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耳洞


    当天晚上用完晚餐, 许陶和谢宴川上楼时,谢宴川猝不及防突然开口道:“你想上楼顶的玻璃房看看吗?”


    许陶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之前去过流云台之后,两人再没有提起过玻璃房的事情, 许陶以为谢宴川已经忘了这个事情。


    连他自己也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谢宴川这时候又突然提及这事。


    “好啊。”许陶点点头,跟着谢宴川一起乘坐电梯到达楼顶。


    楼顶的玻璃房内的装饰得温馨而雅致,还专门开辟了一间漂亮的花房, 各类不属于首都星品种的花都被栽种在其中。


    两人穿过花房, 来到玻璃房的客厅内, 许陶坐在躺椅上, 头顶是透明的玻璃。


    卧室也是透明的玻璃顶,许陶躺在洁白柔软的床面上,只需要睁开眼睛就能不费劲地看见璀璨的星空。


    “你晚上想睡在这里吗?”谢宴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看着许陶问道。


    “嗯。”许陶道。


    他倒是不担心早上起来会被太阳光照到, 他从来都是喜欢蒙头睡的,杯子会把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谢宴川道:“可以调节墙体材质。”


    谢宴川从床头柜上摸出一个遥控器, 给许陶演示了一遍, 墙体被遥控缓慢开始变换,不透光的材质将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可以定时吗?”许陶问。


    谢宴川:“可以。”


    “好, 我知道啦。”许陶道, 他刚准备让谢宴川调节回透明的玻璃材质,这时候不知道谢宴川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玻璃球。


    玻璃球内是一片灿烂的星空, 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光辉, 映照出两个人的脸庞, 谢宴川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地将玻璃球放到许陶怀里。


    “我想你或许会喜欢, ”谢宴川道,“不喜欢的话扔了就扔了吧。”


    许陶失笑:“你这是送给我的礼物还是让我帮忙扔掉的?”


    说着, 他手掌抚摸过玻璃球,玻璃球内的星空黯淡下去,耳边突然响起一片海水轻柔声。


    等他再碰两下时,玻璃球内又闪起漂亮璀璨的星空。


    许陶乌黑的眸子映照着星空的色彩,星星点点的光亮点缀在他的额发之上,谢宴川替他拨了拨额前有些过长扎到眼皮的头发,轻咳一声道:“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他送别人东西,从来都是吩咐手下人去准备,自己从没操过心,第一次花心思送许陶礼物,又觉得这个礼物配不上许陶。


    许陶点点头,开心地凝视着里面的星星:“我很喜欢,好漂亮。”


    “这个是什么做的?”许陶点点里面的星星。


    “翡冷石。”谢宴川道。


    许陶看着玻璃球里面几百颗的翡冷石,不禁喃喃:“好浪费。”


    翡冷石是一种昂贵的宝石,有好几种颜色,能在晚上发出亮光,纯净度越高发出的光越亮。而且由于产量稀少,大多的翡冷石都用来制作钻戒,稀少而昂贵的翡冷石用来制作项链、手链过于铺张了。


    谢宴川用这么多的翡冷石来做一个装饰品,未免太奢侈了。


    “你喜欢就不浪费。”谢宴川道,能被许陶喜欢是这种漂亮但无用的石头唯一有用的优点。


    “家里还有很多,你喜欢的话我明天让邹平拿来给你。”谢宴川道,他手指突然摸上许陶的耳垂,“打几幅耳环好吗?”


    “不用了。”许陶摇摇头,“我很久没有带过耳环。”


    “你当时怎么会想要打耳洞?”谢宴川摩挲着许陶左耳的两个孔洞,问道。


    “小的时候许越去打耳洞,拉着我一起。”许陶无奈道。


    那还是他才十多岁的时候,许越可能是叛逆期,拉着许陶去打耳洞,本来许陶只是陪着他一起。但到了之后许越一个劲儿撺掇着一起打,许陶那时候懵懵懂懂,半推半就就答应了。


    许越本来让老板给他一边打了一个,之后又让老板在他左耳多加了一个。


    打完耳洞,老板满意地点点头:“小姑娘以后带上耳环肯定更漂亮。”


    听到他的话许越乐得直打滚,许陶直愣愣站着,整张脸都红了。


    他那时候还没有张开,脸蛋还有点雌雄莫辨,也还没有变声,说话时又轻声细语,因为暑假头发又好久没有剪过,及肩的长度,怪不得老板会把他当成女孩。


    许越坏心眼地没有解释,许陶怕解释之后,老板也很尴尬,他想着反正下次也不来了,也就没有解释。


    没有想到后来这家店倒闭了,另外开了一家餐饮店,一次许越出去吃饭时,老板还问他怎么没见他妹妹。


    回到家之后,许越拿这个事情开许陶玩笑,让许陶以后就叫他哥哥,给他当妹妹。


    许陶气得半天没有跟许越说话。


    后来两个人提起这个事情,许越还一脸懵地挠头:“你什么时候生气了?”


    本来许陶就不想打耳洞,他回到家之后就想着等伤口自动愈合,然而许越每次擦药都要看着许陶,还给他买各种耳钉。


    直到许越上了大学,两个人分开,许陶的耳洞就这么留了下来。


    不过他很少带耳钉,没几个人知道他还有耳洞。


    谢宴川点点头:“很漂亮。”


    许陶无奈看着他:“你都没有看到我带过耳环,漂亮什么。”


    谢宴川其实看到过,不过是照片,在陈节骁送过来的那一沓资料当中,许陶只是带着简单的素色银环。


    谢宴川摸了摸许陶的脑袋:“你怎么样都很漂亮。”


    第二天,许陶回到家,邹平果然还是带他走到一间房间内,他打开几个箱子,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翡冷石。


    “许先生,房间没有密码锁,这些石头您要是喜欢的就自己拿来玩玩,像做什么装饰品,告诉我一声,我会找设计师过来帮您设计。”邹平站在一旁恭敬道。


    许陶知道谢宴川嘴里的“很多”必定不少,但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邹平还在继续道:“这些您不喜欢的话,最近还会送过来一批,到时候您可以再挑挑看。”


    “谢谢,先放着吧。”许陶道。


    他既不带手链也不带项链,这些翡冷石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不过确实很漂亮,他挑了两颗摆在房间的窗边。


    次日到研究所时,陈明让来到许陶办公室,将一个医药盒推到许陶跟前:“还有两样药没办法搞到。”


    他将便签纸拿出来,递给许陶,上面圈出了两个药名。


    “我再想想办法,谢谢你啦。”许陶拿过便签纸,感激地看着他。


    “你让谢上将帮你啊,他肯定有办法。”陈明让道。


    许陶确实有这个想法,谢宴川答应过自己他不会再干涉自己,最近许陶确实能感觉到谢宴川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找人盯着自己。


    谢宴川答应的事情极少会反悔,许陶并不是那么不相信他。


    许陶点点头:“知道了。”


    一直到下班,许陶还在想着要怎么跟谢宴川提这个事情。


    直到光脑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心绪,许陶打开光脑,有些惊讶,竟然是许士城给他发的消息,他一句话没有说,只发了研究所一家餐厅的地址过来。


    他们两个人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面,来到首都星之后唯一的联系还是上次许士城让许越过来问他和谢宴川办婚礼的事情。


    许陶换下研究服,转头看到镜子中自己的面容。


    他的头发已经很久没剪过,比之前第一次见到杨启思时还要长,但是现在再去剪头发,耽误时间的话许士城又该不高兴了。


    许陶拨了拨头发,还是直接去了许士城给的地址。


    他到时,许士城已经坐在包间内。


    见到许陶的第一眼,许士城立即皱起眉,但他还是忍着不悦,直到服务员关上包间的门才开口道:“你现在还是每天这么不修边幅?头发多久没有剪过了?”


    许陶在他跟前坐下:“谢上将并不在意我的头发。”


    许陶不知道许士城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自己头发的长短,他短发长发脸都是这样的,每天打扮也不会更好看到哪里去。


    听到他的话,许士城眉头皱得更紧:“你还叫他谢上将?”


    “我叫他名字。”许陶无奈叹了一口气道。


    许士城看起来更加生气了:“他是你丈夫,你就叫他名字?他不生气是因为不在意你吧,但你也不应该这么放肆。”


    许陶沉默。


    “你既然都结婚了,好好在家伺候你丈夫就是了,”许士城上下打量许陶道,“每天上班蓬头垢面,谢上将回来看到你这样无精打采会高兴吗?你能不能好好打扮打扮。我就说你这班干脆别上了,好好待在家里当家庭主夫。”


    许士城原本没有训斥许陶的打算,但是看到许陶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心里的火气怎么也忍不住。


    “爸,”许陶道,“谢宴川并不会因为我打扮就对我有所不同,他不会因为我不上班待在家里就会更喜欢我的。”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你问过他吗?男人什么样我还不知道?”许士城道。


    许士城说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上次谢上将在记者会上说你们办婚礼的事情,他会询问你的意见,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


    许士城并不认为谢宴川真的是要询问许陶的意见,他想办婚礼,许陶只要同意就好。谢宴川这么位高权重的上将,要办婚礼怎么还会询问许陶的意见?


    他虽然希望谢宴川能够喜欢上许陶,但是他今天看到许陶还是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除了一张脸能看,许士城怎么也不会相信谢宴川这样的人会看上许陶。


    他来到首都星大半年,连谢宴川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想要见谢宴川都通过杨启思联系。


    而杨启思每次都表示谢宴川在忙,没有时间见客。


    不过谢宴川虽然没有答应过见他,给他提供的便利倒是不少,他在首都星的事业如日中天。


    他多次表示自己是谢宴川的岳父,也没有人相信,只觉得他脑子不清醒再说大话,气得许士城家里的摆件都被他砸了打半。


    不过虽然没人相信他能和谢宴川攀上关系,但都明白他背后的势力肯定不小,也不敢轻易冒犯他。


    许士城来首都星这大半年过得可比在希维星滋润多了,除了谢宴川还是这么目下无尘,不给他任何见面的机会,但和他打交道的一半人都对他尊敬有加。


    至于另一半人只当他是狐假虎威,首都星多的是权贵,他那点权势并不被放在眼里。


    如果许陶和谢宴川办了婚礼,他是谢宴川岳父的身份不就做实了?以后谁还在不将他放在眼里。


    之前没有和许陶当面聊过婚礼的事情,是因为觉得谢宴川没有这个心思,他要是不想办婚礼,许陶再怎么提请求,谢宴川想来也不会同意。


    但是现在谢宴川有了这个念头,就是天大的好事。


    “我们还没有谈好办婚礼的事情。”许陶道。


    许士城皱眉:“为什么?”


    “您的生意还很顺利,即便我和谢宴川不办婚礼,也不会影响您的。”许陶道。


    许士城冷笑:“如果不是因为你没用,我还用得着你和谢宴川办婚礼,现在生意顺利又怎么样?我要生意更进一步,就要你和谢宴川办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谢宴川的婚事,让首都星的人都知道我是谢宴川的岳父。”


    “您想要我跟谢宴川结婚,我已经做到了。”许陶道。


    许士城直勾勾盯着许陶道:“今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和谢宴川婚礼什么时候办?”


    “除非我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否则我们不会办婚礼的……”许陶道。


    许士城皱着眉头打断许陶的话:“这是你的意见还是谢宴川的?”


    许陶:“我的。”


    “你疯了是吗?谢宴川也答应你?”许士城不由拔高声量,不可置信看着许陶。


    许陶点头。


    “你是糊弄我还是真的?你是叛逆期到了,拿婚礼的事情当儿戏?你不和谢宴川办婚礼,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精神海抚慰的工具?”许士城怒气上涌,一段话说得颠三倒四。“你是要忤逆我是吗?你在谢宴川身边不过一段时间,胆子倒是大了。”许士城怒目瞪着许陶。


    许陶仍旧垂着眼睛不看他:“爸,结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我很感谢您这么多年抚养我长大,但是我想我之后的人生应该可以由我决定。”


    “哈?”许士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许陶从小到大,除了上大学报专业的事情不听他的,几乎事事都顺从与他。现在竟然就敢反驳他了!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以为结了婚就可以报答我了?”许士城近乎狰狞地看着许陶。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婚事,不是吗?”许陶抬起眼,直视着许士城道,“我结婚的对象位高权重,他可以任意地对我做任何事情,我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算离婚这件事情,我也被婚姻协议束缚着,我在这段婚姻里没有任何自主权,我已经将自己的十年都用来报答您了,这还是不够吗?”


    “你还想着离婚?你的婚事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许士城咬牙切齿,怒其不争,“你是我儿子,我养你这么大,你用十年就想报答我摆脱我?”


    “爸,权势真的这么重要吗?您为了权势可以把我嫁给谢宴川,甚至我们两个见的第一面您也只是在训斥我不修边幅没有讨谢宴川的欢心。”许陶木然地看着许士城。


    许士城可能觉得许陶幼稚,讥诮地看着自己这个以前最喜欢的儿子:“许陶,只有你是个异类,谁会觉得权势不重要。你自己刚才不是说谢宴川权势滔天,所以他可以任意支配你吗?要是今天有权有势的是你,那么在面前处于下位求你的就是谢宴川了。你自己烂泥扶不上墙,我让你借助谢宴川的权势在首都星谋个一官半职,你做到了吗?!”


    “婚礼的事,既然谢宴川可有可无,你就得给我 求着他办!”许士城两眼有些凶狠的看着许陶道。


    “抱歉,爸,婚礼的事情我不会听您的。”许陶道。


    “许陶,我真的没想到我养了一个白眼狼!”许士城怒不可遏,手上巴掌扬起几乎就要落到许陶脸上,然而他还是忍住了,要是许陶回家被谢宴川看到就不好了。


    “对不起。”许陶道。他以为他听到许士城这么骂他,他一定会难过得说不出话,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还能这么平静。


    联盟公民受孕不易,否则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跟猪下崽一样,早就人口爆炸了,他们占了宇宙这么多星球,但实际上人只有不到三十亿。


    联盟公民虽然都崇尚自由,可是家庭观念依旧很重,每个人都有漫长的一生,如果不在各个星球随处飘荡,跟在双亲身边的时间就变得很长。


    再没有孩子的话,父母就成了除伴侣、朋友之外唯二重要的人。


    许陶从小就跟在许士城身边,许士城在他十岁之前把他和许越当成眼珠疼,直到许陶十几岁加上分化成A级的alpha之后,他才开始生出让许陶和许越争权夺利的心。


    然而十多年亲近疼爱,哪有那么容易割舍。


    许陶小的时候长得雌雄莫辨,头发又留得有些长,一些恶劣的男生就常常作弄他。


    可能是异卵双胞胎,在娘胎里营养都被许越夺走了,以至于许越身体壮得小牛犊一样,许陶则病蔫蔫的,现在倒是好多了,但是小时候还真是弱不禁风,跟人打架也是被欺负的份。


    每次受欺负都是许越帮忙打回去,许士城那时候事业刚起步知道了这个事情立即冲到学校找学校主任理论。


    学校让那几个欺负许陶的道了歉,许士城仍是愤愤不平。


    事后还找人套麻袋揍了那几人一顿。


    回来之后他摸着许陶的头,轻声道:“小陶,以后有人对你不好,就告诉爸爸,爸帮你揍回去,绝对不让你受任何欺负。”


    可许陶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收到的两个巴掌就来自许士城。


    小时候收到他欺负他也已经慢慢淡忘,来自许士城的巴掌他却怎么也忘不掉。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那么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生意越做越大,人的心也会被权欲盛满吗?


