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秦运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人。
窦以晴从楼房里走出来, 紧身衣加热裤,裤子故意穿得挤了点,掐出一点大腿肉, 不丑。性感。
窦以晴上车, 香水味立刻充斥整个车厢。秦运闻过很多香水味, 却认不出窦以晴身上是哪一款香, 引人注目却又不刺鼻。
“窦以晴,今天店庆, 让老板在楼下发呆半小时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客人都到了, 老子还在这等你。”秦运瞥了一眼她的腿,又收回, 忍不住叽叽歪歪,“还有你这衣服是老师该穿的吗?校庆那会儿穿得还挺正常啊,你那副眼镜怎么不戴上呢?”
“我是准时下楼的,你自己提前到怪谁?”窦以晴翻了一个白眼,“谁规定老师不能穿这种衣服?我又没在学校里穿。秦运,你别找茬。”
说完, 窦以晴举起手机, 给温辞发语音:“宝宝, 你出门没?家里让你出来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打个掩护?”
秦运心想,你跟老子说话时可没这一半温柔。
等她发完语音,秦运随口问:“温辞家里怎么管她这么严?都这个岁数了。”
“她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在学校出了名的……”窦以晴顿了顿,没说完,“加上她爸也是老师, 双重管制。”
秦运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温辞她妈江湖人称灭绝师太,每次迟到一看到是她在校门口抓人,秦运就知道又完了。
“等等,你爸妈不也都是老师?”秦运阴阳怪气,“不说像温辞那样了,你都没她一根手指头乖。”
窦以晴:“我就是凶,怎样?而且我跟温辞不一样,她是独生女,我还有个弟弟。”
其实还有一点,窦以晴没往外说,温辞她妈生她时出了点意外,据说情况挺危急的,好在人保住了,只是后面没办法再生育了,所以温母几乎是全身心都放在温辞身上。
温辞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一直挺听她妈话的。
秦运立刻就同情了:“你弟弟真可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窦以晴上手,往他赤着的手臂来了一拳。秦运夸张地“哎哟”一声,趁机举起手臂蓄力:“窦以晴,你看,我肌肉是不是又大了?”
“也就那样。”收到温辞的回复,窦以晴放下手机,“你开快点,温辞都到了。”-
温辞被周雾一句话应得有点发愣,回神时,已经被周雾拽着走了。
中间的台子坐满了人,温辞正想着待会儿如果坐不下会不会有点尴尬,没想到周雾牵着她转弯,去了酒吧角落剩下的唯一一个空台。
周雾叫来人,点了几杯度数低的酒和果盘,点完又觉得自己挺掉价。特意跑一趟去接人,做贼似的,接来了她却要去跟别人坐。
他还巴巴地给她点酒。
垂眼瞥去,身边的人双手乖乖地放在膝上,衣袖里露出的胳膊又直又白。
“冷不冷?”周雾问完,自己都要被气笑。
温辞摇头。能和周雾坐在一起,有点开心,她抬眼问:“这是秦运自己的店吗?好厉害。”
昏暗灯光下,温辞眸子澄亮。
眼睛好看,眼光很差。
心里的烦躁看得消了一点,周雾懒懒地嗯一声:“在玩这方面,他是行家。”
秦运这夜店,光设计费就花了大几十万。最后做成了废土风,四面是陡峭的石壁,DJ台和卡座都由乱石组成,再配上昂贵的灯光,一道道光柱横贯全场,营造出一种世界末日的虚幻感。
温辞正好奇地研究着石壁,突然眼前一黑,全场灯光熄灭。她一愣,刚想问是不是停电了,耳边猛地响起一道重重的鼓点声,她毫无防备,被结结实实吓得一抖。
耳朵被手掌裹住,她被拉过去,另一边耳朵贴在周雾身上。
周雾搂着她的脑袋,嗓音带笑,她都能感觉到周雾胸膛的震颤:“吓到了?第一次进夜店?”
碎石造型的DJ台亮起一道紫色灯光,夸张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一瞬间,连沙发和地板都在振动。
温辞这才发现,在秦运家那次确实只能算是派对。
温辞应了两句话,全被淹没在音乐声里。于是她只能在周雾怀里拼命点头回应,被震得好似五脏六腑都在晃。
窦以晴和秦运进来时正好赶上开场。
灯光忽明忽暗,被员工带到周雾所在的卡座上,看见周雾怀里搂着一个人。那人头发挡在脸前,又被周雾手臂护着,根本看不清脸。
秦运“我草”一声,惊讶地问:“带来啦?!”
刚说完,感觉到旁边的人扭头要走,秦运伸手去抓她,“你去哪儿啊窦以晴?”
窦以晴说:“找温辞!”
音乐太吵,秦运没听清:“什么?!”
窦以晴凑到他耳边,大喊:“找温辞!!!”
窦以晴嗓门从小就大,刚入职江中就被学生们赠与“河东狮吼”称号,哪怕在这么夸张的音乐里她的声音都能脱颖而出。
温辞连忙抬头应:“我在这。”
她这音量,连旁边的周雾都不太听得见。
秦运抓着人不放:“等开场结束了再去,现在这么吵怎么找啊?”
窦以晴:“我是怕她一个人来,不敢进来,我出去看一眼。”
温辞:“我在这!”
秦运:“刚才在门口也没瞧见她啊,你发个消息问问。”
窦以晴:“刚发了,没回我。”
温辞举起手臂,用最大的音量喊:“我在这!!!”
闷重的鼓点猝不及防停下,灯光随之大亮,开场结束,温辞的声音响彻酒吧。
周围所有人、乃至台上的DJ都诧异地朝她看过来。
窝在周雾怀里,手不自觉地缠在周雾腰后,头发凌乱,高举着另一边手臂,只露出了半张脸的温辞:“…………”
好想死-
灯光变幻,音乐继续。秦运吩咐下去,让声音小点,今晚都是熟人,主要是玩儿,搞这么大动静连别人讲话都听不清。
窦以晴双手抱臂,目光紧盯身边那个开场结束后就没有再抬起的小脑袋,欲言又止:“你……”
“我被吓到了,周雾就帮我挡了一下,他人真好。”温辞问,“——吃西瓜吗?”
挡了一下?那样挡?抱着挡?
窦以晴还是觉得古怪:“不吃。你怎么和他单独坐在这桌?”
“他送我过来,进来时快开始了,我就——”
“你们一起来的?”窦以晴疑惑,“你们都这么熟了?”
“嗯……对,之前在滨城就熟起来了,他当时不是照顾我生病吗?刚才在家一直打不到车,我就问了一下,没想到他正好经过,就,就把我捎上了。”温辞磕磕绊绊,胡言乱语,“……他人真好。那梨呢?吃不吃?”
连续被发两张好人卡,身边的周雾单手扣着骰盅,没忍住,偏过脸笑了一声。
场子热起来,不少人过来他们这桌,关系一般的来找周雾敬酒,熟的就留下来和他们玩儿骰子聊天。他们这明明不是中心的台子,却是全场最热闹,周雾在中央,众星捧月似的坐着。
“你笑什么?”秦运靠近他,小声说,“靠,刚才我还以为你把那个抠你背的姑娘带来了呢,没想到是温辞。”
周雾打开骰盅,轻扣在桌上,抬抬下巴:“开你。”
“草!跟你玩儿真没意思。”又输一局,秦运把酒喝完,站起身对另一边的人喊,“窦以晴,过来一起玩。”
窦以晴正在琢磨呢,她总觉得哪儿不对。闻言头都不抬:“不玩。”
“猜到了,”秦运激她,“上次在岛上输成那样,怂了是吧。”
窦以晴偏偏就吃这套,冷哼一声,拎起自己的酒杯走过去:“我今晚不把你喝趴,我不姓窦。”
秦运:“干嘛?想和我姓?你做梦。”
温辞松一口气,把手里的梨送到了自己嘴里,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他们玩。
温辞其实看不太懂,大多时候,她都在看周雾的手。
周雾手掌很大,瘦长的手指搭在黑色骰盅上,骨节突出分明,一扣一掀都带着散漫的意味。他做什么都好像擅长,玩了这么久,酒没喝几杯,都在赢。
窦以晴离开后,温辞这边空出一个位置。没多久,有个男人举着酒杯坐下来,兴致勃勃地抻脑袋:“玩完没?加我一个。”
夜店里,人们的安全社交距离会被无意识的缩短。感觉到对方的腿贴到了自己,温辞下意识往周雾那边挪了一点。
周雾把服务员刚送来的低度数果酒递到温辞手里,撩起眼皮看那人一眼,声音不冷不淡:“坐那边去。”
那人一愣,马上明白,刚才俩人抱成那动静,大家都看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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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了一句“好嘞”,麻利起身,弯腰用酒杯跟温辞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讨好地叫:“嫂子。”
温辞:“……?”
待那人去另一边坐下,温辞才愣愣道:“那个人好像误会了,叫我——”
“什么。”周雾懒懒地装傻。
温辞双手捧着酒杯,盯着他,心想,反正周雾没听见。
她低头喝了好大一口酒,摇头撒谎:“……没什么。”
周雾嗯一声,回头继续,脸上始终挂着轻淡又散不开的笑。
第42章 第 42 章
温辞学习能力很强, 看他们玩了几轮就看会一点了。本来她是靠在沙发上的,现在撑着手臂,从周雾肩后探出脑袋默默看。
秦运喊完点数, 正轮到周雾。
感觉到肩膀的动静, 周雾回头, 看到她双手捧着酒杯, 好笑地问:“开不开他?”
“问我吗?”温辞愣愣,“我不会。”
“没事, 你说。”
温辞抬眼, 盯着秦运看了一会儿,然后凑到周雾耳边小声说:“开他!”
周雾差点要笑出来, 朝秦运抬抬下巴,懒洋洋道:“叫你开,没听见?”
秦运草了一声,骰盅都没开就认命喝酒,骂道:“什么意思?还能请外援的?窦以晴,来, 我俩也组队!”
窦以晴婉拒:“不要, 蠢成这样, 骰子数写脸上,谁和你组队谁倒霉。”
温辞听得直笑,酒杯里的酒跟着她一晃一晃的。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温辞抬头,对上段薇同样笑盈盈的眼睛。
“哎,你们等等我, 我也要玩!”
段薇手搭在温辞身上,催促地拍了拍, “温辞,你不玩的话,能让个位置吗?我坐近点,玩起来方便一点。”
温辞张了张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捧着酒杯的手捏紧,温辞笑得淡了一些:“好。”
段薇走到她和周雾中间,刚要坐下,周雾忽然起身。
“你坐进去。”他朝里面点了点下巴,“我不玩了。”
段薇抓住他的衣服:“为什么?我才刚来呢。”
周雾把自己的衣服从段薇手里抽出来,重新坐回温辞身边,言简意赅:“累了。你们玩。”
段薇这趟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玩得很划水。两轮后,窦以晴觉得没意思,也说累了,不玩了。
段薇往后一靠,她的腿贴在周雾的黑色长裤上,晃了两下。仰头说:“周雾,你看我前阵子去滨城玩,是不是晒黑了?”
周雾让了让腿,没看她:“看不出来。”
“你好敷衍。”段薇很轻地撞了他一下他的手臂,声音带几分撒娇,听得人酥酥麻麻,“这里空调好冷啊。你车上有多的外套吗?我跟你去拿。”
有的。周雾车里常年放一件外套。
温辞低头装作看手机,实际上就是手指漫无目的地在手机屏幕上晃,已经做好了让路给他们出去的准备。
果然,周雾转过头来,抬手碰了碰温辞的头发:“让让,我出去。”
温辞点点头,起身,忽然有点想离开了。
她起身后偏了偏身子,给周雾让出去的路,谁想周雾就站在她身边,没走,而是抬眼看向斜对桌,懒洋洋开口。
“向温文。你老婆找你。”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那一桌听见。
附近有不少知道他们以前关系的人,都在看热闹,闻言均是一愣。
温辞也是,扭过脑袋,呆呆地看着他。
忽然被点名的向温文意外地挑眉,很快恢复表情,起身走过来:“怎么了?”
段薇:“你什么意思啊周雾——”
“不知道。”周雾无视她的话,“你自己问她。”
“……”
夫妻俩的关系已经接近悬崖,但名义上还是夫妻,向温文犹豫地在原地杵了一会儿,还是体面地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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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的头发又被拍了拍,周雾说:“过去坐。”
温辞回过神来时,她和周雾已经莫名其妙地坐到了窦以晴旁边,那对夫妻的正对面-
“你说,他们在吵什么啊?”窦以晴靠着温辞的肩,看着对面,“怎么不吵大点声呢?我也想听。”
温辞窘迫:“以晴,你声音太大了。”
窦以晴已经喝了不少酒,上头了,大喊:“真的吗?没有啊,我很小声。”
温辞:“……”
那边两人听见窦以晴的话,脸色难看地停下了争执。
“别八卦了窦以晴。”秦运摇了摇骰蛊,“继续。”
“不要,玩腻了,换一个玩。”窦以晴挽着温辞的手,“换一个温辞也能玩的,不然她太无聊了。”
温辞:“其实我不无——”
“真心话大冒险玩吗?我这正好有一副牌。”跟着向温文一块儿坐过来的高中老同学突然提议,“这桌都是熟人,应该更好玩吧?转酒瓶,转到谁谁来抽,怎么样?”
游戏幼稚却刺激,秦运还真没玩过:“问题过不过分啊?桌上还有女生。”
“不过分,放心,你玩儿一轮就知道了。”那人拿起空酒瓶,放在桌上,抬眼确认道,“都玩吧?都玩我转了啊,你玩吗温辞?”
