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去辉煌城⑥
伊月优雅地将小皮包扣住, 现在,那里面已经装有了碎片4号、5号、6号、7号。
她将目光转向对面,一言不发的两个人:8号白色执行官, 和10号灭霸肌肉男。
身穿全白的执行官正用狭长的双眼看着……坂田银时。伊月稍偏过脸去观察,有点奇怪, 银时脸上也没东西啊, 一直看着他做什么?
银时就一直仰躺着坐在椅子上,是来吃饭度假的,戴着墨镜, 好像什么都不操心。他觉得自己不用操心,保持在这里的姿态就够了,有伊月控场, 他也用不着瞎操心。
他此刻的思绪已经飘走了,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 伊月侧脸包裹在她顺滑柔软的头发里。那天摸过她的头发, 很软很好摸,她脑袋小小圆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覆盖住……这个后脑勺。
他甚至伸手比划了一下,漂浮着在她脑袋后面。不过这些伊月都没看到, 她在控场, 银时在浮想联翩。
直到银时的思绪被清晰的声音打断。
身穿全白的执行官看着伊月,说:“你根本不是The moon”
“……”
伊月的目光变得越发沉静,缓缓看了过去。那人长相清冷,显得卓绝冷静,刚才最混乱的时候, 也显示出了足够的尊严。
很像大佬,他也确实是个大佬, 运营部下属的第三课课长,还是下一任部长的有力竞争者。当然这些信息是伊月后来才能得知的。
此时,新一在群里缓缓打出一个【?】
什么The moon?
银时把墨镜摘掉,关掉了摄像头,同时在群里回消息【啊哦,信号断了,等下再连】
白色执行官略带戏弄地说:“哼,Game的开发者,我可以看到他们的信息,你的年龄对不上。你绝对不是她。”
霎时间,伊月的嘴角兴奋地勾起,似乎是太兴奋,几近颤抖。带着压抑的笑声,她美丽的双眼微微张大,音调平直。
最后爆发出的声音极具震撼力。她一早就想好这么说了。
“我是她的……女儿啊,女儿。”
“你见过她吗?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语速根据讲话的内容逐渐放缓,最后在现实和虚幻的交织中,竟带着些许悲伤。
“总是有那种生下来就不负责的女人吧,我妈妈就是,所以……在哪里能见到她呢?The moon。”
伊月的发言极具感染力,因为一半的谎言夹杂一半的真实,她自己都快要忍不住陷落了。
白色的执行官眯起眼睛,眉心忍不住抽动一下。
伊月步步紧逼,没有停止说话。
“长得很像吧,我的脸。”同The moon
执行官似乎是接受了,他收了收扬起的下巴,低低道:“确实……非常像。”
伊月说:“莫非她死了。”
执行官说:“她只是失踪了。”
伊月将脑袋从双手搭建的指桥上抬起,这些信息足够印证她的判断了。
一周目中未来的自己不会与现在的她同时存在。她又赌赢了一次。
见她沉默,执行官决定向前一步,他把手摊开,说:“你想要碎片吧?但是……加上你们两的,你现在也只有4枚碎片。只要不是集齐「10」,你做的一切都是「0」”
在银时关切的注视中,伊月轻轻一笑,站了起来。
她把腰背打直,姣好的后背舒展开来,双臂架起摆出一个芭蕾舞似的姿势,又似乎不是……她的手指轻盈地聚拢,好似捻起根无形的琴弓。
四周全玻璃的空灵空间中,像是奏乐的开场。
伊月朗声说:“我的妈妈是乐团首席,你知道吗?第一小提琴手,也是副指挥。”
又是一句确实的真话,她总是有这样的才能,让人深信不疑。
“现在,我想为你介绍一位真正的指挥官。只不过,他喜欢穿着丧服,奏亡灵曲。”
“?”坂田银时仰坐在伊月身旁,眯了眯眼,难道。
砰——
观景餐厅左侧的雕花木门被推开。
嗒、嗒、嗒、嗒
皮鞋跟部敲击地面,产生规律性的节拍。
他少年般的面容上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纯黑西装,洁白的衬衣上襟。
美而空无一物的双眼上方,额头缠着绷带,作为乌黑发丝的底色显得格外惹眼。
库洛洛鲁西鲁,幻影旅团头目自暗处现身。
他用平稳到无可挑剔的步伐走了过来,伸手将一个绒布外封的小盒子摆在伊月面前的桌面上。
咔哒,珠宝盒一样的物件弹开,里面装着三枚碎片。
命运之石的碎片精美到夺目,散发着真正的光彩。1号、2号、3号,悉数静静躺在里面。
“献给The moon”
库洛洛开口说,目光从伊月的脸上掠过,看向银时。
这是时隔多日的见面。银时抬起手,欣喜万分又潇洒自如地挥了挥。
伊月盯着碎片,着魔一般,葱白的手指来到珠宝盒中,从黑色的绒布上把碎片一一拾起。
同时她说:“现在有七枚了。”
而后抬起脸,缓缓说:“八、九。”
她用手指一一点过,看着最后两位持有者,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10号肌肉男肉眼可见地抽了一口凉气。8号白色执行官唇角一抽,闭了闭眼,双手放下,平摊在桌面上不安地滑动片刻。
虚掩的左侧门口,有一颗拖把样的脑袋在偷窥,黑暗中生出突兀的一只眼,正好奇地往里面看。
另一侧的门缝,有只白生生的手窜进来,伸向门内边桌上的果盘,迅速拿走一颗红到滴血的苹果。整个动作“嗖”地一下,极具卡通感。
伊月在心里fufu一笑。是库哔啊,还有……侠客吗?想到旅团的其他成员正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还是有点异样的触动。
这时,库洛洛站着,降下目光,开口了:“你说可以解开芯片。”
是的,对于猎人片场的各位,念能力受到限制的日子,也一定很不好过。像是健全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少了胳膊腿。
这珍贵的三枚碎片,一是还掉三角游戏时在游轮上的人情,那时候伊月为库洛洛提供了关键的情报;二是为了伊月给他许下的承诺:解除芯片。
伊月闭眼一笑,说:“请再耐心等待些时日库洛洛桑,等到时候我给你解,我帮全旅团成员解开芯片,十遍都没问题。”
身后的画作将光线切割,库洛洛站在没有光的那侧,不为所动地笑了笑。
等到后来他们会发现,The moon,一直都是如此强大而慷慨的存在。她言出必行,她总是在赢。
“好,我等着。”
库洛洛说罢,就向门口走去,路过途中,逗了逗伊月的小鸟玩。旅团团长用手指肚轻快地挠了挠它下巴上的绒毛。 Kiki好奇地盯着,歪了歪头,小声唧了一声。
肌肉男一直很不友好地盯着他,不时还摁响手指关节,咔咔地,好像故意要刷存在。
这会儿,终于如愿引起库洛洛的注意了。
“要帮忙吗?”亡灵般的旅团团长回身,指着10号,看向伊月。意思是「不介意顺手再解决一位」。
伊月张口,道:“不用了团长桑,他是我的猎物,请把他留给我来解决。”
灭霸肌肉男轻蔑地勾起嘴,但是他的嘴巴好像不会弯一样,扯动出的是一条斜线,嘴巴组成的斜线在脸上摆了几下,肌肉激动到在颤抖。
10号深呼吸,按下拳头。他肌肉虽多,但是不蠢,能够明白这几个男人都不是目标,这女的才是头头。所以他目送库洛洛消失在门口,沉默地看向白色执行官。
在这个空间里,他们两现在才算是同盟,先看看对方如何应对。
现在,伊月跟白色的执行官四目相对。
但是她发现……这个人浑身纯白装扮板正,却斜挎着一条绶带般的皮带,仔细去看,下面装的是水壶。
棕黄色的看起来很高级的皮套中,放的那个水壶,却是塑料的,天蓝色带盖子打开里面绝对有吸管的……幼稚园小朋友挎的那种……让人想起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圆帽子和幼稚园。
总之,跟大佬的眉眼有点违和。
接着,任何人都没想到,白色执行官的手指抬起,朝伊月这边指了过来。
“跟我进去单独待一会。”
他说着,平移指向餐厅的第三扇门,那后面是一间大房,该不说有钱人会玩,房间里有床,有电视,是个休息室,该有的都有。
他随即说:“我要你用身体交换。”
伊月:“……”
银时:“!?”差点上去就要弄死他。
白色执行官又开口了:“别激动,我说的你,银发的男人,我要你用身体来换。”
瞬间地
伊月:“!?”但她仔细观察了下执行官的眉眼,才发觉清秀得可怕……哎嗐,瞬间有点理解了。
坂田银时一副便秘的表情。
“………………”
但是三秒钟后,他扬起帅气的脸庞,说:“好的,我陪你睡,你把碎片给我,这很合理。”
【计划的第二环:看他要什么,我们跟他换】
曾经,坂田银时以为他才是计划的核心。
现在看来,他好像什么都不是。
他是啥,他是陪衬的绿叶,还得遭受蹂///躏。
他把暴打肌肉男的任务留给伊月,自己跟着小受,不是,是白色执行官,进了房间。
外面留下伊月和肌肉男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还好一早关掉了给新一的转播,现在的发展着实有点……成人向了。
第52章 去辉煌城⑦
7只能男孩子献身女孩子爆打肌肉男了
门内, 安静的独处空间,似乎还做了隔音。银时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白色执行官浅棕色的长发随着脚步在脑后晃动。他来到沙发边,坐下, 看了过来,随后拍拍身旁的空位, 说:“过来, 坐。”
坂田银时:“……”
无语啊,怎么可能听他的。这一派祥和的表情和景象是什么情况。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打算先寒暄。
“啊……不急, 那个碎片,你先给我看看。”
看到的第一秒就抢走,然后就跑, 就这么办。
白色执行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理, “Joker”他先是喊了俱乐部的代号, 而后微动唇角, 说:“或者说是……白夜叉。你还是没有变啊,依旧是这样我行我素。”
银时:“!!?”
反应过后,立马哈哈一笑,“啥, 你说什么, 认错人了吧,白夜擦?那是什么?”他还挠了挠头,做出天真清纯的傻样,想要蒙混过关。
白色执行官带有期待的笑意消失了。按捺着久别重逢的情绪,声音颤抖:“我一直在找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这些年每当我想起你,白夜叉, 我都会哭。我留着15岁时候乡下的妈妈给我带的水壶。”他脖子弯曲,取下斜挎着的水壶,向前举起,“这里面……是我的眼泪。”
此刻,白色执行官的表情变得疯狂,同时对他说:
“坂田银时,我想见你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将你踩在脚下!”
“你还能记起我吗?白夜叉。”
“……”
银时冷汗淌了下来,心道:完犊子了,这是情债啊。
眼泪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现在眼前一片白了,啥也没有,只有这个清秀男人说话的声音,像梦魇一样回荡。
盯着他的脸,银时开启无限回忆模式,谁呢这是?他长得还怪好看的,跟大家画风都不同,不应该跟他是同一个世界来的啊。
过于美型到了要被从片场开除的程度。
不过要是说因为长得清秀而被欺负的话,是有这种事。
臭男人多的地方总是容不下清秀少年!