    权欲心原来真的夺走了他小时候温柔可亲的父亲。


    许陶看着眼前许士城,在他的脸上,许陶早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和他少时记忆中那个温柔亲切的父亲的任何相似之处。


    第52章 有趣


    许士城从没有想过许陶会忤逆自己, 他这个儿子对自己几乎有求必应,就连结婚这样的事情都听凭自己做主,毫无主见可言。


    他被许陶的话气得脸色涨红, 手指都在发颤。


    许陶仍旧不为所动,他没想过许陶竟然会有这么心硬的时候。


    上的菜两个人丝毫未动,许士城深刻意识到再这样强硬地对待许陶是行不通的, 于是头一回软下声道:“小陶, 爸爸就希望生意能做大一点, 爸死了以后这些遗产不都是你和许越的吗?”


    “爸, 我并不需要您的遗产,我现在的工 作也能够让我一生衣食无忧,您不用这么辛苦。”许陶仍然油盐不进。


    “爸前半生受过太多冷眼, 你不懂我想要往上走的决心, 我不怪你,可是你都不愿意再帮一帮爸爸吗?”许士城满面哀容地看着许陶。


    许陶叹了一口气:“您的生意已经足够大了,您想要成为全联盟的首富吗难道?一生汲汲营营真的这么快乐吗。”


    许士城觉得许陶真的是傻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能往更高处爬却选择留在原处,那是傻子, 许陶正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可任由他好说歹说, 许陶也没有任何松动,脸上的表情变也没有变过。


    许士城回想刚才自己对许陶说的软话, 他如此低头, 又让他生出一股恐怖的羞耻, 他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低声下气, 让他觉得自己在许陶面前莫名矮了一截。


    这个想法让许士城骤然怒不可遏起来,狰狞着脸对许陶道:“许陶, 当初你妈怀孕的时候吃了这么多苦,我真后悔当时怎么不选择打掉你,只留下许越。你说你这一生对谁有过什么价值?你母亲生下你不久抑郁自杀,你许越是你弟弟,从小到大却是他一直照顾你,你做过什么?你这一生,有过什么价值?可就算你是个废物,我也一直都在为你打算,你呢?有为我为许越为这个家考虑过吗?你不仅废物还自私自利。”


    许士城说完,看着许陶骤然一变的脸色,欣赏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许士城不禁愉快起来。


    即便不久前他对许陶低过头,可此刻依旧是他占据了上风。


    绕过长桌,许士城走到许陶跟前,拉住许陶的手腕,将他强硬拉起来:“既然你不想办婚礼,那我亲自跟你丈夫谈谈。”


    许士城并不认为谢宴川真的会在意许陶。


    从首都星收集到的这位谢上将的信息来看,这是一个权欲心比他只多不少的人,这样一个将权势放在第一位的人,既然已经在记者会上公布了自己的结婚的信息,那么为了维护他婚姻美满的形象,婚礼对他来说应该是重要的。


    而如果自己的生意在首都星壮大,两人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对于谢宴川来说应该是锦上添花。


    他和许陶说不通,是因为许陶是个没有任何上进心的废物,但谢宴川不一样,谢宴川是个聪明人,他认为自己跟谢宴川至少能聊得来。


    许士城拉着浑浑噩噩的许陶走出包间,许陶没有挣脱他的手,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挣脱,许士城常年锻炼,臂膀比他有力多了。


    “谢宴川不会答应你办婚礼的。”许陶道。


    许士城轻嗤:“你以为人家是你?只把婚姻当成纯粹的婚姻?许陶,从那份婚姻协议中你还不能认识到他什么样的人吗。”


    许陶不说话了,既然许士城真的想见谢宴川,那么就让他们两个谈吧。


    从许士城说出后悔没有打掉他的那一刻起,许陶已经深刻地明白,许士城对自己已经再没有任何父亲的温情。


    谢宴川的家坐落在权贵云集的别墅区,这是许士城第一次来到这里,下了星舰,跟着许陶坐电梯上到一楼。


    走在这个最尊贵的地界,让许士城不禁浑身发颤。为什么他就不可以住在这里呢?权贵云集的地方凭什么不可以有他一席之地呢?


    两人刚踏出电梯,小七便兴高采烈地和许陶打招呼:“许先生!您回来啦。”


    他转头看到身后跟着许士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是?”


    “许陶的父亲。”许士城矜持地对小七点了点头,小七穿着盖到手腕的长袖,许士城没认出他是个机器人,只当他是谢宴川一个随意的佣人,说话的语调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傲慢。


    他以谢宴川岳父自居,虽然他和谢宴川没过面,但毕竟比这些佣人的身份高上不知多少。


    小七了然地“哦”了一声,毫无所觉地开心道:“欢迎欢迎。”


    两人在客厅里坐下,邹平走过来对许士城点了点头,看着许陶道:“许先生,您要先用晚餐吗?”


    “谢宴川呢?”许陶问。


    “先生还没有回来。”邹平道。


    许陶:“不用了。”


    方才在餐厅两个人饭菜都没有动过,他现在没有胃口吃饭,估计许士城也是。


    许士城确实没心情用晚餐,他对邹平还有其他佣人的态度十分不满,他们对许陶毕恭毕敬,对自己却毫无谦卑可言,仿佛自己只是许陶一个无足轻重的客人,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这里到底是谢宴川家,他也不敢替谢宴川管教。


    这让他连带着许陶都愈发不满意起来。


    坐在客厅等了谢宴川许久,谢宴川都没有回来,许士城不禁皱眉看向许陶:“谢上将每天都这么晚回来?”


    “他等会儿就到了。”许陶道。


    谢宴川并不是每天都很晚,如果他晚回来的话,也会发消息告诉许陶。


    果然,许陶说完没多久,大门就被人打开,谢宴川穿着一身军装走进来。


    许士城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余光瞥见许陶还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忍住训斥的话,拉着许陶一起站起来,恭敬道:“谢上将。”


    “许先生。”谢宴川也对他点了点头。


    谢宴川将摘下的军帽随手扔给邹平,微笑着走到两人身前,将许陶的手从许士城手中抽离,低头揉了揉许陶的手:“看到我站起来干嘛,跟我你还这么客气?”


    说着他揽着许陶的肩膀坐下,侧身对着许士城道:“许先生是来看小陶的吗?”


    “啊……是。”许士城看着他对许陶亲昵的举动,也不知道他是演的还是真的,不过面对自己他估计也不屑于演。


    毕竟自己多次想要见他,却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每次都被他副官推拒。


    可是他又不敢相信谢宴川真的会喜欢许陶。


    许士城有些吞吞吐吐道:“其实也是想见见您,我来首都星大半年都没有来拜访过您,实在是太不应该,还望您见谅。”


    谢宴川笑了笑:“您太客气了。”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问问他有没有吃饭,询问一下自己的近况吗?许士城见谢宴川油盐不进,客气疏离的样子,知道还是得开门见山,于是道:“其实我来还是想问问,您和小陶婚礼的事情。您上次说想办婚礼,不知道这婚礼什么时候办呢?我也得好好准备准备婚礼致辞,毕竟小陶待在我身边二十多年,我也舍不得他。”


    “婚礼的事情,小陶没有跟您说吗?”谢宴川故作惊讶道。


    “说了说了,”许士城道,“他说婚礼越快办越好。”


    许陶皱眉:“我没有……”


    许士城打断许陶:“小陶,你先上楼,我和谢上将有话要说。”


    谢宴川抬手制止许士城的话,淡淡看着许士城道:“婚礼的事情,以小陶的意见为准,除此之外的决定都不作数。我们不如听听小陶的意见。”


    说着他看向许陶,手在许陶背上安抚性拍了拍,在他耳边轻声道:“许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怕。”


    “嗯。”许陶点点头。


    “爸,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办婚礼,至少现在不会。”许陶看着许士城道。


    说着,许陶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上楼了,你们还有事要谈的话,我就不听了。”


    直至许陶的身影消失,谢宴川原本柔和的神色也彻底烟消云散,他面无表情看着许士城:“许先生,你今天来就为了婚礼的事?”


    经过刚才那一遭,许士城已经能够看出来谢宴川对许陶至少是喜欢,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喜欢有多少。


    但许陶说他们不会办婚礼时,谢宴川眼神中的一丝失落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想办婚礼却听从于许陶的意见。


    多有趣,一个如此说一不二位高权重的谢上将,竟然被他这个废物儿子捏在手心。


    许士城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来,谢宴川这样一个天子骄子,联盟最出色的人物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听从他儿子的?


    许士城之前地畏缩、恭敬一扫而空:“宴川啊,小陶他就是年纪小,他还心软,你要是想办婚礼跟他说几句好话,他不会不答应的。”


    谢宴川突然笑了起来。


    许士城对他突如其来的笑声还一头雾水,暗自琢磨是不是自己给谢宴川出了一个好主意,准备再说话时,谢宴川突然止住了笑声,冷声对着邹平道:“送客。”


    许士城慌乱站起来:“谢上将!”


    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谢宴川突然就要送他离开。他自认自己对许陶确实是了解的,许陶就是这样,总是心软,对许陶说几句软话,还怕他不答应吗?


    然而邹平已经走过来:“许先生,这边请。”


    许士城想伸手拉住谢宴川挽留他,然而谢宴川看也没有看他,径直走上楼。


    第53章 恶魔


    许陶走进卧室, 关上门的瞬间,身体靠在门边,无力地缓缓坐到地上。


    直到门被敲响, 许陶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


    谢宴川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开门声,以为许陶已经上床睡觉了, 毕竟刚才许陶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 谢宴川从没见过面色这么差的许陶。


    原本就没有什么活力的眼神中也全是麻木。


    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上来找许陶。


    许士城和许陶的关系, 在陈节骁发来的报告中也有提及。许陶一直很听这个父亲的话, 而许士城不过是一个能力一般,他寄希望于两个儿子能够出人头地,为此汲汲营营。


    可惜许陶并没有争权夺利的志向, 许越虽然上了首都军校, 毕业后顺利留在首都星军团,能力还行,不过他脾气暴躁, 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除非军功卓越到掩盖掉性格的缺陷,否则注定无法站在高位。


    这些信息都在陈节骁的调查报告中, 那时候他还没有见过许陶, 对他们这些家庭关系只是简单扫过一眼。


    而他一开始不过是把许陶当作一个精神海抚慰的工具,许陶的家人如何他并不关心。因此杨启思第一次跟他说许士城要见他时, 他果断拒绝了, 他可以给许士城提供一些便利, 可见面就没必要了。


    这种眼高手低的人见了也只是浪费他的时间。


    之后他有重新翻阅过调查报告。


    调查来的信息着重描述的是事件, 极少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作出评价。


    不过从调查来的事件看,许士城对许陶人生的掌控可见一斑, 连许陶大学报名的专业,许士城都想要掌控,许陶在那个家庭中活必然不会那么开心。


    连带着许越,谢宴川也不喜欢。


    谢宴川在许陶门口站了良久,就在谢宴川以为许陶真的已经睡着的时候,门才被缓缓打开。


    门口的灯光倾泻到许陶头顶,他掀起眼皮看了谢宴川一眼:“你们谈完了?”


    “嗯,为什么没有开灯?”谢宴川望了一眼许陶身后黑漆漆的房间。


    许陶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头发也和刚才那样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并不是在睡觉。


    “可以开灯吗?”谢宴川手指摸到门边的灯座开关,轻声询问许陶。


    “嗯。”许陶垂下眼,走到床边坐下。


    他呆滞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有什么事吗?”


    谢宴川在他跟前蹲下,抬头望着许陶木然的眼睛:“你爸跟你说了什么?”


    许陶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远处的地板上,平静而缓慢道:“他说他不应该生下我,他应该很后悔有我这个儿子,或许他是对的。”


    谢宴川皱眉,摸着许陶的脸,对上他的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爸更不配当一个父亲,许陶,你没有任何错。”


    “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许陶突然问道。


    谢宴川摇头。


    “她生下我和许越后就产后抑郁了,怀两个孩子太辛苦了,可能没有我,她也不会死。”许陶扣弄自己的手指,缓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想。她一定很爱你,才会愿意生下两个孩子。”谢宴川抓住许陶的手,许陶的指甲被他扣出了血丝。


    许陶扯了扯嘴角:“她看到我一无是处,肯定不会再喜欢我了。”


    就和许士城一样,许士城小时候也明明也很喜欢他的。


    “不会的,她怎么会不喜欢你。”谢宴川抱住许陶,“很多人喜欢你 ,你母亲肯定也是。你爸已经被权势迷了心,他不喜欢任何人,只喜欢权势地位。你只需要遵循你的想法而活,不要活在你爸的希望里。”


    许陶摇摇头,喃喃道:“我妈肯定也不会喜欢我的……”


    他这么软弱,又一事无成,连许士城希望办一个婚礼他都不愿意,他妈妈可能也觉得他是一个白眼狼……


    “或许我们应该办婚礼。”许陶挣脱开谢宴川的怀抱,盯着谢宴川突然道。


    谢宴川皱眉,许士城到底还对许陶说了什么,让许陶竟然退步到愿意办婚礼,他眸中厉色闪过,又被许陶麻木的语调细细密密扎了好几针。


    “你对你父亲妥协得够多了,你不欠他什么。”谢宴川轻轻拍着许陶纤瘦的脊背,“你和我结婚也是因为他,是不是?你已经把婚姻的决定权交到他手上,足够了。”


    “我太自私了,是不是?”许陶痛苦地看着谢宴川,他应该遵循许士城的想法,努力往上爬的,可是他对权力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无法想象自己一生都为此而活会变成什么样。


    谢宴川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你如果真的自私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许陶,你应该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点。”


    “谢宴川……”许陶突然扑到谢宴川怀中,断断续续地抽泣声从谢宴川的胸膛处传来。


    谢宴川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衬衣被他的泪水打湿,在最靠近他心脏的地方。


    连带着他的心脏也被许陶的泪水淹没。


    谢宴川搂紧许陶,轻柔地亲了亲他的发旋:“宝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永远爱你。”


    许陶哭了很久,直至哭累了才在谢宴川怀里睡了过去。


    谢宴川将他抱上床,替他脱下鞋子,擦掉脸上斑驳的泪痕。


    他亲了亲许陶的额头:“做个美梦,宝宝。”


    走出许陶的卧室,谢宴川给陈节骁发了条简讯:【把许士城带到千崇。】


    凌晨一点钟的时刻,也不知道陈节骁正在干嘛,谢宴川简讯刚发出几分钟,他立即回道:【现在吗?】


    谢宴川:【。】


    陈节骁:【收到。】


    谢宴川回到卧室换了一件衣服,换下的衣服被他折叠放在床头,他看着上面沾着许陶泪水的湿润处,眼神暗了暗。


    许士城……真是该死。


    首都星的住址,是许士城自己选的,他的房子选在一处富贵之所,周围无不是有钱之人,许士城每天从公司回到家,想到附近住的人都非富即贵,心情都不禁更加愉悦轻快。


    来到首都星这大半年,几乎许士城每次回家都是面带悦色,佣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士城这样阴沉着脸,大晚上回到家,家里刚摆上的摆件就被他气恼地砸了大半。


    许士城几乎是被押着回到家的,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谢宴川这么着急送客。


    难道他说得不对吗?


