疑这个副本坏掉了。
难不成凯伦娜和亨利觉得被暴打一顿很舒服，所以送了他一个大的？
甚至还配了一把弓……咦？
晏云清拿起那把弓箭，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是一把整体呈现出翠绿色的弓箭，由藤蔓蜿蜒而上，上面浮现着点点星光，绿意盎然。
[弓箭·翠影]
这是一把由精灵亲手打造的属于初学者的弓箭。使用时注入魔力，拉弓会生成一道由魔力构筑成的箭矢，自带木属性法术攻击加成。
这把弓箭，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曾经西尔芙制作给他的那把？
前面曾经提到过，《魔王》主控最开始是在精灵的领地里养伤的，在那期间主控薅了不少精灵王的技能，也曾提出想要学习精灵族那一手漂亮的弓法。
只是主控没有一把趁手的弓箭，其他精灵的弓也不适合他使用练习，于是西尔芙便催生出藤蔓，为主控打造了一把初学者使用的弓。
说起来那把弓最后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晏云清一边翻着背包一边回忆，最终从零零散散的回忆片段中想起，他玩到后期背包格子都占满了，有一次清理背包，那把弓被西尔芙重新收了回去，隔天又给他送来了一把更好的弓。
只不过那个时候晏云清已经有了从副本里打到的更好的武器，不需要再使用弓了。
不过，已经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想来那把弓应该已经被西尔芙丢掉了吧？
也不知道被埋藏在了哪里……
晏云清摸了摸这把弓箭，为这把弓箭腾出了一个格子，郑重地收回了背包之中。
有这把弓，再加上绝对瞄准的被动，他接下来打远程怪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敌了，这必须好好保存，在找到下一个替换武器之前，这把弓就是他的绑定武器了！
这一次副本他的收获巨大，要不是有冷却cd，晏云清都想再打一次，看看这对小情侣还能给他爆出什么好东西来。
磨刀霍霍向情侣.GIF
晏云清收拾了一下，退出了副本，一出去就看见莉莉安揪着一只噜噜猪的尾巴，被噜噜猪拖着在树林里狂奔。
晏云清：？？？
“救救救——”莉莉安敏锐地发现了晏云清回来了，连忙高声求救，“快让这头笨猪停车！我要下不来啦！”
晏云清：……
晏云清一言难尽地用了个禁锢魔法，把那头噜噜猪固定在原地，猛地一暂停，莉莉安差点直接飞了出去，好在晏云清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才避免了这一悲剧的发生。
莉莉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还好还好，还以为我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晏云清无语：“我让你在外面等我一会，你怎么还去招惹噜噜猪了？而且——以你的等级又不是打不过噜噜猪，干嘛揪着它的尾巴被拖着乱跑啊？”
莉莉安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这不是等你等无聊了嘛……我就只能给自己找一点乐子了。”
说着她正色道：“你知道吗？等待是漫长又孤寂的，以后还是少让我等你了。”
晏云清无奈，“但你又进不去副本，我有什么办法？”
不在继续聊这个话题，晏云清把从副本里得到的那把弓取了出来，展示给莉莉安看，“瞧，我从副本里得到的，看起来还不错吧！”
莉莉安看见这把弓，露出了个意外的表情，“弓？”
“是啊，只要注入魔力就可以凝聚出箭矢，算是一把魔法弓吧。”晏云清摸了摸弓身，心情很好，“只要魔力不断，就有无限弓箭，这感觉真好。”
一切恐惧皆来源于火力不足，而这把弓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只需要多准备小蓝瓶，随时恢复魔力值就行了。
晏云清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发现莉莉安没有回应，这可不像是之前的话痨，他侧头一看，发现莉莉安面上有几分复杂。
“怎么了，这把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晏云清见莉莉安始终盯着这把弓看，不由得问道。
“唔……没什么不对劲的。”莉莉安收回了眼神，“这把弓看起来是个初学者使用的，你不会觉得不习惯吗？”
“嗯？”晏云清奇怪了一下，“我本来也是初学者啊，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摸弓箭，也不知道能不能拉开弓弦，拉不开就尴尬了……果然，之后得加个弓箭训练，免得要用到的时候连怎么拉弓都不会。”
“初学者……”莉莉安眼底浮现出些许迷茫，在晏云清发现之前迅速隐藏，重新变得活力满满，“你想学习弓箭，我就可以教你啊！别忘了我们精灵一族可是最擅长弓箭的！”
晏云清保持怀疑态度：“精灵一族擅长弓箭的不都是成年期精灵吗？你一个幼年期精灵不说拉不拉得开弓，你有属于自己的弓吗？”
莉莉安哼了一声，双手叉腰：“那你可小看我了，我当然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弓啦，只不过我放在了族里，没有带出来而已！”
“至于幼年期这件事——哼哼，我的传承记忆里可是有如何使用弓的，整个精灵族不可能有比我更擅长弓箭使用的精灵了！”
莉莉安得意地说：“长老也说过，只要我一到成年期，就一定能成为神箭手的！”
晏云清摸了摸下巴，对于精灵的传承记忆还是很信服的，“那行，那你教教我。”
来一个弓箭特训！
莉莉安铆足了劲，“好！”
一人一精灵商量起之后的弓箭训练，晏云清一边听着莉莉安的教学安排，一边打开了游戏面板，他刚刚升级的时候好像看见面板上多出了新的板块，不过因为开宝箱的缘故，一时间把这个新板块给抛到脑后了。
现在刚好可以看看是出了什么新功能……
晏云清的视线触及到面板上显示的一行大字后，瞳孔猛地一缩。
【《归途》世界调试中，距离内测上线时间还剩7298:12:24。】
晏云清：？？？
晏云清缓缓……不，已经不能算是缓缓了，他猛烈地打出了三个问号。
什么鬼？归途？？？这什么玩意？！
内测上线？？？啊？
晏云清整个人都因为震惊而呆住了，他盯着游戏面板上标着论坛的板块，伸手，慢慢、慢慢地点开了那个新增的板块。
【李涛，全世界第一款全息游戏即将上线，大家觉得靠不靠谱？】
【啊啊啊啊啊归途都宣传三年了，总算给了个准确消息，不过还要再等将近十个月才开内测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嘞个豆，三年前看到归途官宣，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我还以为胎死腹中寄了呢，怎么突然就宣布要开内测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第一款全息游戏，设备贵不贵啊？这游戏真的靠谱吗？上次花个几万买设备结果玩了一坨狗屎我真的会谢！坐等舅舅党的内透！】
【报——官方网站更新了游戏设备，最便宜的只要】
【不是，你们都在狂欢，只有我一个人不看好这个所谓的全息游戏吗？】
……
晏云清呆滞地一目十行，从一堆论坛帖子中，准确地提取出了关键。
首先，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确实是个游戏，名字叫做《归途》。
其次，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确实是个游戏，接下来还会迎来内测玩家、公测玩家、数不清的……蓝星同胞！
晏云清精神一振，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再等十个月后，这个异世界中就会迎来一大批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玩家，在这里他不再是孤单漂泊的异世界旅人了！
晏云清一时间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眼睛一闭一睁，一觉睡醒十个月就过去了，他的同胞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莉莉安叭叭地说了一大堆，一转头发现晏云清在发呆，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听清楚了没？”
莉莉安的声音打断了晏云清的幻想，他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
闭上眼，让自己有些沸腾的脑子冷静下来。
呼——
莉莉安下意识地噤了声。
晏云清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从他穿越到现在他发现游戏内测即将开放，这一系列事情的经过，他猛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等下，如果能确定这是一个全息游戏，那他究竟是穿越到了游戏之中，还是他根本没有穿越，只是意识进入了这个游戏，成为了玩家之一？
虽然晏云清经常随口调侃游戏的文案和美术不行，但过于真实的世界早就让晏云清把游戏系统当成了他的金手指，而他只不过是穿越进了游戏里的异世界。
如果真的有游戏制作组正在调试游戏本身，那么他的任务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处规划好了一切？他的一举一动是否都被人看在眼中？
如果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又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这个所谓的游戏论坛？是觉得把他蒙在鼓里不好玩，想看他认为自己随时被监视着，惶惶不可终日？
最初能见到同胞的喜悦劲过去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了出来，搅得晏云清思绪混乱，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晏云清捏了捏眉心，一时间竟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主要是这些问题虚无缥缈，他连一个线索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抽丝剥茧整理出背后的真相。
……等下。
晏云清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喊了一声莉莉安。
“我在。”莉莉安担忧地看着突然面色十分难看的晏云清，“你怎么了？是刚刚受伤了？”
“不……我只是发现了一些事情。”晏云清蹙眉，“我问你几个问题啊，之前你说的那个天降者预言，梅林曾经对预言做出过解读对吧，你之前说我和他解读出来的天降者出现的时间不一样，那他解读出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莉莉安一怔，不知道为什么晏云清突然提到了那个预言，她想了想，“梅林解读出的时间也很模糊，只精确到了月份，是明年的八月份。”
八月！
现在是……晏云清点开系统页面，看了一眼日期，现在正好是游戏中的十月份。
距离内侧时间还有将近七千三百个小时，换算过来刚刚好是……十个月！现在到明年八月，刚刚好是十个月。
破案了，天降者并不是指代他，而是指代即将上线登陆的玩家。
晏云清深吸一口气：“这个预言，最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嗯？是在魔王失踪后的几十年间吧，具体时间不确定，突然在帝都民间流传出来了。”莉莉安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提出，“不过，有可能和魔王眷属有关。”
晏云清闻言，惊讶：“魔王？这和魔王眷属有什么关系？”
“这个嘛……是我猜测的。”莉莉安说，“那个时候魔王失踪不久，民间传出这样不利于魔王统治的言论，魔王护卫队那一群疯子肯定是要到处排查的，可是西奥多那家伙好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放任这个传言越传越广。”
“所以你是觉得……”晏云清迟疑。
莉莉安信誓坦坦：“这传言多少和西奥多有点关系，说不定就是他搞出来的，他肯定居心不良，编出个谎言来篡位。”
“说不定他这么多年一直到处找魔王，就是为了杀了魔王自己成为永恒之主！”莉莉安已经开始阴谋论了。
晏云清：……
魔王护卫队，一个隶属于魔王只听从魔王命令的队伍，为首的就是大天使长西奥多。
晏云清一言难尽，“你之前还说这预言已经被证实是真的了……而且永恒帝国都覆灭这么久了，他能做哪门子的永恒之主啊？”
莉莉安眨眨眼睛，“我只是推测啦推测！反正我觉得西奥多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对魔王有所企图！”
“要不然他为什么没有制止这个预言流传开来？那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因为魔王的失踪开始恐慌起来了，预言的流传可以说加剧了永恒帝国的覆灭。”
说到永恒帝国，莉莉安眼中划过一丝复杂，那个因为魔王盛极一时的帝国最终也因为魔王的失踪覆灭在时间的洋流之中，化作历史上的一颗尘埃。
永恒帝国仅仅存在了三百来年，其繁华与昌盛是一千多年后的现在都比不上的。
晏云清思索。
确实，如果传言真是这样流传开来的，西奥多肯定对这个预言知道的更为详细。
毕竟那个时候魔王护卫队暗地里也负责把控帝国的安全，这种容易扰乱人心的言论，魔王护卫队绝不可能放任其传播开来。
晏云清想起之前卸载《魔王》后，那些发来的短信……
啧，现在想想真有点恐怖。
不会有人在他玩魔王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了吧？
难道是因为他弃游了，所以才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吧？
晏云清揉了揉额角，感觉越想越混乱，不想了。
但是天降者这个预言，一定和他的穿越有点关联，或许他要先弄清楚这个预言的完整版，然后再去思考预言究竟想要说明什么。
虽然他对在那个世界生活都无所谓，但一直被推着走就很令人不爽了。
第52章
稍微浏览了一下游戏论坛的内容, 晏云清就关了论坛。
距离游戏内测还有十个月，他现在刷论坛看玩家们兴奋的言论，只会觉得更加焦躁。
始终被一个未知的视线注视着的焦躁。
当然, 他现在还得考虑一个问题，如果, 这个世界并不是游戏, 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异世界，游戏只是链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那么在不久后就会登陆的玩家, 恐怕会成为这个异世界的另一股灾难，破坏力怕是和魔物不相上下。
要知道，玩家可是被称为第四天灾的存在。
玩家可不会在游戏里考虑道德不道德, 就连晏云清这种穿越过来的, 还不是自诩玩家在‘为非作歹’，虽然他某种意义上也是在行侠正义。
只希望这个所谓的游戏方能对玩家的行为有所限制吧。
晏云清想起了可爱的小尤莉，真是一千个不放心啊。
重新检查了一遍游戏系统, 晏云清发现游戏好友那边新增了聊天系统, 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玩家上线做准备。
晏云清点开游戏好友, 看着上面仅有了两个npc好友，晏云清尝试着给莉莉安发了一条消息。
[晏云清（私密）]：莉莉安？
莉莉安一个激灵，左看看右看看, 不确定地看向晏云清, “你刚刚有说话吗？”
晏云清发现聊天面板上也多出了一行字。
[莉莉安（私密）]：你刚刚有说话吗？
晏云清：……好家伙, 聊天系统还能这么用吗？那这不是等同于一个单向通讯器了？
这个功能好用。
[晏云清（私密）]：没事，我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能力, 试一试。
[晏云清（私密）]：以后要是遇到不方便说话的环境，我就用这个能力和你说话。
莉莉安盯着晏云清的嘴，发现他确实没有说话, 但耳边也确确实实响起了晏云清的声音，她惊讶：“这种能力……”
[莉莉安（私密）]：怎么感觉像是神明聆听信徒的祷告？
[晏云清（私密）]：什么？
莉莉安瞪大眼睛。
[莉莉安（私密）]：我在心里想的你也能听见吗？
晏云清摸了摸鼻子，才发现莉莉安也没有说话，但他和莉莉安的聊天框里却出现了莉莉安的发言。
[晏云清（私密）]：嗯……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
[莉莉安（私密）]：……
莉莉安盯着晏云清看了半晌，然后问：“现在呢？你刚刚听见我在想什么了吗？”
晏云清：？
[晏云清（私密）]：没有，你刚刚有想什么吗？
莉莉安立刻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你这个能力只要我不想着你，心里想的事情就不会被你听见，要不然也太可怕了一点！”
晏云清也这么觉得，要是这个聊天系统能把所有人心里的想法都呈现出来，那也太bug了一点。
不过……
晏云清眯了眯眼睛，看着略微显得有些心虚的莉莉安，这家伙……啧，还有秘密是不敢被他知道的。
算了，反正他也瞒着莉莉安很多，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晏云清这样想着，选中了他的另一个npc好友可妮莉娅，想要试试能不能远距离通话，结果系统提示他对方好感不够，无法开启私密聊天。
啊……原来npc好友的聊天功能还需要足够的好感度，那这个功能也就没有那么bug了，目前只能用于他和莉莉安的交流。
不过好歹是方便了一点。
晏云清心满意足地关掉了聊天框，检查还有没有其他功能。
检查了几遍，确定没有其他功能后，晏云清发现背包多出了一个三十级等级礼包。
他本来是想直接关掉游戏面板的，不知怎么手一抖，直接点击了拆开等级礼包。
这种礼包可以取出来，变成实物盒子，亲手拆开拿到里面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在背包里点击拆开，拆开后的东西会直接取代礼包的格子，存放在背包里。
这个等级礼包就是第二种情况，在晏云清手抖点击拆开以后，半秒犹豫都没有，直接啪的一闪，等级礼包的图案消失，顶替它出现在背包格子里的是一张图纸。
——金色的图纸！！！
晏云清震惊，他光知道武器有金色的，什么时候图纸也有金色的了？他玩《魔王》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啊？
[图纸·便携锚点（金色）]
可以安装在任何地方，当你处在以锚点为中心，方圆五千米的范围内，你可以选择读条传送回便携锚点附近。当前地图仅可存在一枚生成的便携锚点，安装新的便携锚点后，上一枚便携锚点自动销毁。每个便携锚点仅可使用三次，且每次传送需读条1min，冷却时间为30min。
锚点！
他刚刚还在想这游戏为什么没有锚点传送，就给他送了一个便携锚点的图纸……不会真的有人一直盯着他吧？
晏云清决定把这个巧合当成他心想事成的好运气爆发，想太多不仅没有任何用，并且只会让他晚上睡不着觉。
便携锚点制作所需材料并不复杂，甚至晏云清的背包里就有大部分材料，只需要再买点秘银就可以制作出来了。
这是一个很适合用来偷偷摸摸干坏事的道具，就是读条时间稍微长了一点，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保证自己一分钟内不会被干掉。
放在激烈的战斗中很鸡肋，读条时间内一不小心就会嗝屁了，但对于晏云清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他还有一条锁血项链呢，撑过一分钟不死完全没问题。