可是他扪心自问好像没有干过吧,那种事,应该,没有吧……
只能直接问了,银时大声说:“我怎么你了?你要哭。”
白色执行官:“你、夺走了我的纯洁。”
·
门外
kiki周身噼噼啪啪流动着电流。
那个第三扇门,就像个黑洞。
伊月丰富的脑补能力,让那道门就像是透明的……想到银时在那扇门里面被那个啥,身体的每个角落都烦躁到极点。要是实力允许,真想一拳就打爆地球。
所以她露出「挡我者死」的凶恶眼神。
大战一触即发。
伊月先是用电流跟肌肉男对抗了一波。10号的身体确实很好,他颜色不正常的皮肤有点像橡胶,攻击效果并不理想。
他在笑,似乎料到了这种结果。
她是魔法远程攻击,像个巴啦啦小魔仙。10号也绝对近不了她的身,战场有点焦灼。
kiki的耐力不好,作为电池的蓄电量也有限。现在,kiki的负担已经很重了,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经是硬撑。他们掌握进化要领的时间太短了。
伊月心里很急躁,想马上解决了这个人。
这时,kiki飞到她的肩上,对她呸呸呸地说了一段话。
伊月领悟了,在肌肉男不解的目光里,一个跨步,躬身钻到餐桌底下,抱住头,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等待。
下一秒钟,肌肉男来不及反应。
整个餐厅一半面积的玻璃被撞破,藏蓝身躯,白色背棘犹如冰棱的,【风神翼龙】从天而降。
它盘旋,宽大的羽翼扫平一切,玻璃爆裂和墙壁倒塌发出巨响。翼龙停在她的面前,躬起脖颈,把头钻到桌子底下,找她,看着她。
伊月放开捂住脑袋的双手,对上那双苍蓝色的龙睛。
翼龙从嘴巴里吐出来,沾满口水的……9号碎片。
伊月捡起来,在它光滑温热的脸皮上擦擦干净,摸了摸翼龙垂下的脑袋。
“乖孩子。”
看来啥也不做的白发罪人收到召唤,做了一点点小事。
翼龙一抬头,餐桌被掀翻,直接冲出破裂的大楼一侧,从百米高空落下。十几秒后,听到声闷响,似乎还有人在尖叫。
伊月站起身,看见肌肉男被玻璃碎片划出许多血道。她手里握着亮晶晶的9号碎片,因为用力手心都在痛。
动静闹大了,翼龙登场,把这栋高层的顶端拆了快一半,餐厅已经是废墟,所有光鲜亮丽的物品散落满地。
她的目光来到那副深色的画作上,暗色星空,将她包裹,让她深陷进去。
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呢?是什么样的执念,让她决心牺牲一切都要拿到碎片呢。
是要送黛希回家。
可是……
当她以为可以为了碎片做任何事的时候,还没想过这种状况。
牺牲银时的话,可不可以?
牺牲他的某些利益的话,可不可以?
她长期独身,一直善于关注自身,鲜少思考周围人的处境。
伊月忽然在想,如果他们两互换一下。
有人把她带走,借此来交换碎片。那么她希望事情怎样发展呢。
她希望银时可以不顾一切来救她。不论代价是什么,那种扭曲到极致的庇护。
虽然实际上,坂田银时也并不是反抗不了,但是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不论如何,想要去救他。不想委屈自己,所以也不想看到他受委屈。
↑以上,可以归为适当的换位思考。
可除了换位思考这一点,伊月还感觉到另一股奇怪的力量驱使着她。
「想要保护他」
是什么呢?为什么银时以并不孱弱的姿态激起了她的保护欲呢?
好像是因为……
轰隆,脚下的楼板在震动。
刚才的撞击,连带的几层结构已经产生裂痕,都不太稳固了。
来不及继续想下去,世界已经陷入崩塌。
kiki现在已经完全不行了,它很累。翼龙来了以后,它更是趴地上动都不动了。翼龙知道这点,不介意稍微干点活。
现在,伊月想要速战速决。
“摁住他,直到他交出碎片。”
伊月下了命令,翼龙得到指令,按住10号,在地上狠狠摩擦。像是扯一块烂抹布,来来回回,肌肉男布娃娃一样给摆来摆去,地上出现几条血道。
巨型恐龙的身躯比整个顶楼都要大,如果有人从地面望过来,一定能看见风神翼龙潇洒的身姿,扬起的头颅,挂在高楼上,像是降临的神迹。
伊月呢,正在扯长袖子捧着一个榴莲……从门口处的果盘里找到的。
就说怎么一直闻到有股味道,这管家有什么恶趣味吗?餐厅里放榴莲!
她扔皮球一样丢到肌肉男背后,翼龙动动爪子,铁锢一般,啪嗒把人按上去。
榴莲爆开,咿……黏糊糊的果肉,伴着血溅当场,不死也是残了。
噗呲,一股猩红的热流喷溅到伊月脸上。她没有感情地眨了眨眼睛。
战场中央,半死不活的肌肉男举起血淋淋的一只手,闪闪发光的碎片颤动,在一片混乱中光彩夺目,滑落到地上。
看来是没死。不过也正常,我们二次元的血可以成吨喷,不足挂齿。
伊月打开小皮包,将9号、10号碎片放进去。
【计划的第三环:实在不行就打他】get
·
门的里面
银时摸着下巴,尽力思考着,手指摩挲、搓搓,「我这个光滑的下巴啊」,跟他现在的脑子一样光滑。
谁啊这是……谁……好像……喔……那、那个、那谁…………
他忽然握拳砸向掌心。
“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内裤君啊!”
“你那时候拉裤子了吧,胖次君。”
白色执行官嘴巴一撇,哭道:“你还是没变啊……呜哇哇哇……”
“你还是跟那时候一模一样。你骗我入队,嚷着什么天诛!joy!你画饼、指使我、利用我,那时候我年轻,单纯,一直被骗被骗!连三观被你创来创去,从此不再纯洁……”
“后来反应过来,我就发誓,一定要把坂田银时踩在脚下!”
银时迷茫了,看着他,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笨蛋?开始怀疑他背着的水壶是不是还装着奶嘴。
不如说更好,这么好骗的话,那就再来一次。
银时蹲下了,在他的面前,伸手握住白色执行官纤细柔嫩的小手。
用睿智又纯良的眼神看着他,说:“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自尊什么的,我也早已经放弃了哦。今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了,胖次君。”
胖次君的手被握住,浑身不由自主颤抖着,说:“你……再也不会揍我了吗……”
坂田银时:“再也、不会了哦。”肯定脸。
肉眼可见,还差一步就要哄好了。
这时,突然门口哐当一响。伊月踹开房门,闯了进来。
她看见银时的一瞬,他正蹲在地上,眼神恳切,握住白色执行官的手,表情纯良(装的),像一只受惊的兔兔。
伊月眉心一拧,迈步上前,踢飞白色执行官的胳膊,大声说:“谁都不能侮辱他!”
“阿银,男孩子的贞操也是很重要的。”
“碎片什么的我不要了,你才是头等大事啊啊啊啊!”
随即,伊月狠狠地揍了白色执行官的脸,“你个不要脸的!”
她把半个榴莲壳丢到他胸前,用力摁了下去。巨粗又硬的刺扎的他连声尖叫,“嗷”一声翻倒在沙发上。
伊月单手扯住银时,往开拖他,把他像个死狗一样从沙发边上拖开。
现在银时一副便秘的表情,耷拉着脑袋,任凭处置。真的是刚哄好,你又来搞事情。好像使出洪身解数搞定了外面养的女人,家里正室又突然冲出来……
就是,啧。
但是,伊月看向他,神情强悍蛮横,像个威风凛凛救他与水火之中的将军。
其实没有谁不想被偏爱和拯救,即使是坚如磐石的人。
他突然就双腿一软,跪到地上,捂住心口说:“我的身心,我银色的灵魂,都为你而折服。你现在可以占有我了。”
他轻轻扯住她的裙摆:“伊月酱,从前是因为不认识你……今后,我再也不会去吉原了!私密马赛!!”
哪壶不开提哪壶,伊月现在烦了,抬脚把他踹开:“为十年前的事情道哪门子歉啊!”
“其实后来还去过两次来着,真的以后再也不会去了……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啪!他脸上出现重重的红掌印。
银时抬起脸,颤颤巍巍伸出小拇指,神情庄重。
“伊月酱……誓约,请你相信我。”
伊月降下目光,皱着眉勾住了他的手指。
胖次君裂开了,好像至高无上的白夜叉给她下跪了。突然心中闷响,闯进惊涛骇浪。
“不是,我还在这里……”然后他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可是此刻,没人在意他,银时盯着伊月的脸,缓缓爬过来,直到站起来,伸手能触碰到她脸的高度。
他用拇指给她擦脸,说:“血”银时似乎是怔住,喃喃地说,“月月你受伤了吗?”
擦了几下,细细端详过后,发现不是伊月流的血。
那么他人之血,便是战胜的奖赏。
坂田银时收手了,开心地笑了,而且开始……挖鼻屎。
方才见她冲进来,银时不由生出一种娇嫩的小激动,现在终于放松了,开始挖鼻屎缓解心情。
伊月看着他,忽然有点恍惚。
话说……他银色的灵魂是什么呢?是一锅稀饭吗,是一汪泉水吗,还是镜子里流泻的眼泪?
看着他像只兔兔,却还在挖鼻屎。伊月突然明白为什么拼命想要冲进来保护他了。
因为,他银色的灵魂如果放到正常世界,不是会创死别人,是会被世俗和大众给创死的啊啊啊
伊月害怕银时遇到一个真正的「正常人」,然后被「正常人」搞死。
这个人是个成色十足的傻子,毫无自尊,没有底线,像个没进化完的猴似的,会平等地用大便丢别人,再平等地物化每一个人。
不管是将军也好,长老也好,都可以成为手中的武器。那样无坚不摧又脆弱无比。
他这样不合常理地活着,让人自惭形秽,让人不得不面对内心的恐惧,让任何庸常无为的人平等地产生敌意。
就因为他是异类,可能会被人用石头丢死,或者用唾沫淹死,被车碾死,被火烧死。
当今世上哪里还有武士?
就像如果存在世界上最后一个骑士。那么他就名为堂吉诃德,唤作「傻子」。
他只能存在于那个可笑又可敬的银色世界。
那么,就让我来保护你。
伊月的嘴唇止不住地动了,她说:“Joker银、我的王牌,我来救你了。”
第53章 去辉煌城⑧
冲进房间的三分钟后, 伊月垂眸善目,正在道歉,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自作多情心疼男人了。
她甚至还在鞠躬, 对白色执行官。
对方肿着一只眼,敷着冰块, 一侧的脸像发面馒头。胸前火辣辣地疼, 坐在沙发上,眼里噙着泪水。
怕坂田银时被创到真是多虑了,对面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才是快要被创死了……被他们两, 一起。
伊月:“私密马赛——”
而白色执行官,在哭诉:
“那个时候我才15岁,从乡下到城里来谋生, 刚一进城就被你们蛊惑。抓着我的手, 说我是大将之才, 一定要加入你们的队伍。说的那么诚恳, 我都信了。”
银时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正缺人,紫拉就让他到街上去,随便什么人拉来就好了, 拉进来之后他负责。结果根本没人负责, 本来就是一锅粥,还指望谁负责谁。
胖次君继续哭诉:“谁能想到呢?说是包吃包住的营生,结果就是给30个臭男人做饭洗衣服。这都算了!既然成为了攘夷志士,至少让我上战场杀敌啊……你都不让。除了天天骗我,哄我干活以外什么都不教给我。”
“你、你还打我呜呜呜呜呜……”
坂田银时:“唉你捏造事实也要有个限度!我们有让你上战场, 三次。”
伊月抬起脸,注视过来。
银时忽然很烦的样子, 伸手去扯可怜的胖次君,“喂,你上战场拉裤子,我就打你了,如何!?”
胖次君:“呜哇哇哇哇哇哇。”被戳中伤心事。
那段把他打压到怀疑自己,怀疑人生的日子回到眼前。明明是不愿再提起的往事,却也是吸引他一步步向前的昔日时光。
得知银时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的曙光。执意要找白夜叉,也是为了年轻时的自己,可他究竟要得到什么,似乎也说不清楚,
“我小小少年的内心崩塌了啊,第一次知道世界是如此的丑陋。你打了我一顿,然后你们就去泡温泉了。
我、我在旁边看着,跟被赶走的猴子一起。眼巴巴地看着,那天还特别冷,我鼻涕流的那么老长冰锥似的……脸比我现在还肿,我一直记得。你根本不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来寻求内心的修复……”
“我今天就是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给我洗脚!就这样极尽侮辱你呜呜呜呜!”
伊月:合着极尽侮辱就是洗个脚!?很难评价呀。
坂田银时咬着后槽牙,“啊我怎么会忘了你,害得我一个礼拜都没有(干净)胖次穿的胖次君!”
你自己的胖次(干净)给他穿了啊。
胖次君:“然后你就把我赶走了。”
坂田银时:“你不合适啊,不合适做那件事。”
胖次君:“可是我的梦想就是与你们并肩作战啊!”
坂田银时:“一边拉裤子一边作战吗?人生就是接受失败的过程,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胖次君呜咽着,“可我忘不了过去的事情。忘不了你。”
伊月已经开始吃东西了,这是银发天然卷处处留情的报应。
现在看戏就好了,没关系。
胖次君:“他们都取笑我,只有你……”
银时挠头,说:“被人取笑容易交到朋友啊,他们取笑你,是想跟你做朋友。”
胖次君:“在我心里,只有你……”
银时蹲在那里,一脸无奈。
伊月吃完一小袋梅干,看向白色执行官。世界上居然还有单纯到这种地步的人吗?