虽然不是温辞本意,但这活动看起来是因她而起。温辞没办法拒绝:“我可以。”
周雾不爱做扫兴的人,跟着她懒懒点头。
酒瓶开始转,第一个倒霉蛋是秦运。他从中抽出一张卡,念:“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草,这都什么幼稚问题啊?不玩了不玩了。”
醉意上头的窦以晴双手比成喇叭,在他耳边说:“虽然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但你真的很玩不起。”
哄堂大笑。秦运也跟着笑,昏暗灯光下,他脸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别的。
“那他妈的……有吧。”他匆匆应完,把牌扔回去,“继续继续。”
窦以晴:“你不说不玩了吗?”
秦运:“就我自己倒霉?做梦!来来来,我来转啊。”
酒瓶停到了段薇那,段薇抽出一张牌,低头念:“第一次喜欢别人是在什么时候?……现在还喜欢吗?”
“第一次喜欢别人是在小学一年级。”段薇放下牌,直勾勾地看着周雾,回答,“现在还喜欢。”
暗示太明显,向温文神色难看,桌上陷入一阵尴尬的寂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窦以晴显然很喜欢这种修罗场,温辞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她攥出印子了。
周雾现在是什么表情呢?开心?惊喜?还是意外?
温辞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偷偷抬眼,看见了周雾冷淡的下颌线。
男人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与她肩抵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道是没注意听,还是听见了,但完全不在意。
“行了行了,继续。”秦运打破尴尬,“段薇,你转。”
……
兜兜转转几轮,酒瓶都没朝向过他们这边。
温辞刚觉得幸运,下一刻,瓶口慢悠悠停下,对准了她。
温辞和大家一样,都选了真心话。牌被递到温辞面前,温辞随便抽出一张:“第一次喜欢别人是在什么时候?”
她念完,愣了一下,翻面又确认了一遍,卡上只有这个问题没错。
这意味着刚才段薇念的第二个问题,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这个问题似乎勉强可以接受,就算说出来,大家也不可能想到当事人身上去。
温辞把牌放回桌上:“是……高一。”
真行。
还好学生呢。
周雾撇开脸,朝外看,脸色比刚才还要冷淡。
温辞飞快说完,去转酒瓶,想赶紧进入下一轮。她用力一拧,酒瓶颤颤巍巍地转了两圈,然后又默默地对准了她自己。
温辞:“……”
温辞认命地去抽牌,周雾眼尾撇过去,看到她抽上来的牌,上面写着:【现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温辞明显顿了一下,没念,把牌扔进牌堆里:“……我选大冒险。”
没想到冒险牌会用得上,那人一愣,忙从口袋里掏出牌。他们座位离得比较远,温辞说:“随便抽一张都可以,你帮我念吧。”
“拥抱左手边第二个异性一分钟。”
温辞左边只有一个周雾,再左边就是另一端的向温文了。
向温文笑了笑,配合地起身:“来,老同学,抱一个。”
温辞犹豫了一下,心想随便碰一下应该也算,大家没那么严格。
不想当玩不起的人,温辞转过身,想要出去。
旁边的人一动不动,一双长腿挡住所有过道,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温辞正愣着,窦以晴从醉意里抬头:“不合适吧,人家有妇之夫啊。”
“就是。”秦运立刻帮腔,摆手让向温文坐回去,“不大冒险了啊,今天店庆,附近的人都认识,万一抽到个去隔壁桌拉屎拉尿的多不好。”
“……”窦以晴捏住鼻子,“秦运,你真的太恶心了。”
秦运一锤定音:“这样吧,不真心话就直接喝酒,一整杯直接干完。当然,温辞酒量不好,大家让让,她喝一口就——哎!”
秦运话还没说完,温辞已经坐回位置,拿起酒杯往嘴里灌了。
温辞皱眉喝完一杯,说:“没关系,我能喝的,不用特殊对待。那我继续转了?”
瓶子开始转动,温辞在心里祈祷,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瓶口晃晃悠悠地跟她擦肩而过,对准了周雾。
周雾兴致缺缺,很干脆地抽出一张牌,翻到牌面上——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没想到这副牌卧虎藏龙,还有这么劲爆的问题。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周雾坦荡回答:“去年4月7。”
其他人:“?”
不喝酒?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大家只觉得这个日期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日子。只有向温文和段薇的脸色微变。
秦运回神,“我草”一声,开始调侃爆笑,其他人也紧随而上。
只有温辞还怔怔地抬着脑袋,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去年4月7号?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日期吗?
温辞心脏跳得有些快,冷不防地想起窦以晴前阵子跟她骂的一个博主。那个博主在社交软件发帖子,嫌弃自己的女朋友不是处女,窦以晴在那个帖子下骂了对方三百条,温辞听完以后,也随了几句。
如果窦以晴知道她现在的心理活动,会不会也要骂她?
她其实不太在意周雾是不是第一次,但是知道可能是以后……
她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启齿,又无法控制的亢奋与开心。
感觉到她在看自己,周雾没理她。伸手去转瓶子。
……
之后又转到了温辞几次,能答她就答,不能答她就喝酒。
陆陆续续玩到十二点,夜场开始,震耳轰鸣的DJ又开始炸场,大家都喝了酒,兴奋得要命,当即抛弃什么鬼真心话大冒险,下舞池蹦迪去了。
窦以晴邀请温辞一起去跳舞,温辞摆手拒绝,说自己要去一趟厕所。
温辞摇摇晃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周雾冷漠地收起视线,半晌,还是抬手叫来一个女员工,让跟过去看。
刚跟对方交代完,手机嗡地振了一声。
【温辞:周雾,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温辞:我想和你接吻。】
她是设定了什么程序吗?一喝醉就会定时给他发送这句话?
刚才还想抱别人,抱不到又找他接吻,什么意思?当他是备胎?
周雾冷嗤,觉得没意思。把手机扔到桌上-
向温文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对好友们说:“我先走了。秦运一会回来了,你们帮我跟他说一声。”
好友愣愣:“不等段薇吗?”
向温文冷眼瞧了一眼在舞池里贴着其他男人热舞的段薇,摇头,体面地笑:“她开车来的,待会自己会叫代驾回去。”
走了两步,向温文又想起什么,回身问,“有看到温辞吗?”
“刚刚说去厕所了。”那人道,“咦,还没回来吗?去这么久?”
……
向温文在厕所外等了十分钟,没见着人,叫服务员帮忙进去问,服务员说没有叫温辞的客人在里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向温文出来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过道空荡昏暗,向温文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给温辞:“温辞,我现在准备走了,要顺路送你回去吗?”
消息刚发送出去,旁边黑漆漆的包厢突然发出一声响。混在外面的DJ声里,不明显。
向温文一愣,举着手机,下意识刚想推门看,被服务员及时制止:“先生,今天我们的包厢都不开放的。”-
包厢外的动静渐渐消失,人像是被服务员带走了。
周雾收回视线,指腹很重地磨了一下,嗓音冷淡:“反应这么大?因为听见他声音了?”
温辞坐在高脚椅上,两腿敞着,被周雾抵在墙边。她的牛仔裤还妥帖穿着,上衣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蓝色胸衣有一小半被推在衣领外,针织衫因为男人伸进去的手,被撑得凌乱不堪。
喝了酒,又接了好几个差点喘不上气的吻,温辞喘息声很重,湿润急促地喷在周雾下巴上。
她被磨得瑟缩了一下,肩膀都在抖,看向周雾的眼睛迷蒙潮湿,好像根本没听周雾在说什么,已经醉了。双手捧着他的脸,抬头要亲他。
周雾撇开脸,冷漠地瞧她:“温辞,问你,你在兴奋什么。”
这个时候她如果真敢提别人一个字……
但提了又怎么样?本来就只是炮友。周雾心烦,眉眼淡淡地垂着,脸上出现一点罕见的,从来没在周雾脸上出现过的挫败。
温辞吞咽了一下,不亲他了,湿润的嘴唇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
“周雾,去年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你是处男吗?”
“……”
第43章 第 43 章
周雾总觉得温辞这个人很矛盾。
高中三年一直是一副好学生乖孩子的做派, 却会找他一/夜/情。周雾那时觉得人不可貌相,到了床上又发现她是第一次,开始时疼得冒汗, 又不出声, 后面舒服到脸颊和眼下都发红, 也不出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天穿这么乖, 头发柔软地披在肩上,喝酒都一小口一小口的, 会被音响吓到, 看别人玩骰子时眼睛又大又圆,像在上课, 却又发消息约他出来亲嘴,用她平时说“好的”“抱歉”的声音与口吻,在他耳边喘息着,问他是不是处男。
醉酒后变成另外一个人好像很常见,奇怪的是,他并没觉得温辞现在与平时有多大差别。
好像就是话多一点, 胆子大一点, 人还是那个人。不喝酒的时候是乖的, 醉了问他能不能做炮友的时候是乖的,现在被亲到缺氧,摸到发抖的时候,也是乖的。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周雾喉结滚了滚,他也喝了酒,嗓音有点微微发哑:“那次不舒服?”
“舒服。”温辞问, “所以是吗?”
“嗯。”周雾应了一个简短的音节。
然后他感觉到温辞反应更加明显,薄薄的皮肤冒起一片微弱的凸点。
“怎么回事儿。在爽什么?”周雾发觉不对, 单手搂着她的腰,另边手指安抚地磨了磨,半晌,迟疑地问,“因为你是我第一次?”
“嗯。”温辞声音低弱,想起窦以晴之前骂那个博主的话,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好,“对不起。”
“……”
道什么歉啊。而且男人的第一次有什么宝贵的。这就能让她爽了?
周雾懒淡地想,心跳慢悠悠地加快。
嫌放在牛仔裤里硌手,一进包厢就被周雾拿出来扔到沙发上的手机又亮起来,周雾瞥过去,来电显示向温文。
“别爽了。”他伸手,把温辞搭在他肩上的脸掰正。温辞坐着的高脚椅被周雾踩到最高,勉强能与他平视,周雾垂着眼,声音散漫,明明没打算放人走,又要故意说,“向温文说送你回去。”
温辞眼睛迷离地看他:“周雾送我回去吧。”
真心话大冒险喝了太多酒,她又实诚,酒杯里一点鱼都不养,现在已经完全醉了。
“周雾是你司机吗?接你跳窗,送你过来,还要送你回去。”周雾冷冷淡淡,秋后算账,“这么想和向温文坐在一起,怎么不叫向温文去接你。”
“和你坐在一起很开心。”温辞凑上去,跟猫似的抵他鼻子,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以前都坐得很远。”
周雾微顿:“以前?”
温辞喃喃:“嗯……你太高了,每次都在最后一排。”
周雾反应过来,她是在说高中的时候。
说到这,又有账要算,周雾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挪开一点:“温辞,亏你还是好学生,高一就暗恋别人?”
温辞认错:“对不起。”
“……”周雾冷眼问,“他干什么了你暗恋他?”
温辞回忆了一下,说:“帮我搬书了。”
就这。周雾嗤笑,半晌,又觉得哪里不对。
“温辞,向温文是插班生,高一开学那会儿他不在。”周雾冷淡道,“是我和秦运他们搬的书。”
温辞点点头,她知道。她当时是负责跟去签名取书的那一个。
那时其他同学手里都抱了一摞课本,温辞自然也分担了一些。她发育晚,高一的时候非常瘦小,说是初一生没准都有人信,那一点课本在她手里跟座小山似的。
周雾跟其他男同学在楼道里大逆不道地说着新班主任老余的坏话,明明都是高一生,周雾却已经长得很高了,在男生里突出一截,少年身材瘦长,宽阔的肩膀撑起身上的校服。
谈笑间,他从温辞身边经过,漫不经心地撇她一眼,脸上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温辞被吓得停住脚步,还没做出反应,对方已经收走视线。
连带着收走的,还有温辞手里的课本。
以为她记忆错乱,把他和向温文搞混了。周雾蹙眉,刚要把人松开,温辞猝不及防挨过来,亲他的下巴:“周雾,你穿校服好好看。”
周雾:“……”
耍什么酒疯。周雾眉宇不自觉散开,懒声道:“糊弄什么。”
话没说完,温辞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打球的时候也很好看。”
“……”
周雾一边心说别上醉鬼的当,一边拖着音调问:“还有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微弱的灯光从包厢门中间的玻璃透进来,模糊晃在周雾脸上,光影勾勒出他挺拔流畅的鼻梁,垂望她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醉意。
温辞看得意乱神迷,回答:“还有现在。”-
在夜场包厢不方便,也等不及叫代驾,周雾带着她去蓝调隔壁开了间房。
离得太近,进屋时都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酒吧里的动静。
温辞躺在床上跟周雾接吻。周雾半强迫地捏着她的脸,她没有闭上嘴巴的权利,只能不断地仰头、吞咽,发出暧昧不清的咕咚声响,融合在密密的吮-吸声里。
周雾起身去拿床头的套,被温辞拉住手指。
“我牛仔裤口袋里有。”
“温老师,随身带套?”
温辞点头:“跟你见面我都会带。”
“……”
喝了酒,两个人身体都是烫的,唇齿间都是酒的味道。今天温辞反应特别大,周雾手伸进她嘴里,在她牙齿上面划了两下:“今天不在家,别太大声。”
今天蓝调里都是朋友,平时喝多了大家都会来这家酒店睡一晚,说不准附近有没有熟人。
温辞含着他的手指,脸颊通红,模糊不清地说:“……好的。对不起,我刚才太舒服了。”
“……”
结束时已经快两点,温辞蜷在床上,白皙的背脊因呼吸而剧烈起伏。
周雾帮她顺背,开口叫她:“温老师。”
周雾在包厢时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上次秦运生日,周雾以为她说的那些都是醉话,胡话,没有依据,不能当真。
但他今天发现,温辞喝醉以后,其实不怎么撒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偶尔蹦出一两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仔细想想,又都有迹可循。
温辞哑声应他:“嗯?”