刚好晏云清还没想好杀了费乌以后要怎么逃走，这个便携锚点给了他一个惊喜。
***
两天后，和可妮莉娅约好的时间到了，晏云清再次变成小黑猫的模样，蹲在他们约定的成衣店门口。
莉莉安没有跟出来，有了聊天系统，她和晏云清交流都更加方便了，像是这样晏云清一个人更方便的情况，莉莉安不会一直跟着他了。
晏云清趴在石墩上晒太阳，尾巴懒洋洋地垂下随意摆动着，眯着眼睛看每一个路过的人。
形形色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性格特点，也不是一模一样或者干脆没有脸的建模，晏云清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除非蓝星的科技已经先进到有超级人工智能，能自动生成每一个人独特的行为轨迹、性格特征。
至少他还没穿越前没听说过有那个民科，或是游戏公司能达到这种水准的。
晏云清漫不经心地想着，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海蓝色的身影，顿时精神一振，看着那穿着衣裙的海蓝色少女从他面前路过，走进了成衣店，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女性。
他甩了甩尾巴，用爪子梳理了一下毛发，梳理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猫咪的身体了。
这个身份太好用了，用多了连猫咪的习惯都一起学了过来，以后不会变成人形后还会舔手掌吧……？
不行，以后得减少变成猫咪的次数了。
晏云清摇摇头，继续等在成衣店门口，没过一会可妮莉娅就从成衣店走了出来，他立刻起身，装作不经意地凑到了可妮莉娅的脚边，“咪呜~”
可妮莉娅低头，看见小黑猫后眼睛弯了弯，在晏云清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你好呀，小猫咪。”
“咦？”走在可妮莉娅身边的另一名女性发现身边的人停下了，回头一看，发现可妮莉娅正在摸脚边的一只小黑猫，“黑猫？流浪猫吗？”
“不太清楚，刚刚突然跑出来蹭我的脚。”可妮莉娅笑了笑，“大概是饿了吧，正在向我讨食呢。”
晏云清看着可妮莉娅露出的温柔笑容，心底不由得打了个颤。
真是好可怕的演技，光看可妮莉娅的这个表现，谁会觉得可妮莉娅和他本就认识呢？
那女人打量了一下小黑猫圆滚滚的肚子，对这个说法不太认同。
“是吗？不过尼娅你还是离这些流浪猫猫狗狗远一点，它们身上充满了脏东西，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得病。”
啧，你才身上充满了脏东西！
晏云清夹着嗓子，咪呜咪呜地叫了几声，还用脑袋去蹭可妮莉娅的手掌，完全就是一副小猫咪想要讨食的模样，声音又可怜兮兮的，谁见了都要忍不住软下心肠。
“也不一定啦，我看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就很干净。”
油光水滑的毛毛摸起来手感绝佳，可妮莉娅忍不住捏了捏小黑猫的耳朵。
晏云清用小眼神瞅她：你够了啊，赶快点，别摸了。
可妮莉娅勾了勾嘴角，又摸了两下，才轻声细语地说：“看来是真的饿了，可是姐姐这里没有吃的诶，这样吧，小猫咪你和我一起走，姐姐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可以吗？”
“可以的话就喵一声。”
晏云清差点想给可妮莉娅翻个白眼，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和猫咪说话，那个尤契尔就算了，可妮莉娅明知道他不是猫，还这样问。
难不成是真的猫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夹着声音又瞄了一声。
“真乖。”可妮莉娅抱起小黑猫，对着同伴歉意一笑，“抱歉啊，我想先去给这只小家伙买点吃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晚一点回去。”
那女人皱起眉，嫌恶地看了一眼可妮莉娅怀抱中的小猫咪，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像是已经闻见了猫咪身上散发出恶臭味一样，用手捏了捏鼻子，瓮声瓮气。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肮脏的东西，行吧，我先走了，你回来之前先把身上沾染的猫毛清理干净，我可不想被肮脏的东西沾染上。”
可妮莉娅一点也没介意同伴露出的嫌弃表情，依旧抱着小黑猫笑得温和，“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
女人挥了挥手，拎着手里的袋子迅速上了一辆马车，要不说做贵族女佣也好过做平民，这些伺候人的女佣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平日里还有丰厚的薪水发放，哪像是日落村的那些平民，光是活着就用尽了所有力气。
这还是富裕地带的平民，换做更偏远的，连活着都困难。
可妮莉娅一下一下顺着小黑猫背上的毛，略微走神，手下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加大了一点，小黑猫嗷呜喊了一声，才唤回她的思绪。
晏云清：你想什么呢？
可妮莉娅这才安抚地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抱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小猫你像吃什么呀？黄油煎的小酥鱼好不好呀？”
“咪呜~”
走过一个拐角，可妮莉娅还真的小吃摊上买了一盒黄油小酥鱼，这一盒的价格还挺贵的，要足足一个银币，里面一共也就六条小酥鱼。
小吃摊附近围着的小孩听闻可妮莉娅买来是给小黑猫吃的，不由自主地向着小黑猫投去一个羡慕的眼神，做有钱人家的小猫咪真幸福，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晏云清：……
不要再给他拉仇恨了啊，他怕自己那天变成猫走在大街上还会被小孩子丢石子！
可妮莉娅买了一盒，看都不看那些小孩渴望的眼神，抱着小黑猫就离开了。
停留在原地的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同时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能对着小黑猫发善心，怎么不能对着他们发善心呢？
哎，真想变成小黑猫啊！
可妮莉娅提着小酥鱼，抱着小黑猫往前走，偶尔路上还能遇见一个和尼娅相熟的人，可妮莉娅也会微笑地和对方打招呼，十分平易近人。
终于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周围不再有人经过，晏云清十分自觉地从可妮莉娅的怀中跳了出来，找了个平坦的台阶蹲坐着。
可妮莉娅也蹲下来，在小黑猫面前打开了装着小酥鱼的盒子，朝着小黑猫的方向推了推。
“你还真是给我买的？”晏云清迟疑。
可妮莉娅理所当然，“买来喂猫的东西，就算我原封不动地提回去，也不会有人愿意品尝的，而我……对这种不知道死了有多少天的鱼不感兴趣。”
巴托维塔的都城属于内陆，与海洋相隔挺远的，运输过来的海鱼基本上都已经变质了，即使保存得再好，也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因此这里的人经常使用能够掩盖食物本身味道的烹饪方式煎炸这些海鱼。
至于内陆养殖？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大型的鱼类养殖行业，至少晏云清暂时没见过，这些炸鱼的小摊贩都是从那些给贵族老爷们运输海鱼海货的商队里，捡人家不要的劣质海鱼低价购买回来，再煎炸后售卖出去。
这些商队来回跑一趟不容易，活着带回来鱼经过长途跋涉九成都会死掉，还活着的就高价卖给贵族老爷们，死了的就处理处理卖给平民，多少都能赚点。
反正平民对此毫无意见，他们也买不起那些昂贵的活海鱼，而这些死了的海鱼很便宜，既是一种肉类，也吃不死人，买起来很划算的。
作为曾经长期生活在海里的人鱼，可妮莉娅可看不上这些死了不知道多久，更不知道被煎炸前有没有变质的海鱼了。
笑话，人鱼想吃鱼还能吃不到新鲜的吗？
晏云清：……
难道他就对变质了的海鱼感兴趣吗？
晏云清无奈地把那一盒子的小酥鱼收进了背包，准备之后带回去给日落村那只真正的小黑猫正主吃。
“怎么样，你那边确定了宴会开始的准确时间了吗？”晏云清问。
可妮莉娅点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一周后，刚好出征的索耶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也会参加这一次的生日宴，巴托王一直想要促进皇室和这位将军联姻，这次应该会把所有未婚配的公主都叫上。”
“出征……？”晏云清好奇，又是涉及到他知识盲区的消息。
据他所知，目前这片艾尔曼大陆上暂时还没爆发什么大型战争，顶多就是小国与小国之间有些摩擦而已。
“幽冥之地，又称死亡之海，你应该听说过吧？”可妮莉娅不在意地回答，“两千年前神明战争最激烈的地方，也是最后一战，埋葬了无数神明的死亡之海。”
“自从魔物出现后，那地方就变成了魔物的老巢，别的地方只不过是零星地死过一两位神明，而那地方神明的骸骨已经堆积成山了，可想而知在那诞生的魔物有多可怕。”
这么一说，晏云清就顿时明白了那是什么地方了。
光明帝国……哦不，应该称之为光明遗迹，在魔王的永恒帝国建立之前，还有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古国，就是光明帝国。
那个国家的都城绝大多数都是光明之神的信徒，而最终的大决战也是魔王在那里杀死了光明之神及其党羽，随之光明帝国覆灭，化作了旧日的泡影。
可妮莉娅：“索耶家族就是巴托维塔这些年一直驻扎在幽冥之地边上的家族，亚德里恩·索耶将军是索耶家族目前实力最强大的剑士，一直肩负着守卫巴托维塔边境线的职责。”
“因为这个，索耶家族的权利一直很大，甚至敢一口否决巴托王下达的命令。”可妮莉娅冷笑一声，“这一直是巴托王的一块心病，随着年龄增长，怕是越发无法忍耐了，这一次也是巴托王最后一次尝试拉拢索耶家族的试探。”
“所以他想要用公主和索耶家族联姻？”晏云清问，“听你的语气，你似乎知道这个公主人选是谁？”
第53章
可妮莉娅沉默良久, 就在晏云清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轻声开口：“我不确定，但巴托王这么多公主中, 出身比较好的那几个都已经嫁人了，而还未婚配的适龄公主大多平庸, 就算巴托王想要把这些公主嫁给索耶, 索耶家族也不会同意的。”
“而年纪还小的公主中……唯有一个十一公主爱丽丝，最为出色。”
十一公主爱丽丝……
晏云清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在记忆里挖掘了半天，才想起来就是可妮莉娅和他提到过这位十一公主。
好像是魔法天赋出众，现在和十王子一起在希格瑞特学院学习？
能进入这所学校的, 确实已经能够说明她的天赋了。
“所以巴托王想要撮合十一公主和索耶将军？”
晏云清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之前打听消息的时候, 听到莉莉安讲起一个八卦，现任王后实际上是第二任皇后，在她之前嫁入皇室前, 那个巴托王继位前就嫁给他的前任王后病逝才不过两个月。
现任奥格瑞尔王后上位, 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二王子, 也就是现在呼声最高的继承人菲尔顿，隔了大约十一年，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费乌和费奇。
中间几个不受宠的妃子生下了老二老三老四, 在这个时候还算相安无事, 等费乌费奇两兄弟出生后，皇室相继出生孩子没过几天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夭折。
以至于好色的巴托王, 十来年没有给巴托皇室增添一个新的公主或者王子。
所有人都传言是王后杀了这些刚出生的王子公主，奥格瑞尔王后一直没承认过，巴托王为此大发雷霆……结果就是他大儿子, 那个前任王后唯一留下的儿子也死在了第三次魔物潮暴动之中。
知情者对此讳莫如深，只有一个共识，就是这位才貌双绝，天赋一流的大王子也是被奥格瑞尔王后杀了的。
仅仅只是因为巴托王对她发了脾气……
最关键这件事最后还不了了之了，不过奥格瑞尔王后似乎也做了妥协，在此之后皇室中生下的孩子基本上都活了下来，就是数量不多，等到费乌费奇成年后，王子公主的数量才迎来了井喷式增长。
晏云清听完这个八卦，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什么？西幻游戏中的宫斗？妈耶老祖宗诚不欺我，感情就是事业路上的绊脚石。
只是可怜那些或是被迫或是自愿成为巴托王妃子的姑娘了。
这王后简直是杀疯了，见一个杀一个。
那么问题来了，在费乌费奇成年之前，皇室中能出生且长大的孩子寥寥无几，这位十一公主……她多大了？
那位已经成为索耶家族家主的索耶将军，今年又贵庚了？
晏云清问出这个问题后，可妮莉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那个索耶将军，呵，算是青年才俊，今年不过三十八岁。”
三十八岁啊，那好像还好？算是年轻？毕竟要镇守边境，起码得是大剑士以上，三十八岁的八九十级剑士在这个世界绝对算得上天才。
“十一公主……”可妮莉娅一字一顿，那声音像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今、年、十、二、岁！”
晏云清差点被口水呛到。
“十、十二岁？！”晏云清不可置信，“那老登要把自己十二岁的女儿嫁给一个三十八岁的大叔……这个年龄都可以给她做爸爸了吧？”
可妮莉娅的脸色黑沉如墨，一副想要把那老登大卸八块的架势。
晏云清战术后仰，总觉得这个时候出声喊醒她会被牵连到，他只能弱弱地开口：“也不一定是十一公主……你不是说那老登……巴托王把自己所有的公主都喊上了吗？说不定是别的公主？”
这十一公主不会和可妮莉娅有什么关系吧？为什么听到十一公主要被嫁给索耶将军的时候，可妮莉娅这么生气？
可妮莉娅闭了闭眼睛，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一想到那老东西会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我就反胃。”
晏云清默默腹诽：你这可不像是反胃，像是要去杀人，还是千刀万剐的那种。
过了一会，可妮莉娅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继续开口，“总之，情况有所变化，这场宴会来的人会更多，守卫也会相应增加，在场又会出席一个索耶将军……那家伙实力很高，你若是想要杀了费乌，一定要避开他的注意。”
晏云清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还有就是，现场守卫增多后，你杀完人不一定能跑出去，我建议你最好多准备几条逃亡方式。”
可妮莉娅看了一眼小黑猫的模样，“黑猫的状态或许可以帮助你避开一时的检查，但在场的那个索耶将军可是目前巴托维塔唯一一个一百级大剑士，又是常年驻扎在边境上杀过无数魔物的，他实战经历只会更丰富，怕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会察觉出不对劲。”
“不要小看这些人，始终沐浴着战火长大的人，非常信任直觉，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可妮莉娅发现晏云清在低头沉思，心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要是没有绝对能逃跑的信心……我建议你放弃杀死费乌的计划吧。”
“我们之前的交易，就当作废。”
晏云清不由得抬头，朝着可妮莉娅的方向看去，发现可妮莉娅避开了他的视线，望向了更远的方向，只听她轻声喃喃：“这不过是鸡蛋砸石头，无谓的牺牲罢了。”
晏云清顿了顿，俯下身蓄力，后腿一登直接跳到了可妮莉娅的臂弯之中，顺着她的手臂直接爬上她的肩膀，在可妮莉娅诧异的表情下，用尾巴贴了贴她的头，像是在抚摸她的额头一般。
“明知是鸡蛋碰石头，那可不叫做无谓的牺牲。”晏云清说，“而是无畏的牺牲，不，更应该叫做无畏地向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命运赋予我们抗争的底色。”
“听说过魔王的故事吗？”晏云清笑，“最初的魔王，也不过是一个因为神明战争失去一切的孩子。”
“他失去了所有，所以他拿起了武器，在所有人类与异族跪地臣服时，向着高高在上的神明发起了进攻。”
“最终结束了长达几百年的神明战争。”
可妮莉娅怔怔，“你……”
她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清楚魔王的故事，这些在流传下来的历史手札中根本没有记载过，后来成为世界霸主的两大帝国对魔王讳莫如深，海妖一族对魔王的记录更不可能开放给她一个混血人鱼随意查看。
而一个看似无知又弱小的小兽人居然能对此侃侃而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然而一切的问题都被可妮莉娅咽了下去，她重复了晏云清的那句话，“他失去了所有，所以他拿起了武器？”
“有些事情，如果我不去做，还会有谁去做呢？”晏云清回忆着以前看过的鸡汤，给可妮莉娅猛猛下料，“比起退缩，我更想成为那个先驱者，无畏地向前。”
“而且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不是吗？”晏云清说，“只有这一次，费乌身边那两个护卫才会短暂地离开，而在宴会之中，那个索耶将军又不可能一直关注着费乌。”
或者说索耶将军的关注点就不可能在费乌身上，明知道这个宴会同时是他的相亲宴，说不定他会更愿意多看两眼那个十一公主，毕竟那有可能是他未来妻子。
不过这话晏云清就不敢说出来了，以他观察，可妮莉娅对十一公主的在意程度极高，他怕自己说出来会被可妮莉娅先打死。
“我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至于怎么在得手后逃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晏云清非常自信，“我自有办法。”
在得到便携锚点之前，晏云清恐怕还要再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从王宫中全身而退，但现在嘛——晏云清只能说他杀一百个费乌都没问题，只要给他拖延出一分钟的读条时间，他就能直接TP走了，还怕逃不掉吗？
瞬间出现在五千米之外，还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逃跑方式？
可妮莉娅盯着小黑猫那张自信的脸看了一会，最后状似不在意地撇过头哼了一声，“随你吧，反正不要命的人不是我。”
晏云清又用尾巴敲了敲可妮莉娅的头顶，“傲娇早就退环境了，不许傲娇！”
“什么跟什么……”可妮莉娅总是听不懂晏云清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傲娇啊，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反正……到时候你随机应变吧，我是不可能帮你的。”可妮莉娅冷漠脸，“至于你之前答应我的，要吸引所有人注意十五分钟……啧，有索耶在，估计你连五分钟都做不到。”
“算了，你尽力吧，做不到也没事，我还有备用方案。”