大人的话术,世界的真实,不管哪一种,人总是在被重创中长大,创着创着就适应了,说不定还能创出快感。
可他好像拒绝长大诶。让人愣住。
一面肃然起敬,又一面……好想欺负他啊怎么办。不管怎么样看不下去了,笨蛋也要有个限度。
她要喊“咔”了,拍拍手发出声音打断他们的话,朗声说道:
“不是……要洗脚吗!洗脚吧,我们。”
银时好像得救般马上说:“给你洗脚是吧,行啊,坂田师傅已经迫不及待了!”
所以三分钟后
木桶里温弥着水汽,泡着胖次君白净的双脚。银时坐着小板凳给他洗脚。
伊月蹲在旁边,往里面洒玫瑰花瓣。
胖次君扬起倔强的头颅,说:“充分感觉到屈辱了吗?坂田银时。”
银时棒读音:“啊是是是,屈辱至极啊,没脸见人了。”
伊月持续洒花瓣,桶里已经看不见水的踪影,一片殷红,浓烈到极致。
她用口型对银时说「他现在依然是个单纯的笨蛋」
银时眨眨眼睛,表示「伊月酱,你懂我」
伊月看着那片玫瑰海,还有两条细腿。不知怎地,突然感到一阵酸楚。她看向银时,好像她也是15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不如说从认识坂田银时的那刻起……就一直在被「调教」
就是SM里的那种,名为空知的大猩猩手里握着鞭子形状的笔。
从「这是什么东西」到「好怪啊再看一眼」再到「满屏马赛克果然还是有点过了」到最后不管端上来的是什么,都会红着脸喊:银时摩多摩多。
是完整的抖M养成记,水壶里装的分明就是这些年来走失掉的节操。
脑中闪过以上念头,伊月扶额,缓缓地对胖次君说:“话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被他创过哦,充分地。”
胖次君看了过来,目光中闪着诧异的光。
“后来呢?” 他问。
“……后来,说来可耻。”伊月压低声音,手掌立在唇边遮挡,说:“后来已经完全变成坂田银时的形状了哦。”
胖次君瞪大双眼,惊!?
伊月:“我是说灵魂。”
胖次君,这个天真的人突然就心动了。小鹿撞死了他的心脏。脑中轰隆隆直响:坂田银时居然可以拥有这样的女人,真是岂有此理!
他对着伊月,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喜欢这个心灵比内裤还要脏的男人!”
伊月扯着嗓子,说:“不要以为每个人的胖次都跟你自己的一样啊。”
银时喊道:“对啊不要轻易揣测胖次!”
胖次君的手举起,把水壶递到银时的眼前,问:“你能把它饮尽吗?我的眼泪。”
银时反问:“不变态吗?”
他滞了一瞬,然后拧开壶盖,把里面那些晶莹的液体全部都倒在了洗脚盆里。
现在终于斩断了,自己的执念。曾经的少年胖次君成长为了内裤超人——假面艾一吧。
胖次君:“不要在脑内生成奇怪的东西!”
伊月打住飞驰的脑回路,胖次君问了过来。
“请问这位小姐……您是不是也可以跟我共度余生呢?”
啪,旋即,伊月给了他一耳光。
“你也配?”
她开腔道:“你们男的,矮的胖的丑的呆的土的,就不配结婚,该被口头判刑。”
胖次君愣了,嗫嚅着:“那你们女的……”
伊月:“噢,女孩子当然可以有胖瘦高矮各种各样的美了。”
“那凭啥?这不是双标吗?”
“不凭啥。你忍忍吧,忍忍这辈子就过去了。”
她扭脸,又温柔无比地喊银时:“阿银。”
白色执行官裂开了,思索了很久到底自己哪点胖哪点丑了。
虽然不明白。但他决定锻炼身体,买好看的衣服。做更好的自己。
并且他们整个运营部三课,出行了崭新的规定,领先业界一百年:男性,不修边幅来上班的,通通抽三巴掌。
至于不想妥协的,当然不会被处死,但是会被开掉,在他的小世界里。他即世界。
最后,脚也洗了,执念也斩断了。
白色执行官郑重地将最后一枚碎片,交给了伊月。
他鞠躬,说:“非常感谢您。”
伊月:“……”
白色执行官抬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啊!”
伊月:?
“差点忘了,刚才你跟我说你在找妈妈的时候,我叫了Game的增援来着……你们现在最好快点撤,现在撤销命令也来不及了,其他人可能就要到了哦。”
“我去,你不早说!”
银时和伊月都石化了。
现在得走,一刻都不能耽搁。
“我不能跟你们一同出现,你们自己快点跑,后面的我来处理……放心吧。不会去追你们哒。”白色执行官信誓旦旦地说。
走的时候,伊月回过头,沐浴在门口的圣光里,问他:“撒,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你内心深处希望我呼唤你作什么?”
执行官带着憧憬的眼神,说:“我……是胖次君。”
伊月跟他击掌,表示这就对了。并且跟他对了对眼神:你可以遵从内心,成为坂田银时的形状。
伊月走向撤离的方向,本来还得想怎么拉拢他,现在看来完全不用费劲了啊。
阴影随之而来,她勾了下唇角。
不就是,坂田银时的一条狗吗?
·
大楼的顶端,距离地面一百多米。
交通核里的电梯已经停了,执行官说的增援正沿着楼梯间往上走。
这样,伊月和银时不是长了翅膀,就只有等着被捉的命运。
百米高空上,一半的餐厅已是废墟,楼顶写着巨大「H」的直升机停机坪也落满碎石。
风声呼啸而来,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螺旋桨声。它们降落不了,废墟之间找到一块可供停靠的平地,难度太大了。
现在看来有翅膀也不行,不知道胖次君跟官方如何描述的,穷凶极恶之徒吗?他们居然派来了三架直升机。
银时望天,目光跟随直升机移动,说:“你还真是任性,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其实伊月突如其来的行动,存在许多风险。
伊月仰起脸,无所畏惧地说:“那就死在这里啊,跟你一起。今天死和明天死有什么区别?”
银时:“哈哈哈可是伊月啊,阿银想活,想漂亮地活到最后,也绝不会让你死。你要记住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三架直升机盘旋飞着,嗒嗒嗒像是吼叫。它们已经锁定了目标,报告给地面人员,只等他们爬楼梯上来,将他们两个逮回去。
现在,伊月掏出了手机,给小伙伴们拍了段视频,发群里。
15秒钟的视频,除了螺旋桨噪音什么也听不到。配文【哇,排面】
等她再抬头,其中的一架飞机呼啦发出金属断裂声,咔咔咔地直接朝下坠落而去。
一股浓烈的黑烟升起。
是翼龙!它飞回来了,然后,它过来把另外两架飞机都掀翻了。一时间,场面壮烈无比。
事情闹得更大了,胖次君能摆平吗?伊月在心里嘀咕。
小组群聊里
库洛洛打出【记我账上,不用谢】
伊月看了看手机,库洛洛什么时候进群的?
【工藤新一退出群聊】
“…………”
【五条悟邀请工藤新一进入群聊】
鸡掰猫居然一直在窥屏!
伊月现在满脸黑线。
工藤新一【我给你们准备的撤退路线是滑翔伞,在……】世界线忽然柯学了起来。
坂田银时和伊月互相看向对方,默默无言。
“……”
这合理吗?不合理啊。因为他们两都不会用滑翔伞。
银时看着伊月,哈哈一笑,“工藤提前安排了库洛洛来啊,都没有告诉我。”
伊月说:“是我联系的库洛洛,新一不会的。”
银时:“……”
伊月:“我有请求库洛洛不要过度伤害他们,他应该会听,毕竟他还有求于我。”指的是1-3号持有者。
银时打哈哈,“啊工藤事先安排了五条的宠物来哦。”
伊月:“是我联系的五条悟。”
银时收敛笑意,他现在笑不出来了。并且觉得有点后怕,她早就在布局了,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阿银,我说过,除了你们几个,我不太在意别人的死活。这可能不是唯一的解法,但这是最有效率的。”
她举起装有十枚碎片的小包包,声音沉稳,“我有时候……还挺怕麻烦的。”
“没关系,你不需要讲这些,也不需要那么正确,那样会很累。”
他皱了下眉,“说实话我也不在意,这里是Game嘛,我们是不是真的还存在也是个问题。”
伊月顿了片刻,“其实我也不知道芯片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我只是知道要那样说,我觉得,这个东西一定是牺牲了很多才做出来的,实际上我不知道……但是我那么说了。”
银时:“那件事我也不在意啊,怎么办?”
伊月仰起脸,阳光雕刻着她精致的脸庞。
她问银时,“我可以吗?随心所欲地去活。”
楼梯间的出口,纯白色的一群喽啰已经冲上来了。像是一群魅影,泼洒出白色的爪牙。
坂田银时说:“没人能随心所欲……但是今天,此刻,你在我身边,我把话放在这里。”他嬉笑着,摇晃着转过身去,横在她与魅影之间,说:“伊月,你想打哪个就打哪个。”
“你负责恣意妄为。为了你,我能斩断所有束缚。”
第54章 去辉煌城⑨
对手很菜, 屋顶的风很喧嚣,这就是那天除了银时以外的所有回忆。
每当伊月再想起来,都是她用肩膀轻轻靠着他后背的场景, 不管对面冲过来的是谁,他都能用一只手解决掉。
她越过他银色的发梢去看, 一点都不紧张, 到了最后,都开始捂住嘴巴笑出来。
他赢得很轻松、完美,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或许很久以后的记忆有经过美化, 但是伊月愿意这样相信,坂田银时是无敌的,在那一刻。
高楼之上, 残垣断壁之间, 他们望向同样的方向, 前面没有飞机挡着, 后面也没有追兵,美好得像一场梦。
玻璃碎片熠熠生辉,就连垃圾袋都是好看的颜色。
头顶是蓝天,脚下是深渊, 在这天地之间, 风吹着伊月的裙摆,坂田银时问她:“除了打他们,你还想做什么呢?伊月酱。”
她用美丽的嘴唇说:“想往别人头上放大便。”
嗯,这种话即使只是说说,也能获得瞬时的快乐, 就像跳跳糖在嘴巴里爆开的那个瞬间,毫无意义, 但开心。
银时说:“可以啊,只要不放我头上就行了。放完要记得逃跑。”他在笑,“只要跑的够快,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脸瓷器一样白,发丝乌黑蜷曲,用心尖血般红的嘴唇说:“想做大猩猩。你做银背大猩猩,我来做克罗斯河大猩猩,因为克罗斯河大猩猩好看一些……”
银时说:“那么做大猩猩的第一步,是抛却羞耻心。”
伊月想了下,笑笑说:“我做不到。”
银时笑得更厉害了,说:“伊月酱,虽然人类是种很不堪的生物,但是……我们还是做个人吧。”
他拿出了戴希继承给他的沧龙王,朝天空抛起,大声说:“进化!伊月酱,我带你看银色的沧海和桑田。”
沧龙王条状的身躯从圆盘里脱出,迅速展开变大,越来越快,像是雨伞一瞬间弹开的动作。
砰,一声,空中似乎出现了一面飘扬的旗帜。随着面积的扩大,颜色越来越浅,逐渐化成泛出微光的洁白无瑕。
高楼之下,庆祝节日的人群扬起头,一张张脸排布起来,许多人在看着。天上出现的奇观,像是巨大的白色战旗。对世间的一切黑暗宣战,白色越发膨胀,满布整个天空,直到天空不存在了。
伊月的身旁,坂田银时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战旗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他自问自答着,“鼓舞士气啊,还有……障眼法。”
哗啦,头顶上洁白的海洋向下坠去,居然毫无障碍地穿过了他们,降到了脚面以下。
“呜呼”人群跟着喊了一声,目之所及的头顶都是浪花般浮动的巨型薄膜,太阳光透过沧龙王细纱般的细胞组织,随机闪烁着光斑,银色泼洒流泻。
银时指着脚下薄薄一层的海洋,对伊月说:“现在我们要像是滑沙一样~滑下去。”
从30层的高楼顶端,乘坐软乎乎的云,直接降到地面。
伊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没有说话。
银时明白了,不太方便啊。他便张开双臂,对她说:“那、我可以吗?抱抱。”
伊月看着他,伸出了双手,张开,现在他可以过来了,她会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抱起来……
可是,“唔啊”,下一秒钟伊月就脱离地面了,银时过来的时候给她把手撞回去了。现在她是捂着嘴巴的,根本不需要她勾着他的脖子,不用她出一点力,银时把她像个玩具一样,抱在了怀里。
这已经不是男友力了,是猩猩之力。
然后他就跳楼了,自信满满地跃进了沧龙王幻化成的海洋中。
薄纱在他们身下呈现恰到好处的角度,重力的作用下,速度越来越快,但是伊月很放松。因为绝对的力量能让她解放一切,在银时怀里,她怎么动碰到的地方都是硬邦邦的壁垒,就像坐了个不会散架的凳子,任凭你折腾,别人纹丝不动。
“哈哈!”所以她可以笑,可以仰脖子,可以蹬腿,可以把自己翻个个儿,用手指去划拉波纹一样散发光彩的银色海洋。
绵延不绝,大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膜,将所有人与他们两人隔开,没人能见到他们眼中的风景。