    既然谢宴川也想办婚礼,许陶本来就容易心软,他们两个说几句软话还怕许陶不答应?


    就算许陶不答应,只要谢宴川点头,许陶还有反抗的机会吗?


    然而砸完东西,他又突然冷静下来,谢宴川这么说一不二的人,他现在对许陶还有点喜欢,要是哪一天不喜欢了,回想起现在许陶不愿意办婚礼的事。不仅是许陶,他也要遭殃,他在首都星的生意全都得仰赖谢宴川。


    许陶……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直到躺在床上,许士城也在冥思苦想如何跟谢宴川道歉,他今天肯定是有什么话说错了惹谢宴川不高兴了,不然他也不会冷着脸让人送客。


    然而他搜索枯肠,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错说了哪句话,难道是自己叫他名字叫得太亲昵了,让他不快了?


    身处高位的人向来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矮一头的,谢宴川可能也是。


    看来许陶也没有让谢宴川多喜欢,否则自己作为许陶的父亲,谢宴川怎么也不应该这么对待自己。


    这么想着,许士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在首都星过得太安逸,知道谢宴川喜欢许陶让他得意忘形了。


    他就应该知道谢宴川这样一个站在联盟顶端的人,跟他打交道也要摆出一万分的恭敬才是。


    因为入睡前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个事,许士城睡着时都噩梦不断。


    听到床头的通讯铃,许士城一头冷汗地从床上惊醒,看到上面显示的家庭通讯,接通后他怒声喝道:“天塌了吗,大半夜有什么事?你现在收拾行李,明天就滚出去!”


    佣人听到他的怒骂声,身子不禁缩了缩,求助般看向对面的人。


    陈节骁对他勾了勾手。


    佣人将光脑送到陈节骁手中。


    陈节骁接过光脑时,许士城还在另一头大声嚷嚷,吵得陈节骁头疼,他大半夜被谢宴川叫起来,还得拜许士城所赐。


    陈节骁跷着腿坐在沙发上,聆听许士城气愤的痛骂声,等他停了下来,陈节骁才慢悠悠道:“许先生,真是抱歉,打扰你睡觉了。不过谢上将现在要见您。”


    许士城还想要出口的咒骂声被陈节骁的话瞬间掐断在喉咙口,他轻咳一声,压住一瞬间的疑惑惊恐,尽量稳住声线道:“你是?”


    “谢上将的副官,陈节骁。”


    “是陈副官啊,谢上将想见我是有什么事吗?”许士城握着光脑手环,手环的光映照着漆黑的房间,让他不禁打了个颤。


    陈节骁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可能太久没见您,想跟您叙叙旧,毕竟您是许先生的父亲。”


    叙个屁的旧!他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


    许士城还想旁敲侧击询问谢宴川的目的,这边陈节骁已经不耐烦再跟他多废话,耽误了时间,谢宴川该生气了。


    “许先生,请现在立刻下来,上将现在就要见您,您有什么事再当面跟上将谈便是。”陈节骁说完立即挂掉通讯。


    挂掉通讯没过十分钟,许士城就从匆匆从楼上下来,他身上还穿着一身正式的商务西装。


    看见他的打扮,陈节骁不禁想要发笑,老大在自己岳父面前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大半夜起来见他还要打扮一番,正式得跟商务聚会似的。


    不过想到谢宴川让他带人去的地方,又觉得很合理,许士城确实应该害怕谢宴川。


    快走到陈节骁跟前,许士城慢下脚步,对陈节骁颔首:“陈副官,这么晚了,辛苦了。”


    “应该的。”陈节骁说着,示意许士城跟他往外走。


    许士城走在他身侧,又道:“谢上将有什么事着急见我吗?上将日理万机,有事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上将的休息时间,我真是罪该万死。”


    “是啊,”陈节骁点头道,“所以麻烦您走快点。”


    许士城不想睡觉,他可还困着呢。


    许士城被他说得一噎,谢宴川这个副官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


    在谢宴川面前伏小作低,许士城可以忍受,但在谢宴川的副官面前,自己都已经这么给面子,陈节骁还这么不懂礼数,就让许士城的面子挂不住。


    他觉得陈节骁实在是看不起自己,于是一路上都没有再跟陈节骁说一句话。


    陈节骁每天工作比驴都忙,大半夜被谢宴川从床上挖起来加班,本来就困得要死。许士城突然安静下来,虽然他没理解许士城敏感的小心思,但陈节骁巴不得他一句话不要再说,他正好补个觉。


    上了星舰,许士城正打算不再搭理陈节骁,然而他一转头就看到对面的陈节骁把军帽扣在脸上,似乎睡着了。


    许士城怒火更是一烧三丈高。


    他大力敲了敲星舰的窗户:“麻烦打开窗!”


    “抱歉,不能开窗。”坐在前排的一个陈节骁的下属道。


    “为什么不能开窗?星舰装上窗就是为了让人透气用的!”许士城不悦地看着他。


    那人仍旧只有一句不能开窗。


    许士城已经被气得面色涨红,然而窗户的开关已经被锁住,只有驾驶员解锁才能打开。


    他再生气也没有任何办法。


    星舰停下时,陈节骁睁开眼,从脸上将军帽拿下扣在脑袋上:“到了,许先生请。”


    走下星舰,一行人走到星舰场的电梯内,许士城一直往下的电梯,皱了皱眉:“我们这是去哪?”


    “见上将。”陈节骁言简意赅道。


    许士城:“……”


    难道他不知道是去见谢宴川?!


    电梯在地下负九层停下,许士城看着昏暗幽静的四周,毫无一丝杂质墙体,没有任何摆设的狭小空间,不知怎的心底有些发毛,忍不住道:“这里是哪里?”


    陈节骁笑了笑没有回答,只道:“小心脚下。”


    他们又沿着狭小的楼梯向下走了好一会儿,拐过两个弯,踏在地面上时,陈节骁道:“到了。”


    看着周围一间一间堪比监狱一般的监禁室,许士城不禁愣在原地,每个房间都只留着一扇透明的玻璃门,能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是什么样。


    他们站在不大不小的廊道内,四面都是密封的,明明不该有风,许士城却感觉得身后阴风阵阵,沿着他的脚踝缓慢爬上他的脊背、头皮。


    “这是……什么地方?”许士城看着一间间监禁室内几乎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人,喃喃道。


    他惊恐跟一个双目发红,蓬头垢面的刀疤汉子对视,那人眼中凶恶的厉色把他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一些罪犯、星盗。”陈节骁轻描淡写道。


    “这……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许士城被吓得结结巴巴,“他们应该在监狱,你们这是私刑……”


    看到这些人,一种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许士城的脑海中。


    然而还没有等他彻底想明白,一声让他更加颤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你不如想想,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士城犹如惊弓之鸟,转身看向说话的人:“谢上将……”


    谢宴川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说,你被关在这里能熬过几天?”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没有违法!”许士城看着谢宴川,这位谢上将在公众面前永远是一副庄重整洁的完美形象,即使他知道谢宴川这种手握大权的大人物手中不会像公众认为的那样干净,可他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私设监狱,行使司法权。


    “每天一顿三餐,剩菜剩饭你应该没有吃过吧,或许可以试试。”谢宴川自顾自轻描淡写道,“一双手有二十八个指节,吃完饭切下一根,等所有指节都被切下来再用医疗舱接上,你觉得怎么样?”


    许士城被他的话刺激得不轻,浑身发颤地喃喃:“我没有犯法,没有做错事,你不能这样对我。”


    谢宴川眯起眼,冷冷看着他:“没有做错事?你没做错事,许陶怎么会是这样半死不活了无生机的样子。”


    “许陶……”许士城终于明白今晚谢宴川为什么这么着急送客,不过是想上楼看看许陶,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许陶要是见不到我,他一定会恨你的,他只有我这一个父亲!他从小就没有母亲,是我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到这个关头,你还想拿许陶作为筹码威胁我?”谢宴川皱眉掐住许士城的喉咙,“只切你的手指还是太轻了,你有什么做父亲的资格?把你下半|身都截肢了,不知道你会不会疼得晕过去,要是痛得把舌头都咬掉了,以后许陶也不用再听到你说话了。唔……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许士城被他强硬的力道扼住喉咙,感觉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


    他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直到他快要只剩下一口气,谢宴川方才松开手。


    他一放开,许士城摔倒躺在地上,谢宴川蹲下|身,皮鞋踩着许士城的手指,许士城手指发出咔嚓咔嚓断裂的声音。


    谢宴川接过陈节骁递过来地匕首,刀尖在许士城脸上游移:“许陶在你眼里是什么?你有把他当成你的儿子吗?你把他送到我身边的时候,你有许陶考虑过一分一毫吗,你究竟怎么这么命好,有许陶这个儿子。”


    许士城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疼痛的喉咙断断续续挤出声音:“谢上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许陶……”


    谢宴川冷冷勾起唇角:“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许士城惊恐地看着谢宴川,谢宴川俊朗的面容看在他眼里,许士城只感觉到了恐怖,前所未有的惊惧束缚住许士城的全身。


    他慌乱的摇头,语无伦次:“你杀了我,许陶真的会恨你,你不可以这么对我,许陶很心软,他只有我一个父亲,他会恨你的。”


    “你真的太小瞧我了,我想杀了你方法太多了,伪造一场意外很难吗?”谢宴川道,“就算许陶知道是我杀了你,洗掉一个人的记忆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或许让许陶忘记有你这个父亲,他这一生会过得更快乐些。你把许陶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有脸用许陶来求情?”


    见谢宴川不为所动,惊惶失措下,许士城怒视着谢宴川,口不择言:“你这个恶魔,当初同意许陶和你结婚是我做的最错误的事情,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权利?”谢宴川轻笑,“你看看被关在这里的人,你不如问问他们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说着,他手中的匕首从许士城的颧骨顺着划下,一直划到下颌。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你真该庆幸你是许陶的父亲,不然刀口落下的就该是这里。”匕首点在许士城的咽喉处,谢宴川似乎将他的脖颈当作抹布,在上面擦拭着匕首沾上的鲜血。


    “我不会杀你,”谢宴川站起来,将匕首扔给陈节骁,“但你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登上高位的机会,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什么都不应该做了,每天待在家里就够了。”


    杀人取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种权欲熏心的人,让他再没有任何往上爬的希望,永远浑浑噩噩地无事可干,有心却无力,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


    果然,听到谢宴川的话,许士城脸上的疼痛似乎都麻木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膝行到谢宴川脚下:“我错了谢上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许陶,不会再骂他不会再干涉他。”


    “许陶哭得太伤心了,我杀了你都不为过,你现在几句道歉就像获得谅解?想得未免太好了。”谢宴川厌恶地看着他。


    许士城重重地摇头:“不是的,许陶本来就很喜欢哭,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许陶怎么会哭。”谢宴川将他踹倒在地,脚踩上他的胸口,“你怎么会让许陶哭这么多次?许陶明明不喜欢哭。”


    他对许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让许陶哭过一次,他已经手足无措。


    可许士城竟然说许陶爱哭,他无法想象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许陶因为许士城哭过多少次。


    谢宴川想到几个小时前许陶痛苦的抽泣声,脚下的力道不禁越来越重。


    “老大!”陈节骁看着快要没气的许士城,赶紧出声制止谢宴川。


    听到他的喊声,谢宴川方才回过神,抬起脚时仍不解气地踢了许士城一脚。


    “今天的事情,许陶要是知道——”谢宴川阴沉地看着许士城,“你以后就过来住在这里。”


    说着,谢宴川没再看许士城一眼,转身离开压抑的长廊。


    他边走边对陈节骁道:“交给许士城的所有生意全都收回,给他找一个普通住的公寓,24小时找人看着他,通讯严密监控。他身上的伤不要用医疗舱,真的熬不过来的话再送医院,不要让他真的死了。”


    陈节骁:“是。”


    “许陶和他的事情重新仔细查一遍。”谢宴川道。


    他倒是要看看许士城这些年都对许陶做了什么,把许陶变成这样消极的样子。


    陈节骁:“是。”


    谢宴川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又道:“许陶的母亲也查一查。”


    陈节骁:“是。”


    第54章 想当保镖


    回到家, 天已经蒙蒙亮,谢宴川没有再睡觉的心思,去浴室洗了个澡, 换下身上的衣服,换下的衣服直接被他扔进垃圾桶内。


    许陶到楼下餐厅时,谢宴川已经坐在餐桌前。


    他跟谢宴川打了个招呼, 也在餐桌前坐下。


    吃完饭时, 谢宴川突然走过来, 揉了揉他的脸:“开心一点, 不要再难过了。”


    “我没有在难过,”许陶对谢宴川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道, “不用担心我。”


    谢宴川看着他仍旧有些红肿的眼睛, 没有拆穿他的拙劣的谎言,许陶就是这样,就算自己再伤心, 也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他可能永远都学不会自私。


    许士城怎么会有许陶这样无私善良的儿子,还真是歹竹出好笋。


    “好, 我希望你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开心些。”谢宴川道。


    许陶点点头:“唔……谢谢你昨天晚上安慰我。”


    很多时候, 他已经习惯了许士城对他的恶言恶语,更开始的时候他总是为这些言语流泪, 彻夜无法睡着。


    许越和他一样, 活在许士城的高压之下, 许越也不会安慰人, 通常都坐在一旁给流泪的他递纸巾。


    他主动抱了抱谢宴川,又放开:“谢谢。”


    对于谢宴川的安慰和陪伴他很感激, 从来没有人会抱着流泪的他直到入睡。


    他的拥抱突如其来,不同于昨晚许陶的伤心难过,在这样清醒的早晨,谢宴川的身子僵了僵,回过神来他爱怜地抚摸着许陶的脸:“如果我们在小时候就遇见,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多年来这么伤心。”


    许陶不禁失笑:“我小时候长得瘦瘦小小的,你肯定不会喜欢我的。”


    “你小时候很可爱,我一定第一眼就喜欢你。”谢宴川道。


    他见过许陶小时候的照片,比同龄人要矮小得多,脸色比现在还要苍白,柔弱到似乎吹一口气都能摔倒的程度。


    几十张照片中唯一一张笑着的照片不知道他是看到了镜头中的谁,笑容灿烂让人恨不得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捧到他跟前,只希望他能永远这么笑着。


    这么可爱漂亮的许陶,谢宴川无法想象谁会不喜欢他。


    许陶觉得谢宴川在逗自己开心,如果他小时候这么可爱,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欺负他了,还一定要欺负到他掉眼泪才肯放过他。


    小时候许陶没少跟人打架,虽然大多时候都打不过。


    这么一回想,他还是从小没用到大。


    许陶突然笑了笑:“你要是第一眼就喜欢我,那你可就惨了。”


    “为什么?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了,我只能仰望你么,每天送你早餐你也不要?”谢宴川说着笑了笑,“那我确实很惨。”


    “当然不是啦,”许陶被他的描述逗笑,“是讨厌我的人太多,你喜欢我就只能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当你的保镖保护你。”谢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谢宴川比他大了七岁,给他当保镖的话……


    许陶笑道:“那你是大哥哥欺负小朋友。”


    谢宴川不以为意:“我保护我老婆,有什么不可以。”


    许陶瞪大眼睛看着他:“我那时候还和你没有关系。”


    “我们像现在一样,第一面就确定婚姻关系,你当我的童养媳。”谢宴川道,“我一定从小就好好对你。”


    许陶朗声笑了笑:“这辈子是没可能了,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闻言,谢宴川直直看着许陶的眼睛:“我下辈子一定早点找到你。”


    不让许陶再受这么多苦。


    说完玩笑话,临要出门时,许陶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麻烦谢宴川,他拉住谢宴川的手腕,将口袋里的便签纸递给谢宴川。


    上面写的两个药名是陈明让没有弄到的药品,不是违禁药品,只是开药需要医生开的诊单,而且由于药品比较稀缺和昂贵,普通医院数量稀少。


    少一点都能被轻易发现,陈明让的朋友表示无能为力。


    许陶只跟谢宴川说了是研究需要。


    谢宴川看着上面的药单,点点头,出乎许陶意料的没有多问。


    似乎看出许陶的疑惑,谢宴川道:“没有生命危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看着许陶:“你的研究工作应该是安全的?”