晏云清：“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努力完成答应你的事情的。”
说完，可妮莉娅的肩膀一轻，晏云清从她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几下蹦到了一个高高的台阶上，对着可妮莉娅眨了眨眼睛，“现在我要回去为我们的计划做准备了，祝我顺利吧，亲爱的人鱼小姐。”
可妮莉娅：“……是你的计划，不是我们的计划。”
“好啦好啦，不要在意那么多！”
晏云清摇着尾巴，“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就由我来说吧！”
“祝我们一切顺利。”
“——共犯小姐。”
第54章
和可妮莉娅见过面, 得到了宴会的具体时间，以及有可能参与这次宴会的具体名单后，晏云清找了个角落, 解除猫咪形态，换个马甲继续去采购材料了。
便携锚点所需要的秘银, 炼金铺前两天一直没有货, 老板说今天大概会到一批新的材料，晏云清得赶快过去把秘银购买齐全。
这个便携锚点是他目前为止最有力的逃跑手段, 如果材料一直不够做不成他就要考虑其他的办法了。
晏云清切回了魔法师的外表，他给这个身份也起了个名字对外，很常见且大众, 名为爱德华。
这个身份的设定很简单：爱德华是一个平民出身的孩子, 母亲独自抚养他和弟弟长大，他很幸运的在小时候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老炼金术师，发现他在魔法以及炼金术上都有不凡的天赋, 就将他带在身边教导。
只是老炼金术师年纪太大, 教了爱德华几年便离开人世, 爱德华继承了老炼金术师的所有遗产，回到家后却发现母亲早已病逝，弟弟也不知所踪, 他带着老炼金术师的遗产满世界地寻找弟弟的下落。
性格阴郁怪异是因为爱德华从小就和老炼金术师生活在一起, 从没有和外人交流过, 有钱是因为老炼金术师的遗产全部交给了他，偶尔在某个地方停留是为了寻找弟弟的下落。
这个身份特别好用, 晏云清已经决定将这个身份和joker那个身份一起，成为他的固定马甲之一了。
刚好爱德华成为明面上行走的身份，joker就是背地里干坏事的身份。
当然, 要是能给自己搞一个机械右手就更酷了。
扯了扯稍微有些滑落的兜帽，晏云清低着头走进了一家炼金铺中。
“爱德华先生，您来了啊！”站在炼金铺柜台前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她的脸蛋圆圆的，脸颊两侧带着小雀斑，扎着个马尾辫热情地招呼着晏云清。
这是这家店铺老板的小女儿，经常会帮着父母在这里看铺子，和晏云清承诺秘银会在今天到货的就是她的父亲。
晏云清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放得很轻，露在宽大魔法袍下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要的东西到了吗？”
看着阴森森的。
“爸爸已经和我说过了，爱德华先生您订了一批秘银，还付了双倍的定金，要我们赶快进货是吧？”少女蹲下，从柜台底下摸索了片刻，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找到了！”
她把这个小盒子打开，放在桌面上往晏云清的面前推了推，“今天早上刚刚到货的，您检查一下？”
晏云清扫了一眼，丢过去一个鉴定，确认东西没有问题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袋子，放在了柜台上，“这是尾款。”
说着他将那个小盒子盖上，揣进怀中，实际上是直接收进了背包里。
少女也没见外，直接当着晏云清的面，将布袋子里的金币全都倒了出来，一一清点后确认无误，才全都收进柜台中，拿出个小本子记录上新交易出的这笔金额。
“没有问题了，爱德华先生。”少女笑意盈盈。
晏云清颔首，继续cos阴暗小蘑菇，飘出了炼金铺。
少女撑着脸，看着晏云清离开的背影，嘟囔了一声：“真是奇怪的一个人，魔法师大人们都是这样的性格吗？”
走在阴影里，晏云清思考之后做出便携锚点要安装在哪里，却发现周围的人群有些嘈杂，他敏锐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
“听说索耶将军马上就要到了，我邻居家的侄子在外面走商的时候见到了他们的队伍！”
“真的吗？那我们也赶快去城门口瞧瞧吧，那可是索耶将军啊！”
……
原来是可妮莉娅和他说的那位索耶将军回来了……时间还真巧，可妮莉娅刚刚和他说完了索耶将军会回来，这位索耶将军就快到了。
晏云清想了想，决定去凑个热闹。
一百级的天才剑士，还是常年镇守在边境的将军，晏云清对于保家卫国的人都很敬佩，对索耶将军自然不例外。
至于十一公主那件事……毕竟想要撮合十一公主和索耶将军的是巴托王，又不是索耶将军本人想要这么做，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呢。
晏云清悄悄跟在人群后面，穿着黑色宽大魔法袍，又看不清面容的晏云清其实在人群中是有点显眼的，不过这里是都城，魔法师在这里并不罕见，尤其是性格怪异的魔法师。
所以路过的人只是多看了他几眼，平民看见他身上的魔法袍，自觉惹不起魔法师阁下，尽量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免得弄脏了魔法师大人的袍子，以至于被怪罪。
这样一来，晏云清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靠前的位置。
晏云清：……
算了，这个地方视野好，可以将城门入口处的情况看的更加清晰。
晏云清扫视了一圈门口的人群，发现不远处还停着几辆豪华的天马车，光看那车厢外面装饰的魔法道具，就知道里面乘坐的人非富即贵。
晏云清又扯了扯自己的兜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聊天面板突然跳出了提示，莉莉安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莉莉安（私密）]：你怎么还没回来？
晏云清看了一眼，回了个自己正在城门口看热闹，顺便点开了自己的个人信息，试着修改了一下自己的ID。
还真的可以修改？
晏云清果断把ID给修改成了日安，这是他游戏惯用的ID，一直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聊天框中，他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莉莉安（私密）]：咦？好玩吗？我也要去！
[日安（私密）]：还是算了吧，听说马上要回来的这个索耶将军等级有一百级，你一过来说不定就被发现了。
[莉莉安（私密）]：这样啊……好吧。
[莉莉安（私密）]：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盒街角的果子酥。
[日安（私密）]：知道了。
晏云清关掉和莉莉安的聊天框，心道莉莉安最近怎么吃得越来越多了？说起来体型好像也稍微变大了一丢丢，不会真的长胖了吧？
晏云清走神了一会，城门处再次传来了喧闹声，并且越来越大。
他隐约听见欢呼的声音，晏云清抬眸，就见一群骑着飞云骓的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为首的男人剑眉星目，右边眉毛中间断了一道，中间被一道疤横过，薄唇微抿，面无表情地透露出一股肃杀的气息，一头短发更加衬得他的脸庞棱角分明。
不是特别帅气的长相，还透着一股凶恶像，但从身上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就可以看出，他就是那位镇守边境索耶将军。
亚德里恩·索耶骑着马入城，他本想在城门的守卫处下马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却被身边的近卫给拦下了。
“将军，您现在可不能下马，这么多民众看着呢，您下了马不就等于同巴托王低头了吗？这老东西已经多久没有给咱们送过物资了，再给他好脸色看，他迟早要把咱们索耶家族给拉下去了！”
近卫恨恨地说，“咱们这次必须拿出点强硬态度来，就算索耶家族底蕴深厚，也经不起一直这样耗下去啊！咱们还要镇守那些魔物呢！”
亚德里恩默默地收回了下马的脚，沉默地盯着那守在门口的城卫。
那不带任何情绪的深蓝色眼眸盯着人的时候，无端地令人生出一身冷汗，仿佛血液都被冻住了，无法动弹片刻。
城卫呆愣住了，手脚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比尸体还像是尸体。
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皱了皱眉，那断了一半的眉仿佛狰狞的巨兽，吓得城卫啪得一声跪下了。
静……
全场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最喜欢看热闹的平民都噤了声，好似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这凶神恶煞的男人给一刀砍死。
他看了看跪在他们前面的城卫，下意识地代入了近卫的话，巴托王这是在他进城前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亚德里恩心情顿时就更差了，上下打量着那名城卫，思考着巴托王接下来可能会干出的事情。
他在收到邀请函，决定前来都城参加这场宴会后，家族里的老人和前辈都已经再三叮嘱过他，这些生活在都城的一个个都是黑心鬼，无论是跟他们说话，还是同他们来往，都要再三小心，说不定就有人挖好坑等着他跳进去了。
一共活了三十八年，其中有三十年都在专心剑术以及在战场上杀魔物的亚德里恩，实力强大无人可敌，但情商还不如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
他决定要去都城的时候，索耶家族所有长辈都为此担心，生怕他们家这个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的宝贝疙瘩在都城被心眼比蜂窝还密集的巴托王坑了。
早在亚德里恩出发前的一个月就开始反复给他说要如何避免被人骗，以至于亚德里恩看见城卫被他吓得跪下了，都要思考一下是不是巴托王又在搞鬼。
亚德里恩：“……不让进去？”
听了亚德里恩冷冰冰的声音，那跪着的城卫忍不住抖了两下，还好他身后的另一名老城卫反应足够快，一把将那跪在地上的年轻城卫给拉了起来。
“不敢不敢，怎么敢拦您呢？”老城卫连忙挥了挥手，和身后的其他城卫说，“快，都把栅栏挪开，没看见索耶将军来了吗？”
听了老城卫的话，后面的人才慢一拍地跑动忙活了起来，不到一分钟原本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栅栏都被挪开了。
“那个，栅栏都已经挪开了，将军您看……”老城卫擦了一把汗，“要不您和这些……嗯，先下来？城里人比较多，今天又听闻您要回来了，都过来看热闹了。”
他一指身后，城门边上确实守着乌泱泱的人群，“这要是一不小心踩中了，可就不好了。”
老城卫的理由很充分，亚德里恩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进来之前就被近卫叮嘱过了，不要随意下马，这都是巴托王的阴谋诡计。
亚德里恩沉默，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近卫，这近卫是整个索耶军中最聪明的一个，也是索耶家族派过来给他当外置大脑的。
那近卫没啥反应，亚德里恩也啥都不说，按照之前叮嘱他的那样，直接保持沉默，没动。
他不动，他身后跟来的索耶军更不可能动了，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停滞，宛若被按下了暂停键，大家一起玩三二一木头人，谁先动了谁就输了。
老城卫率先顶不住压力，赔笑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将军不想下马，那就快请进吧，我让几个年轻地跑一跑，让那些平民不要靠得太近，这样应该就不会被踩到了。”
亚德里恩颔首。
心想：好累，终于可以进去了。
他拉了拉缰绳，身下的飞云骓乖巧地迈步，朝着城内走进去。
直到这个时候，刚刚噤了声的人群终于敢出声了，只不过原先的欢呼声变成了窃窃私语，谁都没想到这位盛名已久的大将军居然这么吓人。
那平日在城门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城卫都被大将军给吓跪下了！
真是厉害啊！
亚德里恩听见身边的几个近卫悄悄地咬耳朵。
“我就说咱们将军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做最吓人，连狠话都不用放，你看这城卫不就乖乖让我们进去了吗？”
“别的不说，将军这张脸确实好用，听说咱们那里还有人家用咱们将军的名字吓唬小孩呢，说什么晚上不睡觉就会被索耶家那个恶鬼抓走，上次听了笑了我一整个星期！”
“哈哈哈我之前还用将军的名号吓唬过新兵蛋子，那些新人对将军真是又怕又爱的，上次我拿将军用过的杯子去做演练奖励，没想到那些人为了个破杯子争破了头，一个星期的训练效果比之前一个月还好。”
亚德里恩：……
心好累，属下好烦，他已经想回家了。
要不是为了那上万索耶军的口粮，他才懒得跑这么一趟。
***
气势确实真不得了。
晏云清将城门发生的一切全都收入眼底，在心中默默评价。
他的视线始终放在这位年轻的将军身上，是的，十分年轻。
或许三十八岁放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中年了，但是对于剑士和魔法师来说，确实十分年轻，毕竟他们每升一级，寿命都会相应增加。
到了亚德里恩这种程度，他的寿命基本上可以达到三四百年，这是在人族并非长生种的基础上，像是那些原本就是长生种的种族，等级到这个程度基本上都是千年起步了。
百级之上的寿命就更加悠久了，两三千年都有可能。
这也是晏云清觉得西尔芙不应该那么早就死亡的原因，因为西尔芙在魔王时期，等级就已经突破了一百三十级了。
三十八岁这个年纪，对比亚德里恩的寿命，他基本上现在可以算是刚刚步入青年。
这么想着，晏云清猛地和那名骑在马上的将军对上了视线，那是一双带着彻骨寒意的深蓝色眼眸，充斥着冰霜的气息袭来，让晏云清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挪开了视线。
他刚刚是和那个索耶将军对上了视线吗？那人为什么会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难道真如可妮莉娅所说的那样，这种等级极高的强者，直觉都会非常准，还没到宴会开始呢，就发现他要搞事了？
晏云清惊疑不定，重新看向亚德里恩的方向，却发现那位将军已经骑着马离开了。
巧合？
……应该只是巧合吧？怎么可能真有人有这么bug的直觉？
不过这双眼睛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晏云清心生疑虑，退后了两步，准备将自己隐没在人群之中打道回府，这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回旅店苟起来吧。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城门处再次喧闹了起来。
另外有两辆车驾驶过来，车厢外表装饰不算华贵，但用来拉车的却是十分珍贵是魔兽，五阶的火焰翼马，战斗力等同于50-60级的魔法师与剑士。
这是……？
人群中有一个火眼金睛的平民大声：“是爱丽丝公主和威廉王子回来了！”
原先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大了许多，有几个活泼的小孩子已经从人群之中钻了出去，对着马车大声喊到：“爱丽丝！爱丽丝是你回来了吗？”
他身后跟着的家长着急，连忙拉住想要冲上前去的儿子，揪着他的耳朵大声教育，“要叫公主，你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
“爱丽丝又不介意这个！”被揪住耳朵提拉起的少年吱哇乱叫，手舞足蹈还不忘看向那马车。
下一刻那停在城门口的马车掀开遮挡的布帘，晏云清看见一个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小姑娘从上面跳了下来，对着被揪住耳朵的少年挥了挥手，“小哈迪！我回来啦！”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有见到熟人的欣喜之情，没顾得上还被拦在外面的马车，直接一溜烟跑进了城内，扑进过了一群小孩子的中间。
“哈迪！好久不见，怎么一见面你又被叔叔揪耳朵啦！”久违回家的爱丽丝十分兴奋，对自己曾经的小伙伴一顿取笑。
“还不是因为你！”哈迪跳脚。
其他小伙伴也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互相说着相别一段时间中发生的趣闻。
原本被拦在城门口的马车也被放行了，另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进来，从上面又跳下来一个小少年，浅金色的头发，背脊挺直，脸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爱丽丝，你又和这群平民混在一起，你这样……”
他话都还没说完，肩膀上就搭上来了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嘿，威廉，好久不见，你这小身板终于长开了一点，看着确实有个剑士模样了。”
金发小王子：……
威廉别扭地推开了那只胳膊，嘟囔：“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哈哈哈”另一个高壮青年笑道，“还不是因为威廉你这张臭嘴，每次说话都那么难听，咱们只能物理打断了啊。”
说完，所有人对视一眼，都疯狂地开始笑了起来。
爱丽丝也跟着捂嘴偷偷笑，惹得金发小王子快要羞得跳脚了。
已经认出这两个小孩是谁的晏云清站在原地瞧了一会，又朝着索耶将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最终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巴托王确实不是个东西。
第55章
晏云清买了莉莉安想要的果子酥, 往回走就发现旅店外面的人比平常多了一倍。
晏云清奇怪，给莉莉安发了一句私聊。
[日安（私密）]：旅店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隔了一会莉莉安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莉莉安（私密）]：嗯？嚼嚼……我一直都待在……嚼嚼……房间里面……嚼嚼嚼，什么也没有发生啊！
晏云清：……
[日安（私密）]：吃东西的时候就不用回话了,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吧。
[日安（私密）]：我看旅店门口有好多人，你注意一点。
又过了一会, 莉莉安的消息姗姗来迟。
[莉莉安（私密）]：我好像知道了, 旅店来了一个等级很高的强者，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了。
[莉莉安（私密）]：我去探探, 你先别回来。
晏云清一怔，顿时想起刚刚进城的那位索耶将军，难不成是他住进了旅店之中？
不是, 你一个大家族的将军, 怎么在都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来住旅店？这大将军做的是不是有点太憋屈了？
[日安（私密）]：你小心一点，我怀疑是那个索耶将军住到旅店去了, 他是一百级的剑士, 你别被发现了。