伊月仰起脸,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微微上翘的嘴唇,好看的鼻尖,就再也移不开了。
好在那时候他没有看过来,得以让她抓住了转瞬即逝的冲动。伊月抬手搂住银时,在他的下巴边缘亲了一下。
这是个充满错觉的吻,不轻不重,所以银时觉得……她好像是亲了他一下,又不太确定。太快了,不管是下落的速度,还是转瞬即逝的温度。
下一秒钟,他们就到达了地面,那个巨大的海洋球池,蓝白两色,节日期间放在广场中央给小孩子玩的大池子里。
穿过白色薄膜,伊月仰面陷落进去,感到后背有了支撑,与此同时,视线被剥夺,充斥着半透明的蓝和白。四周都是崭新的塑料的味道,身体的重量将意识拉回来,她被海洋球埋住、凝滞,像是困在不上不下的胶体里。
温暖的气息不见了,银时也不见了,只剩下她自己。
都是塑料味,她想要畅快地呼吸只能挣扎着起身,从海洋球里脱出来。等她双膝支撑,跪起在塑料球里,才发觉周围都是小孩子。他们仰着头,四周空中环绕数量极多的彩色泡泡。
沧龙王把所有人都盖住,把他们护送到地面,然后化作美丽的泡沫,升起、飘散。
没有人见过那么多的肥皂泡泡,人们凝望着,在那些飞舞的透明圆泡里看到的都是自己。
伊月从小孩子中爬出来,踩回地面上,她的西装百褶裙被风拂动,站在安静的人群中寻找他。
她感到自己像是座孤岛,孑然一身。让人回想起沙漠绿洲,那颗干枯世界中的珍珠,也是如此遗世独立。此刻,她又在思念黛希了。
周围的人、物匆匆掠过她的眼睛,犹如过眼云烟,那些沙砾一般的人们。
泡沫飘远,周遭像是大梦初醒,声音逐渐闯进耳道里,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身处真实世界的感觉。
忽然,她的肩膀轻然一动。
伊月回头,银时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脸是大猩猩。
然后他也给她带上了面具,嗯,她现在是另一只大猩猩了。
四周恢复喧嚣,他们看着彼此。
“嘻…”他在面具后面笑了。
“伊月酱,现在我们彻底自由了哦。”
·
戏院的化妆间不大,只有一面小小的天窗,日光灯泡围绕镜子一圈。
伊月和银时胜利归来,回到了这里。
现在要卸妆,伊月塞给银时沾好卸妆水的化妆棉,让他擦脸。
他就胡乱擦了下,拧开矿泉水瓶,把水倒在脸上,洗脸。
“真是……”挺邋遢的。伊月又用棉花给他好好擦了一遍眉毛,然后说,“这样才行……再用水冲冲吧。”
突然,银时就说:“我以后也不会去打弹珠了……要不酒也不喝了……要我做苦行僧也可以。”
伊月反应了下,说:“我没有想要改变你,银时。”
可他的神情决绝,说:“可是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伊月怔了一下,他根本就知道怎样是惹人厌的,只不过就是要做罢了。只能解释为不上心,无所谓。
同时她也明白了,原来好的男人是会主动示弱的一种生物,他的心理状态发生了变化,对伊月。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讨厌你。我对你好像有点……中了邪似的,没什么道理。可能上辈子欠了你的。”
伊月单手一撑,坐到化妆台上了,背后是唯一的那面镜子和亮白的光晕。银时就坐到她对面椅子上,这里只有一把椅子,只能这样。
她双腿交叠放着,托着下巴降下目光,耐心地盯着他看,不说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安静,是银时先忍不住的。
他的手指来到她右边的手腕,他说:“月月。”
现在他低沉而有力的嗓音,暧昧至极。而后,他轻轻地,掀开了伊月手腕上的纱布片……
嗯……小狗牙印……让银时的表情一时间……丰富至极。最后,他动了动眉毛,忍住了。
他牵起她的另一只手腕,献上轻轻一吻,气息温热而平稳,说:“我才不舍得弄疼你。”
伊月:“……”心情有点复杂。因为纱布下面,那个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但是有印迹,还有点明显。
随后银时伸手从一众立在小桶里的刷子中,挑了一件出来。
是把刮眉刀。
他拿了过来,横在了伊月面前。
伊月:“……”
接着呢,突如其来地表现出来了!超S的一面。
“可是,阿银不爽,超不爽。”他如此说道。
伊月:“……”
那把锋利而小巧的刀片,在她面前闪着光,被塞到了伊月的手里。
他握着她的手比比划划,最后「不小心」插到了他自己的手臂上。
这回轮到伊月的表情丰富至极了。心里在嘈,嘴巴不太敢说。
只有银时自己在说,伊月在沉默。
“啊,伊月酱,这可都怪你。是因为你阿银才受伤的,你要如何赔罪呢?”
他握住她的手,缓缓把刮眉刀往肉里去摁。
“这好像是别人的印迹……该如何是好呢?我很心痛啊,不如说身体也很痛,就因为你。”他轻轻笑着,表情很愉悦。
“我不管是哪里的狗咬了你,但这都是你的错。”
伊月:“……”
开始皱眉,不太明白状况。
真的生气了吗?有什么立场生气?自己插自己想赖到她头上吗?这是一种……感情绑架吗?
「纯笨蛋,而且蠢」
伊月正在如此想,就听见对面的人对她说:“我是不是特别蠢啊?”
他掀起眼皮看她,带着笑意,说:“……我坂田银时,什么都不是,你是这么想的,是吧?”
伊月:“……”实在有点惊讶。
“废人,蠢货,小丑,joker……”
“伊月酱,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他在笑,颓废的神情跟他漂亮的红色眸子。
“不然你为何要这样……愚弄我呢?”
他在看她,伊月看见了他,那份残破的银色灵魂。
他想要掌控她,此刻,在这里。
可他明明刚才还在示弱……伊月突然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心理疾病?精神病?
第55章 去辉煌城⑩
伊月怔过片刻, 颦起了眉。
“坂田银时,我愚弄你……”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化妆镜的灯光在她背后,银时望着她逆着光的脸, 逐渐变得没有表情。
她说:“我对你,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 对待异性, 最最最最最宽容的态度了。你到底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没有多少感情的,阿银。”
“我几乎把所有的柔软都给了你,你跟我说愚弄。”
伊月一口气说了这些, 语气透露出失望,她真的很不解,要说愚弄的话, 只要一个人不愿意把自己当傻子, 那么就没人能愚弄他。
银时现在的行为在她看来, 就是无事生非。
所以她冷静地说:“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然后, 银时就笑了,憋着的那口气一泻千里,气氛瞬间就不严肃了。
“噗哈哈哈”他张开怀抱,说:“月月, 过来, 我现在更喜欢你了。”
难道他还指望自己会跳下来扑到他怀里吗?
伊月纹丝不动,轻轻看着他。不管他希望的是什么,她都不会满足他。
银时把手放下,又掏了掏耳朵,很无奈地说:“可是你莫名其妙对我好, 我搞不懂啊……这不是愚弄是什么?”
瞬间地,伊月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信息。莫名奇妙对他好, 那确实挺让人费解的,毕竟……她对别人都没有像这样。
她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讲出的话却很硬气,“你今后,不准这样对我讲话。”
她抬起手,给他解开领带,顺势将他拉向自己的方向。
伊月说:“银时,世人皆蠢,你我都蠢。”
我对你有那么多宽容,就像你对我的纵容那么多。我很心疼你,但是你别想用这种混蛋的口吻让我屈服。”
接着她单手把立在桌旁的洞爷湖抽出来,横在他的面前,搁在他的腿上,说:“我跟你一样,是把折不弯的刀。”
伊月忽然笑靥如花,让对面的人心脏紧紧一缩,连带着手指到手臂都酥酥麻麻的。
而同时的,伊月想起了那句血洗屏幕的银时专用弹幕……嗯……立誓今生尊你为王,用我热血为你封疆……感觉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碎了,好尬,又是一阵羞耻感。有关银时的「调教」无处不在。
“joker”伊月的脸红了,说着:“呃……你、你才不是小丑,你从来都是王牌。”
然后她稳了下情绪,把他解开的领带抽下来,动作凌厉,摩擦的布料发出呲拉一声。
坐在桌上的她俯下身来,更靠近他的脸了,说:“银时啊,你一定要实现你的梦想,守护想守护的人,不然的话,不论过去多久,我会永远永远为你而哭泣。”
而后她把墨镜带上,抬起脸来,看起来冷酷而娇俏。她说:“嗯,你不想让我哭吧?”
她太少露出这种能够爆杀直男的女孩子神情了。银时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说:“梦想那种东西,阿银没有……但是仔细想想,又有很多的样子。”他笑了,“可以列出一个清单的程度,其实我很贪心的。”
伊月也笑了,“请把不让我哭泣加到你的梦想清单里。”
她轻轻地说:“无药可救也好,心怀希望也好。残破和美丽的部分都是……我原原本本就是跟你一样的人。”
他看着她,却只能看到倒映在墨镜上的自己的影子。
伊月说:“银时,你有世间罕见的灵魂。”
坂田银时沉默了,他低了低头,好几次语言到了嘴边,最后好像是逼迫自己才能说出来。
他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怕人根本没有灵魂,人死了以后就是彻彻底底的死透了。”
伊月愣住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
几个字闪进她的脑子里,他确实有精神病。
伊月:“……”
尸横遍野,对生于和平年代的她来说,只是轻飘飘的词语,用来搭配白夜叉的话,甚至充满了凄厉的美感。
那一刻,她却看见了某种确实存在的绝望和无助。
可他瞬间恢复了平日的神情,轻轻笑着,看伊月。眼睛里全是温柔的光彩。让她觉得刚才他根本没有说话。
真心相信灵魂转世吗?伊月问自己。她读了很多书,自诩头脑开通,现在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银时开口了,“这次结束了以后,把女王送回去后,想要……特别招待。”
伊月走神了,没听清。
她问:“你说什么?”
坂田银时抬起手,热热的手掌滑到她的耳后。
伊月:“……”
他把她轻轻拉过来,带着绝对温度的气息,咬耳朵说:“チャイナドレス,至少给我斟一杯酒。”
China dress,这个词对于银时的时代来说,只有一个指向,就是旗袍。
伊月抿住嘴巴,好几秒后才说:“能商量不?”她想拒绝。
坂田银时:“不可能。”
伊月:“我是说,如果我努力逃跑,我能……逃掉吗?”
坂田银时:“逃不掉,别想了。”
他看着她,帮她拨开一缕头发,手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
旗袍啊,还真是逃不过的Play选项……
伊月点点头,说:“行,知道了。”
然后她晃神了,忽然在想:到底空知猩猩的XP是中华娘,还是银时的XP是中华娘哦。
话说原作者的想法会进到笔下主角的脑子里吗?完全不了解是什么机制啊。
伊月的目光滞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问:“你知不知道空知英秋?认不认识他?”
坂田银时:“谁?完全不认识。”
伊月叹了一声,伸出并拢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揉了揉。
“那就好。把臭男人打在你身上的印迹抹去,银时以后结婚了要专心一点,不要三心二意哦。”
银时说:“哈,阿银是很坚定的人,只要选择了,就一定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听了这话,伊月又不想让他这么一根筋了。她看着他,拧起眉心,都已经完结了啊……银魂。
莫不是他还困在那里。也是,那段故事结束了,可银时的人生还没有。
她的指尖来到他的眉心中央,轻轻抚平那些褶皱。
“还有,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从过去的梦魇里醒来吧。”
不管是哪种创伤,请你都通通走出来吧。
醒来吧,从过去的梦魇里。
现在银时开始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伊月说:“如果你想哭,我会为你擦眼泪的。跨越时代为你擦眼泪。”
可是,如果不想这样呢?