“19加28等于多少。”
温辞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说:“47。”
“最讨厌的学生是谁?”
温辞毫不犹豫地说了一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个男同学,周雾问:“为什么?”
“闹腾,爱欺负女同学。”温辞顿了一下,又小声补充,“很讨厌。”
周雾点点头,确定了。
温辞喝醉后确实不撒谎,相反,坦诚得很。这种问题放到平时去问她,她都还不一定会答。
周雾声音懒洋洋的,手伸进她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的头皮。好似闲聊:“喜欢什么季节。”
“冬天。”
“喜欢狗还是猫?”
“喜欢椰椰。”温辞恍惚地问,好像没分清楚自己到底在哪,“椰椰今天怎么不在家?”
周雾莞尔:“喜欢狮子还是老虎。”
“……都不喜欢。”
“周雾和向温文谁更帅?”
“周雾。”
“那你喜欢周雾还是向温文?”
“周雾。”
心头像是被挠了一下,发痒。周雾滚了滚喉咙,低头又去跟她接吻,重复:“喜欢周雾还是向温文?”
温辞说:“周雾。”
循环了几次,都是同一个回答,连犹豫都没有。周雾换了个问题:“什么时候喜欢的?”
没有回答了。
温辞被他亲到睡着了。
微弱床灯下,温辞偏着脸,呼吸清浅,睡得很安稳。
周雾抬起头,从床头那几个莫名其妙的镜片设计里看见自己的脸。他脖子到耳朵发红,像被温辞传染,心脏也跳得跟做/爱时候一样快。
草……
周雾长长地吐一口气,抬手,用手指去描温辞小巧挺翘的鼻梁。
“温辞。”良久,他很轻地笑开,叹息,“你这不像在撒谎吧。”
第44章 第 44 章
翌日, 温辞是被闹钟闹醒的。
睡眠时间太短,又喝了酒,她一时没能马上醒神。半眯着眼, 盯着窗帘没拉紧的那一条小缝发了一小会呆。
窗帘外黑漆漆一片, 天还没亮。
腰上搭着一只属于男人的温热手臂, 熟稔地搂着她。温辞重新闭眼, 在浓厚睡意中迷迷糊糊地回忆,她昨晚睡在周雾家了吗?明明还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然后她约周雾去包厢亲嘴, 然后周雾带她来开了间房,然后……等等。
某根神经微微一跳, 温辞倏地睁大眼-
“在爽什么?因为你是我第一次?”-
“嗯。”-
“温老师,随身带套?”-
“跟你见面我都会带。”-
“喜欢向温文还是周雾?”-
“周雾。”
最后这一句在温辞的大脑里播放了好几遍,每一遍周雾都是不同的语气。
“……”
温辞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光,人是清醒了,脑子更木了。
下一秒,闹钟再次响起——温辞刚才太困, 关的时候没有按对, 手机重复提示了。
温辞几乎是秒关, 手都要快出残影。
一截白皙的手臂在被子外停留了将近半分钟,直到手酸,温辞才回神,倒吸一口气。
脑子过载,每条信息温辞都承受不住。她定了定心,决定跑路。
她回头, 借着廊灯的微弱光亮偷瞄了周雾一眼,确定他还在睡, 小心地去抬自己腰上的手臂——太重了,没抬动。
温辞再接再厉,牵住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往外挪,终于逃脱。
温辞蹑手蹑脚地下床,摸黑找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胸衣穿了半天才穿好。
好不容易全副武装,温辞拿起手机离开,经过床尾时,看到昨晚周雾没扔准,掉在地上的两个避孕套包装,她一顿,弯腰捡起来,刚要扔进垃圾桶——
咔地一声。
房间灯光大亮。
温辞:“……”
周雾翻了个身,刚被搬走的手臂伸出被子,没骨头似的地搭在枕头上,嗓音微哑:“温老师。”
“……”
“定五点半的闹钟是什么意思?”
“……………”温辞弯着腰,手里还捏着两个避孕套包装,看似人还在,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对不起。”
周雾没睡够,垂着眼皮懒洋洋地看她:“去哪?”
“回家。”温辞回答,“得在我爸妈睡醒前回去,所以昨晚出门之前……定了这个闹钟。”
周雾闭眼,嗯了一声,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温辞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声音慌乱:“那,那我先走……”
“你爸妈几点起?”周雾闭着眼问。
“……大概七点。”
“来得及,那一起吃个早餐?”周雾慢吞吞地撑起身,朝沙发那边点了点下巴,没给温辞拒绝的余地,“衣服帮我扔一下,温老师。”
简单洗漱完,两人走去等电梯。
温辞站得笔直,目视前方,自周雾醒来以后,她就没敢朝对方多看一眼。
凌晨的酒店空空荡荡,过道寂静无声。
温辞双手无处安放地绞在身前,有点想死。
再也不喝酒了。为什么她喝酒之后是这样的呢?天天把周雾叫去小黑屋这样那样,跟女色狼到底有什么区别!?嘴巴也不上锁,周雾问什么她答什么。
而且……周雾为什么要问她那个问题?她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可周雾醒后,又没有再提过昨晚的事。
是周雾也喝醉了,忘记了?不是没可能,周雾昨晚也没少喝,可能就是醉了,才会那样问自己。
或许周雾是断片体质,醉酒后一觉醒来就都忘了——
温辞提心吊胆,胡思乱想,忐忑不安地自我安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雾落在她身后半步,双手抄兜,垂眸盯着她心虚倔强的后脑勺,开口喊:“温辞。”
温辞脱口而出:“嗯?怎么了我昨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内衣没穿好。”
“……”
温辞伸手僵硬地把内衣带捋顺,想下楼,不走楼梯,不坐电梯。
电梯眼见就快到了,温辞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过道另一头,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窦以晴,你没事吧?定五点半的闹钟?知道我多少年没这个点起床了吗?”
“我在学校就是五点半起床。”
“现在又特么没开学!”
“马上开学了,我提前熟悉一下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就继续睡啊,非要六点走?”
“我有病?有家不睡,我在酒店跟你挤一张床?……对了,昨晚周雾把温辞送回家了吗?”
“对啊,不然还能送到哪儿?周雾给我发信息说了。”
“我是看她喝那么醉,担心她回家被爸妈发现,她喝醉后话很多的。话说,你昨晚有没有觉得温辞和周雾之间,有点怪?”
“没啊,有吗?”过了两秒,这声音又开口,压低了音量,可惜酒店过道又空又安静,其他在过道里的客人依旧能模模糊糊听到,“行了,窦以晴,别扯别的。咳,那什么……昨晚我怎么样啊?”
“烂。”
“?嘴硬吧你就,烂你还叫成那样,我……”
秦运拐了个弯,看到电梯前停留的两人,声音戛然而止。
八目相对。
楼道间彻底陷入死寂。
“叮”地一声,电梯门划开,因没人上梯又缓缓关闭。
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知站了多久,终于有人打破僵局——
秦运脑子里闪过八百个问题,回忆了一下之前周雾对他说的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往温辞身上一套,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自己傻比,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早啊。”
周雾冷淡地应:“早。”
温辞:“……”
窦以晴:“……”
秦运咳一声:“上哪儿去?”
周雾:“吃早餐。”
秦运:“哦,我们也去吃早餐,那一起?”
周雾:“行吧。”-
酒店对面就是一家粤式早茶店,半自助,菜品要自己到台子那边拿。
俩男的拿着点菜单去了,桌上只剩温辞和窦以晴。
“别捂了。”窦以晴双手抱臂,开口。
“……”温辞认命地放下手掌。
看到温辞锁骨前那一片眼熟的吻印,窦以晴闭了闭眼,觉得世界观有些崩塌。
以前关于温辞的约炮对象,她怀疑过无数位高中男同学,甚至连向温文她都想过,就是从来没怀疑到周雾头上,毕竟他们实在不像一个世界的人,窦以晴在来早餐店的路上努力回忆了一下,竟然想不到两人高中时有过多少互动,毕业之后周雾去了美国,更碰不上了。
所以昨天看见周雾抱着温辞,她也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现在真相大白,窦以晴忍不住联想起前段时间在滨城,自己离开的那两天……
不能细想。
“昨晚……”窦以晴顿了顿,确认,“他不是趁你喝醉把你带走的吧?”
温辞本来鹌鹑似的低着头,闻言立刻坐直身给周雾澄清:“不是不是!是我趁自己醉了把他约过去的!”
窦以晴沉默几秒:“你还挺骄傲。”
“……对不起。”温辞问,“那你和秦运是?”
“不重要,喝醉了睡了一觉。”窦以晴皱眉,还是觉得诧异,手肘撑在温辞的椅背上,满脸惊奇,“你喜欢的人居然是周雾?!”
温辞心头重重一跳,矢口否认:“没有!就,就只是炮友而已。”那两个字声音极小。
“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可能跟不喜欢的人上床。”窦以晴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我怎么完全没感觉到?你和周雾——”
温辞双手捂住了窦以晴的嘴。
周雾把米粥放到温辞面前:“我什么?”
温辞朝她挤眉弄眼,窦以晴无语,翻了个白眼,含糊不清道:“没什么。”
温辞赶着回家,几人匆匆吃完就出了早餐店。
秦运的车昨晚被朋友借走了,四人只能一块儿挤上周雾的车。
周雾开车,温辞副驾,剩下两人坐在后座,自上车后嘴没停过。
“秦运,你店里那酒假的吧?”窦以晴揉揉太阳穴,“我头怎么这么疼呢?”
秦运大惊:“碰瓷谁呢窦以晴?我店里的酒比你的教师资格证都真,你昨晚最后喝的那瓶威士忌十八万,老子白给你喝,还被你反咬一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跟我睡一晚也是十八万。”窦以晴语出惊人,语气淡淡,“扯平了。”
“???”秦运觉得荒谬,又想笑,“窦以晴你要不要脸,亏你还是人民教师!”
窦以晴:“反正这十八万我不可能认的,那酒是你给我倒的。”
温辞精神紧绷了一早上,被他们两三句逗笑了。
笑完又觉得不合适,忍了一下,苹果肌绷得有些难受。
手背被碰了碰,温辞抬眼,看到周雾递过来的创口贴。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看起来心情一般,语气也懒懒的:“挡一下脖子。”
温辞看他一眼,“噢噢”一声,接过创口贴,趁红灯,朝周雾靠过去,在周雾愣怔的档口,把创口贴小心地贴在了他右侧脖颈上。
周雾耳后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道昨晚她划出来的,很长的红色划痕。
温辞拇指小心地碰了碰,声音愧疚:“还有吗?一个有点贴不完。你疼吗?”
“不疼。但我是让你贴自己的脖子。”周雾挑眉,“不怕被你爸妈看到?”
“……”
胸口前的痕迹还能靠衣领挡住,脖子上的有点难。温辞讷讷:“没关系,我爸妈还没醒,我回家再用遮瑕挡一挡。”
红灯转绿,周雾撇开脸,忽然有点想笑。
本来还挺烦的,打算趁吃早餐的时间跟温辞好好捋一捋,却突然冒出来两个人,现在还在后座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现在又觉得算了,本来就是个小撒谎精,捋也不一定能捋顺。刚才在电梯前只是喊了声名字,她就已经否认三连了。
看到熟悉的街道,温辞解开安全带说:“在这放我下车就可以了,谢谢。”
“不客气。”周雾慢悠悠地靠边停车,眼睛扫过去,随口问,“对了,你喜欢狗还是猫?”
“哐”地一声,温辞手机掉到了车上。
温辞脑袋混乱,弯腰去捡,在内心告诉自己,反着说,这样昨晚的话周雾就不会当真,撒谎时一定要冷静,要沉着,要自然。
一抬头,撞上周雾澄黑的眼睛,眼神跟昨晚托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问她喜欢周雾还是向温文时一样,带着不加掩饰的暧昧和试探,她每回答一次,周雾就低头亲她一次,像满意,像鼓励。
秦运在后座听见了,刚想说兄弟你这问题怎么问得这么突然?就听见温辞回答:“狗。”
临近上班高峰期,后面有车按喇叭,温辞攥紧手机,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没办法收回了,那太明显了,又会被说是撒谎精。
温辞耳廓发红,破罐子破摔,小声补充,“……喜欢萨摩耶。”
“好的。”那双眼睛笑起来。周雾说,“知道了。”
第45章 第 45 章
周雾有运动习惯, 每天都要跑5公里以上才舒服。早上没跑成,回家补了个觉,晚上拉着椰椰出来夜跑。
跑到一半, 狗跑不动了, 周雾嫌弃地用腿碰了它两下, 停在桥边休息。
“椰椰, 握手,握手。”秦运蹲着, 手孤独地在半空中举了好久, 只得到萨摩耶冷酷的背影,遂扭头告状, “你养的这狗有问题,它不亲人。”
“挑人。”周雾懒洋洋道,“它不爱搭理丑的。”
“?”秦运震惊,“你就这么对陪你来夜跑的好兄弟?”
周雾无语,自己不打招呼就上门,非要跟过来夜跑, 还借故拿了他新买的运动服, 哪来的脸:“这套衣服七千八, 直接转我微信。”
“哎,你这就生分了啊。”
周雾不应他,倚在栏杆上,看了一眼手表,垂眼通知脚边狂吐舌头的狗:“再休息两分钟走了。”
“别急啊,正好, 聊会儿。”秦运也站起来,侧身靠着栏杆, “你和温辞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之前你后背那些,该不会就是她……”
周雾不说话,默认了。
秦运又去拉周雾衣服,被周雾手肘顶开,笑骂:“有病?干什么?”
“我再看看你后背啥样,我记得挠得挺夸张的,”秦运震撼,“那动静能是温辞搞出来的?!”