    许陶点点头:“当然。”


    该说谢宴川果然是位高权重的人物,陈明让帮许陶弄到药花了几天时间,而许陶刚到研究所没有多久,他拜托谢宴川送来的那两样药就送到了。


    派来送药的两个下属走后,许陶看着整整两大箱的药品,有些说不出活。


    这也太多了……


    难以想象就几个小时的时间,谢宴川就弄到这么这么多珍贵的药品,简直像是家里开医院的。


    此后几天,开始早出晚归的人变成了许陶。


    不过可能是忙于工作,许陶虽然劳累,可看起来没有再继续低落下去,谢宴川虽然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可总归还是没有说什么。


    身体上的疲惫可以通过医疗舱疗愈,心病反而更难治。


    甚至许陶每天除了早饭正常吃,其余两餐都用营养剂代替,晚上也让谢宴川不用等他回家。


    虽然谢宴川并不会听,每天许陶回到家,还是能在客厅见到谢宴川。


    这天许陶回到别墅,看到谢宴川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许陶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末,要做精神抚慰。


    但是他给忙忘了。


    他走到谢宴川跟前,叫了谢宴川一声。


    谢宴川睁开眼睛看向他:“回来了。”


    “我忘记今天是周末了。”许陶道,“我们现在上楼?”


    谢宴川:“吃饭了吗?”


    “吃营养剂了。”许陶道。


    两人进入谢宴川卧室,许陶准备放出精神丝线,谢宴川却制止了他的动作。


    许陶不解地“嗯”了一声。


    “我有事跟你说。”谢宴川说着,拉开房间内的一个柜子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份文件。


    许陶视线看到文件封面上的黑色字体。


    是他们的结婚协议。


    许陶疑惑地看着他手上两份协议书:“两份……怎么都在你这里?”


    “你父亲给我的,他让我转交给你。”谢宴川言简意赅道。


    其实是陈节骁在许士城那个家里找到的,陈节骁没见过谢宴川和许陶的婚姻协议,还以为许士城锁在保险柜里的是他自己的婚姻协议。


    “嚯,这人还这么爱自己老婆呢?老婆死了这么久,婚姻协议还留着。”陈节骁取出婚姻协议,翻了第一页看到谢宴川和许陶的名字才知道这不是许士城的,而是许陶的。


    “他怎么突然把婚姻协议给我……”许陶喃喃,接过谢宴川手上的婚姻协议。


    当时签订完婚姻协议,许士城就将婚姻协议拿走了,美其名曰替他保管。


    “其实和我结婚,是许士城意见,你并不是真的愿意,对吗?”谢宴川突然道。


    一开始时,谢宴川确实以为他们这门婚事是许陶自己同意的,然而看到许士城这个样子,而许陶又不情愿办婚礼,谢宴川哪里还猜不出来事情的真相。


    果然,许陶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垂下眼。


    这是默认了。


    “婚姻协议里有一条约定,这十年里只有我有婚姻解除权。”谢宴川道,“这条约定是违法的,属于无效条款。律师这么写上去,不过是为了骗骗不懂法的人,你如果找过律师看,肯定能够看出来。”


    好几页的协议,当中的条款几乎都是让许陶履行义务的。仅有的几条属于谢宴川的义务不过就是每个月给许陶打钱,十年后如果正常离婚,将一般财产归于许陶,谢宴产死后所有遗产除资源星球外都留给许陶。


    但是谢宴川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活到十年后,许陶拿不到离婚财产。


    至于他死后的遗产……


    许陶确实没有找律师看过,他不知道谢宴川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个。


    然而没等他问出口,谢宴川又道:“其实整份协议都是无效的。”


    他死后的遗产,许陶也不可能拿到。


    许陶皱眉:“怎么会?”


    婚姻协议是规定在联盟法当中的,一些人权的条款无效并不会导致婚姻协议全部无效。


    即便许陶现在才知道那条自己不能提出离婚的条款无效,但他也明白婚姻协议不可能完全无效。否则联盟中就不可能每年出现这么多诉讼离婚依据婚姻协议分割财产的夫妻。


    财产在联盟法中是可以由所有人自由支配的,他们的婚姻协议对财产的分配应该是有效的。


    谢宴川翻到婚姻协议的尾页,手指划过上面的签名,点了点:“上面的私章没有备过案,没有法律效力。签名也不是我签的,是我找人仿的。”


    刻制的印章在印章管理会上会有备案,且会对公众进行公示。


    他刻的这个私章和他备过案的私章极为相似,但终究是不同的,靠肉眼难以辨别,只有靠专门的检测仪器才能检测出来。


    许陶就算找最高明的检测师,没有真正私章印痕进行比对,也无法认出这是枚伪造的私章。


    许陶震惊地看着谢宴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什么人,定制协议时的第一考虑人是我自己。”谢宴川道。


    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即便陈节骁给出的报告结论是可以结婚,谢宴川也完全不能放心。


    他这一生从不会依赖于别人的善良好心。


    即便是对自己未来的伴侣也是如此。


    婚前财产属于个人所有,并不会在婚后便转化为夫妻共同财产。伪造假的签名、印章,他死后完全不用把遗产留给许陶,他可以自己留一份遗嘱,在遗嘱中支配自己的财产。


    许陶可以分配的不过就是自己婚后所创造的财产。


    不过,如果他在婚姻中对许陶不满意,他也完全有其他手段将婚姻内的所有财产都转移,不给许陶留一分一毫。


    许士城以为和谢宴川结婚是一本万利的事,那是他不了解谢宴川。


    谢宴川碾死他们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可是千算万算,当初所有见过这份婚姻协议的人都没有料对过许陶和谢宴川的结局。


    许士城在拿到这份协议时,对许陶怒气不争,恨谢宴川能决定许陶的人生,而许陶只能成为谢宴川生命中的过客,决定不了谢宴川的未来。


    谢宴川拿着虚假的不平等的婚姻协议,妄图在这份婚姻中占据高位。


    然而,现在他将两份婚姻协议递给许陶:“婚姻协议是无效的,许陶,我很抱歉欺骗了你这么久。你不需要等到十年之后才能和我离婚。”


    两份婚姻协议,许陶这是第二次将他们的婚姻协议拿在手中。


    第一次他在婚姻协议签下字时,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这份婚姻协议会把自己的未来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他拿着着两份婚姻协议,平静地看着谢宴川:“你想和我离婚吗?”


    “我不想和你离婚,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谢宴川看着许陶,“和其他人一样,我不能免俗的想和你永远保持婚姻关系。”


    许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谢宴川为什么突然告诉自 己婚姻协议无效,提醒自己离婚不用等到十年后的事。


    “那你说这个是为什么?”许陶道。


    “我不想再骗你了,”谢宴川看着许陶,“你听从你父亲的话和我结婚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你结婚时被支配,结婚后还被婚姻协议束缚,控制你的人从你父亲变成我。”


    “宝宝,你是自由的,以后不会再有人可以支配你的人生。”


    第55章 好


    谢宴川憎恶许士城。


    如果没有许士城, 许陶出生在一个更普通的家庭,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毫无生机又自我否定的样子。


    许士城病态地想要控制许陶的一生,但许陶一生不该被许士城决定, 也不该被自己决定。


    从原生家庭的坟墓又踏进婚姻的坟墓,父亲、丈夫都在给他的一生添一把土,这样的悲惨可怜的人生不应该属于许陶, 谢宴川不想再见到许陶难过的眼泪, 许陶的一生为什么不能开心一点呢?


    许陶看着手上的婚姻协议, 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原来他以为一直在约束着自己的婚姻协议, 竟然只是一纸空文,毫无法律效力可言。


    而谢宴川费尽心思弄出来的协议,现在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假的。


    许陶不知道这是谢宴川以进为退, 还是真的愿意让自己决定两人婚姻的走向, 他看着谢宴川道:“如果我要离婚呢?”


    闻言,谢宴川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禁蜷缩了一下,沉默良久, 他从床边坐起来, 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两口。


    等待过快的心率平静下来。


    婚姻协议陈节骁是三天前送到的, 这份婚姻协议在交给许陶之前, 他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许陶的反应,许陶应该会震惊或许还会难过, 可能还会愤怒。


    他想过如果许陶提出离婚, 他要怎么办, 然而这个念头每次只在脑海中闪出, 就极快地被他跳过。


    他掩耳盗铃地不愿意深想这个结果。


    他的生命也不过还剩下几年,他仍旧希冀着能够多和许陶维持多一些时间的婚姻关系。


    如果离婚, 许陶就会搬走,在他剩下的时间里,他可能一个月也不会见到许陶几次面,他想每天都见到许陶。


    然而隔着朦胧的烟雾,许陶垂着眼坐在床边。


    谢宴川想到他前几天因为许士城而掉的眼泪,在无数次他不知道的时候,许陶面对许士城,也是这样默默流泪的么?


    一根烟燃到末尾,谢宴川将烟头随手扔进垃圾箱内。


    “好。”谢宴川道。


    许陶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宴川,他以为即便告诉自己婚姻协议的真相,谢宴川也会用其他的手段让他不能离婚,或诱哄或威胁。


    许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轻易。


    甚至他说了好后,便没有任何的要求。


    “那你的精神海呢?”许陶问道。


    “你这么多次的精神海抚慰,已经好了很多,”谢宴川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有这么难以忍受。”


    相比于和许陶离婚来说,这点痛苦压根不值得一提。


    谢宴川精神海暴乱这么严重,当初和自己结婚就是为了抚慰精神海暴乱的痛苦,就算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次精神抚慰,缓解的痛苦不过也只是一时的。


    一旦停下精神抚慰,精神海暴乱的痛苦,还是会如跗骨之蛆日日折磨着谢宴川。


    怎么会如他说的一般轻飘飘。


    离婚的事只不过是许陶的试探之语,他没有想到谢宴川会同意。


    许陶现在震惊、复杂的心绪萦绕在心头,他仍旧处于混乱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真的顺势而为,跟谢宴川离婚。


    两人沉默良久。


    最后许陶为谢宴川做完精神抚慰,只是单纯的精神抚慰,两人甚至没有什么肢体上的碰触。


    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许陶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他朋友少,甚至想找人寻求建议,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陈明让吊儿郎当,对伴侣关系从来不当回事,每次出去玩,许陶看到他身边带的人从没有重样过。


    至于许越,更不可能了,许陶能看出来他并不是很喜欢谢宴川,自己如果要和谢宴川离婚,他肯定一万个赞同。


    因为这个事,许陶这几天都心不在焉,好几次走路都差点撞上人。


    陈明让拽着他的胳膊,无奈道:“你这是要走哪去?食堂什么时候装在厕所里了。”


    “许陶,你怎么了?怎么最近都神思不属的。”钟采也在一旁道。


    “没什么。”许陶拍拍陈明让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陈明让放开手,撇了撇嘴:“还没什么!一看就有,是不是实验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最近在做啥实验,所里也没有指标,一些布置的工作对你来说似乎也很简单吧。”钟采道,众人一般做联合研究时,许陶总是最一针见血又最快发现关键问题的那个,就连写研究论文,许陶也是最快完成的,数据详实。


    其他人在他的对比下都如暗淡的萤火。


    钟采不知道什么实验能让许陶这么苦恼。


    许陶叹了口气,要是婚姻也像做实验一样简单就好了。


    “哎呀,行了,有什么事都先别着急,”陈明让揽着他的肩在食堂的沙发上坐下,“你准备明天的生日怎么过?”


    生日……


    许陶都忘了自己生日的事情,被陈明让一提才想起来。


    钟采凑过来道:“我们一起订个餐厅吃饭?吃完饭你还想去哪吗?”


    陈明让想提议去酒吧玩,话临出口,想到上次在酒吧许陶的经历,又讪讪闭上了嘴。


    哪有让寿星去酒吧让人揩油的。


    还是算了。


    既然去酒吧行不通……陈明让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指,道:“可以在家里开party!多叫几个人,通宵到凌晨啊。”


    “等等,”许陶制止了他还要继续设想的话,“我得问问许越。”


    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是和许越一起过的。


    更小的时候还有许士城,后来许士城越来越忙,每年就剩下他和许越,或许还有些其他朋友。


    但生日怎么过这个事情,总是要和许越沟通的。


    许越……姚作宾听到名字,问许陶:“你家里人吗?”


    许陶点头:“我双胞胎弟弟。”


    “你竟然是双胞胎,”钟采惊呼,“那明天晚上是不是能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两个“许陶”?”


    无法想象,许陶这样的长相,这世界上竟然有两个。


    “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们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一点也不一样。”许陶笑了笑道。


    “啊……这样啊。”不过出乎许陶预料,钟采其实倒没有什么遗憾的想法。


    许陶这样的脸,独一无二才特别,上帝估计也不喜欢有两个人都长得这么漂亮,不然未免也太偏心许陶一家了。


    陈明让在一旁撺掇许陶赶紧给许越拨通讯。


    许越通讯接得很快。


    似乎若有所感,许陶还没有说话,许越便率先开口道:“军部的朋友知道明天是我生日,硬要跟着一起。你不喜欢太多人的话,我们两先吃个饭?”


    “人多才热闹!过生日就得热热闹闹,所有人都来给你们祝寿还不好啊。”


    许越一听就听出是陈明让的声音,这个臭公鸭嗓,他弹了弹光脑手环道:“滚,我们是七老八十明天过最后一个生日了?出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来祝寿。”


    钟采和姚作宾都没有想到许陶的弟弟说话竟然是这种风格的,和许陶真是……天差地别。


    陈明让早就习惯了许越这种没素质的行为,对他的话只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压根不当回事,道:“把你同事都叫上,我们在家里开party啊。”


    “在谁家办?”许越道。


    他又叫了许陶的名字:“你的想法呢?”