她忽然顿住了,如果,不想跨越时代呢?
像几百年前一样,看着他纯良的双眼,与从前的自己共鸣,她终于沦陷了。
伊月鼓起勇气,一字一句说道:“我来做你的女朋友,你要不要?”
坂田银时收敛笑意,坚定地说:“我——不——要”
伊月眼神一滞,歪着脑袋……有点不敢相信听到了这个回答。
“哈?”
坂田银时:“就算你给我钱,也别想把我拴住,我可是个浪子。”
伊月:“……”
坂田银时斜眼:“阿银是个老实人,但我不傻。你想看我笑话吧?我不上当诶嘿。”
他还得意了起来,摆出一幅聪明的样子。
“如果我说了要,你就会把我当成笨蛋,是吧,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伊月:“???”
银时说:“那样的发展,我不想要啊。而且……”
说着,他站起身来,形势瞬间变成了俯视着伊月的角度。然后他握住伊月的手腕把她从桌子上扯下来了。
伊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男人推到侧旁的墙面上,银时A了过来,用单手手臂抵住她头顶的墙面。他红眸的目光降临下来,整个把她锢住在自己掌控的一小方天地里。
她有点眩晕,头顶天窗的光打在银时毛茸茸的脑袋上。
他的嘴唇来到伊月的耳朵边,用气音说:
“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吗?阿银很变态哦,我怕你受不了……”
第56章 去辉煌城⑾
伊月的反应有点凝滞, 银时起身贴近她,A了上来。她的右手腕部被他握住,提到头顶, 按在墙上。西装挺括的布料随之抬起,感到凉凉的空气从衣服下摆的边缘涌了进来。
她看到他抽起了木刀, 心下诧异……随即感到一截硬物来到了心口, 缓缓地向下移动。
伊月的胸脯起伏,抽了一口凉气,直到刀柄抵住她平坦的暴露在外的一小节皮肤, 他稍稍用力,在洁白的皮肤上画出一个无形的甜甜圈。
当下,她就脑袋放空, 手臂连心一阵酥麻, 手指条件反射地动了下, 弹奏了个琴键上的跳音。
现在, 她脸颊泛红,咬着牙齿,嘴唇忍不住收紧。眼波在闪动,带着屈辱的目光。
好像是被野兽舔舐般, 又像是微风拂过崭新的伤口。她渴望着疼痛, 想要更多。
而银时呢,想看见她更加渴望的表情,现在还不够……
就像是行军打仗,敌退我进,傲立与尸横遍野的修罗将军, 骄傲的银发夜叉,他才不会满足与配合她的愿望。
银时说:“穿上旗袍为我斟一杯酒。”
伊月:“……”
银时:“那样就够了。”
伊月眯起水波似的眼眸。
………………不懂, 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是可以睡……但不想负责吗?
她想叹气,就像是一拳打进松软的土里,冰冰凉的土,埋葬了她泛滥的情思。
坂田银时,单纯的反义词。
他是因为心思细腻,洞察世间才能目光如炬,无所畏惧。
这样的他,怎么能不懂呢?这是她进、他退退退退退的戏码。有够无聊。
伊月红着脸,喊道:“你真是……抖S混蛋大疯子!”然后伸手推他,气急地侧过身,想走。
可是银时这会不打算放她走,嬉笑着拦住她。
啪,伊月抬手给了他个耳光。
他也让她打,一副任君采撷的松散表情。
然后银时牵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指尖缠绕,引她放在衣领的纽扣旁,这样大度的举动,表示可以让她随意来。
伊月隔着布料,手贴上去就拿不下来了,触感太舒服了,手指覆盖来到坂田银时结实的臂膀。这是上等享受,是酷热时节用力咽下的第一口冷饮,“咕咚”,脖子的中段会愉悦地跳动一下。
眼皮有点沉,会不知不觉合上一半,指尖的滑动会越来越慢,行进艰难,手指会逐渐打开,变成攀爬山峰,一寸一寸,最后停住。
她深深呼吸,爬山是很累的,喘气很艰难。
他们越发靠近,侧脸几乎要贴在一起。银时在中途打断她,又牵起来去吻她的手指。他本就喜欢她的手指,莹白的椭圆指尖。
她触碰过他柔软温热的嘴唇,留恋他带着温度的皮肤,又探下手去寻。然后,银时低头,双手来到自己最靠近心脏的纽扣处……
她的手指随即绕过那层轻软的遮挡,等反应过来,已经在尽情地接触他了。心情瞬间变得黏稠,这家伙居然主动截叩子(咳)……谁能想到……动作自然娴熟,像是做过八百遍……
这算是补偿,同时也是折磨。往她嘴巴里塞了一颗糖,就是很粗暴地扳开嘴巴塞进去,然后告诉你「这是糖哦」,是甜的但很屈辱。
她扬起俊俏的眉尖,现在知道了,从进到这房间开始,银时就一直在和她玩,权力关系中统治与服从的游戏。
「鞭子与糖」
明白了,完全就是调教……结果还是SM……原来是这种玩法……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不是把衣服O光,是快要把灵魂都暴露在对方面前。结果就是,他成了个一直一直要糖吃的小孩子,多少都不够。
像这样子陪他玩,他一定是有爽到。
而且,该说不说,刚才他们两都走心了,这个时候,用这种心理状态去做的话,一定会很爽。
画面脑补出来了一些……桌子的高度很合适,他只需要环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放到桌子上……这样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脑中的银时接受了她的告白,现在满脸都是不给糖就捣蛋,不停地要甜头,对她很不客气。那个银时A到爆,会对着她说:“不要害羞,你可以看着我。”
可是现实里的阿银呢。
他根本不敢看她。埋着头,靠在墙上,像喝醉了一般,脑袋越来越沉,贴在了她的耳朵上,重量压向她的颈窝,伊月不得不歪起下巴给他让点地方。
呼吸越发沉重。银时的气味让人很舒服,是夏夜晒了一天以后的草垛,保留着阳光的气息,又带有瓜果的香甜。
他甚至没有抱着她,用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刀柄,抵住地面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折转按向背后的墙面,因用力而显出分明的棱角。
她的指肚发烫,掌心拂过顺滑的沙漠,走得磕磕绊绊,困住,打滑,深陷愉悦的沙海……从头顶到脚跟都跳动着酸楚的脉搏。肩膀上是他的头,胸前是他若即若离的身躯,他的气息迎面侵染着她,浓得让人窒息。
空落落的后背有无形的剔片剐蹭她,将她瓷白的釉层刮开,袭来一阵阵烫烈的灼热。
明明都没有被拥抱着,她却感到体内流动着他的血液。
银时的下巴动了,她感到压着颈窝的重量消失。同时的,她的侧脸被他的手指轻轻拢住,他的气息流动靠近,马上就要吻到她的嘴唇。
「鞭子与糖」
脑子里的银时让她欣喜,而现实里的银时让她发狂。
他刚才拒绝了她的追求,现在又来勾引人。混账如此!
所以她也决意拒绝他的吻,现在也摸够了,便泄愤一样,用力捏紧…………拧了一下。
“啊……”
她把他重重推到墙上,迅速转身走开了。
留下银时独自靠着墙,吃痛地蹲下。刚才爽得什么都忘了,现在是很痛……但总的来说,好舒服~摸得好舒服,揪揪也好舒服。一瞬间想上去,到天上去。
噫……暂时不想站起来,不如说是站起来不合适……太不合适了,擅自立起来什么的。
屋顶那一小片天光里,是云彩与和煦的阳光。
银时抬起头,不知怎的,突然间开始思考「梦魇」这个词。
伊月站着,看银时,他蹲在那里系扣子,表情怔怔的,一副恍惚到不知身在何处的样子。
还是第一次,有男的为了她……系扣子……而她自己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居然是这种发展……
突然就完完全全被戳中了。
“啧”伊月脸红到不行,抬脚,又折回去了。
“臭小子!”她去拽他,决定原谅他的一切,她总是这样,又慷慨又大度。
“你爸爸我原谅你了,走,请你吃芭菲。”
银时的脸也是红的,他说:“今天……一个可不够。”
把人家按在那里,敞开揉了半天,可是非常OO的事情。
伊月说:“我让你吃到吐,然后再带你去医院,走。”她拽他的手。
银时抬起头来望她,定定地待了片刻,由月月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伊月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他笑了笑,跟着月月出门去,离开这里,一起往前走了。
第57章 两个太阳①
伊月深刻反思过了, 是昏了头才会问他要不要她做女朋友。
他只是在跟她玩鞭子与糖的游戏,差一点就屈服于他了,好危险。昨天她那样情难自禁, 那家伙现在一定在偷着乐。
坂田银时不知道跟多少人这样玩过。然后,有些人成了他的狗, 有些人成了他的猫。进而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都不在话下。
心情好的时候赞他句心地善良,阳光普照;现在心情不好,就是中央空调, 处处留情。
想到这里,伊月推了下墨镜,满心不悦。狗男人, 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说向上的人生就是要与堕落的本能做抗争, 那么不论多少次, 她都要抗争到底。「我才不要做他的狗」←这是伊月的心声。
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啧,有点晒。
还没走出去已经很晒了,全玻璃的天窗流泻进来滚烫的阳光,泼洒得到处都是。像是用光加上的高饱和度滤镜, 酒店大堂里的绿植和流水都是清亮的颜色。
出了门厅, 银时站在一丛棕榈叶的前面,双手插着兜,仰着下巴,带着墨镜,已经在等她了。
伊月:“……”默不作声走过去, 有点意外,通常他会磨蹭一会。
他们一起离开酒店, 往海边的根据地去,途中得搭一趟巴士。
很快地,伊月就发现了今天的银时跟以往有点不同。
如果说银时之前对她的态度是「有好感的玩伴」,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刚交的女朋友」。
各种待遇都拉满:下台阶怕摔了,走快了怕累着。好怕她生气,更怕她叹气,怕她眼里没有他,更怕她看着别人。
即使是十厘米的小水沟,也要看着她安全跨过去,才能放心往前走。
有些瞬间,伊月都怀疑,他昨天是拒绝了吧,她的追求……记错了吗?闯入了黏糊糊的平行时空吗?
她现在还不懂,爱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存在是否确立关系这种无聊的界限。
爱从来都没有虚伪、欺骗、掩饰,爱是「对你好」再乘以一千万。
她知道爱情啊,谈恋爱这些事,可唯独不知道人和人之间可以好到什么程度。
就像是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需要适应和理解。她现在只是觉得很奇怪。
说白了,她爸妈都没有对她这么好过。
此刻,她正在用自己浅薄的认知,和自以为是的「男性逻辑」试图分析理解:
首先,不是贬低他,他确实没什么高处的追求→难不成是不小心给他摸爽了→不对啊,他根本就不是为了睡她→他的机会那么多,是多不行才能一次都没睡到?→是真的只有三分钟所以觉得太丢脸了吗?→不对吧,男人即使知道自己只有三分钟也会想着先睡到再说嘛……
→难不成他就是完全不行?
→可坂田银时……他不应该吧……
最后的结论是:果然变态的心理不可用常人的逻辑解读。
去往海边的巴士路线很冷清,所以半小时才有一趟,现在是上午十点过,除了他们没人等车。
现在,他们坐在巴士的休息区域,这里有桌椅,修建在阴凉的顶棚下面。旁边是大片的麦田地,夹杂嫩黄的大片绿色,麦穗摇曳自然,周遭空旷而寂静。
伊月看向坐在对面的银时,有点犹豫:“你今天……有点子怪。”
坂田银时正把一坨瑞士卷从盒子里拿出来,他说:“我吃一个,给你留两个。”
伊月说:“我不吃。”
笔直的马路旁,清凉凉的风吹动麦田的顶端,连出一片淡绿色的海洋。
空气里弥漫着麦子的香味,很快,这里就会迎来金灿灿的丰收,秋天的脚步近了。
银时望着麦田,心情不错,他吃完了自己的那个瑞士卷,辗转反侧,问:“你真的~不吃吗?”