温辞自己应该也挺震撼,那天做完,回去就把指甲剪了,昨晚刮在他身上的都是指尖的软肉,脖子那一下,是他送给温辞的手链划出来的。
手链已经是最小号,在温辞手腕上还是显宽。每次温辞紧握着他的手,以免撞到床头时,那条钻石手链就会在她手腕上上下下地乱晃。
周雾喉咙滚了滚,敷衍地应:“早消了。”
“是不是老师手劲都大?我昨晚是真要被窦以晴那美甲挠死了。”想起什么,秦运忍不住低头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啧,我跟你说,我之前就觉得窦以晴暗恋我,不然高中那会儿她为什么只记我的名,不记别人的名?就是想吸引我注意。果然吧,前段时间我和她刚到岛上,当晚她就装醉亲我。靠,昨晚还让她得逞了……”
“她刚才还嫌我总是发消息,又拉黑我,呵呵,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我早看透了。哎,你说我要不要在江中附近买套房啊?不然过段时间我答应和她谈恋爱了,她上班的话不好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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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运说着,下一秒就已经打开了看房软件,按价格从高到低看,挑了一套装修不错的,刚想递给周雾看看,对方忽然转过脸来,没头没尾地问:“高二那场篮球决赛,我拿了几分?”
“?”秦运被问得一懵,“我连我高考几分都不记得了。”
周雾淡淡地啧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朝远方看。
“怎么突然问这个?”秦运回忆,“反正是全场最高,那场你特么开挂似的,打完还有教练来问你进不进省队,你忘了?连老余都拍了好多照片传网上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雾一顿:“传哪了?”
秦运嗤笑:“那个年代还能传在哪?Q/Q空间呗。”
夜跑回家,周雾打开电脑,下载Q/Q。
上次打开这个软件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之前创号只是为了打打游戏,出国后换了别的游戏玩,这号就没再上过。
用手机号找回密码,周雾登上去,看到了校庆时的群聊。
周雾划了两下记录,没看到想看的名字,退出来,随手把头像换成了某个默认头像,在好友列表里找出余斌弘。
老头当年还挺时髦,头像是一张高糊自拍照。看得出来这软件也被他放置许久,空间的上次更新已经是七年前。
余斌弘空间里有很多个相册,每个相册都有明确标注,周雾找到自己那一届,点开,后靠到沙发上,一张一张往后翻。
刚划过几张,就看到了想找的人。
照片看起来是从教室门口拍的,因为时间久远,像素不高,教室里的学生趴成一片,只剩零星几个还坐着。
温辞是其中一个,坐在第一排,五官稚嫩,眼皮没精神地半吊着,看起来也很困了,手撑在脸颊上,低头抓着笔,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好小,她高中时候有这么小吗?周雾看了眼时间,推算一下,是高一的时候。
余斌弘给图片配文:【现在的学生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秦运在下面回复:【848,课间也8让睡吗?】
余斌弘似乎把相册当纪律簿在用,几乎每张都是违规乱纪的同学,周雾翻了半天,没再看到温辞,反而看到了他自己。
拍的是他在教室最后一排睡觉的身影,余斌弘配文:【周雾,不上体育课】。
周雾失笑,正要往后滑,又忽然顿住。
体育课,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他和另一个人在。
半晌,他放大照片,去看角落那个模糊的身影。
是温辞。
照片里,他自己穿的是夏季校服,后背的布料微微发皱,温辞穿着秋季外套,拉链都规规整整地拉在胸前。两人格格不入,仿佛不在一个季节。
温辞弯腰打水,脑袋却偏着,在看他。
他朝着窗,温辞朝着他,他们都没有发现在走廊偷偷拍照的余斌弘。
下一张,周雾在教室走廊靠着墙罚站,身穿灰色卫衣,余斌弘配文:【周雾,迟到,不穿校服】。
第一排靠窗的角落,温辞立着英语课本,脑袋偷偷从课本里转出来,在看他。
下一张,没他,但是有温辞,背景在老师办公室,余斌弘配文:【这次考试班级平均分全年级第二】。
温辞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张英语试卷在看,试卷内容糊得看不清,但能隐约看见上面的空白处画了只小狗。
周雾记得自己因为这只狗,被扣了五分卷面分。
……
终于翻到那场球赛的照片。
周雾忽视掉正中央的自己,放大照片看后排的观众,连续找了几张,眼睛都看花了,终于在最后一张找到了想找的人。
温辞根本不在观众席。
篮球场铁网外,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正踮脚往里看,旁边停靠着周雾眼熟的那辆黑色老式自行车。
周雾昨晚想了很久。如果她喜欢的人真的不是向温文,那之前在他面前数的那些优点,会不会也不是向温文的,毕竟据他所知,向温文根本不会打篮球。
而他正好又想起自己有一场球赛,温辞应该是看了的。
太久了,他已经不记得那次的赛况,又有点在意,怕自己那场没打好,忍不住问秦运,然后翻到了这个相册。
这群观众怎么个个都长这么高?温辞当时看得见么?
周雾垂眼,放大缩小温辞的模样好几次。
温辞好像真的喜欢他。
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
周雾放下电脑,出去阳台抽烟。烟点燃夹在手上,他一直没吸,烟雾冉冉升起,又很快被夜风吹散。
黑夜寂静无声,周雾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懒淡又无厘头地回忆,这辈子它有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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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确认温辞喜欢自己开始,周雾就高兴得有点接近亢奋了,还带一点其他说不清的情绪。
耳朵温度很高,周雾懒得管了。温辞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高一?对她没印象。高二?运动会抱她去校医室,她说了一句谢谢,他点头,然后就没了。高三?应该在那之前,这会儿的温辞已经会劝他交英语作业了,秦运不交她根本不管。
喜欢又不告白,也是,小撒谎精是不会告白的,只会酒壮怂人胆,过来找他约炮,骗他喜欢别人。再说,就算告白,那时候的自己也不一定会答应,根本没注意过这个人。
是一直喜欢吗?那知道他和段薇在一起时是什么心情?毕业后这么多年不见,还喜欢?
手里的烟燃尽了,周雾一口没抽。他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又点了一根夹着,反应过来时,已经给温辞打了视频电话。
那边接起来有点慢,温辞坐在桌前,头上盖着毛巾,湿哒哒的发尾还有水滴落下。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洗澡。”手机平躺在桌上,温辞低头看镜头,这种死亡角度,反而显得她有点可爱,因为早上在车里的那几句话,她的眼神还有点闪躲,心虚地问,“怎么啦?”
有些地方没捋清,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可能就在电话里说。周雾沉默两秒:“椰椰想看你。”
温辞一愣,然后左右看了看:“我也想它了,它在哪里呢?”
“我腿边。”
温辞双手搭在桌上,模样跟照片里上课的她有一点像。温辞等了一下,见他没有别的动作,才出声提醒:“那你挪一下手机,我看它一眼?”
“不挪。”
“……”
“刚才骗你的,狗不会说话。”周雾垂眼看着她,“是我想看你。”
“……”
台灯下,温辞的脸慢吞吞变红:“哦,哦哦,好的。”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温辞凑近手机,跟他商量,“那我去吹个头发再打给你?我现在好像……有点丑吧。”
烟烧到手指,周雾拧灭,突然知道另一股情绪是什么了。
是心疼。
第46章 第 46 章
温辞回家后一直在懊悔, 昨晚不应该喝那么醉,胡言乱语;今早也不该被周雾看一眼就坦白,一点定力都没有。
不过她说的是喜欢萨摩耶, 又不是喜欢周雾, 应该还好吧?谁规定醉话不能真假掺半。
温辞胡思乱想到晚上, 洗澡出来看见周雾的来电, 脑子里呐喊着别接!装睡着!手指很诚实地点了接听。
她想,如果周雾再提昨晚的事, 她就装傻到底。
但周雾没有提。
他好像在阳台抽烟, 光线很暗,偶尔几缕烟雾从旁边飘过:“不丑, 你去吧,手机放着就行。”
温辞撂下手机,刚打算快去快回,又被周雾叫住,他好像笑了一下,“架起来再走, 不爱看天花板。”
温辞忙把手机支起来:“抱歉, 这样看得见吗?”
“嗯。”
温辞第一次吹头发吹得这么潦草, 赶回手机前时,周雾已经半躺在阳台的长椅上,椰椰挤在他身边,好奇地露出眼睛和耳朵。
温辞笑起来:“椰椰。”
椰椰立刻吐出舌头,刚“汪”一声,就被周雾摁住脑袋挪开, 挡着他了:“吹完了?待会儿要做什么。”
“备课,马上要开学了。”温辞说完, 又觉得不对,她这样说是不是就该挂电话了?
她一边担心再聊下去周雾会问到昨天的事,一边又不太想挂视频。
温辞发现自己在关于周雾的事情上总是很矛盾。
正想着怎么找补,周雾问:“打着视频能备么?不打扰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开着视频,但温辞脱口答应:“可以。”
说是不打扰,视频连接没多久,周雾慢悠悠开口:“你毕业后去了哪个大学?”
温辞报了校名,是本地一所很好的师范大学。
周雾哦一声,过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高一的时候身高体重是多少。”
温辞一愣:“怎么了?”
“好奇。”
“体重78,身高1,1米6。”
“别撒谎,温老师。”周雾笑了一下。
“……1米55,”温辞用笔尾顶了顶自己的鼻头,“但我现在真的1米6。”
……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温辞本以为自己会静不下心备课的,但没有。周雾好像有关注她的进度,等她短暂停笔时才会开口。然后她抬头看周雾一眼,回答完,继续埋头干活儿。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温辞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高中时学累了,就会伸懒腰,装作不经意地回头去看最后一排的周雾,像充电一样。
周雾通常都在低头做题或睡觉,手肘总是懒散地支着,不然就是被其他男同学围着说话,他长得帅,运动好,架子摆得也不高,人缘一直很好。她回头了三年,没有一次和周雾对上过视线。
不像今晚,她每次抬头,周雾都在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蝉都安静了。温辞放下笔,周雾问:“写完了?”
“今晚的写完了。”
“明天什么安排?”
“……图书馆。”温辞不知第几次因为自己的无趣而感到惭愧。
“知道了,”周雾薅过旁边的狗,终于愿意让它也看看,揉揉它的脸,懒声吩咐,“说晚安。”
工具狗椰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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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喝了酒,醒得又早,温辞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才醒。
收拾好一切,温辞背着她的白色帆布包下楼,出门前习惯性地说:“我去图书馆了。”
“吃了午饭再去。”温母说。
没想到今天会有回应,温辞脚步一顿,然后应:“好。”
午饭期间,温母给她夹了几次菜,最后叮嘱她别待太晚,晚上记得按时回家吃饭。
温辞知道,这是气消了。
虽然家庭冷暴力并不会影响到温辞分毫,但能够和好,温辞还是高兴的。以至于下午在图书馆写教案时,嘴角都带一点很微小的弧度。
“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坐吗?”一道声音打断她。
温辞停笔,抬头,是一个男生,手里拿着几本书,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羞涩,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温辞对他有印象,刚才似乎坐在前两桌,跟他身边的朋友稍微有点吵。
“没有。”
对方笑了一下,拉起椅子就准备坐下:“那我——”
“但这附近还有很多空位,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去其他地方坐。”温辞朝他微笑,很温柔地问,“还有,如果你再坐回朋友身边的话,音量可以适当的小一点吗?谢谢你。”
那男生坐回原位,好友立刻冲上来嘲笑他:“怎么样?被拒绝了吧?”
男生脑袋往后一仰:“有种温温柔柔地叫我滚的感觉,谁懂。”
“我都说了,这个月我见好几个人找她搭讪了,没一个成功的。”
“可我真吃她这一款啊……是我还不够帅吗?”男生喃喃。平心而论,男生的脸是好看的,加上年纪小,垂头丧气的样子都带点阳光。
“帅啊——哎,等等,快看,”好友撞他手臂,“又有人过去了,卧槽好高。”
温辞专注力很好,刚才那个小插曲并没打扰到她。她低头继续看书,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素净的脸蛋。
“你好。”懒洋洋的声音,带一些吊儿郎当的语调,“这能坐吗?”
笔尖顿在纸上,温辞抬头,愣愣地看着前面的人:“……”
另一头,三个男大学生亲眼目睹温辞点头,那个高大身影拉开椅子,入座。
沉默几秒,好友感慨:“果然,爱情是不讲究先来后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之前搭讪的男大学生不服了,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行,我要去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凭什么啊?”
他假装去拿书,兜了一圈后回到座位,好友问:“怎么样?”
男生把书往自己脸上一盖,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脸——男人似乎看穿他的意图,还朝他看了一眼,带点散漫的嚣张。
半晌,他无语地承认:“服了。”
……
温辞对此毫不知情,她抓着笔,愣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你怎么来了?”
周雾两手空空地说:“来看书。”
温辞一愣:“要看什么书?”
“不知道。”周雾手指点了点桌面,懒散地跟她商量,“你分我一本。”
“……”
温辞在她的白色帆布包里挑挑拣拣,最后给在美国留学归来的人递上了英语考研黄皮书。
周雾是第一次在图书馆看书,座位对他来说有点小了,长腿很随意的舒展在桌下,不是很客气地贴着温辞的小腿。
他倒是不挑,真的拿起黄皮书翻了两页,表情还挺认真。
温辞怎么看怎么违和,以为他是不熟悉这里的图书分区,懒得去找书,俯身向前小声问:“你想看什么类型的书?我去给你拿一本吧。”
“不用,就看这个。”
“你看这个……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周雾说,“我在看你的字。”
本子上有很多温辞的备注,她笔迹和人不是一个气质,看起来乖巧温柔的人,笔迹却龙飞凤舞,一撇一捺都随意干净。
温辞本以为周雾找自己有什么事,没想到他真在自己对面坐了一下午,看完黄皮书,又看她写好的教案,温辞觉得自己写得太潦草,想商量着让他换一本看,还被他拒绝:“温老师,图书馆里不要交头接耳。”
温辞:“……”
一直坐到下午五点,两人一起出了图书馆。
周雾:“一起去吃饭?”