    往年过生日,许陶向来是都可以的,通常怎么过都是许越决定。不过他现在毕竟结婚了。许越不知道他生日这天还能不能出来,要是那位谢上将也想跟许陶一起过,他们还得再根据许陶的时间定时候。


    许越虽然不喜欢谢宴川,巴不得生日这天谢宴川别占着许陶的时间。


    但是就上次见面的情况来看,谢宴川对许陶的占有欲真的强的过分,只是不知道这份占有欲里有没有一点对许陶的喜欢。


    上次又在酒吧喝了点酒,看到许陶要被人欺负,谢宴川这个便宜老公又姗姗来迟,许越实在气不过,看谢宴川哪里都不顺眼。


    他本来就脾气火爆,而且从小到大面对外人时,他对许陶的保护欲就过盛,当时看到谢宴川完全无法忍住自己对他的怒气。


    事后回想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冲动。


    幸好第二天他跟许陶发消息,知道谢宴川并没有对许陶怎么样,才放下心来。


    许陶问他为什么这么问,他没敢跟许陶说自己昨晚做的蠢事,他在许陶面前有时候总是过分要强,明明是弟弟却要装出一副哥哥的样子。


    只说是陈明让告诉他,他们昨晚去酒吧,所以问问许陶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幸好许陶对他很信任,也没有怀疑他的话。


    私底下给许陶和黎牧青牵牵红线倒是可以,明面上还是得瞒着谢宴川。如果谢宴川知道许陶的生日,要和他一起过,他们还是最好避开和谢宴川撞上。


    许陶听出许越的言外之意,往年的生日都是许越规划好,许陶听从他的安排就好,现在问自己不过是因为询问自己要不要和谢宴川一起过。


    但是许陶还是今天被陈明让提醒才想起来是自己的生日,他也没有询问过谢宴川的意见。


    “我给他发个简讯问问。”许陶道。


    许越:“嗯。”


    旁边三个人对他们两个含含糊糊的交流都听不太懂。


    就算是陈明让这个知道谢宴川和许陶结了婚的人,都没弄明白这兄弟俩在说什么。


    许越的通讯仍旧挂着,许陶打开光脑和谢宴川的通信屏幕。


    光脑上的联系号都是初始的一行数字,谢宴川设置什么昵称,许陶也没有给他备注过,所以他们也只能看到许陶给一个一串数字的人发去简讯:【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和许越一起。】


    他和许越一起过生日是必然的,他不会因为结了婚就在生日这天留下许越一个人过。


    虽然许越还有很多朋友。


    但是他们一起过生日已经是多年来的习惯。


    他可以和许越吃完饭之后再和谢宴川再吃个饭。


    虽然他不知道生日有什么可庆祝的,他也没有什么仪式感,过生日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许陶的简讯刚发出,谢宴川的回复不过几秒钟就到了:“好。”


    过了几秒,屏幕又显示正在输入中。


    但也不知道他在输入什么,众人看着输入中的字样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


    钟采不明所以道:“他是谁啊?是你的朋友吗,他怎么看起来犹犹豫豫的样子。”


    钟采其实想说怎么这么磨叽,打个字都跟断了气一样,多少字啊输入这么久,不行就语音啊。


    不过这个人可能是许陶的朋友,钟采还是忍下了他的吐槽。


    陈明让这时候已经有点反应过来,猜测对面应该是许陶那位上将丈夫,因此这时候早应该先出说话的他,沉默的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儿,众人总算看到打了那么久字的回复:【明晚会回来吗?不回来也没关系,玩得开心。】


    钟采真有点无语了,他以为对面要发什么小作文呢,合着这几个字都需要打这么久?是刚学的打字吗。


    【可能会请朋友一起开party,你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吗?】许陶回复道。


    那边的消息又是好一会儿才过来:【我会用上次和你去海边的脸,不会有人认识我。】


    许陶笑了笑:【好。】


    这次回复的消息很快:【在那里办?需要我找地方吗?】


    许陶看向陈明让,又问许越。


    许越:“都行。”


    陈明让也点点头。


    他已经确定对面确实是谢宴川了,谢上将找的地方肯定比他们随便找个人在他家里办要好。


    见他们同意,许陶转头打字:【嗯,谢谢你啦。】


    对面的消息这回也很快:【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的都是你的。】


    许陶还打字想要说点什么。


    但字还没有打完,谢宴川那边就发了好几个链接过来。


    许陶点开第一个链接,是一个五层的海边别墅,除了能看到地址,连别墅的构造都能事无巨细的能够看到。


    那么多的地方甚至不只是在首都星,首都星附近的小星球也有。


    钟采看着埃德拉星上那座巨大的璀璨夺目的漂亮海岛目瞪口呆,磕磕巴巴道:“布里维斯岛不是私有的吗?”


    埃德拉星是一座旅游星球,上面居住的公民很少,多数人去埃德拉都是去旅游的。埃德拉是联盟七十多年前才占领的星球。


    上面的风景优美,旅游资源丰富,无论是高山丛林或是火山海岛,都神秘而漂亮,联盟从占领这颗星球开始打的就是做旅游星球的目的。


    布里维斯岛还没开发时,众多开发商为这座漂亮的海岛争破了头。


    最后这座岛的使用权被一位至今无人知晓的富豪取得,现在在星网上关于这座海岛的所有照片只有未开发前,布里维斯如今是什么样子,星网上没有任何消息。


    无论是文字信息还是图片信息。


    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个富豪拍下海岛就没钱了,懒得开发,不然就是那位富豪太喜欢这座岛在上面安家了,所以不对外开放。


    不然怎么一张照片都没有,难道真的没有人去过吗?


    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过就算真的在里面安家也有点解释不通,总该有点朋友见过吧,难不成富豪还是个见不得人的社恐?


    看着布里维斯的海面飞鸟穿过,鲸鱼冒头,漂亮的绿色极光在蜿蜒在天边,最为沉稳的姚作宾都有些愣在原地。


    等众人看完各式各样的、或有名或无名的海岛、山林别墅、半空花园都有点麻木了。


    钟采恍惚地看着许陶:“你这个朋友太厉害吧,这些地方真的是我们都可以去的吗?联盟长办生日都不会有这么多地方给他挑吧。”


    姚作宾同样被震惊得良久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陶,他以为和他们一样,许陶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毕竟许陶每天都穿着普通通,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衬衫西裤。


    虽然看起来材质是很好。


    但是他也无法想象许陶认识这样一个看起来拥有的海岛、别墅比联盟最大的旅游开发商、房地产商人都要丰富的人。


    就连猜测出对面人身份的陈明让都被谢宴川在这么短时间内发过来的链接震惊,他们这是办生日还是办婚礼啊。


    他们不过是想要普通的能办party的地方就成。


    这还是只是许陶二十三岁的生日,既不是七老八十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整数生日。


    陈明让摇了摇头:“别说联盟长生日了,他结婚的海岛都一般”


    说着陈明让拍了拍许陶的肩:“你要是联盟长夫人,办的婚礼肯定比现任联盟长强。”


    第56章 便宜你了


    最后举办生日派对的地方定在了首都星一所半山别墅内。


    周围没什么人, 不管晚上怎么闹也不会有人来投诉,而且后院还有天然的温泉泡。众人都对定的地方十分满意。


    从所里下班,许陶一行人方才驾驶星舰前往目的地, 到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擦黑,如钩圆月挂在遥远天际。


    一行人推开别墅大门,就看到里面宽阔别墅内或站或坐、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处聊天玩笑。


    听到门口的动静,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门边望去。


    视线在来的几人当中逡巡一圈, 思量着那个是许越的那个双胞胎兄弟, 不过他们看完了人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哪一个都和许越长得不太一样。


    不是说好了是双胞胎吗?!


    然后他们看着许越走到那个他们认为的最不可能和许越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人身边,对着他们道:“许陶,我哥。”


    众人看着许陶那张秾丽精致的脸, 丝毫没看出来许越和他有什么相似之处, 不仅长相不像,周身的气质都截然不同。


    这时,有人笑着开口:“你怎么不说是你弟, 许越, 你看起来还更像哥哥。”


    许越不以为意地哼了哼:“你怎么不说是我妹。”


    他将手搁在许陶肩上,看着许陶挑眉道:“对吧, 妹妹。”


    “对啊, 哥哥。”许陶顺着许越的玩笑话道。


    算了,今天是许越生日, 就让让他好了。


    果然, 听到他这么叫, 许越脸上的笑立刻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其实我真的怀疑是不是医生弄错咱两的出生时间了, 我一看就是当哥哥的料。”


    许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难道我是当弟弟的料?”


    “当妹妹的料。”许越道。


    许陶拨开他的手,不搭理他了。


    等两人分开, 黎牧青才走到许陶跟前,冲他笑了笑道:“生日快乐。”


    刚才许陶就看到他了,只是还离得有些远,许陶只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许陶道。


    “最近还好吗?”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黎牧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许陶,和之前相比,许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许陶点头,他没有什么不好的:“你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军部事情很多吗?”


    怎么许越还是生龙活虎的,黎牧青和他同一个军团,倒是比之前瘦削了不少。


    “唔……是有点忙。”其实也不忙,只是黎牧青一直在记挂着许陶的事情。


    虽然许陶跟他说,谢宴川不会再干涉他的事情,黎牧青还是没能放心,时不时总要翻出来想一想。


    自从知道黎牧青喜欢自己,许陶和他待在一起就有些不自在。他习惯于拒绝别人喜欢,一些死缠烂打的人,许陶都是能避开就避开。


    但是黎牧青总是很注意和他交流时的尺寸,很少像其他人一样,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大献殷勤。


    他这样,许陶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相处了。许陶确定自己是只把黎牧青当成朋友,他不想黎牧青一直喜欢自己,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太累了。


    许陶并不愿意他这么累,黎牧青应该找一个性格和他一样开朗人。


    而不是吊死在自己这颗树上。


    可能是看出许陶的不自在,黎牧青跟许陶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


    他这么体贴,许陶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


    回想自己和黎牧青的相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能让他喜欢了。


    就在他还在冥思苦想之际,身侧突然又坐过来了一个人。


    许陶转头望向来人,有些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刚才似乎并没有听到开门声。


    “我在楼上。”谢宴川道。


    从许陶星舰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看到许陶了,不过一开始许越和其他人介绍许陶,他不好过来。


    之后……


    黎牧青。


    许陶一定不想自己在他们两个说话时过来横插一脚,即便谢宴川厌恶黎牧青往许陶跟前凑,却仍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就在谢宴川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明让突然小跑过来,揽着许陶的肩,吊儿郎当地凑在许陶耳边,晃了晃手上的酒杯道:“陶陶啊,这个酒好好喝,你能不能让谢上将送我一点?”


    谢宴川眯着眼看他,皮笑肉不笑道:“当然可以。”


    听到他说话,陈明让这才看向他,然而谢宴川做了伪装,他只以为这人是许越带过来的朋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是?”


    陈明让看着他摆摆手道:“兄弟,话可别乱说啊,这里能做主的是许陶,陶陶几瓶酒而已你能让你老公送个我的吧?”


    说着他还故作委屈地冲许陶眨了眨眼。


    许陶耸了耸肩,指着谢宴川道:“他就是谢宴川。”


    陈明让僵硬地哈哈笑了两声,企图在谢宴川的注视下将自己的手不动声色从许陶肩上放开。


    “上将,您的伪装做得真好哈哈。”陈明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恍然想起来之前有人在星网上传上的那张许陶在济青海的照片,旁边跟着的人就长这张脸。


    这张脸长得虽然挺帅,但是是很千篇一律的帅,没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现在看着谢宴川顶着这张脸,陈明让很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不好好记住呢!


    随后陈明让给站在不远处正望着这边的许越打了个眼色,让他过来解救自己。


    上次谢宴川说要割自己舌头的事,陈明让还记得清清楚楚,要是知道许陶旁边坐的就是谢宴川,打死他都不会过来。


    他总觉得谢宴川看他的眼神在发冷 ,看得他毛毛的。


    虽然许越总是没素质,但幸好还是很讲义气,他刚收回目光,许越立即走过来,挤开陈明让坐在许陶身侧,伸手搭在许陶肩上。


    对谢宴川举了举酒杯道:“好久不见啊,上将。”


    谢宴川笑了笑没说话。


    许陶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们两眼:“你们见过吗?”


    两人都不是很想谈起在当时的酒吧的事情,许越含糊道:“军部见过。”


    谢宴川这个伪装,上次许陶和谢宴川去济青海时,他拿星网上的照片问过许陶,所以记得。


    许陶不疑有他,“哦”了一声。


    其他人看到两个寿星都坐在沙发上,都纷纷过来找两人说话聊天,有人拿出纸牌说要玩游戏,输了的喝酒。


    许陶不想参加的,但是给他过生日,许陶不想扫兴,而且众人也都拉着许陶,让他一起。


    “我不太能喝酒,喝醉了大家见谅哦。”许陶摸到纸牌时,便先给其他人打了个预防针。


    谢宴川没参加,坐在许陶身边,在他耳边道:“输了我帮你喝。”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许陶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朗声道:“诶呀,没事没事,到时候我帮你喝啊。”


    “我也可以帮你喝!”钟采举手示意道。


    黎牧青的话同时响起来:“我可以替你喝。”


    陈明让就知道,每次这种活动,许陶总是输,还一杯酒不用喝。就算许陶过意不去要自己喝,都一大堆人抢着他前头替他喝。


    许越也已经习以为常,面不改色道:“急什么,轮流来,有你们喝的。”


    “替酒的时候,可不可以让许陶倒酒?”有人笑着问道。


    他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好几记眼刀。


    特别是坐在许陶身边那个,目光比他长官还凶,他只是让许陶倒酒啊!又不是让许陶喂他喝。


    “美的你。”许越拿纸牌扔他,“能让你挡酒算便宜你了。”


    不过最后谁也没能替许陶喝酒,他一反常态地屡战屡胜。


    有人看出猫腻,指着谢宴川道:“怎么可以找外援!”


    “谁说不可以了?”许陶和谢宴川还没说话,许越便先开口道,“你也可以找。快点,输了赶紧喝。”


    那人头昏脑涨又喝下一杯酒,晃了晃脑袋道:“能不能谁来给我当外援?”


    “得了得了你别玩了,找个地方睡去吧。”没人给他当外援,反而将他拉走仍在一旁无人的沙发上。


    临近零点,众人才停下游戏,佣人推着巨大的蛋糕出来。


    唱完生日歌,一行人让许陶和许越赶紧许愿。


    不管饿不饿,众人还是很给面子地都或多或少吃了些蛋糕,之后将房间内的灯都关了,放上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在客厅里群魔乱舞。


    许越歪倒在沙发上时,有人扯了扯他的肩膀,道:“你哥有男朋友吗?”