伊月:“你都吃了吧。”
银时:“那我再吃半个,我们两平分。”
伊月:“……”好绝的天秤座。
银时:“这可是巧克力瑞士卷哦。”他在念,又吃掉半个。
对于血管里流动着糖浆的家伙,这是巧克力瑞士卷吗?这是他的命。
但是伊月说:“这只是个巧克力瑞士卷。”
银时:“你要把它们吃掉哦。”他把盒子递给她。
伊月:“……不用这样,我想吃的话可以自己买。”
银时:“这是我给你的,跟你自己买的能一样吗?而且这可是巧克力瑞士卷。”表情分明就是生离死别,跟巧克力瑞士卷。
伊月笑了,说:“不,没什么不一样的。难不成你的开过光?”她不会在这上面附加不必要的情感,并且觉得他绝对是疯了。
但最后……她还是吃掉了,在银时殷切地注视下。一个半,公公平平,其实没有人不喜欢甜甜的巧克力瑞士卷,特别是送到嘴边的。
现在伊月开始思考他的动机了,怪怪的,一定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虽然行为怪异,但他表现不错,看起来也顺眼,她心里的不悦正在消退。脸很重要,在伊月的世界里,超级重要。
等了好久,巴士还是没来。伊月趴在石头桌面上,耳旁是麦浪沙沙的声音,不知不觉就眯着了。昨天没睡多久,脖子中段芯片的位置有点疼。她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好像过了很久……
她被轻微的巴士关门声惊醒。猛地抬起头来,“银时!”
周围没人,巴士在她的视线里渐行渐远,慢慢悠悠走掉了。
伊月皱眉,抬起手腕,居然已经……十二点!?
“诶?”
岂不是错过了好几辆车,啊啊啊啊啊,让人崩溃。
“银时?”她旋即起身。
总不能自己走了吧,肯定不会,跑哪去了这家伙。
伊月远望,看见他从麦田里慢悠悠晃出来。
“阿银——快回来!”她把手拢在嘴边扩音喊道。
对方听见后,很快便跑了起来,元气满满地移动到她的身边,连连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伊月酱~”
伊月摇晃他的肩膀,说:“你怎么不叫醒我!四趟巴士啊,我们错过了四趟!”摇晃他,像是要抖出他脑子里的水。
坂田银时开始了,挖鼻屎。他懒懒地说:“那又怎么了?你睡呗,又不赶时间。”
“可是”伊月顿住了,可是什么,没有理由。是啊又不赶时间,她恍恍惚惚,居然打了个呵欠,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哎……”
银时把手机举了过来,说:“你看,我刚才拍的照片。”
相册里,好多张,长得都差不多,又有微妙的差别,是麦穗,浅绿色的麦田,还有她的睡颜。从摄影的角度评价,麦子们拍的不错,是美的,可她的照片绝对算不上好看。
银时握着手机,自满地笑着,伊月用一根手指滑动屏幕,到了自己的部分,她说:“删了吧,又不好看。”伸手就要去夺他手机。
银时马上摁灭屏幕,揣怀里了,说:“不。”
等到十二点半,他们终于乘上巴士,离开了这里。
四十分钟后,巴士停下,他们下车。背后的折叠门卡啦响过,伊月和银时踩在路沿上,不远处的地方,海面呈现银色的丝带状,两侧望不到头。
银色丝带与他们之间是宽阔的海滩,视线的右前方,那座木质坡屋顶的沙滩酒店,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整个酒店只有单层,走进去,有侍者带他们去房间。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自如地控制精神空间,可以把行李和黛希都放在那里,所以总是轻装行动,很方便。
房间在一楼,摆着张巨大而洁白的床,白漆色的木质窗框,外面就是沙滩和海景。木地板是排列组成的深棕色,走在上面会发出空灵的嗒嗒声。沙滩房间开了除湿设备,床单和被子都很干燥。
她换了件衣服,便出门去了。
走廊两侧一共也没几扇门,是五条悟喊他们来这里的。他说:“来就行了,这间酒店,是我的。”
伊月停在走廊尽头的门口处,跟别处不同,这里没有任何数字门牌。根据室外结构来看,这间房分明就是公共空间,外面有个很大的露台。
她推开门,是不是该归功于第六感?
五条悟确实在这里。
他的身后是满满当当的透明玻璃,美好的海景和蓝色天空。
五条悟坐在一把转椅上,把自己蜷在上面,看了过来,往门口。
实际上她从漫长的走廊走过来的每一步,他都看在眼里,不知道现在表现出来的惊讶是什么意思。他耸着肩,好像被人捉到的,偷吃小蛋糕的猫猫。
这里的每一处都很美好,包括这两个人,养眼到不行。
可是他们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的对话。
五条悟嗤笑着说:“呦,凯旋的伊月和坂田……他人呢?”
伊月静静道:“你先别管银时。我问你,9号碎片持有者,是不是你?”
五条悟漫不经心道:“是我啊,怎样?”他跳下转椅,踱步来到长方块的黑色沙发前,但他没坐下,他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伊月问。
五条悟:“哼~”是降音调,下巴却抬了起来。一副「量你拿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9号碎片持有者果然是他。
已经想过了这个可能,因为伊月从给他发信息到翼龙送碎片来的时间,不过半个小时。太快了,他拿到碎片的时间。
当时,伊月跟他说的是「帮忙找一下9号碎片的下落」他本可以事后再把碎片给她。五条悟却让翼龙直接送了过来,分明就是借此机会给她增援。
“哼~”伊月也抬起下巴,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人,嘴硬又心软,极度傲慢又别扭地想帮忙。
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们两冲锋陷阵,能一声都不吭的?
其实她能理解他,有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像她没有事先把计划告诉银时一样,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或者是……「这点事都搞不定的弱者,就不配做我五条悟的同伴」这种心理吗?
再或者………………
第58章 两个太阳②
五条悟已经坐下了, 倾身伸向面前的茶几,今天穿的是一身灰色套装,锁骨浮现在领口之上。他一弯腰, 松软的布料从胸前到腰部凹出干净的弧度。
收紧的袖口停在小手臂的中段,露出来白得发光的皮肤。
他用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樱桃, 放进了嘴巴里。然后, 他被酸了个激灵,眉毛抖了一下。
对面的人注视着他,那家伙喉结一动, 连樱桃核都咽下去了。
伊月:“………………”
捕捉到这个细节,她抱臂而立,说:“吃不了一点酸的哦, 悟君。”
五条悟带着墨镜, 很好地掩饰了情绪, 靠向沙发, 挑了挑眉毛,说:“……你们两单独待在一块到今天整整十四天,居然没、死、哦,玩的开心吗?我说……坂田他人呢?”
他赌气一样伸手又取了颗樱桃, 含在嘴里, 下了好大决心才咬下去。眉心在抖,嘴角扯出笑容,嘴硬道:“才不酸呢。”
伊月:“………………”
熟透了的樱桃红得发紫,能酸到哪里去?伊月心道,他就是嘴巴太挑剔, 是被宠坏的小孩。
伊月看着他,真的证实猜想的此刻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半阖眼帘, 冷冷地说:“你,林场巡逻员。”
9号的职业,那种独自游荡森林里,整天跟蟒蛇、虫子、熊瞎子斗争的存在,她当时看到的第一秒就想到了荒野求生的贝爷。
然后第二秒,她想到的是五条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暗戳戳带着蓑笠斗篷在雨林里蹲守的画面。
五条悟说:“那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工作。”
伊月直无语:“……你给自己找了个班上?”
五条悟缓缓说:“没错。”
伊月不解地叫道:“你在这里装什么贝爷啊!?”
五条悟:“……”
接着,伊月的脑袋里依次闪过:五条贝爷、五条贝儿、琳娜贝儿、川沙妲己、妲己
以上,用时0.1秒。
然后她指着五条悟说:“哈哈,妲己。”
“你……喝多了吗?”五条悟不懂了。
在他心里,伊月是纯有病,脑子绝对不正常。
“妲己。”
伊月这样说,觉得很贴切。
因为不论原作者如何强调夏油杰更受欢迎,伊月始终都觉得五条悟更加蛊人。这就涉及XP了,很私人。
“你就是在说我很好看,嗯,我明白了。你还想说什么?”
而且小别胜那啥,今天的悟格外好看。
“公主”伊月说:“要说的话,公主界也得有你的一席之地。”
五条悟欣然点头:“嗯嗯。”
他的脸很美,身体也很美。是帅气与美的结合,其实他一点都不像女孩子,他只是美丽而已。
他太有余力了,所以能够把身体发肤照料的如此细节。美一直都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五条悟挠了挠头,说:“其实不是一份工作……那会儿你不是说,我是因为没得选才成为咒术师吗。后面我就在想,对的,我应该去试试其他的工作。我就去做了,这几天,打了二十几份工吧,前前后后。”
伊月愣住,打了二十份工?疯了吗?
她动了动嘴皮,说:“也不用这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随便说说,你……”也是单纯的笨蛋吗?小悟同学!
“然后我发觉,不论什么工作都很容易,我就随便做一做咯。现在我尝试过了,我还是最喜欢做咒术师。”
他在释放精力,顺带着寻找自我,伊月明白了,但是她现在更想问的是……
“那你的钱……都是你靠自己的劳动,赚来的吗?”
“在这个世界我又没有家人朋友,当然要自己赚,不然呢?不过对我来说赚钱挺容易的,前几天我是这间酒店的前台服务生哦,现在这个店已经是我五条家的资产了,哈哈,还有整个沙滩,我厉害吧!”
五条悟笑了起来,跟她炫耀。
伊月:“……”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是真的吗?他现在神经病一样疯狂做事,居然看起来还是那么无所事事,效率之高,令人发指。
换句话说,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错过任何一趟巴士。
伊月认真地说:“我想说……你所有的成功,都是你应得的。”
五条悟欣然回道:“是的啊,我应得的。”
这时,“啪嗒”银时推门进来,看见他在那里坐着。伊月的声音响起:“阿银,这家伙,他就是9号。”
坂田银时眯起眼睛:“……”
好想弄死他←伊月这样想。她看向银时,期望银时跟她产生同样的心情。
坂田银时问五条悟:“你是碎片持有者,那怎么不去参加聚会?”
五条悟扬起眉峰,说:
“因为那种事情,很蠢啊——”他故意拉长语调,神情不屑,逆光坐在那,整个人白到炫目。
银时怔住了。
怎么说呢?在这个五条悟本尊面前,只要他想,轻易能让任何人感觉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银时和伊月两个人对视了下,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好在他们有彼此,被这个该死的“上位者”欺负了,也不会太孤单。
伊月说:“阿银,我们两拼了性命去争取的东西,这个人口袋里就有,他还不告诉我们。有没有很生气?”
银时挠了挠头,本来还在好脾气地说:“还好吧,没有很生气。”
可他瞥眼看清桌上的东西后瞳孔放大了,“啊,坐在这里悠闲地看同伴陷入危险,他还在喝……冰镇草莓牛奶!”瞬间就改变了态度,大声嚷道:“我生气了,阿银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明明是他先来的,明明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为什么要夺人所爱?why?
而五条悟本尊因为欺负人习惯了,表现得十分坦然。
他摊了摊手,表情都没变一下。
坂田银时撸起袖子,笑着说:“伊月酱,阿银现在不爽了,很不爽,你说该怎么办呢?”
伊月指着五条悟,说:“嗯……被他这么可爱的狗咬了的话,无论如何想要咬回来。”
五条悟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颅内抽动,瞬间觉得不妙。
现在就是要跑,一刻都不能等……
可是0.1秒后,他的肩膀被银时按住了,后背贴回到沙发上。
五条悟仰起脸,黑黢黢的墨镜对上银时的红色眸子:“……”
坂田银时说:“五条君,你知不知道?人嚣张的话,就会死。”
“你才是想死吧。”
“同归于尽吧。”
五条悟现在的想法就一个:大意了,居然没跑掉,早就该承认的,坂田银时这人有点东西。
他正在思考不能对非术师的同伴动用咒力,这是他的原则来着。
就感到手腕被另一双柔软的小手捧起来,颅内激动瞬间被另一个思绪替代了。
他扭过脸去,眼看着伊月啃在自己白生生的手腕上,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你就这点劲儿吗?五条君~”
“坂……田………你想怎么死?”