“今天要回家里吃饭。”温辞抱歉地说。
周雾随手接过她的帆布包:“送你回去。”
图书馆附近的停车场都停满了车,周雾的车只能停在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要过天桥。
周雾今天穿得很随意,黑t长裤,看起来像跟刚才那个大学生一届的。只是再随意,背上温辞那个朴实无华、还画着一个微笑小太阳的白色帆布包,还是有点奇怪。
周雾高中的时候不背书包,书都拎在手上,现在倒是背上了。
温辞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奇怪,又有点想笑,她拽了一下包,没拽动:“周雾,我自己背吧,没有很重。”
周雾没给,背得很自然。空气里带了点潮意,他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温老师,带伞没?”
温辞:“看看包里有吗?”
周雾朝她敞开帆布包的口子:“你看看。”
周雾太高,温辞踮起脚凑过去看,没找到伞,却看到了亮起来的手机。
屏幕上是窦以晴刚发来的消息。
【以晴:omg!看见朋友圈没?段薇和向温文居然真离婚了,段薇直接在朋友圈发了离婚证照片。】
……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温辞有点走神,豆大的雨点刚砸在她脸上,周雾低头,两人的脑袋抵在一起,头发缠绕交错。
“有吗?”
手机屏幕在周雾低头的前一刻熄灭掉,温辞手里还捏着帆布包的肩带,可耻地松一口气:“没。”
周雾手掌挡着她的头发:“那要走快点了。”
他们正好走到天桥中央,回不了头,附近又没有躲雨的地方,只能朝前跑。周雾虽然护着她,但雨势太大,从四面八方钻进来,温辞坐上车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水滴全部积蓄在发尾,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她的衣领里。
暴雨如注,雨滴重重地砸在车顶,吵得人头脑发胀。周雾没急着把人送回去,而是随便驶进了最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开门下车。
温辞自从上车以后一直在沉默,混乱地想了很多,直到身旁的车门被打开,她才回神。
周雾手里拿着自己的外套,朝她抬抬下巴:“坐出来点。”
温辞侧身坐在副驾驶座上,低着头,周雾拿车里随时备着的外套帮她擦头发,他动作很轻,囫囵擦了一遍,周雾说:“抬头看看。”
温辞听话抬头。
周雾没给人擦头发的经验,一通乱擦下来,温辞头发是不滴水了,却被他搅乱成一团,温辞白皙的脸蛋被夹在其中。
好呆。
周雾跟她对视几秒,忍不住偏头笑开。
周雾也被淋湿了,嫌麻烦,把头发全拨到后面,他五官轮廓锋利,帅得很直观,以前高中时学校严抓,班里很多男生曾被余斌弘强行带去剪寸头,其他男同学都被自己丑得直呼想死,只有周雾,没有多余的头发挡住他张扬的脸,那段时间,他们教室外假装经过的女生都变多了。
现在那张脸上带着一点笑,轮廓线条柔和下来,是另一种好看。
温辞两手抓着车椅,攥得很紧。
之前校庆,知道段薇在向周雾传达暧昧的那段时间,温辞一直忍着不去联系周雾,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能在那种情况下找周雾上床。
现在,在段薇前几天明确表示过自己还喜欢周雾,并且已经离婚的情况下,似乎就更不合适了。
毕竟当初他们就约定,这段关系只保持到段薇反悔前。
温辞冷静地想了很多,回过神来时,她却已经倾身靠近周雾,他们的嘴唇差一点就碰上——
周雾挑眉,偏过脸躲开:“怎么了。”
温辞一边告诉自己不可以,一边听见自己木木地询问:“我晚饭不回家吃了。我能直接去你家吗?”
周雾还没说话,手机骤响,他一边手还隔着外套搭在温辞头发上,接起来,空旷的停车场里,秦运的嗓门很大:“大哥,段薇找不到你,又找到我这儿来了。什么情况?对了,你知道她离婚了吗?”
周雾说:“知道。”
温辞脑袋嗡地一声,无边无际的羞耻感翻涌而上。她刚才在干什么?她刚才居然打算趁周雾还不知道的时间差里,跟周雾再多呆一会,再亲一下,再上一次床。
周雾再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直到他挂断电话,拒绝道。
“不能。”周雾还在帮她擦头发。他说,“我不和你做炮友了,温老师。”
“……好的。”
心沉到最低,温辞羞愧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她人生里少有过什么卑鄙的念头,第一次就宣告失败,还是在她最在意的人面前。太狼狈了,太难堪了。
她躲闪开,不敢再去看周雾的眼睛,重复道:“好的,对不起。”
温辞想尽量表现得平静一点,想体面地跟他道别,“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走的,我在这里等雨停,再自己打车回去也可以。祝你和段薇早日复合。”
温辞说完,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就想下车,又被周雾隔着外套捂着头发按了回去。
“祝错了,温老师。”
周雾直勾勾地看她,语调散漫却清晰,一字一字地告诉她,“我和她在毕业那一年就结束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复合。”
“……”
几个字好像很难听懂,温辞抱着帆布包,脑子里冒出来的问题很多。最后问出口的是:“那为什么不做炮友了呢?是和我做不舒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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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周雾被她问得一顿,挑眉,坦然地回答:“不是,超级舒服。”
温辞盯着他,又沉默了,眼睛里带着一点无法理解的疑惑。
周雾跟她对视许久,败下阵,叹息地笑了一下:“你上车的时候没闻到什么味道?”
温辞脑子里装了事情,耳边又都是雨声,她只闻得到潮湿的味道。周雾这么一说,她才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周雾打开后车门,拿出一束花。
一束白色的洋桔梗。
“本来想着吃晚饭的时候给你。后来又想,吃不了晚饭,在车上给也行。”
“温辞,不和你做炮友,是因为我想追你。”
“不是因为和你做超级舒服——当然一开始是因为这个。”说到这儿,周雾自己都忍不住笑开,他身上湿淋淋的,耳廓已经红透,垂眼瞧她,黑深的眼睛里晃着光,连青涩都比别人要张扬,“后来发现不上床的时候也想跟你在一起。看电影也行,逛沙滩也行,在图书馆发呆也行……”
“我没追过人,想了一晚上,从最基础的开始,告白和送花。后面的我再想想。”
两人一人坐车内,一人站车外,分不清谁的脸更红。沉默的地下停车场已经被他们的心跳声塞满,比刚才落在车顶的雨还要重。
周雾只字不提自己发现的事,他递出花,笑着低声请求。
“温老师,给个追你的机会。”
第47章 第 47 章
温辞把那束洋桔梗带回了家。
周雾似乎买花时都有特意考虑过, 没有买那种特别夸张的大花束,而是盈盈一把,漂亮, 小巧, 正好能装进温辞的白色帆布袋里。
快到九月, 天气逐渐转凉。
这场暴雨来得快, 走得也快,周雾把她送回弄堂时已经雨过天晴。
到家洗了澡, 正好吃晚饭。
温辞吃着吃着, 温母的手背贴到她额头上。
确认完体温,温母疑惑:“还以为你下午淋雨淋生病了呢, 这也没烧呀。脸怎么这么红?”
温辞支吾,唇角已经不自觉地翘起来:“可能有点热。”
她的笑与平时礼貌性的表情不同,温母瞧着,忍不住也莞尔:“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没。”温辞放下筷子,“妈,我吃饱了, 先上楼了。”
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了, 温辞上楼的时候脚步放得都比平时轻和慢。回到房间, 关上门,温辞走到床边,猛地一下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散乱的黑发里冒出一个粉红色的耳朵尖,温辞把脸埋在枕头里,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好可怕。好恐怖。怎么会这样?她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兴奋真的没关系吗?
温辞觉得自己现在亢奋得有点要冒烟儿了。
快被枕头闷死之前,微信电话铃声先救了她一命。温辞把手机立在床头, 从枕头里露出眼睛和鼻子,跟对方通话。
那头的窦以晴头戴发箍, 翘脚踩着椅子,眼下发青,满脸憔悴,已经提前进入上班状态。
“下午怎么不回我微信啊?这么劲爆的八卦没人陪我聊,害我跑去找秦运,又被他气死……”她说着抬头,看见温辞发红的脸蛋,和明显不正常的状态,发出与温母一样的疑问,“你发烧了?”
“没呢。”温辞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低低闷闷的,“对不起,我忘记回了。当时在做别的事情。”
“做什么去了?又去图书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辞之前不告诉窦以晴自己的约炮对象是周雾,是因为不确定那段关系能保持多久,那种事对周雾来说也算是一种隐私。
反正都是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自己偷偷知道就好。
但现在,温辞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她太想和窦以晴分享了。
“嗯。”温辞眨眨眼,把脸凑到手机边,仿佛两个人此刻就在一个被窝里,小声快速地告诉她,“以晴,周雾跟我表白了。”
“什么?”窦以晴愣了一下。
温辞刚要再重复一遍,窦以晴把面前的手提电脑合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什么??????!”
……
“那你怎么回答的?”
窦以晴转移阵地,从办公桌前挪到了床上,盘腿抱着抱枕,听完了温辞的叙述,追问。
温辞回忆了一下,她都不记得自己当时呆滞了多久,感觉在飘,有一瞬间还怀疑面前的周雾是幻觉。直到温母催她回家吃饭的电话响起,她才回神,说“好的”。
想起周雾听见回答后,笑得肩膀都颤,还正儿八经地应她‘谢谢’,温辞有点受不了,又把脸埋进枕头,“我为什么要说‘好的’?我好奇怪啊。”
窦以晴安慰她:“你没说‘收到’已经很了不起了,宝宝。”
“……”
“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周雾的?”窦以晴再次追问,“我记得你上次大冒险说的高一……”
温辞默默地嗯一声:“就是说的周雾。”
“???”窦以晴的疑问都快冲破手机屏幕,甚至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她跟温辞高中每天几乎都在一起,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是真能藏。
窦以晴缓了缓,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温辞紧紧抱着枕头,征求好友的意见,“我应该怎么回答?‘好的’还是‘可以’,还是‘我愿意’?”
窦以晴:“……”
原来是不知道怎么答应是吗?
“我愿意是求婚用的。”窦以晴无语地说。
“哦,”温辞眼睫都快扇出风,“哦哦哦……”
一副已经坠入爱河的模样。
窦以晴叹气,认真地跟她说:“你要问我的意见呢,我觉得你先别急着答应,仔细想想,先考察考察。”
“考察什么?”恋爱小白温辞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窦以晴大学至今谈过两段恋爱,还算比较有经验:“比如家境啊,人品啊……虽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感觉周雾人还不错,但时间太短了,高中时候又和他不熟,不能肯定。家境的话,只知道他家很有钱,你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吧?那肯定要先了解一下他家庭情况,我感觉有钱人家庭关系都挺复杂的。再说了,周雾这么有钱,长得又帅,身边应该挺多莺莺燕燕——不是我造谣哈,秦运就是这样。万一他就是想跟你玩玩,谈两个月就把你甩了呢?”
“我们退一万步来说,他不是自己说的要追你吗?就让他追一段时间看看呗。被追多爽啊。”
聊着聊着,手机对话框头顶弹出一个对话框,周雾给她发了一张椰椰的照片。
可怜的胖胖萨摩耶又被抓去夜跑,蹲在之前她给它买烤肠的那家小卖部前赖着不走,周雾的狗绳都已经扯到紧绷了。
【周雾:感觉你得负责。它现在每次经过这里都要赖几分钟。】
温辞莞尔,第一次道歉不是那么有诚意:【对不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雾:明天还去图书馆?】
【温辞:嗯,附近在装修,有点吵,最近都要过去备课。】
【周雾:知道了】
【周雾:晚安】
知道了是会来的意思吗?
好像是的。
窦以晴在视频那头喋喋不休,看见对面的人捧着手机傻笑,她察觉不对:“你干嘛呢?在听我说吗?”
温辞像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到似的,腾地挺直身板:“在听呢。”
窦以晴也确实是老师做派:“我刚才说什么了?”
“让我考察考察,仔细考虑,别着急答应。”温辞朝她敬礼,像自己班里那些学生一样,“收到,感谢窦老师的重要意见。”
“……”
窦以晴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望天感慨,怎么感觉温辞最近变得更可爱了呢。
撂了语音,温辞洗漱出来,习惯性地要上床睡觉。走到床头却又拐了一个弯,绕到了书桌前。
干净矜贵的洋桔梗被她妥帖地放进了花瓶里。
温辞自己偶尔也买花,温母见她带花回来,没有多问。
温辞低头靠近,嗅到一股清新干净的,淡淡的芬芳-
温辞到图书馆时,周雾已经在昨天的位置坐着了。
一身清新干净的白t,坐姿一如既往地懒散,旁边的座位居然放了一个黑色背包,书被他架在腿和书桌之间,是这一片区域看起来最悠闲的人。
身边站着一个女生,小裙子羊尾辫,半弯着腰,看起来像是在找周雾要联系方式。
图书馆算被搭讪几率最大的地方之一。温辞经常被搭讪,尤其是她在看考研书籍的时候,就会有男生来问她是不是也是“战友”,要不要加好友一起努力上岸。
更别说周雾了,从小到大都引人注目。就算现在沉着肩,坐得吊儿郎当,走进来照样一眼就看得见他。
周雾抬头,听完对方说话后,举起了手机。
温辞本以为他是打算交换联系方式,但女生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口袋,跟他道别了。
周雾也朝对方抬了下手,转过眼时,正好与温辞对上视线。
他抬着的手慢悠悠放下,提前帮她拉好了椅子,把自己拿来占座的背包随意放到了地上。
温辞落座,低头看了眼:“怎么带了背包?”