    今晚的第十四个,许越在心里数道。


    他带来十七个人,除了两个有对象的,无一例外都在问他这个问题,还有一个是黎牧青。


    黎牧青早在几个月前就问过了,许越想到这简直很铁不成钢,亏他这么看好黎牧青,几个月了许陶都对黎牧青不感兴趣。


    算了,总还有更好更适合许陶的。


    不过肯定不是眼前这人,许越白了那人一眼:“第二天你才来问,这个磨蹭劲儿你还是算了。”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那人坐在他身边,挠了挠头有些腼腆道。


    许越呵呵两声:“你看现在人都不在了,你还问!”


    那人环顾四周,还真是,四处都没有许陶的身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哥去哪了这是?不会真有人下手这么快吧。”那人震惊地收回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许越。


    许越可怜地看了他一眼,难得大发善心,诚实道:“你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我今晚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那人:“什么?”


    许越云淡风轻道:“我哥结婚了。”


    那人:“?!”


    许越慢悠悠补充:“现在不知道和他老公干啥去了。”


    那人:“?!”


    第57章 上天听到了吗


    在众人还在楼下狂欢蹦迪的时候, 谢宴川就已经带着许陶上了四楼。


    许陶原本也不喜欢这么吵闹的环境,在谢宴川说到楼上吹吹风时,许陶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四楼的阳台躺椅上坐下, 望着遥远璀璨的星空,谢宴川突然开口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许陶把手放在嘴边,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说出来就不灵了。”


    虽然不说也不一定会灵。


    毕竟他每一年许的愿望都几乎一模一样, 全都是希望身边的亲人朋友都能健康快乐。


    听他这么说, 谢宴川也没有追根究底。


    待了好一会儿的时候, 因为酒气熏过的脑袋清醒过来,许陶提议下楼,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衫, 现在冷风一吹, 开始有些犯凉。


    两人一同往屋内走,谢宴川给许陶倒了杯温水,将水递给许陶后, 谢宴川从旁边的一个书架中抽出一本笔记本。


    许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递过来的笔记本:“这是什么?”


    “你爸在首都星住的地方租期到了, 他搬到了其他的公寓。”谢宴川道。


    许士城住在哪里,也没有跟许陶说过, 现在他搬家, 许陶更是不知道了,他点了点头:“嗯。”


    谢宴川又道:“他搬走时, 留下了一些东西没有带走, 这时你母亲生前在怀孕的时候写的日记。”


    许陶垂着的眼睛骤然睁圆, 接过他手中的日记本, 纤长的手指不住摩挲着笔记本的边缘。


    “我想你应该看看。”谢宴川道。


    一直以来许士城都极少和他们谈及他们的母亲,家里面的照片关于他妈妈的照片几乎都是她年轻时候青春洋溢的样子。


    许陶完全没法想象照片上这样欢乐活泼的妈妈会产后抑郁。


    而那么几张几张和许士城的合照, 都放在许士城的卧室。


    据小时候家里的佣人说,许士城极喜欢他妈妈,自从他母亲去世后许士城郁郁寡欢了很久,整个人阴沉不少,直到他和许越能够说话走路后,许士城将精力放在他们身上,这种消沉的状态才有所缓解。


    由于这个原因,许越和许陶都很懂事地不在许士城面前多提起他们母亲,害怕许士城听到会伤心。


    也因此许陶关于他母亲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他对他妈妈最深刻的印象来于许士城对他说的,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他母亲也不会产后抑郁。


    因为这话,许陶难以抑制地对他母亲愈发产生了一种愧疚的心理,或许真的如许士城所言,没有他,他妈妈可能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抑郁自杀。


    现在他拿着这本没什么重量的日记本,却如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腿上,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了良久,许陶才鼓足勇气翻开了第一页。


    即便他妈妈在日记中记载着对怀孕的后悔,他也应该看看,不然他妈妈的痛苦就如这本有些泛黄的日记一样在时间中慢慢被风化了。


    他母亲这么辛苦怀孕生下的孩子,不应该因为怯懦而遗忘她曾经受过的痛苦。


    日记本上的字娟秀优美,和许陶自己潦草的字迹完全不同。


    【我怀孕了……我实在是太迟钝太笨了,完全没有想过这是怀孕的症状,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毕竟我也没有怀过孕。这么想,我其实也不笨!好奇妙哦,我肚子里突然有了个小生命。是和小猫小狗完全不一样的生命诶!太奇妙了。】


    【我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士城了,我以为他会很开心的,但是他没有。他让我打掉这个孩子……他可能知道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们两个冷战了两天。】


    【好友也劝我还是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毕竟我有家族抑郁症史,如果我怀孕也抑郁了怎么办?】


    【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好像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动,ta是不是知道了那么多人并不愿意ta诞生在这个世上?】


    【ta动的越来越频繁了,但是ta动的很轻,ta一定是个很乖的孩子,我好喜欢ta!!】


    【我明明这么喜欢ta,为什么要劝我打掉,我不想……】


    之后的日期跳转到了十天之后。


    【我会留下这个孩子。我知道士城劝我打掉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有自己的孩子,ta一定会是天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孩。】


    【又和士城大吵了一架,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我们又和好了,他答应我留下这个孩子,他答应我会和我一样爱这个孩子!太好啦!宝宝,你以后会有一个超爱你的妈妈还有爸爸!宝宝,你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宝宝!】


    【去产检了,医生说是两个小男孩,哇!这么乖的孩子我竟然有两个诶!我有两个孩子啦啦啦啦啦啦】


    【我完全没有孕反,我的两个宝宝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在想宝宝的名字。名字真难起啊,想了好几个都不是很好,士城说已经很好了,好吗?我不想起太文绉绉的名字,而且这些名字寓意也太大了,我又不期望他当上联盟长,我才不要给我的宝宝起寓意这么宏大的名字。】


    【想名字真的好头疼……士城说起名不着急,起了就算不开心也可以改掉。不要,我要我的宝宝一出生就有最动听的名字。】


    【朋友精神海暴乱,找到了一个匹配度很高同样需要缓解精神海暴乱的人结婚了,我去参加她婚礼,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没有很开心,不过也对,因为匹配度结婚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无奈之举,没什么感情的人结婚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不过明明只是各取所需,她竟然还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她怎么这么傻,她明明这么美丽优秀。欸,我跟她说了很多,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希望她不要再自卑了,不然我也会跟着难过的。过几天再去问问她好啦,希望那时候她想开了。


    精神海暴乱真讨厌啊,好希望我的两个宝宝都是beta,就真的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也不要等级太高,不然精神海暴乱起来越严重。】


    【许陶、许越。】


    这两个字写得相较于其他的字更加端正,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我终于想好了宝宝的名字!朋友说我想名字想这么久就想出这么普通的名字,诶呀,她真讨厌,这明明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名字!


    陶,有快乐的意思,我希望他能一辈子开心就够了,不用因为是哥哥就活在哥哥的身份下,背负身负兄长的压力,我不要我的孩子这么懂事。我只希望他永远开心,永远只做让自己开心的事,一生随心所欲。许陶宝宝要做世界上上最开心快乐的宝宝。


    越,有卓越的意思,还同音“悦”,希望他不会因为弟弟就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他同样会有自己的广阔的天空。他不用成为最卓越的人,只要昨天能够越过今天的烦恼,永远都不将烦恼放在心上,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就已经是很棒的宝宝。许越宝宝也要做世界上最开心快乐的宝宝。


    今天是我的生日,上天你能听到我的许愿吗?就算没有听到,我现在写在这里,您老人家总能看见了吧,我希望许陶和许越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一生遇到的都是好人,碰到的都是好事,求求你啦上天,让我愿望成真吧!我一定会每天感谢你的!】


    ……


    【分娩期在下个星期,我好紧张,希望一切顺利,我宝宝们这么乖,一定会很顺利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是无缘无故开始难过起来。】


    【如果宝宝们一生不顺遂会不会后悔我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呢?】


    【一点胃口也没有,真的不想吃东西,但必须要吃。】


    ……


    【孩子生下来了,皱皱巴巴的,但我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是世上最漂亮的宝宝,医生也这样说,医生说的肯定是真的。不漂亮也没关系,在我眼里他们永远是最好看的。】


    【太好了我有了自己的宝宝,我好开心,每天看到他们是我一天最开心的事情。但是我也有点累了,先写到这里吧。】


    这页的末尾还贴上了许陶和许越刚出生时的照片。


    许陶看着两人皱皱巴巴的脸,也无法像 他妈妈那样一眼看出来会是漂亮的宝宝。


    他翻开后面的纸张,已经全是空白,上面再没有任何娟秀的字迹印在上面。


    “没有了吗?”许陶喃喃。


    “嗯。”谢宴川其实能够猜出来之后为何是一片空白,许陶母亲在生产前可能就已经有些抑郁了,只是日记都是报喜不报忧,生下孩子后可能确实产后抑郁,报喜都成了她难以为继的事。


    谢宴川在许陶跟前蹲下,轻柔地擦掉许陶脸上的泪珠。


    “你妈妈很爱你。”谢宴川看着许陶被眼泪浸润的黑色眼珠道。


    “嗯。”许陶擦了擦他掉到日记本上的泪水,盯着上面黑色的字迹,他以为妈妈因为怀孕而抑郁一定不会喜欢他和许越,即便喜欢,或许也会产生过后悔。


    但是没有,自始至终,他的妈妈是爱他的,他在她的期待中出生,她并不后悔剩下他。


    “不要为了你爸的话难过,是他没有守住对你妈妈的承诺,”谢宴川道,“你妈妈一定不希望你爸这么对你,也一定不希望你因为你爸而伤心。”


    谢宴川捧着许陶的脸,盯着他乌黑的眼眸:“你妈妈很爱你,她希望你永远开心。我也是,我爱你,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宝宝,你还有漫长的一生,从23岁的今天开始,每天都开心点好么。”


    第58章 试药


    许陶的眼眶内还盛着一弯泪水, 隔着一层水雾,他看着手上的日记本,又抬眼看向谢宴川。


    眼皮轻轻一眨, 泪水顺着殷红的眼尾缓缓滑落。


    他将脑袋搁在谢宴川肩上,一只手抱着谢宴川:“谢谢。”


    23岁的第一天,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知道了他有一个很爱他的妈妈。


    他的名字和他的信息素无关, 和他妈妈深切的爱和期望有关。


    谢宴川一只手搂着许陶的腰, 一只手擦着他的脖颈放在他的脑袋上, 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趴在谢宴川肩上, 看到自己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衫,许陶赶紧从谢宴川怀里挣脱:“对不起,你的衣服……”


    谢宴川用指腹抹掉他脸上的泪痕, 笑道:“一件衣服而已。”


    看着谢宴川包容的眼神, 许陶突然开口道:“你喜欢我会很累吗?”


    “喜欢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情。”谢宴川道,每天看到许陶他就难以抑制地雀跃起来,难以想象这种兴奋的情绪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即便是当选议员首席那天都没有每天看到许陶的那一刻那么开心。


    许陶想从谢宴川眼里看出一丝的犹豫, 但是没有,谢宴川说的笃定而坚信, 他看着谢宴川突然凑近他耳边, 轻声道:“生日可以许三个愿望,我只许了一个, 剩下两个留给你, 现在我希望你也能永远开心, 您的精神海暴乱可以快点好起来。”


    愿望或许说出来才会灵, 就像他妈妈写在日记上的愿望,或许上天真的能够看到, 所以在他生日的这一天让他知道了这本日记的存在,他会答应他妈妈,努力的开心生活。


    许陶轻柔的语调将他的话一字一句传到谢宴川耳边,近在咫尺的话谢宴川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却恍惚身在梦中。


    他握着许陶的手不禁收紧,目光灼灼地盯着许陶。


    许陶看着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眼神深处似乎有惊涛在涌动,情不自禁转过脑袋,另一只手握在谢宴川手腕上:“你弄疼我了。”


    谢宴川立即放开他的手,收敛其眼中的神色:“抱歉。”


    说着拉起他的手腕揉了揉。


    “好啦,其实也不是很疼。”许陶道。


    下一秒看到谢宴川在他手腕上吻了吻。


    谢宴川已经很久没有亲过他,自从许陶表示不要再这样随便亲他之后,许陶手上还拿着他妈妈的日记本,谢宴川这样像是在他母亲面前亲他一样,让许陶有些羞赧起来。


    谢宴产可能也想到之前许陶说的话,亲完后立刻说了声抱歉:“我下次……”


    他想说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然而抬眸看到许陶有些泛红的脸颊,却突然道:“你好可爱。”


    “啊?”许陶不解地看向他。


    谢宴川嘴角勾了勾,手指摩挲着他的耳垂:“很可爱。”


    明明两个人该做的都做过了,许陶还这么害羞,让他很想再吻吻他的脸、他的唇、他的眼睛。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眼睛。


    还有他最珍贵的心。


    许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可爱:“没有人说过我可爱。”


    许多人夸过他漂亮的脸,但还没有人夸他可爱。


    “他们有眼无珠,你明明这么可爱。”谢宴川道。


    许陶觉得谢宴川眼里的可爱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这样工作永远第一位的人大概没有接触过可爱的生物。


    算了,那就随便他吧。


    日记本被许陶交给了许越,许越被他叫上楼的时候已经喝的有些多了,醉得有些不太清醒,他一喝醉脸色比平时更臭。


    看到许陶和谢宴川在沙发上坐着,不耐烦道:“你俩过二人世界,叫我上来干嘛。”


    他看到谢宴川就烦,视线放在许陶身上,看见许陶殷红的眼尾,有些肿起来的眼睛,目光微凝。


    许越酒气上涌,混杂着对谢宴川的怒气,他大步冲到谢宴川跟前,揪着他的衣领,目光恶狠狠盯着谢宴川:“操!你欺负许陶是不是?!”


    他就知道谢宴川不是什么好人,这种眼高于顶的大人物就算对许陶好,也只是像对待宠物那样,随便折腾许陶。


    谢宴川皱眉,然而顾忌着许陶,还是忍下了将许越踹翻在地的打算。


    许陶见状赶紧拉住许越的手:“不是不是,他没对我做什么。”


    “真的?”许越犹疑地看着许陶。


    “真的。”许陶赶紧点头。


    许越这才放开谢宴川的衣领,转头对着许陶道:“那你怎么哭了?”


    许陶没回答,只将手上的日记本递给他:“妈妈写的,你看看。”


    诧异在许越的眼睛中闪过,将手上的日记接过来,在许陶的目光下翻开日记本。


    事实证明,虽然许越很想当哥哥,认为自己就是当哥哥的料,看完日记本也没有比许陶好到哪里去。


    最后还是许陶揽着他的肩安慰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情绪更旺盛些,以至于他眼泪比许陶还多,许陶还是第一次看到许越掉眼泪。


    哭到后来,他甚至哭睡着了,口中还喃喃叫着妈妈。


    谢宴川叫人上来把他拉到卧室里。


    楼下的动静一直闹到天快蒙蒙亮才停下来,陈明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昨晚被折腾得乱糟糟的客厅此时已经被收拾干净。


    他在餐厅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得肚子浑圆再也塞不下才停下来。


    心中不禁感叹,上将家的伙食就是好,厨师的手艺比五星级餐厅都更胜一筹。


    吃完饭驾驶星舰到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去实验室转一圈,钟采和姚作宾已经穿着实验服在做实验,倒是平时总是泡在实验室的许陶没有在。


    总不能许陶没有来上班吧?