不过对于经常镇守在边境线的索耶将军, 精灵应该没有那么少见的？他记得精灵领地所在的森林就处在光明遗迹旁边，那边应该经常能见到精灵的身影。
索耶发现莉莉安应该不会太惊讶？
结果莉莉安一直没有回复晏云清的消息，晏云清连发了几条消息, 莉莉安都悄无声息的。
晏云清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犹豫了半晌, 最后还是咬咬牙，顶着爱德华的样子走了进去。
希望他的伪装能越级瞒过一百级的大佬吧……
晏云清硬着头皮走进去, 旅店大厅中还是一切照常，只不过坐在角落吧台的佣兵换了一批，换成了穿着普通衣服, 但身上透露的气势一瞧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索耶军。
晏云清头皮发麻，他觉得他得立刻换一个旅店住，不然每天住在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他睡觉都不香了。
这就跟潜逃在外的犯人旁边住进了一群警察一样，生怕下一秒这群警察就冲上来把他逮捕了。
晏云清抹了一把冷汗，在那些索耶军若有若无地注视下快速走过。
“欢迎回来，魔法师阁下。”站在魔法隔间前的侍应生笑容甜美，冲着晏云清问好，同时已经自觉地替晏云清按下了魔法隔间的按钮。
坐上直升梯，晏云清在心中默数着数，心中那股不安越发明显，魔法隔间的门刚打开，晏云清就迅速地踏了出去，同时打开小地图，看着小地图上的小蓝点。
莉莉安不会已经被……嗯？
莉莉安还在他们的房间里？
晏云清的脚步顿了顿，迟疑两秒。
什么情况？莉莉安不是说她要去探查一下索耶的情况吗？怎么还在房间里？在房间为什么不回他消息？这家伙不会是在房间里被人给逮住了吧？！
这么一想，晏云清更加紧张了，那房间还留着一些他没有收起来的，炼废了的火焰纹章的材料，虽然别人很难从废弃材料中看出他原本想要炼的是什么东西，但保不齐就有这样炼金天才呢？
晏云清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正要开门，他房门对面的那扇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听到开门声，晏云清一惊，回头。
再一次撞上了那双深蓝色，如同冻结着千年寒冰一般的眼眸。
晏云清：……不是，哥们？
你一个索耶家族的天才剑士，怎么住在这中等的房间里？
你家是没有钱了吗？住旅店就算了，住的还不是高级套间？！
晏云清心中吐槽，手指却僵硬地捏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打开房门。
他怕自己一打开房门，里面的莉莉安就飞出来，之前没有逮个正着，现在也是直接撞上面了。
亚德里恩视线扫过晏云清那件熟悉的黑色魔法袍，眼底闪了闪，他记得这个魔法师，之前就在城门口的人群里，盯着他看了好久。
那道视线所蕴含的情感过于复杂，让亚德里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把整张脸都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看着极为怪异的魔法师。
他的眼神不同于那些炽热的、崇拜的、仇恨的人，更像是好奇中带着几分惊叹……甚至还有一点追忆，让亚德里恩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奇怪的魔法师。
本以为只是匆匆一瞥，没想到这么快就近距离见面了。
亚德里恩对着晏云清点了点头，“亚德里恩·索耶。”
晏云清：……？？？
什么意思，对着他喊自己的名字干什么？……咦，这家伙不会是在做自我介绍吧？
晏云清迟疑道：“我是……爱德华？”
亚德里恩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晏云清抽了抽嘴角，感觉这个哥们指不定哪里有点问题。
正常人会一上来就报自己名字，然后牢牢地盯着对方，等对方也报出了自己名字，他再说上一句知道了？
这哥们情商有点低啊！不会武力值是用情商换的吧？传说中的高分低能儿？
晏云清想开门进房间里，但这索耶将军依旧站得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让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亚德里恩又补充了一句：“很高兴认识呢？”
“……你有事吗？”晏云清问。
“嗯？”亚德里恩朝着走廊的窗户看了一眼，“这个时间还早，我打算等会再去吃饭。”
晏云清：我没问你要不要去吃饭啊？
仅仅接触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晏云清就已经发现了，对眼前的这位天才将军说话不能太委婉。
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抱歉，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说完，晏云清看向亚德里恩，等着他离开自己就开门进房间，等了一会，两人依旧都没有动作。
亚德里恩：“你有事和我说？”
晏云清：“……我以为是你有事和我说。”
亚德里恩：“哦，没有。”
晏云清：“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动。
晏云清快要憋不住了，他差一点想要不管这个亚德里恩会不会发现，直接开门进去看看莉莉安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失去了联络，就收到了莉莉安传来的消息。
[莉莉安（私密）]：咳咳……咳咳……我刚刚，想吃完出去探查情况，吃得太着急噎住了，顺了好久才咽下去，你在门外吗？我怎么听见你和别人在说话？
吃得太着急噎住了？！这就是你失联的原因！！！
晏云清一阵无语，却也松了一口气，抓着门把的手都松了松，不着急进去了，他有大把的时间跟这个索耶将军耗下去！
晏云清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半靠在门板上，一边给莉莉安发消息，一边和亚德里恩大眼瞪小眼。
[日安（私密）]：外面遇见了那个索耶将军，你藏好点别出来，我和他碰一碰。
又僵持了几分钟，还是亚德里恩先转移开了视线，他微微偏了偏头，“喝一杯？”
见晏云清皱眉，亚德里恩补充，“然后可以一起去吃个晚饭。”
晏云清：“……所以说我们认识吗？”
亚德里恩奇怪：“认识。”
晏云清：“？？？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亚德里恩点头：“刚刚。”
他指了指自己，“亚德里恩·索耶。”
又指了指晏云清：“爱德华。”
“嗯……很高兴认识你。”
晏云清的cpu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亚德里恩说的认识，就是他们刚刚对视后互报姓名的那段时间。
不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那见面是什么黑手党接头对暗号呢，你管那个叫做认识吗？
还有，才认识了几分钟就已经到了可以一起约着去喝酒吃饭的地步了吗？
哥们，你好像有点好骗啊？真是一百级的大佬吗？
还是说强者都是这么单纯？
晏云清突然想起了魔王的那些眷属们，这个说法好像也变得不确定了。
大概、好像、可能、也许……还真的是？
“去吗？”亚德里恩再一次发出邀请。
晏云清仿佛看见自己面前多出了一个提示框【来自亚德里恩的邀请，是否接受？】
晏云清：“……那走吧？”
亚德里恩颔首，终于踏出那一步了，率先走在了前面。
晏云清无奈，只能又给莉莉安发了个消息，让她在房间等着，顺便把背包里带回来的果子酥一起放在了门口，做完一切才跟上了亚德里恩的脚步。
亚德里恩的个头很高，足有一米九几，典型的西方人面孔和体型，骑在马背上还不觉得，和对方走到一块就能感受到对方那小山一样的体格。
这也难免，换个瘦弱一点的，哪有这本事镇守边境的魔物啊！
只是让稍矮一些的晏云清很难受，总觉得自己被一块阴影给笼罩了。
他们一起下楼，坐在大厅角落里的那些索耶军看见了他们的将军，连忙起身相迎，还没开口就看见将军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一个阴森森的小魔法师。
被安排过来做亚德里恩外置大脑的近卫安东尼立刻警觉，状似友好地对晏云清笑了笑，然后立刻凑近亚德里恩询问，“这位是？”
亚德里恩对他微微一抬下巴，“朋友，爱德华，我们一起去喝酒。”
安东尼：“……朋友？将军你在都城还有朋友？”
竟然还是个魔法师朋友？完全没听说过啊？不是说将军最烦和磨磨叽叽的魔法师交流的吗？怎么一到都城就冒出了个认识魔法师朋友？
亚德里恩勾了勾嘴角，非常矜持地说道：“他崇拜我，就认识了。”
晏云清：“……？？？崇拜你？”
晏云清错愕，他什么时候崇拜这家伙了？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结果谎话张口就来啊？
亚德里恩点点头，“入城那会，我看见了，你来迎接我。”
晏云清：“我……”
晏云清一时语塞，忍不住抬起头，连阴暗潮湿的人设都快拿捏不住了，“我只是过去凑热闹而已！”
亚德里恩惊讶，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好吧，你不崇拜我。”
他转头给安东尼解释，“他不崇拜我，我误会了。”
晏云清觉得这好像越描越黑了？怎么说得好像他是那种阴暗的狂热粉，遇到正主反而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思一样？问题是他真的不崇拜这家伙啊！
安东尼看看亚德里恩，又看看晏云清，cpu都快干爆炸了，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将军你的意思是，你刚刚看见这家伙在城门口迎接你，你觉得他崇拜你，然后刚刚就认识了一下？”
亚德里恩非常欣赏地看了一眼安东尼，“嗯。”
安东尼：……
晏云清：……
晏云清朝着安东尼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这人居然能解读出‘天才’的脑回路，难不成这人也是个天才？
安东尼也十分无语，他早就听说这位将军的思路清奇，一般人很难理解他，这一路上他很少和亚德里恩说话，只觉得对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安东尼只觉得这样刚好和他强大的实力相匹配，强者总是这样孤傲的。
结果一到都城，没说几句话，这位将军的形象就一塌再塌。
安东尼不抱希望地问：“然后你们一起来喝酒是……？”
晏云清扯了扯嘴角，保持人设阴森森地开口：“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我不说好他就站在那里不动看着我。”
言外之意：他不答应这人就不走。
安东尼很聪明，一下子就听懂了晏云清的暗示，为自己上司做出的举动感到十分的羞耻，他连忙替亚德里恩道歉，“抱歉抱歉——将军的意思可能是，他觉得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很合拍，怎么形容来着……”
安东尼绞尽脑汁，最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一见如故！对，将军觉得你们一见如故，所以就邀请你来喝酒，哎，我们那个地方风气比较开放，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将军也是十分坦率的人，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晏云清古怪地瞅了一眼安东尼，没想到这还是个文化人，话说这个世界也有一见如故这种典故吗？
亚德里恩保持沉默，他就算情商再低，也发现了此刻的不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啊？
亚德里恩：茫然.JPG
晏云清沉吟片刻，“我倒是不介意一起喝一杯，介意的话我也不会下来了……只是他说的喝一杯不会就是在这里吧？”
这个小吧台到底只是旅店提供给佣兵一个歇脚的地方，只要是在旅店住宿的都可以免费喝一些便宜酒，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的酒馆，放在这里的酒也不如真正酒馆里的醇厚——
虽然晏云清也没有在酒馆里真正喝过酒，但他去过好几次酒馆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安东尼看向亚德里恩，只见亚德里恩很诚恳地点点头，“就这里。”
晏云清和安东尼齐齐无语凝噎。
安东尼轻咳了一声，“哈哈，将军是说笑的啦，只是我们才刚刚来都城，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比较出名的酒馆，不如这位……爱德华先生推荐一下吧？今晚的酒水钱就由我们将军付了。”
他的话音刚落，晏云清都还没开始推荐都城比较好的小酒馆，亚德里恩就一把抓住了安东尼的手腕。
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亚德里恩身上。
亚德里恩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咱们……没那么多钱。”
第56章
“咱们……没那么多钱。”
空气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晏云清的目光都变得诡异了许多。
没钱？不是说这位索耶将军是索耶家族现任的家主吗？怎么听上去很穷的样子？
不仅连专门的住处都没有，跑来旅店住，甚至住的地方都是中等品质的房间……这可不符合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作风。现在请一顿酒钱都没有, 这索耶家族不会是落魄了吧？
可他们不是常年镇守边境吗？这一代又出了天才剑士，怎么可能落魄呢？
安东尼尴尬地都快脚趾扣地了, 他悄悄的瞄了一眼那位魔法师先生, 又用眼神质问亚德里恩：不是你非要交这个朋友吗？结果在人家面前疯狂扒自己底裤是什么意思？想要宣告天下索耶家族真的很穷吗？
亚德里恩疑惑地回视过来，安东尼被那冷冰冰的视线冻了一个激灵, 立刻把原先大逆不道的眼神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地做鹌鹑状。
哎, 一不小心忘记这位是顶头上司了, 他何德何能敢指着顶头上司的鼻子骂？
不要命了这不是？
最后还是晏云清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我请客吧。”
亚德里恩：！
安东尼：！！！
安东尼看向晏云清的眼神都产生了些许变化，像是看见了什么土财主一样, 仿佛这个阴沉沉的魔法师此刻闪耀出了无边的金光。
竟然有人有勇气请他们将军喝酒？拜托, 看他们将军这脸, 别说喝酒了，一起吃饭都要吃不下去了好吧？
刚刚他就想说了，这个魔法师的胆子真大, 他们将军一邀请, 这魔法师还真的同意了, 在他们将军说没钱的时候，居然也不顺着这话直接将这个话题带过, 而是反过来请客！
勇士啊！
说起来这魔法师知不知道他们将军不仅吃得多，还是个酒桶来着？
而亚德里恩看着晏云清的眼神也亮闪闪的，当然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闪亮是什么意思, 只会觉得这人的眼神越来越可怕了。
宛若饿狼看见食物，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
“你请客？”
晏云清被这两人的眼神看得极其不自在，他拉了拉兜帽，重新把自己的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嗯，所以来吗？”
亚德里恩一口答应：“走。”
晏云清又望向安东尼，“这位呢？要一起吗？”
这个人看起来很有文化，似乎还是这位无口将军的翻译器，要不然一起带上吧，省的他听不懂这将军在说什么狗屁话。
安东尼期待地等着亚德里恩的同意。
哇哦，这个魔法师先生连他也要一块请，真是一位慷慨大方，优雅帅气的魔法师先生！
“他不去。”亚德里恩摇头。
安东尼：？
安东尼两眼冒出了问号，脸上写满了为啥我不去？
亚德里恩很诚恳地说：“他怕人多。”
晏云清惊疑：没看出这人有社恐啊？这不是挺能说的吗？难不成是外向型社恐？
安东尼更加疑惑：他什么时候怕人多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亚德里恩解释：“我们来的路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走，很少和别人在一起说话。”
安东尼：什么？我那不是考虑到将军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最前面，不融入集体很可怜，我又是索耶家族派来给将军做外置大脑的，所以体贴地总是跟在将军后面吗？
亚德里恩继续：“他总是跟在我后面，他需要学会独立。”
安东尼：诽谤啊！他诽谤我啊！我明明非常独立好不好！
亚德里恩：“所以他不去。”
安东尼对上那冷冰冰的深蓝色眼眸，一滴冷汗缓缓从额角流下：“……是的吧？”
晏云清：“……哦。”
亚德里恩颔首，两人共同走出了旅店大门，安东尼在后面默默地流泪。
索耶老将军，小将军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可爱了！他现在都学会骗人了啊！
路上。
晏云清为了保持人设，沉默不说话，亚德里恩本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也跟着沉默，两人周身环绕的寒冰可以冻死一个安东尼。
晏云清有点后悔了。
他请客本来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亚德里恩突然盯着他不放，万一亚德里恩有什么特殊的辨别伪装的能力，他也好提前做准备，结果这家伙什么话也不说，难道让他这个阴沉的人设先开口挑起话题？
早知道就离得远远的，刚刚在这人说没钱的时候就果断表示下次再约好了。
他觉得这位索耶将军就是纯纯脑回路惊人，行为才和常人不同。
找到记忆里那家环境还算不错的小酒馆，晏云清率先走了进去，亚德里恩紧随其后。
这家店和其他店不太一样，卖的酒水大多数都是果子酿，口感温润，甜滋滋的不容易醉人，因此很多女性佣兵会来光顾这家店，据晏云清所知，有几家贵族小姐也喜欢隐藏身份偷偷摸摸来这里品尝果酒。
相反，臭烘烘的男性顾客就少了很多，毕竟这里的酒一点也不烈，周围也全是女人，总有些男人觉得来了这种店里，自己也会变得娘们唧唧。
晏云清只能说这些人全是偏见，他就觉得这样的酒馆环境是真的好，至少小姐姐们都很爱干净，不像是他之前去打听消息时的酒馆，全是臭脚丫混杂着臭汗的味道，差点没给他也熏臭了。
当然，这样的酒馆就会安静许多，虽然这些女性也喜欢八卦，能收集到的信息同样很多，可她们八卦聊天起来都太小声了，晏云清收集起信息实在麻烦。
所以他要是收集信息会更倾向去全是男人的酒馆，听那些男人喝酒吹嘘，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实力强大，偶尔还会透露出一些隐秘的消息。
如果不是真太臭了，晏云清会很乐意天天往那种地方跑。
外面的天还没黑，现在并不是酒馆正式营业的时间，酒馆里面只有三三两两隔着老远坐着的酒客，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撑着脸趴在吧台上写写画画。
晏云清扫视一圈，对亚德里恩说：“去里面一点的位置坐吧。”
之前他们进城那会，整个都城大半的平民都去围观了，晏云清也不确定隔着那么老远，那些人有没有看清亚德里恩的长相，毕竟也算个名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省得引起什么骚乱。