明明上学的时候都不背。
“装伞和外套。”周雾后靠着椅背,问她,“今晚要不要回家吃饭?”
温辞拿书的动作顿了一下:“可以不回。”
“那一起吃?”
温辞点头。
周雾拿起手机预约餐厅,温辞不经意一瞥,随即愣住。
周雾的手机壁纸换了,不是吐着舌头的椰椰,而是一片熟悉的暖橘色。温辞坐在这片橘色里,脸颊被食物撑起,笑得眼睛弯弯。
是之前在滨城,周雾趁她吃饭时拍的那张照片。
周雾刚解锁手机,手腕就被紧紧抓住。周雾平时冲浪网球篮球什么都来,皮肤接近麦色,温辞又太白,每次俩人贴在一起,颜色区分都特别明显。
“你屏幕怎么……”温辞怔怔的。
周雾挑眉,言简意赅:“方便。”
有什么情况,一举手机就解决了,都不用开口。
“……”
睡了一觉好不容易压回去的兴奋感又慢慢漫上来,心跳敲击着皮肤,怕被发现,温辞松开他的手。
“那,”第一次被人当做手机屏幕,对方还是周雾,温辞脑子混乱,“你不能换一张吗?”
周雾打开相册,找出人像分类,把手机递给她,很好商量地说:“你挑。”
温辞低头划了两下,发现,周雾手机相册的人像分类里居然只有她。
几乎都是在滨城的照片,不怎么讲究构图,能看出只是周雾心血来潮随手拍的。照片里,她在海边,在餐厅,在别墅的院子里,有的看不清脸,甚至模糊出重影。周雾都没删。
最近两张新拍的,是她遛椰椰的背影,一人一狗走在石桥上,椰椰的屁股还靠在她的小腿边。
周雾手肘支在桌上,半侧着身,眼看温辞越翻脑袋越低。
这模样没来由的有点眼熟,周雾回忆了下。
半晌,他问:“挑好了吗。”
温辞正一张一张慢慢地滑:“还没,我,我再看看。”
周雾懒洋洋地嗯一声,突然问:“温辞,高中的时候,你是不是帮我藏过手机?”
温辞一愣,扭头看他:“有过一次,那次余老师临时突击,来班里抽查手机。”
周雾当时在走廊吹风,太困了,看见余斌弘带着个黑袋子气势汹汹地过来,一眼就知道什么套路。
周雾作为重点检查对象,一定是第一个被搜身的。于是他回头,就近去找座位第一排窗边的同学,手机递过去:“同学,能不能帮我藏个手机?”
那时的温辞吓了一跳,抬头怔怔地看着他。见她没说话,又长得这么乖,周雾知道自己找错人了,摆摆手刚想说不用了,对方忽然双手接过他的手机,点头:“好的。”
温辞这种好学生自然不会被搜身,但她做贼心虚,余斌弘从第一排问起,问她有没有带手机时,周雾在最后一排抬起眼,看见温辞双手捧着夹着手机的课本说:“没没没没没有。”
……
温辞精挑细选,最后挑出她喂椰椰吃火腿肠的那一张,抬头想问周雾可不可以。
然后发现周雾手指转着笔,头吊儿郎当地微微仰着,状态奇怪,耳朵有点红。
温辞愣了一下,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她捧着手机靠过去,小声问:“你怎么了?”
“没。想起你高中时候了。”
“……?”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啊。”
“……”
状况外的温辞捧着手机,不明所以,耳朵先跟着一块儿红了。
第48章 第 48 章
转眼到达八月最后一周, 难得的长假就快结束。
周雾和外公打完视频电话出来时,秦运正瘫在他家客厅沙发上发呆。
见他出来,秦运一个鲤鱼打挺:“怎么说?下午去马场?还是去赛车?哎, 要不去跳伞吧。”
“不去, 有事。”周雾没看他, 从书房拐了个弯进房间。
“又去图书馆?”秦运无语, “大哥,不是我说, 哪有你这么追人的?天天去图书馆?追人怎么也要带她去日本滑滑雪, 购购物,或者去新西兰度个假吧?”
周雾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 懒洋洋地问:“你这几天找得到窦以晴吗?”
已经被窦以晴连续三天已读不回并拉黑两次的秦运:“……”
“我真搞不懂了,她们这群老师,拿一个月小几千的工资这么拼命干吗?每天打给她就是备课,开会,做什么班级计划表。她还不去图书馆,就在家里忙, 我说行呗, 那我屈尊纡贵去她家陪她, 她让我滚。”秦运越说越激动,坐起来,“她睡完我就这态度?她这算不算始乱终弃?这事儿警察管不管?”
“不知道。反正我不管。”周雾换了身衣服出来,肩上松松垮垮地搭着他的黑色背包,冷淡道,“你走之前看看椰椰的狗粮, 少了就添点。再见。”
“不是,你怎么又穿成这样?”秦运看着周雾身上的t恤和工装裤, 真不适应。周雾以前虽然穿得也随意,但颜色没这么浅,“还背书包?!”
周雾拿出球鞋,套上,想起之前找温辞搭话那个男的,冷笑:“里面全是男大学生,我不这么穿能行?”
秦运:“……”
长这张脸也会有这种顾虑吗?
秦运服了,他抬起脑袋:“哎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呗,就你俩坐着多无聊啊,温辞忙工作又不会和你说话,我去陪你——”
回答他的是一道无情的关门声-
图书馆,老位置。周雾漫不经心地拎着本书在翻,手肘搭在温辞的椅背上,左耳挂着耳机,是温辞分享给他的,里面是网络公开课的声音。
一阵淡淡的香气飘过来,温辞后靠着朝他偏过身,背脊软软地贴在他手臂上。
临近开学,图书馆的人也变多了,担心打扰到别人,他们讲话会靠得很近。
温辞有着和秦运一样的顾虑:“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其实可以不用陪我的。”
周雾没觉得无聊。相反,很有趣,他发现温辞备课或者看书的时候其实没那么文静,遇到为难的地方她会咬笔,咬拇指,会用笔尾把自己的鼻子顶起来。起初还顾忌会被他看到,周雾学她两次后,温辞忍笑到肩膀发抖,然后放飞自我,继续自己那些不太漂亮的学习行为。
有时她去休息室跟学校其他老师开会,周雾也会跟去,照样分她一边耳机,偶尔点评某个老师普通话不标准,偶尔指认某个领导以前在高中部任职时抓过他逃学,还要温辞开麦,说要跟领导叙叙旧。
这导致每次轮到温辞发言时,她要先捂住周雾的嘴,再笑着开麦回答。
在图书馆呆一下午,两人就会去吃饭。起初两天还是周雾订的高级餐馆,温辞执意要和他A钱,周雾无奈,最后商量好一人请一顿。温辞带他去吃隐匿在沈巷里的私房菜,味道不比那几个庄园晚宴差。
周雾没答,反问:“今天怎么穿这身衣服。”
温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棕色宽敞卫衣:“你不是说喜欢我穿你衣服吗?”
“……”
是喜欢。
会让他觉得温辞全身都是他的味道,满足他难以启齿的占有欲。
而且穿得这么宽,很方便就能伸进去,有时叫温辞帮忙拎一下,她哪怕已经被弄得神志不清了,也会抖着手帮忙把衣尾卷起来,堆叠在她脖下,挡住她小半张脸。
周雾追人这几天,其他都感觉良好,就是——
他垂眼,视线落在温辞的嘴唇上几秒,喉咙滚了一下,偏开脸,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发,叹气:“听课吧,温老师。”
从图书馆出来时已是黄昏,金乌西坠,火烧似的晚霞蔓延在天空中。
温辞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连上了车载蓝牙,她刚要开启去餐厅的导航,一条消息先弹了出来。
温母给她发了一条语音,和一个定位。
温母的声音响在车里:“今晚过来这里吃饭。”
温辞敲字:【妈,我不是说了今晚要和同事聚餐吗?】
温母又回:“同事聚餐常有的事,下次再参加吧,今晚这顿饭比较重要。妈知道有点临时,你跟同事说一下,他们会谅解的。”
温辞捧着手机,抱有歉意地转头。
周雾抬抬下巴,懒散道:“开导航,同事送你过去。”
把温辞送到餐厅附近,周雾没急着走,半松着刹车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直到看见她进餐厅。
餐厅是落地玻璃设计,周雾经过时随意往里一瞥,想看看是多热闹的家庭聚餐,让人把同事聚会都推了。
只看一眼,周雾踩下刹车,车子猛顿一下,停在原地-
“你好,你就是温辞吧?”男人站起身来,伸出左手,“我叫左程,是李阿姨介绍的。”
“……”
被带到她妈给的桌号前温辞才察觉不对,再走也来不及了。她伸手跟对方握了握,“你好。”
“请坐,你比照片上漂——”
“不好意思,”温辞打断他,道歉,“这事是我妈擅作主张安排的,我不知情,也没有打算相亲,可能要浪费你的时间了。”
左程一愣,随即笑开:“没事,多交一个朋友也好。我点了两人份的套餐,我自己也吃不完,坐下一起吃吧。”
温辞看了一眼桌边的订单,确实是双人餐,价格还不便宜,她犹豫片刻,点头:“好吧。”
说是这么说,用餐期间,对方还是一直在朝暧昧方向聊。温辞要么敷衍地笑一下或点头,要么直接不回应。
“其实你可以再了解我一点,不用这么快下定论,再考虑考虑,”左程笑一下,“我还打算过两天去你家里叨扰。我父亲和你父亲从年轻的时候就——”
“不考虑了。”温辞见对方滔滔不绝,甚至还有愈战愈勇的趋势,干脆道,“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抱歉。”
“不可能。”左程笑了笑,“阿姨说你从小都在努力学习,平时都不怎么跟男生说话——”
“真的,我身上的衣服就是他的。”
“……”
左程看着温辞身上确实不属于她尺码的衣服,皱眉:“你有男朋友了?那你家人还联系我?”
“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单恋他,我家里人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有他的衣服?”
“……”温辞摸了摸鼻子,开始编,“其实是我前男友,但我到现在还很喜欢他,完全没有发展其他恋情的打算,所以……抱歉。”
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肯定不差。左程听完,很体面地点头表示理解,没再说过什么越界的话。
匆匆吃完饭,叫来服务员买单,对方表情丰富地告知他们,刚在坐在他们后面那桌的客人已经帮忙结过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机振了一声,温辞低头去看。
【周雾:外面等你,前女友】
温辞:“……”-
温辞走出餐厅时,周雾倚在树边,低着头对脚边的野猫吹口哨。野猫一点不怕人,很亲昵地蹭他的脚。
听见她过来,周雾抬眼,要笑不笑地:“排到我了?”
“……抱歉,我不知道是相亲。”
“知道。”周雾看了一眼已经黑透的天色,“散步消消食?”
餐厅再走不远就是一片湖,有人在夜跑,也有老人在跳广场舞。俩人也不是真要来散步,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择了张长椅坐下。
温辞低着脑袋给她妈发消息,明确表达了自己不会去相亲的态度。再抬头,看见身边的男人懒懒抱臂,下巴轻抬,一脸散漫地瞧着夜空。
温辞也抬头看了看,天上一片漆黑,连颗星星都没有。
余光瞥见她跟自己一起抬头对着夜空发呆,周雾好笑道:“问我在想什么。”
温辞:“在想什么?”
“在想,”他语速缓慢,“还没追到,怎么就成前男友了。”
“……”温辞安静了下,坦然,“我撒谎嘛。”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开学的事情,每天低着脑袋,脖子有点酸,温辞习惯性地后仰了一下脖子,再放回来时,后颈上多了只手。
周雾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她揉着,随口聊:“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妈安排我和你相亲。”
温辞沉默几秒,礼貌询问:“你以前体育课美术课翻墙逃学,被她抓过几次?”
周雾也沉默了几秒,表情有点难看:“十次里有八次吧。她本来还想让我和秦运他们打包一起退学,还好我外公有点关系,不然高中都读不完。”
温辞:“……”
“我那时要是知道以后会追她女儿——”
“就不逃学了?”
“就翻快点了。”
“……”
手里的脖子开始细微地抖,温辞笑得肩膀直颤,往另一头偏。周雾也笑,拎着脖子把人捞回来。
温辞半靠在他身上,抬起眼看,晚风徐徐,昏黄路灯下,周雾额前的头发在风中飘晃,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脸上带着散漫的笑,一瞬间,她想起高中时的周雾,带着一身困意倚在走廊的墙边,听见周围同学聊到有意思的话题,也是这样笑,偶尔感觉到她的视线,就会朝她这边瞥一眼——就像现在。
他的手还贴在她脖子上,两人的皮肤微微发烫。
周雾手掌很大,握她身上每一寸都很轻易。垂落下来的眸光漆黑幽深,半偏着脑袋,带点明目张胆的勾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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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的心跳和远处的广场舞鼓点碰撞在一起,上钩用时不过三秒。
两人眼底都很热,她抬起下巴靠近,周雾的气息很清淡地落在她唇边,几乎就要碰到。
“温老师。”周雾忽然开口。他没躲,拖着音调慢悠悠地问,“还没确定关系就要跟我亲嘴,不合适吧。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第49章 第 49 章
温辞回家时带了一束铃兰。周雾说上束花时间差不多了, 该换新的。
温母叫住她,对她刚才发来的短信表达不满,还问她对相亲对象有什么想法。
看来左程人还不错, 没有在中间人那里告状。
温辞:“没有看法, 我不会去相亲的, 下次再擅作主张安排, 我会转身就走。我上楼了,晚安, 妈。”
在温母的“失望论”中上楼, 温辞关上房门,丝毫不受影响。她拿出包里的铃兰花, 好好放进新花瓶里,花很新鲜,明明不是花季,不知道周雾在哪里买的。
浴室,温辞捂脸站在花洒下,默默地回味。
她刚才差点就要当那个随便的人, 再往前时, 有行人过来了, 还是一群咋咋呼呼结伴出行的小学生,吓得她立刻挪得好远。
偏偏小学生视力好,老远就看见他们的动作了,经过时朝他们大喊:“羞羞脸!在大街上亲嘴!”