五条悟有一个秘密,谁都没有告诉过。
暂时失去无下限的他跟别人身体接触的话,会有点敏感。很久没有让人碰过了,也很久都没受过伤。
五条悟咬着牙,叫嚣说:“松开老子!否则的话,我跟你们讲,两败俱伤。”
随后他感到伊月小兽觉醒般加深了啃咬,血液带着热流沾染到她的舌尖,令人愉悦的疼痛涌上大脑。
伊月抱着他的手臂,低下头认真地咬他,黑色发丝瀑布般流泻下来,覆盖住他洁白的手臂,痒痒的。
五条悟澈蓝的眼波流转,白发轻轻拂动,进而垂下了脸。
其实呢,第二颗樱桃核一直含在嘴巴里,猫猫呢喃着“嘶……”
他没忍住,心中一动,樱桃核咽了下去。
伊月沉醉了,口腔里这该死的香甜的血腥味,“唔……”
银时在旁边说:“用力咬,不要留情。”顺而转音严厉地喊:“莫踢老子。”
手脚都被压住的五条悟,硬气地说:“老子就踢。”
“你就这点力气?”
“别逼我……跟你说了,两败俱伤。”
“来来来,用力,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哎不,就不用力,我要是用力了,你就得飞出去,知道吗!白痴!”
“嘴很硬,五条君~你嚣张个什么劲?哈哈哈五条君~你、强、个、屁。”
银时这一声声「五条君」喊得阴阳怪气极了。
“等她不在的时候,我跟你单挑!坂田银时,你根本不行。”
“激将法?我不跟你打,又不是疯了,我才不上当哈哈哈。”
“嘶……”手腕一凉,五条悟痉挛地抽了一口气。
伊月的嘴唇离开他的皮肤,满意地欣赏丝缕沁出的血珠。
五条悟凛眼望向手腕,开始叫嚣:“哈,天真!”莹莹的光金纱般展露出来,他的伤口开始加速愈合。
伴随他张狂的笑声:“伊月!你咬我有什么用?”
伊月赶忙握住他的掌心,摁平他的胳膊,语气强硬:“不许治!”
情急之下她又啃了上去。
五条悟哼道:“嗯,咬!我爽的很。”
他看见伊月水波般的眸子深情地垂下,脖子中段情不自禁地律动着,仿佛在吸他的血。
五条悟:“多喝点,喝我的血能强身健体、长命百岁。”
她现在占着嘴巴,只能哼出声音“唔”
而后,五条悟突然就咧嘴笑了,轻声说:“月月,别费劲了,不疼,我爽,好……舒服……”
伊月翻眼去瞪他。
五条悟柔声说:“你这么努力,只会让我更爽。”
这个变态!伊月停嘴了,抬起脸来,嘴唇上沾着他猩红的血,又说了一遍:“不、许、治。”
忽然,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道将她拉起来,坂田银时看不下去了,本来一手按着五条的肩,一手摁着他的腿,现在全都松开了,用双手把伊月扯开,举起来,摆到沙发的另一边,远离开混乱之地。
伊月:“……”像个洋娃娃一样被人举起来了?
失去禁锢的五条悟瞬间跳起来,用膝盖抵住银时的腰,试图拉开距离。
下一秒钟,伊月跪起在沙发上,攀上了银时的后背,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想瞧瞧白毛咒术师的狼狈样,不料摆在身侧的手腕又被五条悟给握住了。
伊月想抽手回来,对方露出「治不了他,还治不了你吗」的神情,同时愉悦地说:“月月再来、好爽。”
伊月脾气还上来了,柳眉一凛,反抓住他的手就说:“来来来!爷让你爽爽。”胆大包天,是干架的气势。
五条悟露出期待的表情。
现在银时夹在中间,杀人的心都有了……场面变得非常凌乱。同时凌乱的还有所有人的心绪,有点不知道注意力该放在哪。
这时,工藤新一推开了门。
朗朗乾坤下,新一:“……”眉毛电击般抖了起来。
一瞬间,工藤脑子里字母翻飞、排列组合,浮现出38种可能。
某位人民教师嘴巴里还在喊……kimochi~ii~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好、好刺激。
海景窗像巨幅的油画背景,长方形状的黑皮沙发上。
三个人类形状的东西纠缠在一起,银时从中央看向两边,伊月灵动柔软,悟的话手脚都长而缱绻。此时的画面类似于钢管和舞女:中间一根杆,两边两舞女,缠……绕……
可不管此刻握着的是什么,门口响过,瞬间地,他们各自都松开了手里的东西。
伊月跪着,咬唇把血舔干净,双手在身上不按地摩挲片刻。以一种松弛的动势坐好,微微一笑,恢复了平日里艳丽冠绝的冷静形象。
另外两个人也顺势坐好,其中一人的红色眸子清纯不做作,只是脚尖不自然地翘起显示出焦虑。另一人嘴角优雅抽动,沾血的那只手鸡爪子一样缓缓收回。
他们互相瞟着对方,挂着姐妹茶话会般的假笑。摆出一副闲适、友好又正经的样子。
“嗨,怎么不敲下门呢?”为了缓解尴尬,伊月率先打招呼了,“新……酱。”笑容甜美得可怕。
现在他们谁都没碰谁了,充分独立起来。
工藤新一的手没有离开门把手,降临下制裁的目光,仿佛要看穿他们的灵魂。
他冷冷地说:“恕我直言,这不是我想要去往的世界。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拜托,请自重……也别让我看见,我并不想看见。”
银时:咳咳。五条悟:呵呵。
伊月:“……”
新一大声喊道:“我又没做错什么,请别来创我,谢谢。”
说完,他摔门而去,力道振聋发聩。
房间里的三人瞬间瘫在沙发上,猫猫们都在叹气。
嗐……今天、又是被未成年教育的一天呢。
第59章 两个太阳③
海边, 今天是黄道吉日。
送黛希回家是件大事,本来伊月让五条悟作法看个日子的,宜出行、搬家的那种。
可是墨镜帅哥跟她说:“月月你在的话, 每一天都是好日子。你看、这几日乌云都散了,月字主属于水, 跟光粼女王相性极好, 你本身就是吉兆。”
咒术师最终的结论是「哪天都行」,一点都不正经,根本指望不上。伊月只有自己上网查黄历, 可是每个网站的结果都不太一样,可见封建迷信……一言难尽。
十枚碎片拼成的【命运之石】,可以带他们进出【无忧之境】
命运之石启动后发出夺目的光, 伊月和银时一起进入了无忧之境。
伊月怀抱黛希, 她退化成的金色的蚌, 心中满是不舍。她就要永远地失去她,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可以讲心里话了。
海天一色,脚下是浪花卷起的泡沫,冲刷着无垠的金色细沙。
她怀里的黛希, 曾经拥有绝对力量的她, 像海洋般汹涌而广阔,她给了伊月力量,也给了她用之不尽的勇气。
所以伊月要如她所愿,将她归还给大海,那是黛希的家。她想回家, 不需要任何理由。
伊月感受到海的召唤,轻轻把蚌放进浪花中, 海浪敞开温柔的怀抱将她们卷住,舔舐她的脚踝。
黛希动了,被洋流拉扯着朝心之所向的方向去了。伊月伸出手,什么都没再抓住,眼眶染上一层红晕。
金色的蚌像是小舟一样飘然而去,很快隐匿在沧海中,天边映出光辉,伊月轻轻地说:“永别了,黛希。”
伊月蹲在洋流中,毫不在意周围的潮起潮落,孑然一身的背影被银色的天地所包围,那样小小的身躯,仿佛下一次就会被海浪带走。
坂田银时决定走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伊月小嘴撇着,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伊月。
伊月侧着抬起头望向他,眼神里满是悲伤。
可是……银时递给她的是卷发棒,她便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动听极了。
是她一直很想、很想要的卷发棒。
伊月站起来,笑出了眼泪,把卷发棒接过来,拉开上衣拉链揣进衣服里,珍惜地抱着。
坂田银时抬手抹掉她眼角晶莹的泪珠,然后,他们一起往回走了。
飞鸟走兽,海天一粟,黛希曾经说:
“等到星河坠落、流水干涸,等到时间不复存在,等你弹完所有的乐曲……我们就能重逢。”
「再见了朋友,一亿年后见」
·
从无忧之境的那片海回来后,神圣计划小分队的孩子们蹲在Game世界的沙滩上。
围成一圈,研究【命运之石】的其他用处。
理论上,它可以让玩家无障碍进入任何一个关卡。选择好时机进入的话,可以规避风险,直取胜利果实,通关效率就会大大提升。
可是现在没人想参加游戏,还没休息够……多久是个够?
要是能一直这么快乐地待在一起,游戏的计划就会一天天地往后推。这种毫无ddl的事业,确实容易懈怠。
更别说……如果从众的话,会发现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这里开始新生活。环境如此,多看看周围的话,会躺得更加心安理得。
伊月翻过来紧密拼接成正方形的命运之石,有亮晶晶的能量圆环在流动。
中央有一行小字,她念道:“能量环满格后,可以接通……任意世界的电话号码。”
工藤新一:“诶?可以打电话吗,给原本的世界。”
五条悟说:“很可能短时间内,只能拨通一次。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能量满格是什么时候。”
坂田银时的脑中闪过了神乐,他想告诉卡古拉酱:不要伤心也不要担心,阿银没死,还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
五条悟的脑中闪过了硝子,他想告诉硝子:不要哭哭啼啼地处理老子尸体,老子还活着,不日就要仰卧起坐。
但是他们一同看向了伊月,这个满脸呆滞的女的,动了动嘴唇:“我……想不出任何一个想要通话的人。”现在,她的表情又有点悲伤了。
这时,工藤新一举起手来,说:“我想要打一通电话,可以让我打吗?拜托了。”
大人们欣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新一打给了小兰。
命运之石用数据线连着手机,看起来是拨通了,他看起来很开心,在对着听筒讲话。
另外三个人坐在椰子树的阴凉下,远远地看着,给足了男高隐私的距离。
忽然有人说话了:
“人生在意识到有些事情已成定局,永远不会发生的瞬间,多少还是会感到寂寞。”
“比如呢?”
“我们永远都不会有青梅竹马的恋人,这种事。”
“啊啊,是的,青梅竹马真的赛高啊……可没有就是没有。”
“这就是所谓的局限嘛,有些办不到的事情也是,不论过多久后想起来,情绪还是会瞬间……奔溃。”
银时点点头,看过去,表示懂。
海浪发出规律地冲刷声,远处有海鸥在叫,世界在这一刻空灵而宁静。
伊月说:“全部都是过去式呐。”
“还有那种瞬间,比如说,我意识到这辈子都不能成为别人的爸爸,只能成为他人的妻子和母亲这样子……”
“………………”
“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
“你有多想给别人当爸爸哦。”
“其实是这样的”伊月挺直腰背,决定认真解释一下。
“我们那边的小孩,就算是女孩子,也是从小都到处给人当爹,口癖就是「老子」,意思就是……你爹。男同学跟我说:老子看不惯你。我会回他:老子弄死你。”
“你们国家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不是,我的国很大,你要理解那种地域差异,比你想象的大得多。我家乡穷山恶水、民风剽悍罢了。”
五条悟问她:“那你很想做男人吗?”
伊月马上接道:“才不想。”
“那你说个鬼”,悟甚至要动手敲她,“好好的美女怎么就长了张嘴?”
银时:“你就别说她了吧,你们两半斤八两的嘴。”
五条悟反应了一下,其实「我是你爹」是一类垃圾话的母题,由此衍生出来的花里胡哨的骚话,他能讲一天。
伊月突然就说:“但是为什么不能选?只是单纯地讨厌「不能选」这件事。”
“我也并没有觉得女的一定不能依靠男人,我没有那种逞强的趣味,只是讨厌「不自由」……因为依靠了就会不自由,会失去许多选择的余地。因为你们没有那么好心啊,根本没有。”
伊月认真地说:“尝试理解一下那份痛苦,可以吗?女性如影随形的痛苦,你们却不能理解一分一毫。”她转向银时,“所以那个旗袍play,能不能就免了?”