对于晏云清的提议，亚德里恩没有任何意见，直接点头：“你决定。”
客随主便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谁花钱谁就是老大，在这点上经常口袋空空的亚德里恩早已习惯。
领着亚德里恩走进了最角落里的位置，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妙人。
在酒馆大厅中间布置的位置都是相隔极近，方便想要谈天说地的客人们能够更加尽兴地拼酒，而靠近边缘的位置，则被设置成了卡座，每一桌之间都用植物与装饰巧妙地隔档开来。
坐在外面的客人看不清卡座里的人面貌，坐在卡座里面的人也觉得清净，且安全感十足。
难怪连贵族小姐都敢乔装来这里喝酒，这家酒馆的老板绝对是一个很擅长研究心理学的人。
卡座是一个正方形的桌子，两边摆放着铺着软榻的椅子，晏云清先选了靠外面的作为坐下，亚德里恩自然走到他的对面落座……
晏云清：……？
晏云清低头，看着亚德里恩一坐下来，整个桌子都被顶着朝他的方向挪动好几厘米，已经直接顶到他这边来的长腿。
啧。
吃什么长大的，腿这么长？
晏云清心中腹诽，把椅子往后挪了挪，顺便把桌子也拉过来了一点。
亚德里恩立刻感觉宽敞多了，他非常自然地道谢：“谢谢。”
还怪有礼貌的。
晏云清拿起放在桌边的酒水菜单，顺手按下了桌角摆放的响铃，吧台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趴在吧台上写写画画的少年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将响铃关掉，朝着晏云清他们卡座的方向走去，心道：这个点来喝酒，又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来玩了？
走到卡座边上，绕开了一堆遮挡物的少年看见了卡座中坐着的两人，顿时脚步一顿。
这什么组合？一个遮挡面容阴森森的黑袍魔法师，一个凶神恶煞不好惹的刀疤剑士。
……这两人看起来就很不讲道理，他们店今天应该不会因为酒水太甜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理由被砸场子吧？
少年心中生出了些许忧虑，决定等会回去就通知老板，他们店今天可能要被砸了。
“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少年挂上微笑，走进那个卡座之中，心中祈祷着这两人晚点再找事，他马上就要换班了，找他同事的茬吧。
阴沉带着兜帽的魔法师微微抬头，似乎在询问对面那刀疤剑士的意见，“果酒，喝吗？”
刀疤剑士：“要烈酒。”
少年微笑：“不好意思客人，我们店里没有烈酒，我们这里只卖一些果子酿，如果您喜欢喝酒味比较浓郁一点的，我推荐这款烈焰之心，它的味道会比较刺激一点。”
但还是果子酿，这家店的酒都是果子酿。
刀疤剑士皱眉：“开酒馆却没有烈酒？”
少年的微笑有些僵硬，“是的客人……我们老板只喜欢酿造果酒，所以店里卖的都是一些果子酿。”
少年暗自叫糟，又来了一个不满他们只卖果子酿的客人了，而且这客人看起来一个能打他十个的样子。
他不会在临近换班前先挨一顿揍吧？
阴沉魔法师打断了刀疤剑士还要继续找茬的举动，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只有果子酿，你不喜欢？那你看着我喝吧。”
刀疤剑士低头，讪讪：“我没说不喝。”
他纠结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只是没喝过，这种甜腻腻的酒。”
刀疤剑士好像妥协了！
少年心中欢呼，意外地发现这阴沉魔法师还挺好说话的。
感恩魔法师阁下，赞美光明女神！
“先上一扎你说的那个烈焰之心吧。”晏云清浏览着菜单，半晌也没选出要喝什么好，只能点了刚刚这个少年推荐的烈焰之心。
“好的先生！”少年的声音都变得雀跃了一些。
“嗯，然后给我上一些你们店里卖的比较好小食。”晏云清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没问题的先生。”
亚德里恩等了一会，发现那点单的少年没打算问他，在晏云清点完后他居然准备转身离开了。
他一顿，开口：“我——”
晏云清和少年都看向他。
亚德里恩被看得有些心虚：“我还没有点单……”
少年疑惑，看了看晏云清，又看了看亚德里恩，好心提醒：“先生，我们这里一扎的酒壶很大的，两个人完全够喝了。”
来这个酒馆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女性，就没有奔着酗酒来的，基本上每次点单都是一杯，两杯这样，一扎能倒出整整六杯的量，只有结伴来的客人才会点这种。
亚德里恩没说话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很能喝吧？
索耶的人也是要脸的。
晏云清不在意，挥了挥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擦拭着他那苍白的指尖，“那你给他点一下吧，按照他说的上。”
少年摸了摸鼻子，他看出来了，这个魔法师才是付账的那个，“好的，这位客人您需要点什么吗？”
亚德里恩也没仔细看过那酒水单子，他拿过那张菜单，在上面巡视了一遍，指尖轻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少年看着，一一记录，心说人不可貌相，这人长得凶巴巴，怎么点的酒水名字都是可可爱爱的那种？不过这几个酒在他们酒馆里属于比较甜的那种，很受女性欢迎，他觉得这个刀疤剑士应该不会喜欢。
他刚想开口提醒，就听见刀疤剑士冷淡的声音响起：“这几个不要，其他的都上一扎吧。”
晏云清差点把手里的手帕丢到对面亚德里恩的脸上，他震惊：这人刚刚说什么？他没有听错吧？什么叫做这几个不要，其他的都上一扎？
少年也很震惊，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呃，客、客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您是想说全部都上一杯吧？”
虽然全部都上一杯，这个份量也很惊人了，但比起所有的酒全都上一扎，一杯听上去更加靠谱一点。
亚德里恩摇头，重复强调：“一扎，全部。”
少年：……
少年看向晏云清，这个才是真正付钱的人，万一他听那个刀疤剑士的，把所有的酒水都上了一扎，这个魔法师大人不愿意买单了怎么办？
晏云清抽了抽嘴角，发现亚德里恩的神色很认真，他无奈：“按照他说的来吧。”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布袋子，丢到了少年的怀中，“先结一部分的酒钱，不够我走之前再给你。”
少年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悄咪咪地拉开了一点看清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金币，立刻精神起来，“好的，客人！我马上就去给您安排上酒水。”
全是金币啊！一整个钱袋子！
这么多钱把他们家的酒水全都喝上几轮也用不完，这么有钱的魔法师阁下，他得多讨好一点，说不定这位大人心情好，就给他打赏几个金币了。
不行，待会就和那个换班的人说一下，今天晚上他替对方上夜班！
少年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留下晏云清和亚德里恩继续沉默对峙。
晏云清越来越觉得自己答应请客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不对，他就不应该在走廊上和这人搭腔，虽然一顿酒钱对于晏云清来说不算什么，他背包里的金币都够买下十家酒馆了，但给亚德里恩花他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有种吃了大亏的感觉。
酒馆陆陆续续来了新的客人，原本安静的环境不在，好在这些客人也没有大声喧哗的，大多数都是选择一个位置，点上一杯酒，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晏云清点的小食和烈焰之心先被端上来了，大概是那个少年为了讨好他，连摆盘都漂漂亮亮的，反观亚德里恩那边还是干干净净的，一扎酒水都还没端上来。
晏云清很好心地拿起那一扎烈焰之心，给亚德里恩也倒了一杯，推到他的面前，“尝尝，听说这家酒馆的酒水都很不错。”
亚德里恩低头嗅了嗅，杯中那火红色的酒水飘来一股果子的甜香味，一点酒精的味道都没闻见，他真不觉得这样的酒有什么好喝的。
但这是别人请客付的钱。
亚德里恩端起酒杯，仰头咕噜咕噜一口灌下，那么一大杯酒，在他这里三秒就全部喝空了，他那过于明显的喉结甚至连滑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一整杯的酒液就全部下肚了。
晏云清：……？
这一幕给晏云清整愣住了，半晌只能问出：“……如何？”
亚德里恩抹了一把嘴角，砸吧砸吧嘴，客观评价：“还行，就是甜了点，没什么酒味，像是果汁。”
晏云清沉默，他推了推手边的那扎烈焰之心，“还要吗？”
亚德里恩摇头，“就这么一点，你都不够喝了，我还是等我点的送上来吧。”
晏云清：“……嗯。”
这水牛吧？喝酒和水牛饮水一样。
晏云清给自己倒了一杯烈焰之心，这酒整体呈现火红色，飘着一股果子的甜香和花蜜的味道，摇晃两下那略有些浓稠的液体确实很像燃烧的烈焰。
抿了一口后，晏云清反而皱了皱眉。
嗯……味道确实一般，比起酒，更像是加了不少蜂蜜的饮料，还有点气泡的感觉，酒味半点没尝出来。
单纯当做饮料来喝不错。
晏云清放下酒杯，开始品尝起连同这烈焰之心一起送上来的小食，大多数都是炸物，还有一碟子类似花生米一样的食物，这些都是非常适合下酒用的。
单吃稍微有些腻味，晏云清吃了两口就停下了，对今天的酒馆之行略微有些失望。
恰在此时，亚德里恩所点的酒也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光是一张桌子都摆不下他点的那一扎又一扎的酒水，那点单的少年甚至又给他们拉过来了一个小桌子，专门放他们点的酒水。
亚德里恩连杯子都不用，直接端着那酒壶往嘴里灌，一口气都不用换，就能把一整扎酒都喝光。
来送酒的少年都看傻眼了，大为震撼：竟然还有人能这样喝酒？
晏云清总觉得自己的脸也被丢尽了。
不断端上来的酒可算是把亚德里恩喝爽了，他风里雨里赶了这么久的路程，路上为了保持警惕，防止有可能遇上的袭击，他都没敢碰一点酒。
当然，这也跟他带来的钱确实不多有点关系。
第57章
晏云清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酒一扎一扎的消耗殆尽, 他忍不住用余光去瞥对方的小腹。
怎么没有一点鼓起来的感觉？这人喝酒的胃难道和莉莉安一样，都装着一个黑洞？酒水和食物进入胃里，全都被吸进了黑洞里面？
实在难以理解。
这要是放在蓝星, 让亚德里恩去抽个血，是不是得检测出99%的酒精中含有1%的血液？
喝了三分之二后, 亚德里恩终于慢了下来, 没有一开始喝得那么迫不及待了。
送酒上来的少年也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怕这个刀疤剑士喝多了当场开始耍酒疯。
晏云清把小食往亚德里恩面前推了推, “吃点。”
赶快吃点花生米吧，他也怕这人耍酒疯，一百级的剑士耍酒疯那可太可怕了, 说不定得给人整个城池都拆了。
亚德里恩很听话, 放下了酒壶，捏起了一块炸得酥脆的肉条，丢进嘴里, 晏云清都没见他咀嚼两下就全吞下去了。
晏云清：……
晏云清忍不住询问：“你祖上不会有异族的血脉吧？”
这吃起东西来的架势也太像是巨龙族了, 他们吃东西就是这么豪放不羁。
亚德里恩一怔, 摇了摇头。
没有。
也是，巨龙族是一个高傲的种族，别说人族了,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看不上眼。
在种族内雄性巨龙想要求偶, 不仅要打败竞争者的其他雄性, 还得打败被求偶的那名雌性，只有最强大的战士才有资格传承后代。
因为这刻在基因里的特性, 巨龙族的繁衍一直很困难，但他们依旧不改自己对强大基因的渴望。
结果亚德里恩回答：“不能告诉你。”
晏云清：“……哦。”
晏云清发现他面对亚德里恩，无语凝噎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
你这话说的……你还不如直白地承认你祖上确实和异族有关系。
晏云清看着亚德里恩的眼神都忍不住带上了些许‘慈爱’, 这到底是谁的傻儿子哦？他真的为老索耶将军感到窒息，这种后代真的能振兴家族吗？
哦，他是一百级的大剑士，那没事了。
所有不服他的，或是企图欺骗他的，应该会先被他搞死吧，有这种武力值确实也不太需要脑子哈。
亚德里恩顿了顿，“你……认识我吗？”
晏云清疑惑，以为这家伙又要说刚刚在旅店那个熟人论，他意兴阑珊地随意道：“认识啊，不是刚刚在走廊上认识的，我还请你喝了这么多酒。”
“……不，我不是说这个。”亚德里恩有些纠结，“你，以前认识我吗？”
晏云清：？
晏云清的叉子在一条小酥肉上方停顿了下，奇怪地反问：“不认识，难道你之前认识我？”
“嗯……”
晏云清一惊，什么情况，这个家伙之前认识他？他怎么不记得之前和这人在哪里见过面？他才穿来一个多月，不是一年，更不是十年啊！
“嗯，不认识。”
晏云清：“……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了。”
亚德里恩摇摇头，感觉到了些许困惑，“但，我觉得，你有点熟悉。”
“嗯？”
“你不是也这么觉得吗？”亚德里恩问，“我感觉到了，在城门的时候……你看过来的眼神，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晏云清张了张嘴，完全没有想到亚德里恩竟然如此敏锐，他们隔得那么远，他的面容又完全被兜帽遮掩住，骑在马背上的亚德里恩是怎么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的。
“你……看错了吧。”晏云清干巴巴地解释。
亚德里恩没有顺着晏云清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盯着晏云清又看了一会，“我们确实不认识。”
晏云清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听见亚德里恩继续说：“但我们确实都觉得对方很熟悉，是吗？”
“不……我完全不这样觉得。”晏云清否认，他终于还是解释了他之前会在城门那里露出那样表情的原因，“我只是隐约在你身上看见了故人的影子。”
亚德里恩怔了怔，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晏云清打断了。
“其实你们一点也不像，连周身的气势也不相同，我只是莫名其妙地看错了，现在看看……”
晏云清上下打量了一下亚德里恩，“你们确实一点都不像。”
亚德里恩：“是吗？”
他若有所思：“我能问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晏云清诧异，没想到亚德里恩这种性格的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沉吟片刻，模糊地形容：“既是友人，又是敌人。”
“我们曾经并肩走过一段旅程，只是后来发现我们一直都是相对立的。”
亚德里恩恍惚了片刻，“原来如此……那后来呢？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联系。”晏云清冷淡地说，“他已经被我杀死了。”
亚德里恩：……
原本缓和的气氛再次凝固住了，就连前来送酒的少年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这两个好像在吵架的人打起来，把他们酒馆给砸了。
他就说喝这么多酒容易闹事吧！早知道不贪那点小费了QAQ
晏云清不想继续说话，亚德里恩也继续一口又一口地喝起酒，好在他现在没有刚才喝的那么凶，喉结也有明显的滚动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晏云清有些坐立难安了，他看了看系统面板的时间，莉莉安已经发了好几个消息问题什么时候回去，他也觉得继续在这里和亚德里恩浪费时间很不值得。
他刚想说上一声有事，然后立刻起身就走，结果亚德里恩像是预判到了他的想法，抢先开口了：“我觉得我见过你。”
晏云清刚刚挪动了一下的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哦？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怎么可能？他这个形象都是刚刚才捏出来的，他本身的形象可和这个爱德华魔法师没有半个铜币的关系。
亚德里恩：“在梦里。”
晏云清战术后仰，他品鉴这句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这个家伙不会是在撩他吧？
曾经玩《魔王》时，被所有眷属轮流告白的晏云清，经历过无数个修罗场，他已经对这种事情有些脱敏了，以至于他现在都判断不出亚德里恩的真实意图。
但是和一个人说『我曾经在梦里见过你』，这种话听上去怎么和贾宝玉对林黛玉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性质差不多？
晏云清把林黛玉的形象往自己身上一套，在把贾宝玉那玩世不恭的形象往亚德里恩身上一套……不行不行，太辣眼睛了！
麦艾斯！麦艾斯！
“那应该就是你的错觉了。”晏云清信口开河，“『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属于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你很显然陷入了这种错觉之中。”
“你的感官欺骗了你，因为我们在城门见了一面，又刚好在旅店的走廊上遇见了，所以你产生了错觉，你觉得我们曾经见过。”
“但这不过是巧合而已。”
亚德里恩被晏云清这一通大道理给绕进去了，“是、是吗？”
晏云清十分肯定：“是的。”
也不知道这索耶将军什么癖好，他现在顶着个阴沉沉，看起来就很阴间的魔法师形象也能生出好感，他不会也是个变态吧？
对于自己遇见变态频率很有自知之明的晏云清如此猜测。
亚德里恩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觉得眼前的这个魔法师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并不是指外表。
亚德里恩所在的索耶家族，一直都镇守在巴托维塔与幽冥之地的边境线上，他从小也生活在那里，几乎是从会走路开始，就已经拿起了剑，随时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
而在他五岁那年，边境线曾差一点被魔物攻破过一次，他的所有族人都拿上了武器，冲进了前线拼杀，只有他和族中几个尚且年幼的孩子还留在大本营之中。
那个时候，不知道是那一支小队被冲破了左翼，几只魔物冲进了索耶家族的大本营中，亚德里恩的一个族姐带着所有孩子逃亡，亚德里恩也跟在其中。
他带着从小就不离身的木剑，被族姐保护着跑进了一个坍塌的废墟之中，魔物对人类的气息十分敏锐，不知为何放过了路上经过的其他难民，对他们紧追不舍。
那位族姐为了保护他们，只身一人冲了出去，想要引开魔物却激怒了它。
在亚德里恩的眼前，那位族姐被撕成了碎片，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那会的他似乎是被吓到了，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清醒过来，已经回到了家中，和他一起逃亡的孩子告诉他，那个时候的他拿着一把木剑就把魔物给砍死了，看起来极为恐怖。