周雾姿势不变,声音冷淡:“多亏你们,没亲着。”
温辞:“……”
洗完澡出来, 温辞抱着枕头侧躺着,心想——
真的, 好想,和周雾接吻……
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亲了。
上次打完视频后,温辞深夜又忍不住问窦以晴,你觉得大概要考察周雾多久呢?
窦以晴回,起码一个月吧?
温辞应好,然后偷偷给周雾减了半个月。
她举起手机,打开日历倒计时,上面显示——
【距离答应周雾还有[10]天。】
居然还要10天吗?
温辞眨眼,想着要不要再缩短一点点点。一条微信弹过来,是窦以晴。
窦以晴连熬一周,备课与班级规划表终于告一段落,暂时从痛苦中剥离出来,问温辞周四有没有空,陪自己去参加湘汉路某个游乐场的限时活动。
周雾明天有工作要飞外地,两人约好下次见面的日子就是周四。
温辞两边都不太想推,于是她打字问:【以晴,我可以带上其他人吗?】
【以晴:你直接问能不能带上周雾。】
【以晴:可以是可以,要待到晚上呢,多个男的也安全点。不过那里超…刺…激,你确定?】
【温辞:啊?多刺激?】
【以晴:算了,你的话,周雾去不去你都不会觉得刺激的。哈哈哈哈,那我们周四见咯。[/爱你]】-
周雾自然答应。
于是到了周四这天,接近傍晚的时间,四人在湘汉路碰面——
“你为什么也在啊?!”窦以晴不可置信地看着多出来的人。
“呵呵,我去周雾家,正好让我抓到他出门。”秦运冷笑,“窦以晴,真有你的,出来玩都不喊我,你甚至他妈的叫了周雾!”
窦以晴:“周雾是温辞叫的——”
“别解释。”秦运手掌横在两人之间,“你对我始乱终弃的行为我已经告诉警察,等着坐牢吧你。”
窦以晴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
温辞站在一旁等他们吵完,手臂被碰了碰,周雾垂眼看着她:“怎么没穿我的衣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辞解释:“以晴说是个游乐园,穿太宽我怕不方便。”
“你们把我俩当个人吧。”窦以晴抓住秦运的衣服,“走吧,再走两步路,拐个弯就到了。”
游乐园建在湘汉路,很偏僻的郊区,旁边还有一面湖。
到达目的地,温辞抬头去看面前装饰得破破烂烂且阴森森的游乐场大门,顶上写着四个大字:恐怖乐园。
下面一行小字:让你感受最真实的中式恐怖!
温辞:“……”
竟然是这种刺激法吗?
其他游乐园都是在万圣节做一点微恐活动,这所游乐园剑走偏锋,活动放在七月半,主打的还是中式恐怖,一点不忌讳。
就因为这样,过来参加活动的没有老人,没有小孩儿,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当代年轻人,氛围好到爆炸,甚至还有游客自己cos各种鬼怪,已经刷爆了窦以晴这段时间的社交软件。
今天已是活动最后一天,游乐园里依旧人山人海,人与COSER走在一起,形成一幅安静祥和的诡异画面。
“窦以晴,你疯了吧?!”秦运死死抓着窦以晴的衣角,跟着她一起经过各类摊子,摊主都奇装异服,摊名要么是‘忘川水’,要么是‘爆浆眼珠奶茶’,“来这种地方,你就不怕这里面混一个真的??”
“你怕了可以走,又没喊你。”窦以晴说是这么说,也没把他甩开。
周雾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温辞因为害怕而缩着脖子,却又好奇地忍不住四处张望,半边身子无意识地紧紧和他贴着。
一如既往的又怂又爱玩。
几人都没吃路边摊的习惯,凑了个热闹便从夜市出来了。
出来看见游乐园中间的大路被拉起警戒线,空了出来,两侧则围满游客,窦以晴看了看时间,激动地勾住温辞的手臂,把她往人群里拉:“到游街时间了!快快快,温辞,我们挤前面去!”
温辞哪知道什么游街活动,只是看窦以晴满脸兴奋,她也就跟着兴奋起来:“好!”
周雾刚要跟上她,窦以晴忽然回头,朝他俩比了个停止的手势:“那什么……你俩在这等我们就行了,我们马上回来哈。”
温辞被拉进人群里时还回头看了周雾一眼,但很快就看不见了。她很瘦,窦以晴又灵活,带着她见缝插针,居然真把她带到了人群第一排。
温辞被挤着,偏头问:“是什么游街,不会是鬼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窦以晴笑道:“当然是鬼啦!”
“……”
没了周雾在身边,少了很多安全感,又是第一排,温辞有点想走了。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唢呐声响起,游街的NPC们浩浩荡荡地从远方走过来。
太黑,又远,温辞还没看清楚NPC们扮的是什么鬼,就先看清了他们的胸肌腹肌和肱二头肌。
温辞:“……”
待人走近一看,这群黑无常、白无常、判官,脸上带着恐怖的面具,上半身都没穿衣服,全是结实有力的男性肉//体。
“怎么样!!!”身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窦以晴紧紧抓着温辞的手,激动地乱晃,“刺激吧?!?!”
温辞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震撼道:“……原来是,这个刺激吗?”
“不然呢?真来看鬼啊?!”见NPC逐渐走近,窦以晴笑道,“快!温辞,把手伸出去!”
温辞刚想问为什么,就看到有个NPC抓住某个女游客伸出来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蹭一蹭,再抓着她往下去摸自己的肌肉。
温辞再一次见世面。
震惊之间,已经有一个戴着黑无常面具的npc经过她们面前。温辞跟对方隔着面具对视了一眼。
看别人半裸/体挺尴尬的,温辞刚要撇开视线,npc忽然朝她走过来。
这边多的是朝他伸手的女生,他却直直朝温辞靠近,并对她伸手。
“……”温辞呆滞。
npc笑了一下:“伸手,姐姐。”
温辞想摆手拒绝,结果手臂刚刚抬起来,头顶传来低低一声。
“你摸他试试呢。”
“……”
温辞后仰,抬头,对上周雾的眼睛,黑黑沉沉的,带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一瞬间,温辞居然有种偷晴被老公抓个正着的心虚感。
温辞忙放下手臂解释:“我没有——”
“弟弟弟弟!”黑无常已经转换目标,牵起窦以晴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窦以晴尖叫,“不摸脸弟弟!姐姐想摸腹肌!”
黑无常:“好的姐姐。”
“好你个头!”刚挤进人群的秦运大骂,“窦以晴!你他妈女色狼啊你?”
黑无常:“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窦以晴:“当然不是!弟弟,叫你同事白无常也过来一下。”
黑无常:“好的姐姐。”
秦运:“窦以晴我&%*&……!!”
温辞扭头,抓住周雾的衣服,小声商量:“我们出去吧?”
周雾扬眉,音调懒洋洋地:“哦,姐姐不看了?”
“…………”温辞被他一声姐姐叫得面红耳赤,“不,不看了。”-
担心发生踩踏事件,游街时间只有十来分钟。
人群散尽后,窦以晴意犹未尽:“哎,今天怎么就是活动最后一天了,都是工作耽误了我。”
秦运:“窦以晴,还好你是个穷鬼,不然你早因为招//嫖吃牢饭了。”
窦以晴不搭理他的阴阳怪气,打开软件收藏夹里的网友游玩指南:“这么晚了,海盗船跳楼机那些就不玩了吧,头疼,我们直接去玩这里的招牌项目?”
没人有异议。
路上,秦运和窦以晴在前面吵吵嚷嚷。温辞两手并在身前,用余光去瞥身边的周雾。
他双手抄兜,面部轮廓因为没有表情而显得冷淡。
温辞叹气,小声解释:“我刚才真的没有想摸他,也没摸其他人。”
周雾嗯一声。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会有这种……项目。”
“知道了。”周雾侧目,语调不紧不慢,好似真无所谓,“我都能接受你去和别人相亲了,摸一摸也没什么。”
“……”
温辞正想着如果拉以晴过来帮自己做个证,会不会有点奇怪。就听见窦以晴说:“到了!”
面前恐怖阴森的红砖民宅非常配合地传出几声不知名游客的尖叫。旁边的牌子写着——【山村老屋-老年人及心脏病患者勿入。】
秦运深吸一口气:“窦以晴,你看个鬼片都吓半死,学人家玩什么鬼屋啊?”
“我就要玩,你怕就在外面等着呗,怂蛋。”
秦运朝售票员抬手:“你好,我们买票。”
感觉到温辞往自己这边又缩了点,周雾瞧她一眼:“怕吗?”
“嗯。”温辞点头,“但又有一点点想试试。”
周雾就猜到,她就是这样,薛定谔的胆子,什么都怕,什么都想试,一位胆子很小的冒险家:“那就试试。”
鬼屋里有人数限制。他们站在入口,等又一批游客尖叫地从右侧出口逃出来,工作人员拉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诡异地对他们微笑:“请进。如果在里面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记得躲到贴有符咒的地方。”
鬼屋内是常见的农村自建房装潢,四层楼带院子,像是久无人居,昏暗一片,蛛网遍地,一楼是灵堂,摆了几副棺材和黑白照,冷气打得非常非常足。
不知哪处的音响,呼呼刮着风声,还隐隐约约有人在哭。
太黑了,除了灵堂那边有灯光,他们这几乎漆黑一片。
周雾从口袋里拿出手臂,递到温辞那,本意是让她抱着,缓解一下恐惧。
纤细的五指牵住他的手,温辞的手有点凉,声音小小的:“周雾,你,你别怕。”
周雾在黑暗里无声地笑起来,不冷不淡地:“嗯。”
总担心棺材里会蹦出来人,四人经过院子时小心翼翼的,直到进房间才松一口气。
秦运:“不过如此,我以为多吓人呢,跟我以前玩的那个鬼屋差远了。”
窦以晴:“出去赔我7680,我上衣被你抓坏了。”
秦运:“不是我赔不起,是你这破布料它凭什么卖7680?80我都告你敲诈。”
窦以晴:“剩下的是精神损失费。”
房间漆黑一片,实在不是吵架的好地方,温辞轻声打断他们:“我们接下来该往哪走呢?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周雾:“找找有没有电灯开关。”
“能帮我找个东西吗?我东西不见了。”
温辞答应:“可以的,什么东西掉了?”
“我东西不见了。”
窦以晴不耐烦:“所以问你要找什么东西。”
秦运:“谁要找东西?”
周雾:“不是我。”
“……”
四人沉默了两秒,温辞还没反应过来,她肩膀被拍了拍。
“能帮我找个东西吗?”有头发扫在她的脖子上,女人平静无波的音调响在她耳边,“我的左眼不见了。”
温辞:“……”-
除了周雾外的三人齐声尖叫。温辞手被牵起来,周雾说:“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辞高中体育考试都没跑这么快过。
他们凭借着地灯一路狂奔,跑到二楼,周雾打开贴有符纸的衣柜,把温辞一把抱进去,自己紧跟而进,两人在没有眼睛的女鬼冲过来之前,一起关上了衣柜的门。
衣柜设计得很宽敞,周雾这么高的个子曲着腿也能勉强坐下,他们肩抵肩地坐在一起。
门特意没有做严实,留了一条柜缝,温辞看见女鬼挠门,尖叫,在里面抱着膝盖大气不敢出。
直到她终于离开,温辞松一口气,转头,眼底的害怕和兴奋都快溢出来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怕被发现似的用气音说:“吓死我了。”
“嗯。”周雾一点没喘,“我也是。”
衣柜外没动静了,温辞抻脑袋,大胆地从柜缝往外看了一眼:“好像走了,我们出去吗?”
“再坐一会。”周雾声音懒洋洋地,“还有点怕。”
“好。”温辞毫不怀疑,往后靠回去。
外面隐隐约约响起秦运的尖叫声,听不清在喊什么,只知道一句话里有三个窦以晴的名字。
温辞听笑了:“他们好像还在楼下。你说以晴出去后会不会花钱找工作人员买监控录……”
“温老师。”周雾打断她。
“嗯?”