银时:“不能。”
伊月指着他:“你看,你们根本没有那么好心。”
银时:“你必须为我斟一杯酒,我不管。”
五条悟:“什么东西??喂,解释一下。”
银时转向悟,说:“她说的痛苦,你理解一下。”
五条悟有点无语:“她好像声讨的是你吧,你理解一下。”
然后,他们两开始推对方。
伊月笑了起来。
突然觉得反正男的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能跟他们说这些,还是挺好的,他们愿意听她说话,那这些话就不会是白说。
她决定以后多说,总有一日把身边的人都变成男德战士,女性之友。多一位朋友就少一位敌人。
推着打闹了一会,银时悄悄对悟说:“给你说哦,她这次去城里,有了个新的名字,叫The moon。”
五条悟:“哈?什么东西?月球吗,有点土。”
伊月汗颜:“不要嘲笑我。”
银时想了一下,说:“她说「可爱可爱的猴子们」,她把别人看做猴子。很装逼,还很臭屁,就一点都不可爱。”
五条悟:“哈?……猴子?”既视感好强烈,瞬间感到一阵胃痛,随后自顾自地说:“话说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吧。”
他暗暗发誓,毫不察觉任由同伴走入深渊的命运,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
而且为什么她总让他想起杰呢,明明完全不是同一种人,杰很强,伊月她弱的要死……
银时思考了一下,说:“她变强了。就微微有一点,失控感……我还是更喜欢月月。”
这时,五条悟站起来,故意笑着说:“就她?就算她变得再强,我也会比她更强。”
伊月抬起脸,眉毛一高一低的,疑惑不解地看着这个纯有病的男人。
可能斗鸡都没有他争强好胜。
“快坐下!”伊月抬起手掌,做出下压的动作,笑着说:“悟君的个子那么高,别动不动就站起来,快、快坐下。”
五条悟蹲下了,并且朝她脑门来了一下子,猫爪子已经按不住了,就很想碰碰她。
这时,工藤新一冲了过来,开心的不得了。滚到他们两之间,闹着玩,翻过来调过去,哈哈哈笑个不停。嗯,恋爱中的男高,跟超~亚撒西的女朋友通过电话以后,可以理解。
他们让餐厅的侍者给他们在阴凉的椰子树下铺桌布,摆好点心和下午茶。
海风吹着,心情也变得凉爽。银时说要去找点生火的材料,晚上在外面烤肉,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他喊五条悟一起,咒术师说“不去”,所以只有胁迫男高动身干点活了。
红白网格餐布的一角被风掀起来,伊月专注地盯着,手里捧着饮料。
五条悟看着她,说:“这几日一直在想你,说来奇怪,我总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第60章 两个太阳④
远处是碧蓝的海面, 荡漾着浪花。
热带树丛连城一片,投下阴凉。海风将巨大的叶片们吹响、压倒,树叶摇摆再回到原处。
影影绰绰的光斑打在她的脸上, 伊月转过来一点,说:“那个、还得等一下, 芯片的事情, 不好意思。”
她居然道歉了,对芯片的唯一「受害者」。
悟耸了下肩,慢慢说道:“不是……”不过, 算了。其实没什么要说的,本来以为不见面能冲淡一些对她莫名其妙的冲动,现在发觉……果然还是很喜欢。
「加上Line前恋爱禁止」的束缚本来是个意外。
可是后面悟仔细考虑过, 作为束缚的先决条件——是否能加到Line、或许可以保证跟她产生有效的能量纠缠, 让他们在将来的时空不至于再也见不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坐在身边, 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果然还是不能告诉她, 暗戳戳地将「加上Line就结婚」作为交换。
这种束缚从没做过,也不擅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条件、交换、结果, 所有的一切都是随心所欲的尝试。他在心里给自己的冒险精神点了个赞, 有点得意地笑了下。
悟在走神,伊月见他笑了,奇怪地看了看他。当他再次望向她的时候,她就若无其事地偏开视线。
太明显了,她的闪躲, 让他的脉搏生出愉悦的跳动。
其实五条悟近些日子已经有点适应芯片的禁锢了,虽然精力依然很旺盛, 用不完,但真的想睡的时候,也能睡着了。
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
再后面,伊月就跑了,去帮忙取东西、搭炉子,准备食材,她实在是坐不住了。
防水的餐布铺在最下面,酒店里的侍者在上面搁了几块小木台,分别放着葡萄、西瓜等水果,啤酒、大米酿的清酒………
他们刨出浅沙坑,固定好烧炭的小炉子,用来烤肉和玉米之类的热食。
这几日酒店根本没有客人,这几人也不爱找人侍奉,酒店服务生一直很闲,终于可以帮到点忙,一口气拿了几种饮料过来,冰在透明的玻璃器皿中,里面盛着冰块海,最底下还喷着烟雾缭绕的干冰汽。
整个下午,他们都无所事事地待在沙滩上,跑过去踢浪花、捡贝壳、堆沙子,玩累了就回来躺着,直到太阳西斜。
天色暗了,就点起火来,四周变得温馨。
他们吃了点东西,伊月喝了点酒,她好像酒量不错,至少看起来,端杯的动作很娴熟。
也是啊,一心想给人当爹的小女孩,怎么能不会喝酒。说不定酒喝高了后还要打人←五条悟如是想。
等她喝到开心时,话也多了些,开始试图跟银时拼酒。她说“今天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银时说:“那我不喝了,你也别喝。”
工藤新一对上次她写字的事情耿耿于怀,问她是不是花了许多时间练习写字。
伊月摇了摇头。
这事回忆起来挺好玩的,初中之前伊月爸妈对她管教很严,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激娃嘛。可突然有一天父母全都去远航了,对她的管教戛然而止,从此不闻不问。
留下她一个小孩独自品味那份余波。现在看来她那时候是抱着:如果我很乖,等到父母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对我失望←这种想法激励着自己。
所以她一直保持良好的学习习惯,只是什么都没有等到。好在努力没有辜负她,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充盈……已经不需要了,那些没等到的认可。
从前她不明白小时候父母对她的期盼是什么心理。现在她懂了,大人们能够自己去追求想要的人生时,就不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对于她的父亲,伊月觉得是:女儿长成什么样根本无所谓,我足够有钱养你一生,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而母亲……伊月从她身上领悟到的是: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爱会消失。
伊月笑了笑,随意答道:“没有,书法是基本功来着。我小的时候,在我爸妈还管我的阶段,是按照那个……礼、乐、射、御、书、数来培养的。”
五条悟在旁边说:“嗯我知道,是古代贵族的教育方式。”
这时,银时歪了歪头。
银发天然卷忽然回忆起松阳老师。有件他成年以后才明白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对各种阶级和出生的人能一视同仁。
将军和村妇在他眼里实在没什么大区别,全拜松下私塾那种人人平等的教育理念。
他掏了掏耳朵,把没用的思绪倒出去,继续保持脑袋空空,举杯对天,仰头灌下一杯酒。
五条悟跟伊月坐得近,他用不大不小只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多谢你父母的培养,你这样子很好,刚好嫁到我家里,太合适了。”
伊月大声说:“不。我是按照古代「君子」标准来培养的,将来要去驰骋沙场,不是用来嫁进封建家族的!”
五条悟笑着说:“你往哪驰骋?我家是传统世族,但是不封建,你不要乱讲。多谢令尊把你教的这么好啊,五条家笑纳了。”
伊月:“滚!”好优美的中国话。
五条悟觉得好笑,摊开掌心,“你的礼、学到哪里去了?”
伊月仰起脸说:“我爸妈不管我以后,就都进狗肚子里了。懂礼?任凭他们在学校里欺负我吗?”
五条悟:“谁敢欺负你?”
伊月说:“胖虎,不是……呃,技安……”
“嗯……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只要你嫁到五条家。”五条家家主许下了承诺。
伊月:“你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拒绝、还是拒绝,就算是嘴巴上也从来都不服软。然后,五条悟灵光乍现,开始犯贱。
他竖起一根手指,决定逗逗她。
“我是说,你可以嫁给我堂弟。”
“……………”……就震惊…………
伊月表情瞬间挂不住了,嘴角平平,“你把我当成什么……”
那边马上就蔫了,“对不起,我嘴欠,你不要生气。我道歉。”
他也觉得自己过分,不知道为何敢说出口。
伊月愣住神,说:“你真的好讨厌、好讨厌。”
她失去产生表情的机能,看起来冷酷极了。那个瞬间她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去死,去死,去死。
“我要鲨了你。”
她低头看着沙子,怔怔地说。复杂的情绪缓缓翻涌,还带着伤心。
五条悟现在很难受。很多时候,也并不是不知道冒犯到了别人,只看他上不上心,愿不愿在意。
他不擅长道歉,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管不住嘴。只有说:“我赔罪。”
她不再理他了,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碳火噼噼啪啪卷出红焰,温着壶水,银时在一心一意地泡茶。他给伊月倒茶,让她不要光喝酒。
谁难受谁自己心里知道,悟发誓以后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再那么欠了,并且闷闷地喝了两杯清酒。
不知道为何,一时间大家都在喝闷酒。
坂田银时低着头,却在心里望着对面的两个人。该说不说的,他们两确实很般配。
他知道一个很强的男的不需要另一个很强的女的做老婆,本来老婆这种生物呢,就是可爱、会持家,就足够了,家里又不打仗。
好在后面伊月喝多了……就不太计较了,嘴巴上寻开心的小事,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她转过来跟五条悟说:“你给我跳个舞赔罪吧!你知不知道一舞成三圣?
就是唐朝的时候,一个美女叫公孙氏,她创了许多种剑器舞!她一跳舞,就同时成了三个男人的缪斯……画圣、诗圣、草圣。
你给我跳个舞,我找点灵感。”
五条悟嗤笑,“我给你跳舞……?想的怪美的,你是真喝多了?”
伊月轻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缪斯,你给我跳个舞。”
神仙、女神、妲己、公主,她是故意的,五条悟知道。但是他不讨厌这些美好的意向,他并不讨厌伊月把他比作美丽的女子。
只是真的很好笑,哪来的勇气对他吆五喝六的,像个臭男人一样。臭男人果然很讨厌!
五条悟看着她的脸,情不自禁地说:“再不老实我亲你了哦。”
说完以后发觉自己才是个讨厌的臭男人,他反思了三秒钟,然后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她。
伊月:“……”
不能恋爱的束缚……根本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影响,但它现在产生作用了。
这种明确可以归类到「恋爱行为」的举动,让伊月随即产生无形的贯穿伤,倒在了沙滩上。
悟的心里突然好惆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两杯酒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惆怅击垮了他,他也随即睡倒在了沙滩上。
这时,银时又在给伊月添茶,一抬头发觉人不见了。所以他走过来,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牵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他眯起眼睛,迷迷糊糊,便不太知道事了。
看见这一幕………………
工藤新一觉得超碍眼。
现在的大人,只顾自己舒服就到处重创别人。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在这里被创?
他决定发挥主观能动性,把伊月给拖走。
不,是把他们三个都拖开。
可怕,差一点就要发生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你们想抛却身体和意志的羞耻感获得真正的自由吗!我告诉你们哦,想都别想!
哈哈哈哈哈,谁还没点精神疾病?谁都别想好过,谁要惯着你们啊!”
他一边奋力动作,一边疯狂大喊:“我最喜欢研究尸体了!无头的、腐烂的、化成白骨的啊哈哈哈哈哈,好喜欢木乃伊哦,还有千年的干尸……诶嘿嘿”
一边拖一边不解气地骂人:
“你们几个!给我有点大人的样子,负起责任,有些担当!”
谁都不能创到他。他要捍卫这个世界的纯洁。
虽然这两个甜党品味一致,相性也很好,但是,什么当面N那个啥和N啥或者BL都别想出现在他眼前!绝对达咩。平等地用火把丢每一个创人狗。
工藤新一决定,想要到达的世界就自己去捍卫它!
“你们不是一直否认在谈恋爱吗?把我当傻子,好,那你们就谁也别谈!”
他拖完三个人,长舒一口气,靠着椰子树,累得滑坐在沙滩上。 那三个人被他拖得距离超远,谁都不能碰到谁,纯爱的世界已达成。
扑通,他的手机从兜里滑出来,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触摸屏点亮了,停留在最近通话界面,上面是小兰的名字。
只有一个字「兰」 他的目光一动,兰……
此情此景,他胸中闷声作响,在原本的那个世界,长久以来被名为「人设」的力量推离初心,一直以来的悲愤涌上心头。进而起身奔向大海的方向,对着汹涌之处呐喊:
“啊啊啊啊啊混蛋!!!!”
“兰,我想你!喜欢你!比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你!
我会奋力去抗争的!那种把我从你身边推开的力量,就算到死也不会妥协!”
工藤表情一黑,目光刀刃般闪动。
“但是比起我死……不管是原作者也好,神明也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的创人狗……
都、给、爷、死。”
(这章必须看一下作话,关作话的小朋友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