家中的族人本觉得这十分不可思议，然而亚德里恩却在这个时候测出了天赋绝伦的剑士天赋，最终这件事归咎于亚德里恩见到族姐的死亡，激发出了他潜在的天赋。
从此之后，亚德里恩的天才剑士之名便传了出来，他也不负所望一路晋升，成为了最年轻的大剑士之一。
也是从那一天后，他始终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在同他说话，他听不清那人究竟说的是什么，却能感觉到心底传来的阵阵欢喜之意。
亚德里恩之前从来没有觉得谁给他很熟悉的感觉，甚至就连他在城门时，远远望见这个黑袍魔法师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地方，所以他转身就走。
而当他坐在房间的床上，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凭借着本能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那扇门，近距离看见这位黑袍魔法师的时候，他的心脏疯狂收缩着，脑海一阵嗡鸣。
似乎有个声音在高声尖叫：就是他！你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他！
亚德里恩无法克制地，将目光死死聚焦在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身上，那种熟悉感在他听懂了对方言下之意时，也没有放任对方的离开，而是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缠着大人要一颗糖。
最终。
亚德里恩端起酒壶，掩藏住了酒壶后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成功要到了那颗香甜的糖果。
“或许真的是我弄错了吧。”亚德里恩说，“你应该不是都城这里的人吧？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晏云清没料到话题转换得如此快速，他迟疑片刻，“我确实不是都城的人……实际上我正在寻找我的弟弟。”
他简略地把他给爱德华这个身份编的故事讲给亚德里恩听，“我觉得我的弟弟没有死，只是在这片大陆上的某个角落等我过去找他，所以我现在正在一边游历练习老师留下的炼金图纸，一边寻找弟弟。”
亚德里恩恍然：“难怪……你有这么多钱。”
晏云清一噎，这是个什么接话的思路？他怎么有点看不懂？
“呃……还好？因为老师一辈子都在钻研炼金术，没有结婚也没有后代，所以把所有的财产就给了我。”
亚德里恩点点头，像是关切地说道：“那你要小心，很多狡诈的骗子就喜欢骗你这样的人，他们会先和你拉近距离，然后约你一起出来喝酒，再让你付上昂贵的酒钱。”
晏云清：……你这说的是你自己吧？
后半句他承认，但前半句这个狡诈……恕他直言，面前这个索耶将军看起来更像是个有点傻的神经病，而不是狡诈的骗子。
亚德里恩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他出门前，家里长辈就是这么叮嘱他的，他只是把原话复述了一遍。
“你要是太善良，对所有人的接近都报以真诚，是会受伤的。”亚德里恩说得头头是道。
晏云清震惊地发现亚德里恩竟然说得很认真。
他打下一串省略号，很想和亚德里恩说：不，你才是那个容易被骗的人，甚至被卖了还有可能替骗子数钱的那种呆瓜。
晏云清忍了又忍，再一次听到亚德里恩的絮絮叨后，他选择果断离开。
他站起身，“抱歉，我想起来我接下来还有点事情，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喝酒，相信我提前垫付给酒馆的金币足够你在这里再喝上三天三夜。”
晏云清久违地体会到了居高临下的快乐，即使对方坐着他站着，“那么，我先离开了。”
这次亚德里恩没有继续拦着他，而是点了点头，对他说：“那明天早上见。”
晏云清一噎，他什么时候说明天早上还要和他见面了？
但他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亚德里恩那比老人家还啰嗦的絮絮叨，他转身就走，假装没有听见亚德里恩的那句明天早上见。
心中哼了一声，明天早上你能不能找到我还不一定呢。
晏云清和吧台前那个正在忙活的少年说了一声，“我之前付的钱还够吗？”
少年看见了他，连忙停下手中擦拭杯子的动作，回答道：“完全足够的，先生，甚至还多出了很多。”
晏云清点点头，“那边那桌再点什么，你就从那袋钱中扣掉，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小费了。”
少年眼睛顿时亮了亮，这个小费可太多了，就算角落里的那个刀疤剑士再能喝，他又能喝多少呢？人总不能真的和无底洞一样把他们酒馆的酒全部喝完吧？
那剩下的可都是他的了！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伟大的魔法师阁下！”少年难言兴奋，“赞美光明女神！愿光明女神庇佑您！”
晏云清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我不信仰光明女神。”
少年立刻改口：“好的，伟大的梅林在上，愿梅林庇佑您！”
魔法师还能拒绝梅林的庇佑？
晏云清一言难尽：……算了。
第58章
走出酒馆, 晏云清本来想朝着旅店方向走，他已经把莉莉安放在旅店里太久了，以莉莉安那个进食速度来看, 她现在恐怕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因为留给她的食物早就吃光了。
但晏云清还是不知不觉得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一条更加僻静, 没有多少人经过的路。
这个世界的道路两侧可没有国家给安装的路灯，人们若是要在晚上出门, 只能自己提着一盏灯，或是借着月光、临街的酒馆透出的昏暗灯光来辨别地上是否有绊脚的石子。
晏云清的夜视能力很好，即使走在几乎没人的小道上, 而头顶的月亮埋藏进云朵之中, 他也能走得稳稳当当的。
一阵和煦的风拂过，巴托维塔的都城属于中部地带，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总之这里没有很明显的春夏秋冬, 即使现在已经进入了十月份, 气候依旧宜人。
晏云清随意走着，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要是此刻有个路人见到他, 恐怕会被他吓一跳。
大晚上的,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在路上飘，怎么看怎么吓人。
不过晏云清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 应该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他才刚刚这样想，就有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顺带吓了晏云清一跳。
“在这里散步会摔倒的哦？”
晏云清心跳漏了一拍, 转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扎着单马尾，个头不高，身上穿着适合跑动的粗布衣裳，脸蛋圆乎乎的，还带着为褪去的婴儿肥。
是早上才见过的十一公主，爱丽丝。
她此刻盘腿坐在一个高高的石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晏云清的方向，好奇地歪了歪头，“你不是正在和那位索耶将军一起喝酒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晏云清一惊，“你一直在盯着我？”
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不对，应该说他和这个爱丽丝素未谋面，为什么爱丽丝会对他如此关注？
“嗯？也没有啦。”爱丽丝见晏云清有想和她说话的意思，从石柱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掌上沾染的灰尘，“早上在城门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吧？”
“我记忆力很好的。”爱丽丝说，“而且你的打扮也很特别，我一眼就记住你了。”
“刚好你和那个索耶将军去的小酒馆是我朋友家里开的，本来今天晚上我也要去那里帮忙来着。”
爱丽丝幽幽叹气：“结果一回来就被我父王喊过去啰嗦了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就已经这么晚了，去小酒馆看了一眼，那边似乎已经不太需要我的帮忙了。”
“不过刚好看见了你和那位索耶将军坐在一块。”爱丽丝绕着晏云清走了一圈，像一只好奇的狸花猫，试探地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你们似乎很亲近的样子，是朋友吗？”
晏云清：“……不算，我们刚刚认识。”
爱丽丝惊讶：“只是刚刚认识吗？我怎么觉得那个索耶将军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晏云清奇怪：“怎么说？”
“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爱丽丝沉吟，锤了锤自己的脖子，“哎呀你太高了，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晏云清：……他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太高了！
这小孩说话真好听，那就跟她走一遭，听听这小孩打算说什么。
“好。”晏云清颔首，“你带路。”
“嗯嗯，当然，跟我来！”爱丽丝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她的步伐很轻盈，能看出有练习过体术，不像是个普通的魔法师。
因为普通魔法师从来不练习体术，他们只会拿着个魔法杖挥来挥去，口中叨咕着拗口的咒语，并且嫌弃一切会让他们失礼流汗的运动。
爱丽丝更像是一只轻盈的小猫咪了。
晏云清跟随在爱丽丝的身后，七拐八拐，甚至还翻了一座废弃的墙，才走到了爱丽丝所说的地方——一间破败的平房门前。
“这里是？”晏云清打量着这座破败的平房，看着年代久远，不过最近有修缮过的痕迹，最明显的就是那厚重的木门被清理了灰尘，漏风的窗户被填补上了新的草皮子。
“这里是我曾经的家。”爱丽丝从一个花盆底下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木门，用力一推，木门敞开，露出了后面的一片漆黑。
“进来吧，周围已经没什么人家了，大家这些年有了点闲钱，搬去更繁华的地段了，这里只有我和威廉偶尔会来一下。”
爱丽丝熟练地将门给固定住，同时摸出了一盒柴火，点燃了放在门边的烛台，拎着烛台又去把房间里其他的烛台全部点燃。
晏云清早在她点燃这些烛台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房间内的布置，与外面破败的景象不同，房子里面布置得竟然有几分温馨，桌子底下竟然还垫着一个手工编织成的粗毛线地毯，所有的家具都是温暖的颜色，墙壁上还挂着一个涂鸦画。
“不过自从我和威廉一起去了希格瑞特学院后，这里就更没人来了，好久没有修缮过了，今天我和威廉忙活了一下午，才勉强收拾出来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还好。”晏云清很诚实地说，“外面是破了点，但是里面看起来不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爱丽丝很高兴：“因为我的小伙伴们偶尔会过来替我们打扫一下，他们都是很热情的人，应该是希望我和威廉突然回来的话，还能有个地方住。”
“你看，正好今天我们就回来了，要不是平时有他们打扫，恐怕我和威廉忙活一整天都没有办法把这里收拾出来。”
爱丽丝见晏云清不着痕迹地在房间内扫视，她了然：“你在想威廉吧？他没有回来啦，现在估计还在王宫中，我们那讨人厌的父王又抓着他叙旧了。”
说着爱丽丝长叹一口气，看着有几分忧愁：“威廉这家伙最重感情了，虽然父王干了很多讨人厌的事情，每次他一放低姿态，威廉又会被骗回去。”
晏云清评价：“很多缺爱的小孩在长辈透露一点善意就会忍不住凑过去，即使他明知道那只是虚假的亲情。”
“哇哦！”爱丽丝瞪圆了眼睛，对晏云清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嘛！连威廉都没见过，居然能说得这么准确！”
爱丽丝叽叽喳喳的，这会的她又不像是小猫咪了，而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活泼又好奇。
“好啦，不说我的事情了，我们来聊聊你和那个索耶将军吧！”
爱丽丝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悬空的双脚晃了晃，小脑袋左摇右晃，“你们真的是刚刚认识吗？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
爱丽丝比划了一下，“很奇怪哦！”
她捏着下巴，沉吟片刻，一只手竖起四根手指，另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有四分眷恋，三分怀念，还有两分恍然以及一分不顾一切！”
晏云清：……听听你在说什么？还整上扇形图了是吧？
晏云清有点被逗乐了，“我们确实刚认识，他一直在喝酒，你应该是看错了吧？如果非要说他看我的眼神有哪里不对……”
“那大概是把我当成金主了吧。”
“诶？”爱丽丝一呆，“金主？”
晏云清笑了一声，“他好像还挺穷的，邀请我喝酒结果是去旅店下面的吧台喝免费酒，我就说我请客带他去喝酒了。”
爱丽丝若有所思：“好像确实有这回事，索耶家族一直镇守在斯卡恩之城，那边的确不怎么富裕，又常年都在战备中，应该没机会经营家族财产。”
“之前好像还听说前线发来了战报，要我父王多送几批物资过去。”爱丽丝说，“虽然索耶家族也是个贵族，不过这几年亏空很厉害，大部分流传下来的东西都卖了换物资去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爱丽丝的神色十分冷淡，一点也不像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她看着比成年人还要老辣。
“你连这些都知道？”晏云清好奇。
爱丽丝眨了眨眼，重新恢复了天真可爱的模样，“这些又不是秘密，仔细打听一下都能知道呀，而且我还挺关注边境战况的。”
“虽然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轮不到我操心这个，但我也是希格瑞特学院的学生啊，学院每个学期都会组织一批学生奔赴幽冥之地的战场。”
“——这是历练，也是守护。”爱丽丝模仿着沉重的口吻，“这是我们院长说的。怎么样？很有气势吧？”
“嗯，很有气势。”晏云清点头，认可了爱丽丝的说法。
他对这样可爱的小女孩一向都有很高的容忍度，大概是因为他曾经的叔叔家也有一个这般年纪的妹妹。
“怎么感觉你的话这么少？”爱丽丝嘟囔，“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说。”
晏云清笑了一下，“大概因为我很善于倾听？而且你说话很好听。”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爱丽丝高兴：“天呐，你居然夸我的声音好听！威廉那家伙只会嫌弃我吵！”
晏云清听着爱丽丝嘀嘀咕咕着，也感到了一丝困惑，为什么他听爱丽丝絮絮叨叨就觉得可爱，听亚德里恩絮絮叨叨只觉得吵闹？
大概因为爱丽丝比亚德里恩可爱多了。
他看着这间房子里的布置，视线扫过了一副画，上面是很稚嫩的笔触，和幼儿园的小孩子画作差不多，却被人珍惜地框住了，还挂在了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画上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成年女性，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这画的是你和威廉的母亲吗？”晏云清突然发问。
爱丽丝也不介意晏云清打断了她原本正在说的话，朝着晏云清指着的方向看去，“这个呀，不是哦，这个是威廉的妈妈。”
“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刚好威廉的妈妈在我出生前不久生下了威廉，看我没有了妈妈很可怜，就把我一起抱过去养了。”
“那个时候芬妮妈妈也不容易，我们的那个父王……哎，其实根本不管我们的，我和威廉刚刚出生，就被王后给赶出来了，芬妮妈妈之前只是王宫里的一个宫女，也没有什么钱，只能带着我和威廉，用以前攒下来的钱租了这个破房子。”
她谈起过去的事情，脸上带着温暖的怀念，没有半点不甘与恨意，“虽然那个时候确实有点穷，不过这里的大家都很友善，经常帮助我们一家，所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
“不过等我和威廉长到七岁的时候，芬妮妈妈生病去世了。”
爱丽丝撑着脸，“那大概是我和威廉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了，还好没过多久我和威廉都被检测出了天赋，去了希格瑞特学院，那个父王也认回了我们。”
晏云清听着，有些奇怪：“你就这样全部都告诉给我了吗？不担心我是坏人？”
爱丽丝盯着晏云清看了一会，在晏云清感觉到些许不自然的时候，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会哦，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好人。”
她摇晃着双脚，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我也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孩子啦，如果没有辨别坏人的能力，威廉早就被卖了几百次了，还不是因为我一直看着他。”
晏云清摇头，“所有小孩子都喜欢自称不是小孩子，而且你最好不要以貌取人，坏人怎么可能在脸上写着自己是个坏人，他们惯会伪装成好人的模样。”
爱丽丝：“嗯……可是大叔你长得也不像是个好人吧？”
晏云清：……
致命一击。
确实啊，他现在还顶着爱德华的壳子，那个阴森森的魔法师，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说不定还能吓哭一两个小孩子。
爱丽丝见晏云清被噎住，笑得更加开怀，乐不可支。
“……长得不像个好人的就更不能相信了啊。”晏云清无奈，“你都觉得我不像个好人了，还把我带回家？”
爱丽丝：“没有哦，我只是说大叔你长得不像是个好人，但我认为你是个好人。”
这一口一个大叔的，晏云清觉得自己都老了很多，但他今年也才刚刚成年啊？
只能说爱德华的这个人设外表看起来实在是太显老了。
“哦对了！”爱丽丝看了看周围，突然跳下椅子，“忘记来客人是需要招待的了，大叔你等等哦，我去烧点水。”
晏云清：“不用麻烦……”
然而爱丽丝已经提着水壶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装水了，晏云清无奈，只能闭上了嘴，盯着眼前缺了个角的木桌子发呆。
威廉的母亲是个宫女，身份应该很普通，而可妮莉娅也只对爱丽丝表现出过异常的关心，显然可妮莉娅与他们的交集不可能是在爱丽丝出生之后。
爱丽丝的生母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并且以爱丽丝这倒豆子一样叙述自己过去经历的情况下，半点没提到她的生母，不是对生母了解不多，就是生母的身份比较特殊。