    许陶这个工作狂,这种作风实在和他不符,这么想着陈明让又走到许陶办公室,敲了敲门。


    果然,许陶来了,他刚敲门,许陶就让他进去。


    刚进门,陈明让就被他灿烂的笑晃了个大跟头,嘴里念了声佛,老天爷啊,别人怎么样不知道,他可是真的害怕谢宴川。


    他无奈看着许陶:“陶陶啊,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笑,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难道想让我犯错啊。”


    许陶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你又笑!不许笑!”陈明让上手盖住他的脸,看着比自己手还小的脸,又沉默了。


    “我现在把手拿下来,你不许再笑了,知道吗?”陈明让严肃道。


    许陶乖乖地点头:“好。”


    然而陈明让刚把手放下来,许陶看着他沉痛的表情忍俊不禁又笑了笑。


    陈明让木着脸,转过头愤愤地戳着他的桌面。


    “你到底怎么了?”许陶低着头看他。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陈明让抬头,看着许陶八百年都没有这么开心的笑容。


    谁说大美人微笑最好看的!


    明明大笑也很好看,鲜活生动得天下的一切都变成陪衬物,一切色彩在许陶的笑容面前都暗淡失色。


    他看着许陶绚烂的笑容,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陶陶,我说错了,你以后应该多笑笑,你这样看起来才像个活生生的人。”


    许陶点头:“嗯!我以后会每天都尽力开心。”


    如谢宴川所说,他似乎不应该把许士城的评价当成准则,再为他的话而难过。


    他妈妈那么喜欢他,含辛茹苦孕育他,他应该好好的生活。


    不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陶将一个数据存储器递给陈明让。


    陈明让不解其意地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关于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论文。”许陶道。


    陈明让:“?!!!!”


    许陶的话像是平地一声雷,不,比这个震撼多了,现在全联盟的粒子炮、粒子炮都轰道陈明让头上,陈明让都不会这么震惊。


    他嘴巴震惊地睁开,目光紧紧盯着手上的数据存储器,仿佛要把手上小小的存储器盯穿。


    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你真的研究出抑制剂了?!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


    “还没有在有精神海暴乱的人实验过。”许陶道。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陈明让知道如果没有一点把握许陶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自己,许陶做事总是严谨的。


    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几百年来无数的研究人员为研究精神海的暴乱付出了一生,甚至因为违法研究而承受牢狱之灾。


    即便联盟为研究精神海暴乱的科研人员设置无数的便利,为他们提供了无数的帮助,也没有人能够解答精神海暴乱的难题


    联盟几十亿人,alpha和omega占联盟人口的三分之二,百分之八十的人承受着精神海的折磨,无数人陷于精神海沉眠。


    就连陈明让自己近些年来精神海都开始变得不平静,隐隐又开始暴乱的趋向。


    如果许陶真的研究出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


    他会是联盟几百年来最伟大的人,会是联盟公民最崇敬最仰望的对象,拯救数亿人于水火,救世主才有这样的能力。


    小小的存储器却让陈明让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几乎要无法握住这枚存储器。


    他难以平静地在许陶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许陶被他转得发晕,不得不叫停他:“我还没有做个实验,还不知道有没有用。”


    陈明让这才停下来:“现在去试!!立刻!药剂有吗?我们现在就去!”


    许陶无奈看着他:“你想找谁试?”


    陈明让不以为意:“联盟那么多精神海暴乱的人,你现在出门吼一声,研究所里都有人愿意尝试,无数人愿意试药。”


    “在活人身上做实验是违法的。”许陶提醒他,“不可能会有无数人愿意试药的。”


    这时,听到许陶的话,陈明让才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是了。


    在活人身上做实验是联盟法严禁的,是违法的。


    在联盟刚成立时,联盟法还不完善,无数的科研人员在活人身上做精神海暴乱的实验,用他们试药。


    用金钱、用权势、用刀枪让公民“自愿”为他们试药。


    精神海暴乱最严重的结果不过是陷入沉眠没法醒过来,但用活人试药是可能会让人丢命的。


    陷入精神海沉眠的人会冰冻起来,以后百年后会有人研究出药剂将他们解救出来,但是试药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经过这么多血淋淋的案例,联盟立法院很快反应过来,立法禁止让活人做精神海实验。


    陈明让思绪转过一圈,鼓噪的神经彻底冷静下来。


    随后又狠狠皱起眉头,盯着许陶:“你要做什么?”


    “我会自己试药。”许陶平静道。


    第59章 我决定了


    “不行!不能试!太危险了……”陈明让上前抓住许陶的胳膊, 激动道,眼珠被他瞪得快从眼眶里出来。


    “我已经决定了。”许陶仍旧平静而坚决道。


    “不行,”陈明让也坚决地摇头, “而且你精神海这么稳定,试什么药?”


    许陶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的胳膊:“精神海是最不稳定的东西, 想要让精神海暴乱你肯定也知道办法。”


    闻言, 陈明让的眉头皱得更紧, 许陶说得没错, 几乎没有人的精神海是始终平静安全的,不眠不休、长时间的工作、用脑过度都有可能会导致精神海暴乱。


    甚至以上的坏习惯都没有,一生不用工作每天养生的人都可能会精神海暴乱。


    精神海暴乱就像一座随时倾覆的危楼, 所有的alpha和omega从分化到死亡都生活在这座危楼之下。


    正是由于精神海暴乱太过痛苦, 在联盟这么崇尚自由、崇尚自由恋爱的地方,许多人也不得不屈服于精神海暴乱,找一个和自己高度匹配的人进行相互抚慰。


    而不堪忍受精神海暴乱折磨, 又不愿意屈服于精神海暴乱而找人进行精神海抚慰的人, 可能就会选择自杀。


    也是由于alpha和omega的这个弱点,一些变|态的违法分子就喜欢看他们陷入精神海暴乱的痛苦样子, 精神海再稳定的alpha和omega都在他们残忍的手段之下都能被折磨得陷入痛苦的精神海暴乱。


    “许陶, 你疯了!不行,你精神海那么稳定为了试药要把自己弄得精神海暴乱……你真的疯了!你知道让精神海暴乱的那些方法有多残忍吗?”陈明让抓着许陶的肩膀晃了晃, “你不知道精神海暴乱多痛苦吗?”


    许陶拍拍他的肩, 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你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陈明让大吼道, “试药已经很危险了, 你还要折腾自己的精神海!如果抑制剂没有用呢?你的精神海暴乱怎么办?!”


    许陶绕过桌子,拉开另一边桌子的抽屉, 拿出一支药剂:“我既然能研究出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让精神海暴乱的药剂当然同样能够研究出。”


    陈明让死死盯着桌上一小瓶的淡黄色药剂,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看出他的意图,许陶立即抓住药剂握在手中,无奈看着陈明让:“再配药也挺麻烦的。”


    陈明让彻底忍不住,站起身大声道:“你让自己精神海陷入暴乱再治疗不麻烦吗?那么多有精神海暴乱的人,为什么不让他们试药?!为什么你要自己试?!”


    他说着又拉住许陶的胳膊:“你别试……我有在医院的朋友,他们医院有很多精神海暴乱而陷入沉眠的人,我求他帮忙,我和他关系很好,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是违法的,你要让你朋友丢掉工作吗?而且还不仅是丢掉工作,他帮助我们违法实验,还会进监狱,他的一生就毁了。”许陶道。


    许陶说的这些,陈明让哪里会不知道,但他被许陶要试药的想法冲昏了头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多自私。


    可是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许陶是他的朋友,这么危险的行为,他没法坐视不理让许陶真的自己试药。


    他烦躁不堪地扯了扯头发,发疼的头皮让他缓慢冷静下来,安静良久,他猛然抬起头:“你让谢上将帮你找人,他那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找精神海暴乱的人、找陷入精神海沉眠的人做实验肯定比我们容易。他有权有钱,给那些愿意做做实验的人的家人一大笔钱,肯定会有生活贫困的人……给他们一大笔钱,他们肯定愿意的。”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谢上将说!”他眼中骤然放出光,认为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办法,兴冲冲地就要拉着许陶去见谢宴川,连对谢宴川的畏惧都忘在了脑后。


    许陶仍在在站原地,缓缓摇摇头:“你是我朋友,所以不愿意我试药。其他人同样有亲人朋友,如果试药途中出了差错,如果药剂不成功,他们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联盟现在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将一个陷入精神海沉眠的人的身体完好保存三百年以上,或许一百多年后,可能也用不了这么久,就会有人成功研究出治疗精神海暴乱的人,那些人能够重新从病床上起来如正常人一样生活。


    在没有人试过自己研究出的精神海暴乱抑制剂之前,在不知道成不成功的情况下,许陶无法说服自己用其他人的生命替自己的实验买单。


    “那有怎么样!我才不管他们,他们没有你重要,你才是我的朋友,我就是这么自私!”陈明让厉声道,一边是他的朋友,一边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即便不道德,可他确实就是这么自私。


    许陶垂下眼,没有看陈明让,慢吞吞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这样做。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的命并不比他们的命珍贵。”


    陈明让脱力般瘫软在椅子上,疲惫地看着许陶:“你真的一定要自己试吗?”


    “嗯。”许陶点头。


    他有些不抱希望地又继续问道:“许越说谢上将也有精神海暴乱,我看他对你并不是不在意,如果让他试呢?”


    许陶摇摇头。


    谢宴川的精神海暴乱虽然很严重,但是他还有那么漫长的寿命,即便几十年后陷入精神海沉眠,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可是试药却真的是有生命危险的,可能会付出生命。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陈明让喃喃道,“你要有什么万一,许越和谢上将都会杀了我的!”


    他挣扎良久,闭了闭眼又睁开,开口道:“我精神海也不稳定,不然我来试药就是了……”


    许陶惊讶地看着他,一时间不敢相信陈明让竟然真的愿意为自己试药,他感动地看着陈明让:“谢谢你,但是不行。”


    陈明让皱眉:“为什么不行?我不是什么陌生人,我是你朋友,朋友为你试药有什么不行的?”


    “如果抑制剂是无效的,你因为试药丢了性命,我的一生都会愧疚,你愿意让我一辈子愧疚吗?”许陶道。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替你试药的原因吗?”陈明让道,“但是你的生命吗?你的命也是命,你在乎别人的生命,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


    “我在乎的,抑制剂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我并不会一定会把命交代出去,不要太担心。”许陶安慰他道。


    陈明让仍旧眉头紧锁:“还有百分之四十呢?别试了,都别试!你精神海这么稳定,试个屁的药。精神海暴乱就让别人研究去!什么狗屁的救世主,谁能当谁就当去!你凭什么要试!”


    “你也是做研究的,你真的这么想吗?”许陶盯着他的眼睛,平静问道。


    果然,陈明让沉默下来。


    是了,他们在研究的,在可能真的研究出成果的时候,怎么可能真的放下,还是研究出精神海暴乱抑制剂这么重大的事情,让他死他也不会停下。


    许陶笑了笑,道:“这件事我非做不可,你再劝我也是没有用的。”


    他母亲在有家族抑郁史的情况之下,都能义无反顾选择生下他和许越,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母亲这么爱自己。


    他知道妈妈希望他一生都开心,但如果让他放下这项研究,让他选择用别人试药,实验如果真的让别人付出生命,许陶一生都不会开心。


    “如果实验真的失败了,我真的醒不过来,你就把存储器里的论文发出去吧,或许对后来的研究者能有些用,也算我这条命不算白费。”许陶道。


    许陶总是温和的,对很多事情都听从于别人的建议,他自己却很少拿主意,但是陈明和他相处这么久,也知道他有时候又执拗得过分。


    在他说出自己会亲自试药的时候,陈明让其实已经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劝不了许陶,所以他那么激动、想那么多方法来打消许陶的念头。


    陈明让扯了扯嘴角,但还是没用啊……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你要什么时候试?”


    “明天。”许陶道。


    他要先使精神海发生暴乱,暴乱状态下再试药,只用一天时间是无法完成的,他得先回去告诉谢宴川。


    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许陶放下筷子的声音,谢宴川抬眸望向他:“吃饱了吗?”


    “嗯。”许陶道。


    见许陶仍旧看着自己,谢宴川动作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这几天我可能要住在研究所,有一个很重要的实验。”许陶道。


    谢宴川眉头蹙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实验吗?”


    许陶摇摇头:“保密。”


    说完他又补充道:“你不可以去查我,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干涉我的。”


    谢宴川是答应过,他承诺过给许陶自由的空间,不会随时监控他,他感到有些微妙的怪异,但看着许陶不容置疑的目光,谢宴川还是点了点头:“好。”


    转而又问道:“你在研究所住在哪?”


    “研究所有宿舍。”许陶道。


    其实他没有申请宿舍,不过是打几针药的事情,在他办公室就可以。


    “我让邹平帮你买些生活用品放宿舍?”谢宴川问道。


    “不用了,”许陶摇头,“我自己在网上买就可以了。”


    谢宴川:“好……实验大概什么做完?”


    “应该不会很久。”许陶道。


    一股微妙的怪异感又爬上谢宴川的心头,不会很久的实验用得着住在研究所吗?


    然而已经答应过许陶不会去查,谢宴川还是压下了让陈节骁去查探的冲动。


    次日,许陶要离开时,谢宴川跟在他身侧一同下楼:“实验可以慢慢做,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


    “嗯,”许陶点点头,又道,“我不在这段时间,没办法替你做精神抚慰了,抱歉啦。”


    谢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抱歉,我的精神海没那么糟糕,只是一点疼痛而已。”


    “好。”许陶道。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谢宴川完全可以再找一个高匹配度的人进行精神抚慰,这件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许陶倒不是很担心。


    上了星舰,他对谢宴川挥了挥手:“我走了。”


    “照顾好自己。”谢宴川道。


    许陶:“知道了。”


    谢宴川看着许陶乘坐着星舰离开,心中的怪异感怎么也消抹不去,然而对许陶的承诺让他也只能将这股怪异感压在心头。


    第60章 醒醒


    凝视着手上的药剂, 淡黄的颜色在阳光之下散发着漂亮的光芒,陈明让却越看越烦躁,恨不得想将它摔在地上一了百了。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看着站在档案柜前许陶的后背:“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许陶手指划过一排排档案盒,在一个档案盒前停下,一边分心回答陈明让:“你已经问了十九遍了。”


    “那我再问最后一遍。”陈明让道。


    “是的, 我已经决定好了。”许陶道, 他从档案盒中拿出一封信。


    转身交到陈明让手上。


    “这什么?”信封上空白一片, 没有一个字迹, 做了封口处理,陈明让接过来就想撕开。


    许陶按住他的手:“给谢宴川的。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把这封信交给他, 他不会动你的。”


    谢宴川权势滔天,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个好歹,那么唯一知情的陈明让估计就会成为他的发火对象。


    他要对陈明让做些什么真是再简单不过了,让陈明让一辈子都不好过也只是动动嘴的事情。


    他选择将这个事情告诉陈明让, 一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好朋友, 两个人认识了好多年,二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同是做研究的, 告诉他受到的阻力没有其他人那么大。


    如果告诉谢宴川或者许越, 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冒险的行为。


    这样说起来,其实他还有点对不起陈明让, 让他负担这么大的责任, 自己如果真的有不测, 陈明让肯定少不了许越和谢宴川一顿骂。


    想到这儿, 他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写好后装在信封内, 这次在信封封面写上了许越的名字,他将信封递给陈明让:“这是给许越的,不过他脾气暴躁,你肯定得挨骂了。”


    只希望许越千万别动手。


    许陶歉意地看着陈明让:“对不起啦,但是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才放心。”


    捏着两封信,陈明让深深叹了口气:“挨骂是应该的,谁让我知情不报,如果你告诉钟采或者姚作宾,我肯定也忍不了把他们臭骂一顿的。”


    说完他又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不过这也说明你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是吧?”