“手。”
温辞以为他怕,要牵手,朝周雾摊开手心。
然后被抓住手腕。
温辞还没反应过来,手被牵着走,黑暗中,她手背划过周雾的t恤布料,手心贴在了温热的皮肤上。
以前上床时,温辞不闭眼都算她勇敢,更别说去摸周雾,只有偶尔换姿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
但她很喜欢看,周雾的身体真的,非常好看。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线条,轻薄,却富有力量。
失去了视野,其余感官更加分明,周雾流畅紧实的肌理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他抓着温辞的手腕,挪动一点,温辞的心跳就快一点。
“我的好摸还是他们的好摸,姐姐。”周雾懒散地问。
他,明明,比她大。
温辞脖子到耳廓火烧似的,偷偷地吞咽了一下,再次澄清:“我没有摸别人的。我就摸过你的。”
她说话时,忍不住扭头去看周雾。一束淡光从柜缝外打在周雾眼睛上,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里面又透着光,瞧她的眼神冷淡又暧昧。
对视两秒,温辞说:“真的。”
周雾笑了下,松开她的手:“知道了。”
温辞的手却没有收回来,她指腹冰凉,目视前方,默默地摁了两下。可能因为刚跑过一阵,有些微微发硬,手感很好,她刚想看看是不是每一片都是这样的触感,周雾慢悠悠出声,嗓音有些哑:“温老师,差不多行了,没确认关系就这样摸,不合适。我不是那么随便的——”
“我是。”温辞红着脸,终于把上次憋着的话说出了口。
周雾:“……”
鬼屋后台监控室,主控拿着对讲机大喊:“来人,来人,快去二楼衣柜,他妈的再不去客人孩子都满月了——两个不够两个不够,去五个!去五个!!”-
明明说好了躲进贴了符咒的地方就不会被抓,温辞见人闯进来,赶紧抽出手,刚想闭嘴,就见衣柜上的符咒被NPC一撕,衣柜门猛地被拉开——
两人再度开始狂奔。
温辞刚才还在笑秦运,现在自己成了秦运。跑了一段,实在跑不动了,因为太黑还被桌角撞了一下腿,差点摔倒。
温辞心想,算了,被抓就被抓吧,反正NPC都是真人,人有什么好怕的——
刚做完心理建设,脚下一空,周雾单手将她抱起来,掂了一下:“搂好。”
温辞没想到,周雾竟然将她一路抱出了鬼屋。
有一帮大学生在出口附近,见到他们这样出来,猴似的开始吹口哨。
双脚回到地面,温辞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半弯着腰,明明没跑,却因为尖叫太久,喘得比周雾厉害。怕她摔下去,周雾一只手牵着她,看了一眼腕表。
“还走得动吗,”周雾问,“走不动我抱你。”
“走得动,扶我一下就好了……”温辞愣愣,“不过我们去哪呢?不等以晴他们吗?”
周雾没什么良心地嗯一声:“走。”
温辞被带出游乐园,到了他们停车的附近,有一个草坪斜坡,前面就是那片湖。
两人坐在草坪旁的石凳上,都还有点刚从鬼屋出来的兴奋。
温辞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准备给窦以晴发一条消息,告诉对方她和周雾已经出来了。
“温辞。”周雾放下手机,忽然叫她。
“嗯?”
“抬头。”
温辞抬头,看见一片沉寂的湖,与黑夜几乎连在一起。月亮高悬,今夜也没有什么星星。
“怎么……”
温辞那个“了”字没有说完。
黑夜中,无数道亮光蜿蜒上升,“砰”地一声炸开,绚烂的星火如花绽放,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地照亮整片天空,也照亮这死气沉沉的湖。
温辞刚才还在遗憾地想,今夜又没有什么星星,现在烟花在空中盛放,破碎,飘散成好多颗星。
温辞惊喜地仰头:“还有烟花秀?以晴怎么没跟我说,不知道他们看见了吗。”
周雾问:“喜欢吗?”
“喜欢——”
温辞应完,觉得有些不对。她对着烟花眨了两下眼,半晌,不可思议地扭过头:“……是你放的吗?”
周雾的脸在烟火中忽明忽暗,他垂眸看过来,那些碎掉的星星又好像落在他眼睛里,安静又热烈。
“嗯。”他笑,“温老师,这是今天的花。”
“……”
周雾:“本来想带你去其他地方看,没想到窦以晴先约一步。还好,这片区域也能放。”
“……”
周雾后靠在椅上,腿很随意的敞开,与她闲聊:“高中运动会抱你的时候,我想,怎么会有人这么轻,好夸张,你是不是被家里虐待了。”
“现在呢。”温辞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我比以前胖了点吧。”
“现在,我想,”周雾半仰着下巴,声调懒散,“终于抱到你了。”
“……”
“挺久没抱了。”
“……”
身边人没声音,周雾也不在意。他想起什么似的:“之前告白的时候太紧张,最重要的话忘了说。”
周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淡,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和他微微发红的耳廓,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温辞,我喜欢你。”周雾笑,“很喜欢你。”
周围有很多停下来看烟花的路人,也有在看他们的,周雾毫不在意,坦然地向她告白。
温辞只是安静地,直勾勾地看着他,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
周雾余光瞥见温辞身后走来几个人,是刚才那帮猴叫的大学生,他们显然也认出他们,正交头接耳。
周雾在心里懒淡地评价,现在小学生和大学生都一样烦,温辞忽然开口。
“……周雾,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
周雾一顿:“嗯?”
“所以我会负责的。”
温辞也感觉到有路人在看她们。但她无所谓了,她现在满脑子都被周雾和烟花塞满,心跳捶打着她每一寸皮肤。
她靠近,吞咽了一下,很诚恳地问,“现在可以和你接吻了吗?”-
窦以晴和秦运从鬼屋出来的时候,夜空一片宁静。
她拿起手机,刚想给温辞发消息,发现上面有几条未读——
【温辞:我和周雾先走了】
【温辞:我妈那边帮我圆谎】
【温辞:谢谢,爱你】
窦以晴这辈子没见温辞发过这么匆忙随意的消息,看得出她当时已经被迷得神志不清,眼花缭乱。
窦以晴打字:【那什么,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仔细考虑,慢慢考察……】
删除。
【不说考虑一个月,起码也得半个月吧?】
删除。
【这才不到十天——】
删除。
最后。
【窦以晴:快开学了,别节外生枝。记得戴套。】
第50章 第 50 章
在烟花下, 温辞只轻轻地碰了一下周雾的嘴唇。
那群大学生又在不远处吹口哨了。周雾没搭理,只是与她鼻抵鼻,问:“回去吗?”
温辞看着他的睫毛, 很长, 阴影垂落在他脸颊上, 欲望影影绰绰地晃出来。
她说:“烟花还没有放完。”
周雾刚嗯一声, 就听见她接着开口,声音隐秘又轻哑:“……但我想走了。”
车子踩在超速的边缘, 温辞低头给窦以晴发消息, 明明只是碰了嘴唇,还什么都没做, 她的手指已经在微微发抖。
到达车库,上楼,走出电梯,电梯门刚刚合上,兜里的手机响了,可能是窦以晴的回信。
温辞手才刚刚搭到牛仔裤的口袋边缘, 已经被捏起下巴抬头, 周雾的吻铺天盖地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气息滚烫, 唇舌交缠,温辞被抵在门外的墙上,仰着头与他交换心跳和津液,嘴唇无规律地张合,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温辞脑袋一下一下地后仰, 蹭着周雾抵在墙后的掌心,吞咽着他的呼吸和味道, 发出暧昧泥泞的啄吻声。
门内有声音,是椰椰听到了动静,在回应。但没人要管它。温辞被放开,周雾抬手,随便地把她嘴角的水擦掉,单手托着她的臀,把她抱到自己腰上,开门,用腿把堵在门口的狗挪开。
温辞呼吸好重,柔软的身体隔着衣服贴着他,不断地上下起伏,好像被亲得有点缓不过气。周雾刚想询问,下一秒,脸颊被细瘦的手指捧着,抬起,温辞带着急促的,还没有平静下来的呼吸,低头继续跟他接吻。
他们接了很长时间的吻,好像不需要呼吸,接吻就能活。有一瞬间,温辞都分不清自己是缺氧,还是被周雾亲到了高-潮。被放开时,温辞已经平躺在沙发上。她太瘦,沙发又大,很轻松地就能容纳她,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感觉到周雾在解她的牛仔裤纽扣,以为是要去洗澡。
裤子被扔到地毯,腿暴露在空气中,一片微凉。温辞手虚虚地搭到沙发椅背,刚想说她可以自己走去浴室,左腿被抬起来,下一秒,温辞猛地一抖,腰高高抬起,小腿都要痉-挛。
周雾笑了,掀起眼皮瞧她,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最敏感的皮肤,声音低哑:“才亲一下就这样了?”
温辞快疯了,舒服得可怕,又羞耻得想哭,膝窝无助地搭在周雾的肩上,说不出话。还没缓过来,又被亲,她崩溃地去抓周雾的头发,胡乱地哀求:“周雾,别这样,求你……好脏,求求你,我还没有洗澡……”
明明是请求,声音却暴露了她的感觉,听起来快舒服死了,像撒娇。
换做以前,周雾打死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伺候人。但在滨城的时候,不自觉地就给她做了,没觉得有什么,很喜欢让她爽,也很喜欢听她的声音。
温辞的脸是湿的,被刺激到流泪,久久才回神,抬头,看到周雾的脸也是湿的,温辞是真的想哭了,她撑起身,颤抖的手指去帮周雾擦脸,内心崩溃:“对不起,我刚刚都说了我——”后面的话说不出第二遍,温辞又说,“对不起。”
“没关系。”周雾很好心地原谅,把她额前汗湿的头发拨到后面,亲亲她的额头,低声和她商量,“自己抱着腿吧,温老师。”
温辞是一个很心软的人,也可能是因为刚才对周雾的愧疚,几乎是做什么都可以。后来到了浴室,腿都软得站不稳,只能被周雾托着,拉住,几乎是悬空。
……
最后连衣服都是周雾帮她套上的。灰色t恤下,白皙修长的腿虚软地瘫在床单,上面一片吻印。
温辞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她脑袋是麻的,舌头是麻的,其他地方也是,小腹酸酸软软,疲惫地趴在床上。回想起刚才,有种竟然活下来了的荒谬感。
周雾靠在床头,手指陷进她柔软的长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她的头皮,他很喜欢这样蹭她,温辞也喜欢。
周雾另只手拿起烟盒,又放下。
“不抽吗?”温辞一张口,声音虚弱。
“嗯,”周雾沉浸在餍足里,声音懒洋洋地,“待会儿还要亲你。”
“……”温辞忍不住又吞咽了一下。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毛毛雨,雨滴砸在窗上,发出连绵不绝又温润的声响。
温辞脑子昏沉沉的,又没完全睡去,这种感觉很奇妙。
温辞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下,周雾低头看了眼,是日历提示,上面写着:【距离答应周雾还有[6]天。】
“温老师,”头发里的手指往下挪,周雾揉着她的耳朵,暧昧地往里延伸,“还有倒计时?”
温辞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模模糊糊地回答:“因为想要多了解一点。”
周雾问:“那怎么现在就答应了。”
温辞闭着眼,闷声承认:“……我心志不坚。”
周雾笑得肩膀颤抖,把人捞起来抱着。他们紧紧相贴,温辞脸颊懒洋洋地贴在他肩上,他手隔着t恤,严实地把人搂住,是一个很纯粹的拥抱。
“27岁,目前无业,这段时间在休息,偶尔投几个项目,这几次出差都是去听项目报告,具体资产记不清,过几天整理出来交给你。”周雾不紧不慢地说,“无不良嗜好,你不喜欢的话,烟酒都可以戒。”
温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雾在给她汇报他自己的情况。
“家里情况……我妈去世十年了,另一个——你当他死了也行,不会让他见到你。比较亲近的亲人是外公外婆,俩老人都在兴乡养老。我家里环境差点,别介意。”
温辞腾地坐直,怔怔地看他。
上次他们在海边,周雾说他妈妈很喜欢探戈,她还以为……
觉得自己曾不小心戳到他痛处,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温辞只能说:“抱歉,我之前不知道。”
“没什么好道歉的,当时其实挺感谢你,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提起她了。”周雾半垂着眉,表情很平静。
但温辞还是看出一点失落,于是她低头,不带任何情欲地,安慰地亲了亲他。
温存不过半会儿,门忽然被撞了两下,椰椰在外面叫。
“它怎么了?”温辞有点担心,“好像叫了几遍了。”
“不知道,以前晚上没这么吵,”周雾懒散道,“可能听到声音,想进来救你吧。”
“……”
“可是之前——它也没这么叫,”温辞红着耳朵否认,“会不会是饿了。”
“不会,秦运最近每天过来给他放……”周雾一顿,想起今天和秦运在停车场遇见,随后就一起去了游乐园,秦运根本没进屋,“完了。”-
狗被放进房间。
腿发软,站不稳,温辞就趴在床上,伸出半边身子,手里举着鸭肉薯条,给狗喂食。
椰椰吃得很香,边嚼还边回头瞪周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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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雾倚在墙边:“行了,都赔你零食了,还甩什么脸色。”
本来就胖得被宠物医生建议减肥了,饿一顿怎么了。
椰椰立刻可怜地看向温辞,温辞忍不住伸手摸它脑袋:“你别这么凶,本来就是我们忘记了。”
椰椰赞同地:“呜!”
周雾气笑,还真给它找到靠山了。
吃饱喝足,椰椰直接往地上一躺,周雾怎么叫都不愿意出去,借着温辞的势就这么呆了下来。
温辞下巴搭着手背,另只手垂落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椰椰的毛,顺口说:“以前我捡回家的那只小狗也是白色的。”
周雾抬抬下巴,朝狗说:“听见没,你是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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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震撼地看着他:“不是的,当时那只狗很小,就只有椰椰的脑袋这么大。”
周雾:“听见没,说你胖,该减肥了。”
“……”温辞捂住了椰椰的耳朵,脚轻轻碰了一下周雾,“你不要乱说了。”
周雾笑起来。
他躺在温辞身侧,陪她就这么幼稚地横在床上,瞧着她一下一下地摸狗。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周雾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如果我们当时熟一点的话。”
温辞偏过头看他,头发晃动,传来一阵香:“什么?”
“我会帮你藏好的,”周雾说,“那只狗。”
温辞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没关系,它在那个新家也挺好的。”
温辞看着他,沉默半晌,又忍不住说,“而且,你帮我了的。”
在那个楼梯间,给了她一份带有烟草味,小心又温柔的安慰。
她声音太小,周雾没听清,靠过去:“什么?”
温辞笑着摇头,抬起下巴,轻轻地在他脸边亲了一下。