一个孩子会对自己亲生母亲不了解吗？晏云清觉得不会。
那么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可妮莉娅和爱丽丝的生母肯定是认识的。
难道爱丽丝的生母就是可妮莉娅的姐姐……这也不对啊？按照爱丽丝所说的那样，她生母早就在十二年前去世了，可妮莉娅现在才来寻找她的姐姐？
而且爱丽丝也明显不是个混血人鱼……
晏云清有点头痛，他本来不想探寻可妮莉娅的秘密的，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半路上撞见爱丽丝，又从爱丽丝这里听了一耳朵八卦。
这脑子接收到了信息就自动分析了啊！也不能怪他……
晏云清幽幽地叹气，视线不经意地扫到了小地图，发现小地图上竟然多出了一个小蓝点。
晏云清：？
晏云清点开小地图，就发现这小蓝点属于可妮莉娅。
晏云清：？？？
晏云清先是错愕，想明白后一言难尽：可妮莉娅也来找爱丽丝？那他是不是打扰到可妮莉娅了？
不对，他这个身份还没有在可妮莉娅那边透过底……可妮莉娅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什么坏人吧？
晏云清缓缓流下一滴冷汗，不会还没干成坏事，他的共犯小姐就把他当成坏人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吧？
希望可妮莉娅能理智一点，至少不要二话不说就对他动手，他现在还没有把握和一个六十级的人鱼正面对上不伤害到对方还能赢。
爱丽丝蹦蹦跳跳地拎着水壶回来，一眼就发现了晏云清的坐立难安，她拿了一个水杯放在晏云清的面前，拎着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你着急回去吗？”
水杯里的热气缓缓升腾，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晏云清能察觉到水中残留的魔法元素。
“你是火系魔法师？”
“是哦，怎么样？”爱丽丝说，“我火元素亲和力最高，所以主修了火系。”
晏云清确认了，爱丽丝肯定不是个混血人鱼，人鱼是海妖，再怎么变异也不可能更加亲和火元素的。
晏云清喝了一口水，淡定开口，“我得走了。”
爱丽丝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可以在这多陪我聊会天的。”
“再聊下去可能有人就得着急了。”晏云清暗戳戳地阴阳了一句，“我还是早点走吧。”
爱丽丝：“有人？你说的是谁？”
她歪了歪头，看上去十分困惑，晏云清确认她并不知道可妮莉娅的存在，看来可妮莉娅还没来得及找到她，自己就先遇见了她。
“没什么。”
晏云清摇摇头，可妮莉娅的事情就等她自己来找爱丽丝把，他礼貌性地将水杯里的水喝干净，放下了水杯起身准备离开。
爱丽丝送他出门，在晏云清临走之前，她忍不住对着晏云清提醒了一句：“不要太相信那个索耶将军了。”
晏云清疑惑，怎么人人都叮嘱他不要太相信别人，他看起来像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白兔吗？连小孩子都这么对他说。
明明他才是魔王！
“为什么这么说？”
爱丽丝顿了顿，十分真诚地建议：“他看起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大叔……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相信我，我一直看人很准的。”
晏云清随意地点点头：“知道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和那个索耶将军走多近，不过爱丽丝会认为索耶将军不是个好人，不会是被他身上的那股血腥气给影响了吧？
晏云清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警惕，生怕一转头可妮莉娅就蹦出来给他一个跳脸杀。
好在可妮莉娅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他安全地回到了旅店之中。
迎接他的是莉莉安饿到能吃人的眼神。
第59章
在浪费了接近一半的秘银后, 晏云清终于搓出了三枚便携锚点。
不过这个锚点地图上只能存在一枚，且不能超过五千米的距离，思考了半晌, 决定把便携锚点安装在城外。
巴托维塔的都城其实并不算大，整体偏向椭圆形, 两头宽, 中间窄，而王宫又在城池中央, 晏云清卡在城外安装锚点，在进入王宫后也可以传送到锚点的位置。
晏云清出城后找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森林，将锚点安置一棵大树之上, 保证即使有人路过, 也不会目击到晏云清突然出现。
刚刚安装好，锚点就跳出了倒计时，锚点存在时间一共持续七天, 持续时间内仅可使用三次, 时间到或者使用三次后, 锚点都会立刻破碎，无法继续使用。
晏云清回到旅店后，特意浪费了一次传送机会, 试了试这个便携锚点的传送效果, 读条期间内他无法走动, 但可以做别的事情。
当一分钟读条进度满了之后，晏云清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整个人就出现在了他安装便携锚点的位置，悄无声息毫无预兆，甚至把旁边休息的小鸟给吓得嘎了一声, 惨叫得扑着翅膀飞走了。
晏云清为自己吓到了那只可怜的小鸟感到了一丝丝抱歉，顺手在锚点附近布置了一个防御法阵，这样小鸟也飞不进来了。
晏云清卡着cd又刷了好几次他目前已知的那个副本[日落村的诅咒]，勉强把等级拉到了三十五级后，再刷那个副本就不再给他增加经验了，晏云清只能遗憾作罢。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宴会开始了。
至于住在晏云清对面的那个亚德里恩？他在这几天也时不时会来敲敲门，邀请晏云清一起去吃饭、喝酒等等。
晏云清都会礼貌拒绝，顺便扎心地反问：“你又有钱了？”
每当这时，亚德里恩都会露出窘迫的神色。
晏云清在宴会开始的倒数第三天，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营造出一个爱德华已经离开了都城的假象，到时候嘎了费乌，他立刻开传送就跑，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他直接溜之大吉。
这样早就离开的爱德华也不可能和闯入王宫杀害王子的joker扯上关系，以后还能把爱德华的身份继续拿出来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才刚刚提着行李走出房间，就正面撞上了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瞥见他手中的行李，很是惊讶：“你要准备离开了吗？”
晏云清暗暗咒骂了一声晦气，面上却波澜不惊，“是的，我已经在这里待得足够久了，我要去寻找我的弟弟了。”
亚德里恩皱了皱眉，但晏云清的理由很充分，他总不能不让晏云清去寻找他的弟弟，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开口：“你一个人上路很危险，听说都城附近发生了很多起魔物伤人事件。”
魔物伤人事件？
这还是晏云清第一次听说，他这几天忙着做暗杀准备，没什么时间去收集信息，亚德里恩说的这个魔物伤人事件让晏云清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按照莉莉安所说的，巴托维塔王都之所以会选择建在这里，就是因为历史记录上这里没有陨落过神明，这附近不应该频繁有魔物出现。
而在晏云清的视角下，和魔物扯上关系的，目前只有奥格瑞尔家族和那位五王子费乌，如果说这附近频繁有魔物伤人事件发生，那和奥格瑞尔家族脱不开关系。
想到前段时间收集信息的时候隐约排查到的奥格瑞尔家族几个据点，晏云清抿了抿唇，决定在离开之前，他能捣毁几个据点就捣毁几个。
得给奥格瑞尔家族一个重创才行，这些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晏云清颔首，拎着行李准备从亚德里恩的身侧离开，又被亚德里恩给挡住了。
晏云清：？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亚德里恩：“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等……等几天，你要去哪里，我和我的近卫都可以护送你一程。”
晏云清：……婉拒了哈。
“不必。”晏云清一言难尽，“我接下来的目的地和斯卡恩相反，就不用你们麻烦这一趟了。”
亚德里恩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晏云清抢了话，“而且你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不少的时间吧？真不用麻烦你了，有缘再见吧。”
亚德里恩没有更多的理由了，只能慢吞吞地让开了道路，在晏云清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晏云清的手腕。
“我……我能问问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吗？”
晏云清心道这还能告诉你？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去罗穆尼克帝国。”
才怪，他第二个排除的就是罗穆尼克帝国，第一个排除的还是光明教廷呢。
晏云清挣扎了一下被亚德里恩捏着的手腕，“你可以松开了吗？”
“哦，抱歉。”亚德里恩松开了手，他快速地在身上摸出了一张羊皮纸，塞进了晏云清的手中，“这是我的地址，你到了目的地后可以给我写信，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来找我。”
晏云清发现他的npc好友中多出了一个亚德里恩，系统就这么水灵灵地把亚德里恩判定为了他的临时队友。
再定睛一看，亚德里恩的好感出奇的高，都快赶上莉莉安了，他甚至现在能够直接单方面向亚德里恩发起私聊了。
晏云清：……你这个白送的样子真的很不值钱啊。
不过能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晏云清还是觉得很值得，至少他看这个亚德里恩·索耶，不像是能和费乌那种人混到一起去的败类。
他抬手，接过了亚德里恩手中的那张羊皮纸，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塞入了自己的口袋之中，“如果我有需要的话。”
***
晏云清顶着爱德华的壳子出了城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行李全都塞进了背包之中，重新改头换面进了都城。
这次他没有在回到奥格瑞尔家族开的那个旅店之中，而是走向了之前他给莱恩大叔寻找的临时住所——那家看门的都是六十二级大爷的黑旅店。
他在这里住上最后两天，这里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去猜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依旧开了一个单间，看门大爷抬头瞥了一眼晏云清，“两个晚上？十个金币，概不议价。”
晏云清：……？之前还是三个金币一晚，怎么这才过去了几天，房价就暴涨了两个金币？
“没钱？”看门大爷懒洋洋地说，“没钱就去住大通铺，睡什么单间？”
然而晏云清不可能自爆自己曾经来住过，面对看门大爷的坐地起价，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从怀中摸出十个金币丢在桌上。
“两个晚上。”
看门大爷捏了捏金币，嘟囔了一声：“又看走眼了？现在的有钱人真是多啊……”
他从抽屉里再次摸出那一大串钥匙，挑挑拣拣后拔下来一把，丢给了晏云清，“诺，你的房间。”
晏云清接住，和他上次开的不是同一间，甚至不在同一层。
他刚准备拿着钥匙离开，看门大爷那懒洋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子，让你的朋友把小尾巴收起来一点，太明显了。”
晏云清一僵，一直藏在他兜帽之下的莉莉安屏住了呼吸，往更深处藏了藏，他回头看了一眼看门大爷，见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依旧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那里，偶尔摇晃一下才证明他没有原地暴毙。
“……哦。”
晏云清带着莉莉安快步离开，刚进了房间就立刻把门关上，四周排查了一下有没有窃听的魔法，才把莉莉安放了出来。
“怎么回事？”晏云清有些不安，“刚刚那个老头是发现了你吗？”
莉莉安也不太确定;“……大概吧？”
晏云清皱眉：“是因为等级差距过大，所以他能发现你吗？啧，也不知道这看门大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要是对你起了贪念就不好了。”
精灵在黑市上的价格一向很高，没看晏云清最开始遇见莉莉安都是在拍卖会仓库里面的吗？
莉莉安安慰：“别担心，我还是有自保能力的，即使他等级比我高，也不一定能抓住我。”
晏云清吐槽：“那你之前是怎么被拍卖行的人给抓住的？”
“呃……”莉莉安抓了抓自己的卷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那是一时失误！同样的错误我怎么可能会犯两次！”
晏云清将信将疑，“是吗？”
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亚德里恩，“那个索耶将军，不会也发现了你吧？”
“那应该没有。”莉莉安摇摇头，“这个看门大爷之所以会发现，应该是因为我的魔力波动有些不稳定。”
“魔力波动不稳定？”
晏云清惊讶：“怎么回事？”
“就是精灵一族很正常的现象啦……”莉莉安看起来有点心虚，眼神乱飘，不敢看晏云清，“你不用太在意的。”
晏云清眯起眼：“老实交代。”
莉莉安坚持了一会，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好吧好吧，就是我从幼年期进入生长期了，身上的魔力波动会比较混乱，偶尔会泄露一点出来，那个看门大爷应该是发现了我身上的魔力波动，才这么和你说的。”
“他说不定连我是个精灵都没有发现呢！”
之前有提到过，精灵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幼年期，这个时候的精灵属于元素生命，基本上体型都很袖珍，像是莉莉安现在这样不超过十厘米的大小。
一种是成年期，这个时候的精灵会长成和人类十五六岁差不多的体型，之后他们的面貌差不多就会固定下来，除非精灵有什么特殊需求，前去母树许愿，不然不会轻易改变，同样也不会变老。
而在这中间有一段过渡的生长期，每一只精灵的生长期各有不同，有的很快就度过了生长期，有的甚至要等几十年，才能度过生长期，并不是完全统一的。
精灵在生长期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身上的魔力波动会比较混乱，算是精灵最虚弱的一段时间了。
精灵王只允许成年期的精灵离开领地，去外面历练，也是因为这个生长期很容易让精灵陷入危险。
精灵虽然不畏惧死亡，但也没有谁愿意自己的族人莫名其妙因为生长期遇到危险死掉。
晏云清作为魔王，之前在精灵的领地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这个生长期有所了解。
他皱眉，对现在的状况有点苦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莉莉安就不能跟着他一起进入王宫了，里面高等级的护卫数不胜数，莉莉安身上的魔力波动混乱，在那些人眼里就像是黑暗中被打了一盏灯，傻子都会觉得他不对劲。
但是把莉莉安单独放在外面，晏云清又不放心，因为他搞完事情后是直接传送出城的，那莉莉安就被留在这里了，总不能让莉莉安在城外等他吧？
……也不是不行？
莉莉安似乎是发现了晏云清的纠结，她想了想伸手拽了拽晏云清的头发，“你把我送回尤莉哪里去吧，然后我在尤莉那里等你回来。”
晏云清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日落村可以算得上他最开始的新手村了，再加上他解决了日落村的诅咒，日落村阵营对他的好感度达到了信赖，莉莉安待在那里甚至比一个精灵待在这黑旅店更加安全。
“不过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哦。”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晏云清弯曲手指，弹了一下莉莉安的脑门，“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弱小的生物，更何况这个计划就算完不成，我也有十成的把握可以逃出来。”
莉莉安落在了晏云清的肩头，听着晏云清这般自信的话，安静了许久后，嗯了一声，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
***
晏云清抽空回了一趟日落村，把莉莉安送到了铁匠铺。
尤莉久违地见到了晏云清，很快乐地扑了上来，“阿晏哥哥！”
“小尤莉！”晏云清一把将尤莉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三圈，顺手掂了掂感觉比之前要重上一点，评价道：“长高了。”
小尤莉咯咯地笑，笑声像是清脆的小铃铛。
晏云清和小尤莉闹了一会，才拉着老杰森去了房间里。
之前他把村里的诅咒由来和老村长说过，但不知道老村长究竟有没有公开给大家，所以他还是准备单独和老杰森、猎户罗森大叔，讲清楚当年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吗？”老杰森愣了愣，点了点头，“所以，亨利还有凯伦娜一直在守护着村子么？”
“嗯……不过在亨利决定彻底解决凯伦娜身上那附着的神明骸骨后……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崭新的人生。”
晏云清暗示亨利和凯伦娜的亡灵都已经消失了，至于副本里的那两个boss，明显只是游戏系统复制出来的东西，单纯用了亨利和凯伦娜的模样罢了。
老杰森有几分恍惚，最后他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了，很感谢你为亨利和凯伦娜做的这些事情。”
老杰森那双如同老树皮一样的手紧紧握住了晏云清的手，郑重地说：“我听说了，赛塔城城主儿子在家中遇害了。”
晏云清一怔。
沉默寡言的老杰森那略有些昏花的眼睛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想要为亨利还有凯伦娜报仇，但是……”
“我只是听你说，就能感觉到那是一件非常非常艰难的一件事，它必然很危险。”
“我的私心让我无法说出请不要继续下去这样的话，可我依旧想让你好好的，你是一个十分勇敢的孩子，不应该折在那些可恶的人手中。”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或是你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
“就请放弃吧。”
“无论如何，活着，才会有继续下去的希望。”
晏云清心中五味杂陈，再一次接收到他人的善意后，他就更不能把这个世界只当做一个游戏，所有人都只是游戏数据生成的人来对待了。
反握住了老杰森的手，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请不用担心，我当然会安全的回来。”