    许陶真情实意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欸,我现在又想哭又想笑的,”陈明让道,“你说你连你弟你老公可能会生气都能想到,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你要真的醒不过来我也要愧疚一辈子。”


    “你是在为联盟医药发展作贡献,你应该高兴。”许陶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所有人的人生终点都是死亡,至少如果我的论文有用,我们两个名字还在联盟史上留下一笔呢。”


    陈明让机械地扯了两个笑,苦得像要哭了:“你才二十三……刚过生日没两天。”


    许陶笑了笑:“我还没死呢,怎么说得我必死无疑似的?”


    “而且千万不要愧疚哦,就算真的遇到意外,也不是你的错,我真的很感谢你,”许陶看着陈明让,真诚道,“反而应该愧疚的人是我,让你负担这些。”


    陈明让沉默半晌,上前抱了抱许陶:“好陶陶,你也别愧疚。等研究成功了,我两再好好出去玩,这次你可别拒绝了。”


    “好,一定不拒绝。”许陶笑着点头。


    对面的高楼偶尔有人走过,窗外的树上停了几只鸟雀,陈明让拉下百叶窗隔绝所有可能望过来的视线和阳光。


    转身拿起桌上的针管,看向许陶,忍不住又问道:“精神海暴乱很痛苦,你真的确定了吗?”


    如果精神海暴乱不痛苦,也不会有人为此而自杀了,许陶即便没有经历过,他也清楚。


    在决定真的要试药时,他已经想得不能再清楚了。


    不确定的话,他也不会跟陈明让说。


    听到许陶坚定地肯定答复,陈明让又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走到许陶身后,陈明让拨开许陶脖颈后的碎发:“很痛,忍一忍。”


    许陶:“嗯。”


    针尖要扎到许陶腺体时,陈明让的手又突然停下来:“真的要一次注射这么多?分开注射呢?”


    他这么磨磨唧唧,许陶也没有任何不耐烦,温和解释道:“长痛不如短痛。”


    一次就让他陷入精神海暴乱,和分开好几次的折磨,许陶觉得还是最好一步到位。


    “好吧。”陈明让道。


    抓着针剂的手定了定,目光锐利盯着许陶的腺体:“我要注射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针尖扎入许陶的腺体内。


    针管内的淡黄色药水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注入许陶的腺体内,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拔出针剂时,陈明让额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他顾不得擦掉,扶着许陶肩膀看着他:“怎么样?”


    “还没有感觉。”许陶道。


    陈明让点头,明白自己确实是紧张过头了,药效要发挥应该也没有这么快。


    在许陶办公室内,两个人都安静地不说话,陈明让每隔几分钟就要询问一遍许陶的感受。


    许陶都是摇摇头:“没有感觉。”


    “哦,好。”陈明让道,说完又垂下脑袋,专研地板的纹路。


    让精神海暴乱的药剂和抑制剂一样都许陶按照精神海的波动规律而研究出来的,如果让精神海暴乱的药剂没用,那么抑制剂可能也同样没用。


    陈明让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如果药剂没用,许陶没有精神海暴乱,就不用试药了。


    可是没用的话,对许陶也是一种打击,他研究了这么久,就已经卡在精神海暴乱这一关。


    如果不能让精神海暴乱,许陶这个抑制剂肯定得打回去重新研究了。


    毕竟在这种微乎其微、小的不能再小的的成功概率下,许陶更不可能冒更大的险让其他人试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药效。


    两人等了一整天,直到外边的天都完全黑下来,许陶的精神海都没有传来任何反应,仍旧平静如常。


    “算了,先回我家。”陈明让从椅子上站起来。


    许陶也点点头。


    本来两人以为如果今天能够引出许陶的精神海暴乱,那样就可以直接试抑制剂。


    现在许陶没有任何情况,就得先观察几天了,如果过了十天半个月还是没有效果,抑制剂也没用了。


    许陶可以重新进行研究了。


    两人又没有申请研究所的宿舍,一直在办公室住也不方便,回许陶家更不行了,他昨晚才和谢宴川说过会在研究所待几天不回家。


    在等待期间还不如回陈明让家里住。


    抵达陈明让租住的公寓,陈明让拆了一盒营养剂,递了一罐给许陶:“暂且对付一下,懒得做饭了,或者点外卖?”


    “营养剂就可以了。”许陶接过营养剂道。


    “嗯,”陈明让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一罐营养剂,便用勺子挖着吃,便指着一间房门道,“你今晚住那,没人住过,完全干净。”


    他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主卧一间客卧,另一间做成了书房。


    “嗯。”许陶应了一声。


    吃完营养剂,他在网上订购了两套衣服和两套睡衣。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许陶从快递员手中接过几个纸袋,对快递员道完谢后关上了门。


    他坐回沙发上,将衣服从纸袋内拿出来,用剪刀减掉标签。


    陈明让在一旁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动作,又忍不住叮嘱道:“如果晚上有什么情况的话,记得第一时间叫我。”


    “知道了。”许陶说着对他笑了笑,“你别这么担心,或许药剂压根没用,你好好睡觉,如果有事我一定叫你。”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你要是我你也得担心死。”陈明让痛呼道。


    许陶将纸袋和衣服标签扔到垃圾箱内,站起来时拍了拍陈明让的肩:“好了,我去洗澡睡觉了,现在精神海稳定得很,你也赶紧休息。”


    “嗯嗯嗯。”陈明让点头。


    洗澡前,许陶将新买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等他洗完澡衣服也正好洗完烘干,立刻就能穿上。


    陈明让的客卧一看就没有人住过,被褥还是许陶从柜子里拿出来自己铺上的。


    对于研究成功与否的事情,他没有过多的思虑,不成功就再研究就是了,想得再多也没有用。


    至少如果没有引出自己的精神海暴乱,他今晚还能睡一个好觉。


    许陶心态很好,心情轻松,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墙之隔的陈明让心态就没这么好了,他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睡前喝了点酒,不敢喝太多,怕真的醉了要是晚上许陶有个万一,叫他的时候他起不来。


    陈明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深深叹了口气,欸,还不如再多喝点酒。


    算了算了,喝多了真的得误事。


    一直到了凌晨将近两点钟,他才慢慢有些睡意,但睡得也不安稳,总是做些光怪陆离的梦,不是栽到河里就是跳下悬崖,后面还有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星兽追着他跑。


    迷迷糊糊间,他又听到自己光脑响动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奇怪剧情,陈明让意识不清的想。


    下一瞬,他立即睁大眼从床上弹跳起来。


    许陶!


    连确认都来不及,陈明让着急地冲到许陶门口,拧开许陶的房门。


    门刚打开,许陶痛苦的呻|吟就传到陈明让耳边。


    陈明让慌乱地打开灯,房间骤然大亮。


    许陶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脑袋一下一下撞着地面,“咚咚咚”的闷响声让陈明让心头一跳,光脑手环掉在许陶身侧,他额上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掉在脸上。


    “许陶!”陈明让跑到许陶身侧,搂着许陶从地上坐起来,“你开始精神海暴乱了是不是?”


    许陶的嘴唇被他咬得发白,生理性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额头撞在地上砸出一块肿包,手臂上都是因为疼痛而抓出的痕迹,好几道抓痕因为过于用力而渗出鲜红的血丝。


    许陶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抑制剂……”


    陈明让这才反应过来:“你先躺着,地上太凉了。”


    许陶没想到精神海暴乱会这么疼,可能也是因为他一次注射的药剂过多,让精神海一下从平静状态推到了暴乱状态,没有缓冲的时间才会这么痛。


    陈明让抱着许陶躺到床上。


    抑制剂被许陶放在床头柜上,陈明让深呼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把药水装到针管内。


    许陶躺在床上,卷着被子裹住大半个身子,口中咬着一截被角,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拿起针管,陈明让靠近许陶。


    许陶翻了翻身子,露出自己的脖颈,因为疼痛,白皙的脖颈都染色殷红的颜色。


    陈明让按住他的脖颈,不让他乱动,针尖靠近腺体:“我要注射了。”


    “嗯……”许陶闷闷地应了一声。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许陶已经因为精神海暴乱这么痛苦,陈明让也知道现在不是该犹豫的时候,所有的犹疑在昨天就应该彻底摒弃。


    他将针管扎入许陶腺体。


    淡蓝色的抑制剂药水彻底注入到许陶腺体内,拔出针管后,陈明让一直稳着的手开始发颤,他抖着手将针管扔到床头柜上。


    将许陶的身子翻正,陈明让用旁边的纸巾替他擦了擦汗,焦急问道:“好点了吗?”


    许陶紧紧攥着被角,脑海中的疼痛让他想要把脑袋剖开看看。


    不用想也知道药剂不可能那么快起效,许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缓解,他只觉得越来越疼。


    可是不能让陈明让这么担心……


    许陶掐着自己的手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好多了已经。”


    “你明明还看起来还这么痛苦,”陈明让懊恼地看着许陶,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头发,“当时我就应该制止你的,我比你能忍痛。”


    许陶还想安慰他几句,但精神海源源不断传来的刺痛,让许陶开口都有些困难,只能挤出一顿一顿的两个字:“没、事。”


    “怎么会没事!”陈明让后悔地从床边站起来,在卧室内烦躁地踱步。


    转了好一圈,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在床上咬着被角,冷汗岑岑的许陶:“我们要不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没用……”许陶一字一句艰难道。


    药水已经注射,现在去医院也是白费力。


    许陶说完,陈明让也反应过来自己在说蠢话。


    然而看着许陶这么痛苦,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陈明让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明让不知道药效怎么发挥这么慢,天色从黑暗到大亮,朝阳变成夕阳,许陶仍然现在精神海的痛苦当中,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得毫无血色。


    眼珠内都是骇人的红血丝,泪水从布满血丝的眼眶内流出,让陈明让看他一眼就不禁跟着痛苦起来。


    直到天又重新黑了下来,许陶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看到终于不用再清醒的承受精神海暴乱的痛苦,陈明让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抑制剂开始起效了,才能让许陶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让他有能够入睡的机会。


    陈明让用纸巾替许陶擦掉脸上、脖颈上的汗,才脱力般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希望一觉醒来许陶的精神海暴乱就能够疗愈。


    这样许陶就真的成功了。


    陈明让守在许陶床边,坐在椅子上睡了几个小时,天刚擦亮他便醒了过来。


    一整个晚上许陶都没有闹出任何动静,没有醒过一次。


    是抑制剂真的有效!


    才能让许陶一夜安眠。


    想到这儿,陈明让不禁雀跃地发起抖来,抑制剂有效!许陶会是联盟最伟大的英雄!


    “陶陶你太厉害了,”陈明让看着许陶,不禁喃喃,“你真的是英雄……”


    亢奋的心情让陈明让只睡了几个小时都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他去浴室用冷水洗了个脸才勉强压抑住些过于亢奋的情绪,否则他真的得要到楼下跑几圈。


    如果不是许陶要休息,他真的恨不得把许陶从床上晃起来。


    大声在他耳边吼,告诉他,他成功了!


    激动、兴奋充斥着陈明让的大脑,他容光焕发地在心里哼着欢快的小曲。


    曲库都快被他哼了个遍,他才点开光脑,看到上面的时间时,陈明让开始感到隐隐的不对劲。


    下午三点……


    许陶是昨晚八点的时候睡着的,已经过了十九个小时……


    19个小时!


    许陶会睡这么久吗?


    陈明让喜悦的情绪骤然被泼了一盆冰水,冰块砸得他头晕目眩,高兴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骇然。


    他立即冲到许陶床边,先探了探许陶的呼吸。


    还有呼吸……


    陈明让狠狠松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经历精神海暴乱,太累了,许陶才睡这么久。


    时间又过来一个小时。


    陈明让看着仍旧安静沉睡的许陶,脸色仍旧苍白如纸,下唇因为疼痛被他咬得几乎渗出血来。


    不行,他得叫醒许陶。


    大不了醒了再睡,就当他没素质好了,许陶睡这么久,陈明让的心就七上八下的。


    陈明让凑近许陶,推了推许陶的肩:“陶陶啊,该醒了。”


    “不是吧,真睡这么死?”陈明让嘟囔。


    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许陶!醒醒!先别睡了!你要成为联盟最大的英雄了!”


    说完,他又更大力晃了晃许陶的肩膀。


    “许陶!别睡了!许陶……许陶醒醒”陈明让越叫越感到不对劲。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样都叫不醒。


    陈明让放在两侧的手指开始情不自禁的发起哆嗦,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脚底往往上爬。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许陶的脉搏。


    幸好,还有脉搏……


    陈明让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的气还没松到底,指尖许陶的脉搏越来越微弱,甚至停跳几秒!


    之后许陶的脉搏总是这样时停时跳。


    而任凭陈明让怎么喊他,晃他,许陶始终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趋势,眼睛始终紧紧闭着。


    惨白的脸色又一动不动,让人恍惚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具美丽冰冷的尸体。


    陈明让浑身都开始打颤,后背冷汗一层又一层地冒,说话时牙关打颤:“陶陶你可别吓我……”


    他看着桌上使用过的针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陈明让气恼地踹了一脚床头柜。


    他又走到许陶身侧,抓着许陶的手腕不住地测他的脉搏:“陶陶陶陶你可不要有事……”


    可仍然像他之前探的那样,脉搏时断时续,许陶始终没有睁开眼。


    “不行不行……”陈明让神经质地离开床边,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在屋内走了几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光脑手环:“去医院!”


    不能再等了!


    他从床上抱起许陶,飞快跑着往门口,坐着电梯顺利来到星舰场。


    陈明让将许陶放在星舰内的座椅上,替他绑上安全带。


    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设定航线手指都在发抖,是没法手动驾驶星舰的,他开了最高航速,让星舰自动驾驶。


    设定完驾驶程序,陈明让走出驾驶舱,来到许陶跟前,蹲下又开始一遍遍探许陶脉搏,又探许陶的呼吸,许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许陶,你能不能醒过来……千万千万不要有事……”陈明让急得嘴中念念有词。


    然而这样被他一顿折腾,许陶都没有醒过来。


    陈明让的心越来越凉。


    快到医院,他才想起来应该通知谢宴川和许越一声。


    他点开许陶的光脑手环。


    给许越和谢宴川发去医院定位,发了一模一样的简讯。


    【快过来许陶在医院】


    感受到许陶冰凉的体温,陈明让手指发颤,标点符号都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