“亨利、凯伦娜、阿德莱德，还有她的学生们……他们的死亡，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没有人能践行正义的权柄，那么就由他这个曾经的魔王来挥出这一剑。
就如同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终止神明的战争，结束笼罩这片大陆几百年的黑暗。
第60章
晏云清其实有一个秘密。
他曾经在玩《魔王》的时候, 偶尔晚上睡觉能梦见《魔王》里的世界，那是一个2d游戏无法完全展现出的，神奇又美妙的幻想世界。
魔法与剑的传说, 各类幻想种族与他交流，若不是痴迷于那样一个奇妙的世界, 以晏云清这种玩游戏三分钟热度, 也不会坚持玩那么久的《魔王》，甚至为此翻遍史书。
晏云清也曾怀疑过梦的真实性, 只不过那些梦并不连贯，每一次晏云清梦见的时间点都不同，遇见的人也不同, 最终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也是他一开始穿越过来后, 很快接受自己穿越进了游戏中的原因。
在游戏论坛出现后，晏云清一度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由数据构成的游戏世界？
但……
“阿晏哥哥！今天罗森爷爷猎了一大头噜噜猪, 我和爷爷买了一点回来, 给你烤噜噜猪肉吃！”
晏云清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那太好了, 尤莉的烤噜噜猪超赞的！”
尤莉也跟着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像个活泼的小太阳。
晏云清摸了摸尤莉的头顶，感受着手掌下传来的柔软触感, 心里都跟着生出一股热乎乎的暖意。
这个世界真实与否, 其实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他早已无声无息融入这个世界了。
认同感就是这么奇妙，当他认同了这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的来客，对他来说也就算是异乡人了。
……
和罗森大叔说完了凯伦娜的事情，那个瞎了一只眼还跛脚的邋遢大叔最终泪流满面, 哭得泣不成声。
六年来的彻夜难眠，终于迎来了一个真相。
罗森也不知道这个真相究竟是不是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他什么也说不出，最终只能失声痛哭。
晏云清给罗森留下了独处的空间，这个时候罗森更适合一个人待着消化这迟来了六年的真相。
再离开日落村之前，他再一次前往了老村长的家中。
***
从早上开始，城中就十分热闹，时不时就能看见穿着统一正装的守卫路过，在城中巡逻着。
就连平日里穿街走巷的街溜子也消停了，找了隐蔽的地方暂时苟起来。
有不知情的外来商人好奇地询问街边的平民：“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节日吗？感觉城中的氛围很不一样。”
被他询问的平民看了看那些巡逻的守卫，笑着说：“今天是咱们巴托维塔二十三王子的生日，巴托王给王子殿下举办了生日宴，邀请了不少贵族老爷夫人前来，就连镇守斯卡恩的索耶将军都来了，可不是不一样吗？”
外来商人惊奇：“索耶将军？是传说中的那位三十八岁就达到一百级的天才剑士吗？”
“是啊是啊，那位可是我们巴托维塔的传奇人物呢！”他很是自豪，说起亚德里恩·索耶时，脸上带着十足的憧憬。
没有一个巴托维塔的人不崇敬这位镇守在边境的将军，若没有索耶家族，没有索耶将军，那就没有如今这个暂且和平的国度。
感恩索耶将军，赞美光明女神！
还在旅店之中，想着已经离开的那位魔法师先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有没有遇到危险的亚德里恩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莫名其妙生出了一股厌恶之情。
奇怪，是有人在念叨他吗？
“笃笃——”玄关处传来敲门声。
亚德里恩站起身，走到玄关打开了房门，安东尼已经穿上了正装，出现在了门口。
亚德里恩带来的那些索耶军自然不可能和他一起进入王宫之中，今天只有他和他的外置大脑安东尼一起赴邀。
前几天巴托王一直拒绝他的觐见，亚德里恩也没有办法向他提出军费的申请，所以他只剩下今天这个生日宴唯一一个机会了，如果不能让巴托王拨出这一笔军费，再过不久索耶军真的要断粮了。
索耶军都是不怕流血不怕断头，誓死保卫家园的英雄们，生活条件上苦点就苦点还能忍，但是在武器和粮食上绝对不能妥协，如果吃都吃不饱，连个趁手武器也没有，那他们拿什么和魔物拼命？
索耶家族祖上传承下来的宝贝就那些，换了一批又不能再生出新的一批，他们除了自给自足卖一些打魔物掉落的材料以外，就只能等着上头拨款了。
还有战死的那些将士们……也需要足够的抚恤金贴补给那些失去壮劳力的家庭。
亚德里恩按了按隐隐有些抽痛的太阳穴，他又开始想念那个看起来阴森森的魔法师了，待在他身边总会让亚德里恩感觉到安心。
明明只是见过几面的交情，亚德里恩却觉得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他们不应该只是陌生人。
哎……也不知道爱德华什么时候能到达目的地，然后给他写一封书信。
发现自家将军莫名其妙又开始发呆了，开着门傻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安东尼：？
他伸手，在亚德里恩的眼前晃了晃，亚德里恩本能地抬头一把揪住，手掌用力——
“痛痛痛——”安东尼惊呼，“松手松手！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骨头要被捏碎了，他们家将军这是什么怪力男，好生可怕！
亚德里恩回过神来，松开了手，“抱歉——你不应该随便在一个剑士眼前挥手，距离太近了，容易被当成挑衅。”
安东尼揉着剧痛的手腕，无语凝噎：这还是他的错咯？
然而这位是他的上司，他无力反抗。
“知道了将军……”安东尼垂头丧气，心中痛骂之前兴高采烈接受任务的自己。
就算回去以后可能会被物理禁言，他也要大声说出来：将军的欺骗性也太大了——什么英勇无畏的天才剑士，什么沉默寡言的高岭之花，统统都是骗人的！
那些刚刚加入索耶军的新兵蛋子都被骗了啊啊啊啊——
索耶老将军你们真是好计谋，树立一个相当正面帅气的将军形象，好骗更多崇拜将军的新人加入索耶军吧？
安东尼觉得他真相了。
距离被灭口可能也不远了。
安东尼如丧考妣。
亚德里恩又开始发呆了。
“将军，既然你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准备去王宫了。”安东尼提醒。
亚德里恩惊醒，捏了捏鼻梁骨，他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一阵一阵地发寒恶心，难不成是生病了？可自从他晋级80级以后就没有再生过病了啊？真是奇怪。
“走吧。”
亚德里恩下楼，安东尼雇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看上去还挺豪华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亚德里恩看见这马车，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这马车多少钱？”
安东尼看了一眼，“不算贵，三个金币一趟。”
亚德里恩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多少？”
“三个……金币一趟？”安东尼不确定地说。
亚德里恩沉默，他绕开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马车，直直地往外走去。
安东尼见状连忙跟上，“将军！将军！你去做什么？咱们该上马车了！迟到的话很失礼的！”
亚德里恩猛地停下脚步，在安东尼险些撞上他宽厚背脊的时候转身，一把拽过了安东尼，他这个时候还想得起要顾及索耶家族的颜面，所以把安东尼拉进了角落。
安东尼一脸惊恐，双手护在了胸前，结结巴巴地开口：“将、将军，虽然我很崇拜您吧？但是咱们可能不太合适？”
亚德里恩两眼问号：这人在说什么屁话呢？
“太贵了！”
“您若是非要……啊？”安东尼茫然，“什么太贵了？”
“马车！”亚德里恩压低了声音，“太贵了。”
这可是三个金币啊！三个金币能买多少粮食？三个金币都够一个十人小队省吃俭用半个月的口粮了，他就坐这么一趟马车进王宫，一下子十个人半个月的口粮就这么没了？
亚德里恩想想就心痛！
要不是这次旅店是皇室安排的，他都不可能住到这么昂贵的旅店来！
因为皇室给他安排了一个中等的房间，还被安东尼念叨了一整个小时，说这是巴托王给他们的下马威。
亚德里恩才不管什么下马威，不让他花钱就是最好的，不住皇室免费提供的旅店，难道他要自己花钱，供这二十几个索耶军去住别的旅店吗？！
他没钱！
他和索耶家族都没有钱！！！
而且亚德里恩对这次旅店的安排也很满意，因为他对面就住着他一直魂牵梦绕的人，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可是……这个马车已经是进入王宫的最低配置了。”安东尼也压低了声音，眼睛还朝着周围快速地侦查一遍，确定没有人偷听他们说话，“进入王宫的马车有规格限制的，低于那个限制不让进去！”
“那我们不坐马车。”
安东尼呆了呆，“那，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我们可以走去王宫！”亚德里恩斩钉截铁。
安东尼：“……真的吗？真的要这样做吗？”
“当然。”亚德里恩奇怪地看了安东尼一眼，“那可是三个金币，太贵了，我们本来就没有带太多钱，你是想让我们回去的时候，全队喝西北风赶路吗？”
安东尼：……不想。
安东尼尝试打探消息：“那，将军咱们这次带了多少钱出来？”
这次外出给的钱都在亚德里恩手中，安东尼这个外置大脑连有多少钱都不知道。
亚德里恩低头沉默，他摸了摸怀里，想起走之前长辈交给他的一袋子钱币——全是铜币，换算过来连半个金币都没有！
那位长辈苦口婆心地对他说：“没事，你们多带点干粮，过去的路上对付几口，到了都城有皇室招待，等从巴托王那边要到了钱你就可以用那个钱回来了。”
那一袋子铜币在来的路上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那长辈根本没想过他们可能要不到钱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们要到钱了，就能顺利回去，要不到钱……呵，一路乞讨回去吧。
这话亚德里恩敢说出来吗？他怕自己一说出来，这个外置大脑就要罢工不干了。
要让马儿干活，至少也得马儿吃草！实在不行给驴子前面吊根红萝卜也行啊！
安东尼见亚德里恩始终不说话，想想平日里索耶老将军的作风，他逐渐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将军，你实话实说，你不会是根本没带钱出来吧？”
“怎么可能？”亚德里恩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又摸了摸怀里那个钱袋，那是晏云清在小酒馆里付给少年的钱袋子，“没钱咱们怎么可能一路出斯卡恩过来？路上我不是还花钱让你们住旅店了吗？”
安东尼：“……将军，您这话就违心了哈，路上开的那叫旅店吗？你根本就是找个村子，让村民给咱几个弄个空的屋子，甚至连被褥都没有，十几号人挤在一起睡地板！”
亚德里恩辩解：“那不是还有草席子嘛！”
安东尼：“……草席子也是我们自己背来的！！！”
亚德里恩哑声不说话了。
安东尼绝望了。
看将军这小气样，他们这次出来还真的没带钱啊！就算带了也不可能带多少，要不然将军也不会这么小气！！！
亚德里恩低头，亚德里恩又摸了摸怀里。
安东尼忍不住了：“不是，将军你到底在摸什么啊？就咱们这个穷样，连礼服都是皇室提供的，你还能再怀里藏什么宝贝不成？”
亚德里恩心虚，视线撇开。
嗯，也不算是什么宝贝，半袋子金币算不算？
爱德华去结账的时候，以他的耳目自然是把爱德华和吧台少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那个袋子里有好多钱，还都是爱德华留给他喝酒用的，这亚德里恩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喝下去吗？
当然不能了，于是他把剩下的酒全都喝完（因为上桌了不能退），然后嘴巴一抹，就去找那少年要剩下的钱了。
本来那少年还想独吞，被亚德里恩盯了三秒就认输了，只能颤巍巍地扣除了他喝掉的那些酒钱，把剩下的半袋子金币交给了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一数，那钱袋子里的金币都够他一年的花销了！！！
爱德华真是好人……爱德华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他写一封信？好想他……
安东尼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又走神了，他抓狂：“将军，你说句话啊！”
亚德里恩：“……反正咱们没那么多钱，所以走进去吧。”
安东尼的眼睛都失去焦距了，“可是……我们走进去，本来就没什么气势，不会还在王宫门口被拦下来吧？”
毕竟能被邀请去参加二十三王子生日宴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他们索耶家族贵是贵了，但只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说不定比这都城的平民还穷。
马车都坐不起，还要走得进王宫？这脸都丢光了，还和巴托王谈判呢！谈得起来吗？
安东尼十分焦虑，看看那个还停在门口的马车，又看看亚德里恩，恨不得天降一笔巨财砸到他们头上，这样他们就有钱坐马车了。
不——要是能一步到位，直接足够他们索耶军未来十年的开销就更好了。
安东尼如此祈祷着。
亚德里恩已经率先走了出去，安东尼见亚德里恩已经下定决心要走进王宫了，只能快步跑回去和那个马车车夫说不租用了，再快速跑回亚德里恩的身边。
就在安东尼以为他们真的要徒步穿过闹市，被所有平民围观着走进王宫的时候，一道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咦，是索耶将军吗？”
安东尼期待地看过去，不知何时一个装潢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不远处，马车的帘子稍稍撩开了一个角，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探出了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安东尼和亚德里恩。
安东尼愣了愣，立刻把眼前的小姑娘和巴托王的第十一位公主对上了号，他跟来之前已经把皇室中所有人的模样都记住了，为的就是不让自家将军陷入尴尬的境地。
他退到了亚德里恩的侧后方，悄悄地和亚德里恩说：“这个是十一公主，爱丽丝，前几年和她哥哥威廉一起进入了希格瑞特学院学习，也有天才之名。”
亚德里恩对公主依旧不假辞色，或许只有爱德华或者一堆金币摆在他面前，才能让他稍稍动容。
他颔首，“十一殿下，日安。”
爱丽丝的视线从他们身上轻飘飘地扫过，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传闻，心中有了数。
“将军这是没租到马车吗？也是，今天外来的贵族确实很多，听说车行都大挣了一笔，很有外地来慢了一步的贵族都在发愁今天要怎么前往王宫呢。”
安东尼心道：这小公主年纪小小，说话却这么好听，他们分明是租不起车，到了这公主口中成了他们晚了一步，没租到车。
爱丽丝笑着邀请，“要不将军和这位副将，先上我们的马车？刚好我租的这个马车挺大的，将军进来也不会显得拥挤。”
亚德里恩看看爱丽丝，又看看马车，很心动，但他还是拒绝了，“不必。”
安东尼在他背后疯狂戳着自家将军：为什么要拒绝啊！有十一公主带着，他们进去也不会被守卫拦下了！还不用一路丢脸丢到王宫去！
亚德里恩背过手一把揪住了安东尼不断在他背上戳戳戳的手指，回头瞪了一眼。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恍然，“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将军和副将了，那么，王宫见。”
亚德里恩点点头，“王宫见。”
那架豪华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重新行驶了出去，隐约还能听见一道稚嫩的男声不满道：“你为什么要邀请那两个人？难不成你真的……”
话音随着马车的走远，逐渐飘散在空气之中。
安东尼目送着十一公主的马车开走了，心里在流泪，“咱们为什么不坐十一公主的马车？”
他们将军不是最爱蹭小便宜了吗？
亚德里恩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安东尼，“避嫌。”
安东尼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您是说那些传闻是真的？”
亚德里恩不作声，默认了。
安东尼砸吧了一下嘴，不可思议，“巴托王是怎么想的，十一公主今年才多大啊，他就想……啧，真不是个东西。”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气音说的，没敢在巴托维塔王都的路上大骂巴托王。
但亚德里恩还是说了他一句：“慎言。”
他们还有求于巴托王呢，钱没到手之前还不能骂。
安东尼乖乖捂住了嘴巴，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心底悄悄骂巴托王。
这老东西，竟敢肖想他们将军！他们将军虽然是抠门了一点，穷了一点，脑回路异常了一点，偶尔还小心眼了一点，但他们将军——他们将军强大啊！他们将军可是一百级的剑士呢！
还有……呃，还有……嗯……
总之，这么完美的将军，那老东西怎么配给将军做岳父？更别说他想撮合给将军的还是年仅十二岁的十一公主。
太丧心病狂了！
亚德里恩若有所思地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目光巡视了一遍，也没找到让他突然有些心悸的存在，只能作罢，继续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把这一幕收入眼底的晏云清差点在人群里笑死。
发现亚德里恩看过来后，他连忙低下头，假装在看路边菜摊上的蔬菜，等亚德里恩和安东尼离开后他才终于敢笑出声。
这一对怎么这么搞笑？
晏云清今天扮演的就是驾驶马车的车夫，他直接顶替了一个车夫的样貌，让那个车夫在家里安心地昏睡，他甚至还在对方藏钱的罐子里放了两枚金币，当做今天的旷工的补偿。
像他这样付钱替人上班的大善人已经不多了。
晏云清：邓〇利多摇头.GIF
没想到他顶替的这个车夫，转头就被派去了给索耶将军驾车，他一开始还有点小慌张，但对于自己扮演技能的信任，他暂时按兵不动，等着亚德里恩的反应。
没想到亚德里恩看见这马车就大惊失色，拉着安东尼去角落讲悄悄话。
晏云清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就去偷听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人直接在角落里讲起了相声，逗得晏云清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脖子都红了。
也多亏亚德里恩走得急，安东尼都没来得及发现他的异样就追过去了。
晏云清摇摇头，把这搞笑二人组抛到脑后，重新驾驶着马车回了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